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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原来只知道在火车站以偷东西为生的少年们还能发挥这般大的作用。
艾孜买提点点头,有些兴奋:“这回是干谁?”
战风雨给了他一后脑勺:“别动不动就干谁,这话被头儿听到,又要罚你抄古兰经了。”
艾孜买提打了个哆嗦:“是是是!”不过马上又嬉皮笑脸地道,“他老人家不是不在嘛!”
战风雨给艾孜买提发了根烟,艾孜买提没抽,直接夹在耳朵上方,跳到院子里的一块大青石上,蹲下身子,问道:“这回是要做什么?”
战风雨道:“盯着葛春秋。”
艾孜买提搓搓手道:“当官的?”他觉得有些无聊,似乎挑战难度有些低。
战风雨接着道:“也许有人会想要他的命,你们的任务就是盯着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跟我或者头儿联系。”
艾孜买提这才点了点头:“好像还有那么一点意思。”
战风雨道:“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也不能被葛春秋发现,否则会出问题。”
艾孜买提似笑非笑地看着战风雨道:“师父,盯梢这种事情,没车啊,有点儿尴尬。”
战风雨笑骂道:“你们认得那么多黑车司机,随便挑一个用,对了,上次帮过头儿那家伙就不错。”
艾孜买提挥挥手:“别提了,头儿的那位古小姐给人家直接送了一辆宾利,那家伙转手就把车卖了,买两间面门房,一间出租,一间自己开小超市,小日子可滋润了!”
战风雨诧异的张了张嘴,他知道古可人有钱,但是没想到她出手会如此大方。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救命之恩,似乎再怎么大方都无可厚非。
“江州开黑车的又不是一两个,你别告诉我这种事情你艾孜买提会搞不定!”
“师父,还不是你一句话。”
“经费够不够?”
“足够了!”艾孜买提摆摆手,“上回办事的时候,还剩下不少。”
“钱不够了就吱声,头儿说了,只要事儿妥当了,接下来给你们每人办一个雷森资本江本公司正式员工的身份。”
艾孜买提连连摇头:“我们有几斤几两,我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反正师父你放心就是,你和那位在江州一天,我们就不会惹任何麻烦。”
战风雨知道这是一个很倔强的少年,他说不会惹麻烦,就不会惹任何麻烦,但前提条件是自己和头儿都在江州,而言外之意就是,一旦两人都调离了江州,那就呵呵
“记住,一定要注意安全。这次你们可能要面对的不是普普通通的黑社会。”战风雨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师父,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打不过,跑总可以了吧?”艾孜买提吹了个口哨,立刻有一个半大的孩子给两人抱了一只颇大的西瓜出来。维族少年手一挥,那西瓜便裂成几块,他取一块最大的给了战风雨,自己拿了一块最小的,把剩下的大部分都留给了院子里的其他少年。
战风雨见他露了一手,笑了笑道:“看来这段日子手上的功夫没拉下啊!”
“师父你不是说嘛,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们现在天天在院子里窝着,也没有事情干,只能从早练到晚。不过现在好了,明天我就把所有人都散出去,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次日,艾孜买提就带着另一个孩子一起叫一辆黑车,守在葛春秋小区门口,等车一出来,就跟了上去,直到葛春秋进了政府大院,他们才会在大院对面的小餐馆门口继续蹲守。
第二日,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四日,艾孜买提发现葛春秋的车一早走的不是去市政府那条路,正皱眉的时候,却看到前方的车子陡然加速。
“不好!”艾孜买提让黑车司机立刻加速跟上去,可是奈何黑车是1。2的小排量,而人家的车是2。4的涡轮增压,很快就把艾孜买提等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看着那车子变成一个小黑点,艾孜买提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气急败坏地给战风雨打电话。
“师父,对不起,跟丢了。”
而此时,正气急败坏的却是在车上的戴秘书,他恨恨看着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司机,他不知道这家伙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史昱明的人。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人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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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子,葛市长待你不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戴秘书咬牙盯着司机大林。
司机大林是个脸上有横肉的中年人,长得很粗壮结实,两臂肌肉虬结。戴秘书的追问并没有让他有些许的动容,只是喉结耸动了两下,但双唇依旧紧闭。
坐在后座的葛春秋却叹了口气道:“小戴,不要说了,大林子也不容易。大林子,你母亲的化疗结果怎么样?”
司机大林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但却双目通红。
背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包括了愧疚。
葛春秋叹了口气:“他到底想怎么样?”
大林继续摇头。
戴秘书气得浑身颤抖:“大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母亲癌症,是谁打电话给你落实的医院和医生?你老婆没工作,是谁给你们家那口子把工作落到了事业单位?你儿子没学上,是谁给你解决的上学指标的问题。大林,做人不能忘本!”
司机大林终于哽咽道:“对不起!我”
他将车子停在路旁,又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便夺门而去。
“这”戴秘书看着司机大林的背影,愤怒得额头青筋暴起,“这个混账东西!”这也许就是作为文人,他能骂出的最了不得的脏话了。
“唉!”葛春秋却是平静地叹了口气,“何至于走到这一步?”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戴秘书道:“葛市长,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葛春秋摇了摇头:“兵来将挡吧!”
戴秘书看了看四周,大林将车子开到了城郊的一处荒路上,这是一条断头路,一面通向运河大道,一面是断头的围挡,围挡的那一头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幸好是早上,戴秘书轻吁了口气:“老板,您看要不要报警?”
葛春秋摇了摇头道:“他们应该有安排,等着吧。”
等了良久,葛春秋都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劫难,打开车门,天空依旧白云在飘,深秋的风依旧清爽宜人。
戴秘书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这种等待着危机降临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老板,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啊!”戴秘书疑惑地看着车外,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这才回到车边,隔着车门道,“是不是大林良心发现”
葛春秋摇了摇头,他比所有人都更了解那位江北巨富。
如果史昱明想要一个人死,他会有一百种方法,而且每一种方法都是一招致命。
年轻的时候,葛春秋曾经想过,自己晚年的时候会如何死去,这几年却是越来越不敢往这个话题上思考。
人就是这样,现实越近,就越想去逃避。
可是今天,自己就要面临这个许久不曾去思索的问题。
坐在车里的葛春秋叹气道:“等等吧,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过了良久,远处与运河大道交汇的地方,一辆吉普车缓缓驶近。
浙a牌照,迷彩色,北京吉普。
戴秘书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顿时皱眉,小声道:“老板,有人来了。”
葛春秋看着窗外的天空,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朵白云,并不搭话。。。
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缓缓靠近。
戴秘书看清来人,顿时松了口气:“葛市长,是李云道。”
葛春秋这才收回目光,诧异地看了戴秘书一眼,眼神复杂。
戴秘书没有敢与他对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救了老板一命,同样地,也救了自己一命。
李云道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戴秘书诧异地看着他,说不出话。
李云道笑了笑:“外面空气不错,戴秘书去透透气?”
戴秘书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推门就朝李云道的车走了过去,他知道,大人物们聊事情,有些东西,不需要旁人参详。
李云道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两根烟,都是不贵的利群,一根给葛春秋,一根自己点上。
葛春秋看了看那烟,表情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让李云道给自己点上了。
拿烟的手,就如同飘入窗外的烟雾一般,在风中颤抖。
“其实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李云道看着窗外路旁的荒野,秋风卷起漫天的土尘。
“什么是没必要,什么又是必要?”葛春秋笑得有些苦涩。
“年龄是个问题,但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以你的状态,退下来之前定然是要再升半级的,何苦要铤而走险?”
“我说我想用有限的生命,为老百姓再多做一些事情,你信不信?”葛春秋笑了起来。
“嗯这个信吧!”
“其实你信与不信,都不要紧,只要我自己知道,我是在干什么。”葛春秋笃定地道。
“会死的。”李云道轻声说。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葛春秋的手居然不抖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么死太不划算了。”李云道看了他一眼,“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有人说,你的出发点真真切切地想给百姓做点事,也许今天我就不会在这儿。”
“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嘛!”葛春秋也回看了李云道一眼,他依旧不喜欢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哪怕此时自己还能活着,都是因为身边的年轻省长助理。
“史昱明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李云道的开门见山让葛春秋大吃一惊,说完,他自己也笑了笑,“是不是太直接了,嗯,好像有点,不过我怕你真的会死掉,所以早点问问你。”
“我说我多数都不太清楚,你信不信?”这是今天葛春秋第二次以这样的口吻问李云道了。
“我信与不信不重要,关键是老百姓信不信,纪委监察委信不信。”李云道叹了口气。
“我只想说,现在在体制里,想做点事情,真的很难啊!”葛春秋突然有些感伤。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看你是怎么想的了。”李云道点了点头,“汤志刚的死,你清楚吗?”
李云道本以为葛春秋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却不料葛春秋竟然点头了。
“因为拆迁的事情吧!”葛春秋叹了口气,“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拆迁形势严峻啊,所以”
李云道笑了,葛春秋却诧异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应该当时就处理了史昱明?”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史昱明为江北做了多少贡献你知道吗?他一年要交多少税,你清楚吗?他在我们江州的本土建设中,扮演了多重要的角色,你根本不知道!”
李云道继续在笑,他突然觉得葛春秋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他是可悲的。
他突然失去了跟葛春秋继续对话下去的兴趣,推开门下车,这让葛春秋有些始料不及,他本以为,李云道会带着监察委的人一起来。
走了两步,李云道才回头,对车内的葛春秋道:“运河大道上有一辆没牌的运输车,专门用来运报废车的,我让人拦下来了,司机是在网的通缉犯。”他吐出一团烟雾,从上车到下车,一根烟还没有抽完。
葛春秋根本不清楚这些年他自己究竟帮史昱明造了什么孽!
这样的糊涂官,该不该杀?
李云道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掏枪毙了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为百姓、骨子里却稀里糊涂毫无底线原则的糊涂市长。
走到自己的北京吉普前,戴秘书正靠在车门边抽烟,李云道记得,这位戴秘书似乎并没有抽烟的习惯。
看到李云道,他苦苦一笑:“太紧张了,稍微微微放松一下,不过,还是要谢谢您。”
李云道轻笑:“也许你的老板并不觉得你帮了他,或者说,也许,他并想再活下去了呢?”
戴秘书诧异地朝着轿车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憨笑道:“您别开玩笑了,谁会嫌自己活得太长呢?”
李云道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懂。”
戴秘书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扔下才抽了一半的烟,快步小跑着往那黑色轿车奔了过去,等拉开门,确认了某些事情,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到车内颓丧如斯的葛春秋,他突然隐隐有些明白了李云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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