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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们国家。中国还有一句话，叫做：至高至明日月，”艾暮雨看着海伦，缓缓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至亲至疏夫妻。”他的神情就像是一片深沉的大海，在看着他面前的灯塔，他不想掀起巨浪征服灯塔，也绝不会从她面前走开，放弃陪伴她。
“至亲至疏夫妻。”海伦的愤怒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她仔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突然觉得眼前的艾暮雨那么近又那么远。自己喜欢他，也相信他喜欢自己，但是在这个热衷于用美食来讨好自己的艾暮雨之下，还有一个更深沉更广阔的艾暮雨，自己完全不了解他。
艾暮雨走后，海伦又坐了一会，才离开化妆品店，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普通的住宅区。夜深人静，小区内没有行人，只有家家户户的空调在不停地制造着噪音。海伦在楼下站了一会，稳定了一下心神，才上到四楼，敲了敲门。
琳娜穿着印满雏菊的长睡衣，打着哈欠来开门，见是海伦，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姐姐？”
海伦看了看自己的小妹，但愿绮莉没有把要夺取秦玥灵识的事告诉她。海伦暗暗祈祷。
“巫师之王的血呢？”海伦问琳娜。
琳娜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小银瓶，递给海伦。“绮莉临走时放在这了，她让我好好保管。”
海伦接过小银瓶，拧开瓶盖，又揭开瓶盖处包着的银箔，然后看向琳娜。琳娜瞪着碧蓝的眼睛，好奇地望着海伦，“姐姐，你大半夜的跑过来，要拿巫师之王的血干什么？”
海伦没有理她。巫师之王的血太珍贵了，海伦不敢冒险。她拿起一只棉签堵住瓶口，然后轻轻的侧了侧银瓶。
“巫师之王的血是白色的？”琳娜凑过来，惊讶地望着棉签。
海伦把棉签放进嘴里，用力吮吸了一下，“这不是巫师之王的血，这是水。”
琳娜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恐惧，她看了一眼海伦，忙转身从架子上拿来一个小盒，“绮莉说这里面是那颗最重要的药，她让我一定要好好保管。”
“你没有打开过？”海伦沉声问。
“我没有打开过。”琳娜立刻说。
海伦盯着自己的小妹仔细看了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琳娜，没有你的事，不要怕。”
海伦打开小盒，盒子里确实有一粒药。这次连琳娜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颗药没有念过咒语，这是绮莉配的药。”琳娜说着，显然已经猜出了真相。她哆嗦了一下，却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姐姐，绮莉干了什么？”
“她骗了我们，她自告奋勇要去监视秦玥，但其实……”
“她夺取了秦玥的灵识？”琳娜脱口而出。
海伦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琳娜平行，“绮莉没有成功，我很高兴你没有参与这件事。”她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小妹。
琳娜立刻后退了一步。“姐姐，你是要对我用摄魂吗？”
海伦正因为琳娜没有和绮莉合谋而高兴，突然听琳娜这么说，不由得愣了愣，“我为什么要对你用摄魂？”
小女孩苦笑了一下，“因为这些日子我一直和绮莉住在一起，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我发誓说我没有参与，外祖母也不会相信，她一定会对我摄魂。所以你也一定会用摄魂。”
“我相信你。我不会对你用摄魂。”海伦大声说，既惊讶又伤心，外祖母真的会对自己七岁的外孙女用摄魂？
琳娜迟疑地望着海伦，片刻之后，小女孩抽了抽鼻子，扑进了海伦的怀里，“姐姐。”
“你是我的亲妹妹，就算我以后做了家族首领，我也不会对你用摄魂的。”海伦摸着琳娜的头，喃喃地说。“我知道外祖母不喜欢绮莉，但没想到她对你也……”
“不能怪外祖母。”琳娜抬起头来看着海伦，她皱着眉，神情悲哀中带着怜悯，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如果你天天都要忍受黑暗惩罚的煎熬，也会变得越来越残酷。外祖母又总是要强装成健康的样子。看她那么痛苦，我都害怕学巫术了。”
玛蒂娜作为家族首领，时刻不忘维持自己强大的形象，却连小女孩也瞒不住。海伦心想。
“虽然我想象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去上学，但是外祖母不允许，她一直逼着我学习巫术。”琳娜依在海伦的怀里，对姐姐讲着她不在家时自己的生活。“每次练习过黑暗魔法之后，绮莉就偷偷的给我举行祝福仪式。绮莉还配了一种药水，说是可以减少黑暗惩罚的积累，但是她自己也承认，随着黑暗魔法使用次数越来越多，这些残余的惩罚还是会越累积越多，最后我们都会变成玛蒂娜那样。”
“你要是害怕，可以只练习白巫术。”海伦搂着小妹妹，轻声说。
琳娜摇了摇头，“外祖母说，白巫术虽然也很有用，但是只有黑暗魔法才有最强大的力量。为了得到力量，我们家族的人从来都不怕惩罚。”琳娜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二姐妹对望着，同时都想到了绮莉，她为了得到力量，甚至不惜背叛家族。
“姐姐，你要怎么处置绮莉？”琳娜问海伦。
海伦迟疑了一下，“你觉得绮莉还会回来吗？”
第十二章 魔鬼的傀儡新娘（）
“绮莉欺骗了你，私自夺取秦玥的灵识，她明知道自己这样做相当于背叛家族。”童音清脆，琳娜毫不迟疑地说，但她的神色却十分担忧，“绮莉成功了会回来，没有成功也一定会回来。因为除非她求得你的原谅，否则她无处可去。你会原谅她吗？”
海伦望着自己的小妹妹，“我也不知道。我希望绮莉不要回来。”
琳娜伸出手，“姐姐，看在妈妈死去的灵魂的份上，原谅绮莉吧！”
“我是未来的家族首领，玛蒂娜从小就教育我，做首领必须公正严厉，赏罚分明，我不应该原谅绮莉。”
琳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就算是明知道将来会受到黑暗惩罚的折磨，过痛苦不堪的日子，你也要学习黑暗魔法？”海伦不想再谈绮莉。她盯着琳娜的眼睛，认真地问。
小女孩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不但有天赋，你还是一个有勇气的巫师。”海伦笑着夸赞琳娜，“你不是想要练习魔鬼的傀儡新娘吗？娃娃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琳娜说着跑进卧室，抱来一个一尺多高的布娃娃。
布娃娃是手工缝制的，十分简单粗糙。布娃娃没有手脚，四肢是填了棉花的圆柱形，用线缝在躯干上。娃娃的脸是白色的亚麻布做的，蓝眼睛红嘴唇，只是画得又歪又丑，头顶上还东一块西一块的缝了几丛头发。
海伦知道琳娜花了不少时间做这个娃娃，她很想夸妹妹几句，只是琳娜的手工实在太差，完全没有可以夸奖的地方。
“头发哪来的？”海伦问琳娜，布娃娃丑归丑，但那几丛头发看上去像是真的头发。
“我原本是想剪几络我自己的头发给娃娃的。但昨天出去买东西时，看到有个小姑娘的头发又软又亮很好看，我就用巫药迷晕了她，剃光了她的头发。”
布娃娃的头也就苹果大小。只要几络头发就足够用了。琳娜居然剃光了小姑娘的头发。想象一个秃头小姑娘大哭大闹的情景，海伦不禁莞尔。她把布娃娃放在地上，然后拉着琳娜站开了几步，“好了。你演示一下！”
“雅典娜，站起来，向前走。”琳娜伸手指着布娃娃，大声说。
布娃娃一挺身站了起来，迈开棉花腿，向前跨了一大步。
“很好。”海伦大声喝彩，还用力鼓了鼓掌，然后看向琳娜，“它叫雅典娜？”
“是啊！”琳娜高兴地说，“我的雅典娜很漂亮吧？”
幸亏你没叫它海伦。海伦默默地想。
“我还不能让雅典娜说话。”琳娜遗憾地说。
“雅典娜。你说琳娜十分了不起，这么小就做成了魔鬼的傀儡新娘，姐姐很为她骄傲。”海伦指了指布娃娃，笑着说。
布娃娃脸上画着的嘴唇动了动，“琳娜很了不起。”她含糊地说。
“你把雅典娜的嘴画歪了。所以她说话不是很清楚。”海伦笑。
“我重新画一下。”琳娜说着，抓起桌子上的一瓶药水。
海伦忙拉住她。“魔鬼的傀儡新娘练习的是你的意志力，随便用什么娃娃就可以，不一定要自己缝。你缝的雅典娜虽然很好看，但是为了更好的练习，还是买个芭比娃娃吧。”
琳娜侧着头，审视着自己的娃娃。终于耸了耸肩。“好吧。”
“魔鬼的傀儡新娘虽然是白巫术，但意志力的强弱，却决定着你使用魔法的效果。你一定要好好练习。”海伦说。
“我知道。”
“今天太晚了，去睡吧。”海伦弯下腰，在琳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姐姐，你要怎么对待绮莉？”
“我也不知道。我今晚不走，就在这里等她回来，你先去睡吧。”
“晚安，姐姐。”小女孩轻轻吻了海伦一下，抱起自己的布娃娃。进了卧室。
海伦独自坐在客厅里，离天亮还有二三个小时，她拿起一束药草，细心的磨成药粉，装进瓶子里，然后又拿起另一束。
海伦磨好了十五瓶药粉，正琢磨着把它们配成什么药好时，房门开了，绮莉走了进来。
“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海伦优雅地笑着，站起身来。“要不是秦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中文已经说得这么好了。姐姐，请用中文说一遍你的名字给我听，好吗？”
虽然是意料之中，绮莉还是双腿一软，坐在了地板上。
海伦走到她面前，收敛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她。
“海伦，你听我说，我并不是存心骗你。我说替你去监视秦玥，我也确实是那么想的。但监视了几天之后，我发现秦玥根本不练习巫术，天天就是上网看动漫玩游戏，就象一个普通的回家过暑假的大学生。她浪费她的天赋……”
“所以你就眼红了？”海伦打断了绮莉，嘲讽地说。
绮莉摘下墨镜，用一双流着脓水的腐烂眼睛望着海伦，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和妒忌，“我没有女巫天赋，所以被自己的外祖母剥夺了继承权。我的眼睛从出生起就是这么丑恶，不管是谁只要看一眼都会厌恶的扭过头去。”绮莉昂着头，伸手去拉海伦的手，“海伦，你是我的亲妹妹，如果你能盯着我的眼睛看上一分钟，我就承认象我这样的人也想要获得力量是错误的，就象老鼠想要飞翔，就象小丑渴望变成公主。”
海伦侧开了头。
绮莉抽泣了一下，松开海伦的手，重新戴上墨镜。“最可悲的是，我需要巫药保持视力，所以就连脱离家族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都不可能，所以看着秦玥浪费天赋做普通人，就实在忍不住……”绮莉抽泣起来，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双臂抱着自己的腿，在地板上缩成一团，“海伦，我错了。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断断续续地说。
海伦叹了一口气，“绮莉，我可以原谅你，但是我不能容忍你骗我。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才绑架了秦玥，那么你为什么要带着巫师之王的血和他为我念诵过咒语的药丸呢？”
绮莉撩起裙子，从吊袜带里拿出小银瓶和一个小纸包递给海伦，“不管你信不信，我随身带着这二样东西，是因为它们实在太重要了。琳娜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区的治安又不好，万一有小偷溜进来……”绮莉说着，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卧室的方向看了看。
“你还担心咱们的小妹妹会怕小偷？”海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忍不住的笑意。她伸手接过小银瓶和纸包。
绮莉紧张得喉咙都抽紧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既不敢低头，更不敢流露出担心害怕的神情。
海伦打开纸包，仔细地看了看药丸，确实是那粒巫师之王亲自念诵过咒语的药丸，没有任何损坏或污染。海伦放下心来，又举起小银瓶，轻轻晃了晃。
绮莉的心怦怦乱跳，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海伦瞟了她一眼，又晃了晃手中的小银瓶。
完了。全完了。绮莉心想，只要她打开银瓶，马上就会发现那里面装的不是巫师之王的血。愤怒之下，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审问我，而是直接对我用摄魂。我会说出小雪的封印已经解开。海伦不会杀我，但小雪一定会。
绮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已经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巨爪狠狠地掴在自己脸上。
海伦把小银瓶和药丸放在桌子上，“现在，跟我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吧。”她心平气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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