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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落不秋脸色‘唰’的一下惨白,跪地急劝:“殿下不可!公子……不是你能爱的人啊,爱上他——”北璃恐有灭顶之灾。
“会万劫不复!”
赵毅风失笑一声,一声浅叹:“可是已经爱上了,一开始就爱上了,爱上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不是能不能解脱,而是不想……”
身处高位寂寞,却心甘情愿坠入十丈软红,不想自拔。
情,究竟是什么?
落不秋不懂,可看着眼前少年眼角的疲倦,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人事易分的苍凉之感。
“公子……知道吗?”
“本王也不知道。”
“当我觉得他有一丝回应时,他仿佛随时要腾云离我而去。当我清醒寻他,他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去。可我感觉自己像抓不到他的踪迹……”一声苦笑:“本王是不是很傻,身边众人都能看出来,唯独本王陷入迷离难以自拔。”
微不可查的哀叹,转瞬而逝。
“爱到深处大抵就是患得患失吧……”
——风月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
人生苦,百笑言。
少年事,老来悲。
软红三千丈,堪不破的,是情关。
落不秋无奈摇头:两个痴儿啊,痴儿啊……
“落神医无需有其他顾念,这都是赵毅风心甘情愿。神医只需尽力即可。”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情谊!”
赵毅风愿为江玉树换骨续骨,取骨中精髓,助他康复。
江玉树愿为赵毅风取骨来治愈他废掉的右手,偿还情谊。
两个人,都不言说。心中为彼此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那天夜里,江玉树盛情相邀赵毅风品茶。
江玉树浅笑温和,手上动作不停:“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在皇子府品茶的故事?”
赵毅风凝定他,笑答:“不曾忘记。也是那次品千岛玉叶,玉树与本王结为知音。”
“那时江某虽孱弱,却四肢完健。如今眼瞎目瞽,双腿失灵,今次煮茶,只怕再难煮出当年的味道。”
赵毅风苦涩一笑:“玉树何来此话?玉树的茶艺向来让本王望尘莫及。”
江玉树淡淡一笑:“殿下可想学习煮茶?殿下若是愿意,江某愿倾囊相传。”
赵毅风伸手拿起茶叶,轻嗅一刻。
“不了,本王握剑打杀,满是血腥,心不定,气不净,煮茶味道想来也是苦不堪言。若是本王想喝茶,就劳烦玉树辛苦一番。”
江玉树摇头失笑:“殿下是把江某当苦力了?”
赵毅风朗笑:“呵呵……本王在此相邀,还请玉树不吝施手。”
白衣男子不语,低头倒弄手上茶具。
“当年江某给殿下煮茶,讲了一个故事,今次还想再讲一个故事,殿下可愿听?”
“那是当然!”
江玉树略为迟疑了一下。
“殿下可知梅花为何开在冬日?”
赵毅风猛然抬眼看向白衣男子——
白纱轻垂风舞翩翩,睫羽轻动如水流转,玉容寂寞绝世难暖,樱红妖冶夺人魂魄。
清俊秀美,美而不艳,温和清寒……
这样的江玉树不是赵毅风五年前赵毅风认识的他,他隐隐带着一股清寒、凛冽、冷傲……
说不出的泠然风华,道不尽的孤傲料峭。
似他口中的红梅,凌寒而开,独迎风霜。
“为何?”
江玉树轻轻一笑,仰望远处樱红纷乱。
“红梅的前世是白梅,但红尘是一片战场,它们因战落败,血染沙场,历尽前世今生,不肯洗尽,含血重生。”
赵毅风在他对坐静静听着,听茶水汩汩的扑腾声。傲然一笑,“没有人在乎他是红是白,因为它们在冬天开放,世人喜欢的是它的芳香。”
江玉树嘴角一抹艳绝天地的浅笑:“所以江某不爱梅花,独爱樱花。”
“可有故事?”
“樱花盛开春日,相比桃花绯红,不似牡丹艳丽,不若芍药骄矜。静静开放,占尽春日热闹,风雨袭来,犹自挣扎,坚毅不屈。相比而言,江某喜欢樱花。”
他淡淡的诉说着,泠然姿态,风华艳艳。
赵毅风看定他眉间三点樱红,不说话。
“樱花不似红梅凄冷傲然,它是春日里不可或缺的一笔。”
也正如江玉树是百花齐放中不可缺少的一抹红。
赵毅风听他提及樱花,忽然很想知道:“玉树你这眼睛是如何失明的?”
江玉树执茶的手顿了顿,旋即恢复泰然。
“当年在抚国公府,父亲遇刺那晚,江某心下烦躁,看着屋中樱花娇艳,忍不住心里怒气。将樱花挥落,樱花藏香,后来找出香浓,香浓承认樱花中藏有‘双蝴蝶’,本是虚耗我身体,取我性命,未想被我发现,及时救我一命。只是到后来‘双蝴蝶’副作用发作,江某这眼睛也就瞎了。”
他淡淡的说着,仿若在将一个不相关的故事,那个故事里的人不是他。
“后来在哲蚌寺你我再相遇,江某是不愿说的,毕竟被身边人算计,江某心有不甘。如今第五香浓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江某也没有必要纠缠不放。”
“那玉树的眼睛可还有救?”
江玉树摇了摇头,微微一叹:“江某自小喜爱樱花,‘双蝴蝶’也不知从何时被植入樱花,多年了,怕是难啊。”
赵毅风眼有心痛:“落神医也没有办法?”
“殿下应当知晓,有时候神医也有医不了沉珂。落叔如果能医,江某必当策马天下和殿下并肩厮杀!”
万物周转,造化作弄,冥冥中天注定。
“可现在连陪殿下傲世天下的路,江某怕是都难走完,更遑论并肩作战?”
心疼了一下,赵毅风勉力一笑。
如果时光可以流转,赵毅风此刻最想的是不认识他。
可遇上了、认识了、爱上了、沉沦了,就如中了蛊,此生没有解脱。
“玉树何来此话?”
他看着他轻轻道:“赵毅风傲视天下的路,你一直在,就够了。”
江玉树静默不语,挑手煮茶。
“本王试过不用眼睛和双腿过活,结果摔的遍体鳞伤,每日惶惶不可安……”
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理解那种深处无边黑暗不能行走的忐忑不定。
每一天都是如潮水般的黑暗席卷,不能行走宛如陷身泥沼,清醒却挣脱不得分毫。
纵使如此,还要顽强的活着。
不是不能放下,是红尘牵绊太多,放不下。
“赵毅风这才知道,玉树是多么顽强。”
江玉树手上动作不停,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其实失明和失去双腿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用见不想见的人,不用去不想去的地方。世间纷乱不扰身,也不扰心。独得内心安然。”
“再说,江某双眼双腿不便,听觉却更加敏锐。殿下也见识过江某的玉箫和飞刀功夫。”
手起手落间,一枚飞刀出袖,直直打中一个静立角落的花瓶。
江玉树眼眸微动,仿佛证实自己的话:“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赵毅风忽然不说话,借着烛火细细打量他。
江玉树静静倒弄手上的茶叶。
空中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夹杂着烛火跳跳跃跃。
五年前,两人也是这般借着烛火细看。
那时,赵毅风问江玉树:玉树,我很贪恋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如今,江玉树静静的坐在对面,给他煮茶。
岁月静好,莫过于——
转身回首间,他眉目依旧,风华如初,不曾离去。
半晌,玄衣男子淡淡开口:“可是,赵毅风还没有带玉树去北璃看樱花。”
战火洗礼中,他对他说愿意做他的眼睛,替他看遍嫣然美景。
他对他的承诺:此战后,阳春三月,同去北璃,替他看尽樱花烂漫。
“也不能带玉树去‘飘渺山’,并肩看日出日落,看雪花漫天……”
“赵毅风答应过玉树的,君子一诺千金,赵毅风是君子。玉树也答应过我,傲世天下的路陪我走一遭,不能失约……”
收敛神色,赵毅风淡淡一笑,眼前突然出现一杯茶。
“殿下,茶水已经煮好。”
伸手接过江玉树递过来的茶,赵毅风勉强一笑,稍稍犹豫一刹,衣袖遮面,将茶水饮尽。
一道指间疾风划过,“嗒。”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
江玉树眉宇轻皱。
“玉树煮茶累了吧。快尝尝你亲自煮的茶,味道应该还是当年模样。”亲手端了杯茶,送到他手里。
江玉树摸索接过。
杯中茶,涟漪渐渐平息,茶水色泽渐变。
清冽的千岛玉叶。
此时,泛着微微的红。
茶被下了药,弹指一瞬间。
喝下后无感无知无觉无痛的茶。
江玉树端着茶杯。他执杯的动作很很慢,清俊的容颜在泛红的茶水中渐渐倒影出来,织幻前世今生西泠桥头他执伞静候他的一幕。
江玉树眉宇紧皱:“这茶好像……”
赵毅风眼神一紧,手下紧紧握住衣衫——
江玉树虽双目失明,但嗅觉灵敏,善于品茶,难道他察觉出来了。
“这茶可是失去了当年的味道?”
“不是。”
江玉树朝他微微一笑,慢慢将茶杯送到嘴边,喝下了那杯被赵毅风下了药的茶。
长长的睫毛慢慢交织在一起,在白衣男子脸上倒影出些许迷离。
“能站起来固然是好……若是站不起来,有你这般情谊,江玉树不负为你倾尽所有。”
赵毅风一记指间用力,将喉间的茶水吐出。
疾步奔向江玉树身边,扶住他翩然倾倒的白纱。
轻轻抱起他,慢慢向外走去,步步沉稳,生怕摔碎了怀里的他。
你是知道的吧?
清玉公子尤善品茶,最喜千岛玉叶。
煮了多年的茶,是何味道你怎会不知?
“玉树,你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心吗?”
他这样对他说。
就像当年江玉树说:‘愿为君故,高山流水’时,他在心里这般问他?
江玉树牵绊了赵毅风太多的前世情缘
——樱花树下的,西泠桥边的、以及桃叶渡旁的。
第30章 晚香时候·换骨()
【卷三:乱世颠——傲世双雄】
第30章:晚香时候·续骨
看着落不秋递过来的一方白绫,赵毅风不解:“这是作何?”
落不秋边给尖刀消毒,边答:“蒙上双眼。”
“为何?”赵毅风面有疑惑。“本王不通医理,神医无需惧怕本王泄露医术。”
落不秋呵呵大笑:“在下这‘不死医仙’的名头可不是白来,一般人还真学不来在下医术。殿下过忧。”
“那为何?”
想着江玉树身上无数的蛊虫针痕,还有那胸口中箭和‘天蚕银丝线’留下的疤。落不秋不耐:“让你把眼睛蒙上就是,哪来那么多为何?”
赵毅风还欲探究,落不秋索性脸一横。
“医者为大。”
赵毅风冷冷瞧了一眼落不秋,最终回到搭好的医治平台。
“殿下,准备好了吗?”
伸手摘下白绫,静静看着身侧的人。
淡淡冷香从他身上飘过来。闻后让人昏昏欲睡。
他深爱的那个人此时静静躺在身边,嘴角一抹浅笑,仿佛在做一个梦。或许等他再醒来,自己就能和他一起并肩策马天涯……
深深再看一眼,镌刻他如梦的笑颜。
一股檀香悠悠飘过。
赵毅风绑白绫的手忽地一顿。
“神医,这香……”
是的,赵毅风自当年香粉‘破地芝’一事对香尤为敏感。
落不秋神色一紧——难道他察觉了?
“怎么了,可是香太浓?”
“不是。”
赵毅风淡淡回应,最终将白绫覆上双眼。
茶与香,融合催眠,无痛无知。
他以为他喝了自己下了药的茶,就可以让他安心不查。
殊不知,白衣男子在茶杯上抹了药,遇香催发。
失去意识前,赵毅风感觉身上的衣衫渐渐脱落,一记冰冷的刀锋在划开自己的右手血肉。
“神医,本王这右手……”
最后未说完的话,在落不秋的一记银针下淹没。
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人,落不秋直叹气摇头。
“两个痴儿,你为了他献出双腿,他何尝不是为了你献出右手。”
移花接木,以骨接骨,血脉相连,并蒂重生。
落不秋执刀的手终是划开两人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