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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风彻底变了,变的更加端肃冰冷,深不可测。
“玉树……”他说这话时眼中不再是温柔含情:
“如果从一开就注定我是这个天下的霸主,那我宁愿在被人逼迫的无路可走时提前下手。
如果注定皇家没有亲情,人生必须经历这些残酷,我宁可毁天灭地,站在权利的最顶峰,睥睨众生,让万千众生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唯我独尊!”
皇家亲情,已经让他绝望;皇家道义,不该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因为家国,他失去宗亲;因为忠义,他九死一生!
而今,他被逼的没有退路……
既然早已没有了后路,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无情!
赵毅风说完那几句话,显然有些累了,闭上双眼,手上用力抱住白衣少年。“玉树,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这话还作数吗?”
江玉树伸手回握他手掌,冲他温声一笑,没有回答。
檀香袅袅,室内温暖。
赵毅风在檀香安抚下昏昏睡去。
江玉树支起手凝定他侧脸,伸手轻触。想记住他的样子。
好怕,上苍又开玩笑夺去双眸。
伸手轻触腹部,他失笑一声。
赵毅风,我们都为彼此的放纵和任性付出了代价。
你是亲手杀了那你的宗亲,而我是——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斩离云轻轻走上前:“公子,宁国公府所有人的尸体都已经从乱葬岗挖回来埋了。惜月公主并无大碍,被软禁在皇子府,只是受了惊。”
江玉树点点头,轻声从床榻上下来。
赵清风还不是个蠢的,还知道顾及两国邦交,共建两国友好。
“还有……”斩离云躬身,“顾征,顾文成的尸体已经葬入顾家祠堂。”
“很好。”江玉树应了他一声。“离云,你吩咐阁中人看好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现在被软禁在后宫,万不可让赵清风对皇后下手。”
江玉树摸着领口的貂绒披风,陷入沉思。
那时在东齐城,貂绒披风和白裘衣衫,是顾艳梅千里之外托人送来,她知道自己身体凉,特意做的,还有自己最爱的樱花酥。
那是江秋氏离去后就再也没有的温度,他有些舍不得,放不下,也一直很珍惜。每到寒冬,总会穿上,像在汲取母亲的温度。
第壹柒章 金菊对芙蓉()
【卷四:韶华逝——浮生未歇】
第壹柒章:金菊对芙蓉
'四、清风逼迫'
谢易牙跟着江玉树一直过的就是很安逸的生活。
江玉树从不让他涉险,就算颠沛流离,谢易牙总是被保护的很好。
以至于这么大的场面没有见过,不由的有些慌。
江玉树虽然身体不好,生活也过的清苦,但给谢易容。
他知道谢易牙是他捡回来的,两个人曾经相依相伴,他也在尽力弥补他童年缺失的欢乐。
现在,大军杀过来,谢易牙慌了。
这样的情况江玉树想象过,但谢易牙没见过。
他不由的心下害怕。
整个山上被火把照的通亮,宛如白昼,金戈声阵阵来回,光是听声就知道来人气势汹汹。
赵清风果然要斩草除根!
在刑场放过赵毅风那也只是为了维护他这个未来皇上的名声。
转眼间,他就带兵来这里逮人,这是一点手足之情都不顾及了!
江玉树冷笑:“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一拍案几:“当我江玉树是个摆设?!”
“易牙,你待在屋里,看好定王,哪也不许去。我和你离云叔叔出去迎敌。”江玉树朝谢易牙郑重吩咐。
谢易牙双眼惊恐的看着他,颤声道:“可易牙怕公子~~,易牙也要去。”
江玉树脸色一寒,定定看着他:“听话!”
谢易牙被江玉树脸色吓到,一时之间有些害怕,诺诺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赵清风的人到哪了?”这话是对着斩离云问的。
“正在上山,在半山腰,马上就到竹楼外了。山下已经被围,这次恐怕……”斩离云如实回。
江玉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撒野!”
赵清风率领数千御林军终于爬上了半山腰。
心里窝火:这好好的人住这么高的地方,爬山也不嫌费力气。
江玉树看着是个清俊文秀的,也不知道何处来的力气爬山?
正当他手下的兵准备疯狂叫骂时,竹楼的门及时打开。
繁烟阁的血卫二话不说就扑出来开打御林军,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御林军哪里是江湖草莽的对手,尤其还是被特意训练过的江湖草莽。
霎时间,兵败如山倒!
连赵清风会功夫都没挡住暗剑,脸上被划了好几条口子。
清风太子很爱惜自己的脸,如今被划伤了,这叫他以后怎么流连花丛?
怒气难平,急火攻心!
赵清风暴躁的一声断喝:“敢打伤御林军,将本宫置于何地,要造/反不是?谁给的胆子?!”
“我!”温和剔透的声音从众人嚣杂中传来,世界都似乎为他静了静。
周边众人都停下了打斗。
寻眼望去,却见一身月白衣衫,清俊儒雅的江玉树抬步慢慢走到竹楼大门口。
“是清玉指使的。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话说?”
江玉树虽清俊文秀,淡然剔透,温和平静。
可他温和下透露的沉稳睿智,泠然杀伐之气还是让人害怕。
周边之人瞬间有点不敢小瞧这个看似幽柔的清俊公子。
一瞬间,风过天地寂静,万物走过,只留下冬天的风在耳边盘旋。
火,被风吹的颤颤跳跳,像极了躁动的心。
燃烧的松油在空中噼啪作响,加速气氛沉闷。
火光搭着白雪将江玉树清俊的容颜照亮,眉间樱红煞气流溢,手上渌水剑凝冰,丝丝寒气外溢。
他嘴角是惯常应有的温和的笑,带着一丝冷和执拗。
江玉树身上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衣衫在提醒着周边人:这个男人只是得天帝赐名的清俊公子,他很平凡,要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他只是和皇家沾边,没有实权。以后这天下最大的人还是他们现在听命的人——清风太子。
但是他们忘了——江玉树是北璃丞相。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璃丞相。
甚至连北璃国主第五雄烨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他背后代表的是在整个北璃,是几十万的兵力。
一旦涉及到两国邦交,这麻烦就大了。
看着这样的江玉树,赵清风着实好奇了一把:“哟~~,清玉公子消失一年,这眼睛好了,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练了什么秘术,本宫很是好奇呢?”
江玉树冷眼凝定他,淡淡反问:“太子殿下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和江某叙旧?”冷声疏离:“太子殿下请回,江某这山间地方太小容不下太子,殿下还是带兵速速离去,不要搅了江某人的清净。”
赵清风速速收敛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声道:“江玉树,本宫接到暗报,说你窝藏朝廷要犯。公子要是懂礼数,就把人乖乖交出来,本宫可以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要是公子不配合,御林军硬闯搜出什么,到时公子这名头就不好听了。本宫就算有心饶过公子,想必天下人也不会饶过公子!”
清玉公子心下冷笑:这人死性不改,真是聒噪!
江玉树负手而立,白裘披风衬出他从容不迫的气度:“太子口口声声说清玉窝藏朝廷要犯,还请殿下出示证据,人证何在?物证在何?
殿下要是能拿出来,清玉愿意和殿下走一遭对薄大理寺。殿下要是拿不出说辞……那这所谓的窝藏要犯就是殿下胡诌!清玉可以勉为其难不计较殿下莽撞,可殿下身为储君,这点冷静和常理都不懂,也未免太惹人笑话。”
他说完,勾唇浅笑,温暖祥和的感觉,可让赵清风感到了莫大了讽刺。
江玉树和赵毅风还真是一路人,沆瀣一气,一丘之貉,都是牙尖嘴利!
赵清风咬牙,刚欲反击:“本宫当然有——”
江玉树丝毫不给他反击的机会,直接将赵清风话里的侮辱之词都挑了出来:
“殿下贵为太子,清玉贵为臣子和庶民,本不该以下犯上,僭越不知。可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皇上——明君当听百姓言,纳天下事,查民情苦。这是上位者应有的担当,也是一国之君应有的气度。
当然,殿下也当知道,定王殿下与江某缘分不浅,来此做客也是常有。就算定王在此又如何?三天前在刑场上定王已经将乱党亲自处死,以证清白,大显忠君爱国之情。太子殿下也亲口允诺放过定王。
赵毅风现在依旧是嫡长皇子,东境定王。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太过急切,忘了定王还是殿下兄长一事,切勿口口声声说赵毅风是要犯,这关系皇家颜面和威仪,希望殿下牢记皇家亲缘,莫要辱没皇室。以免让人知道后,以为天倾太子只知道流连花丛,不知治国礼法是何?!”
赵清风又再次见识到了江玉树的能说会道,当年见识过一次,没想到今次又见识了一番,真是个敢说话的,本以为他看着好相处,温和谦让,没想到为了维护他的好皇兄,今天说了这么多。
而且还是句句带理。
赵清风脸色发青,气急败坏:“江玉树你——”
“当然!”江玉树面色一沉,手上渌水剑一动,杀气轻显,眉间樱红煞气流溢。“太子殿下应当知道清玉是庶民,求个安定,不愿和太子结怨。
但是!作为臣民就该由殿下这么欺辱,我这竹楼殿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江玉树当什么人?!把我这住处当什么地方?!
江某再不堪,好歹也是北璃丞相,不说受国人爱戴,起码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国主器重。
怎么到了天倾,就受到此等待遇,太子殿下莫不是想破坏两国邦交?还是殿下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就是一国之主,可以震慑六国?!”
“清玉在天倾可以不管世事,但这是江某的地方,容不得他人撒野放肆!”
如果说前面的话江玉树还能保持一丝温和平静,那么最后一句无疑是声色俱厉,让人望而生寒!
赵清风心里烦躁,来抓个人还要憋着听数落,他这太子何时被人当众教导过,说他不懂礼法,不敬兄长,不顾皇家威仪,不顾廉耻,这是把能按的罪名都按全了。
羞愤难当!
险些被他绕进去,好一张利嘴!
江玉树你最好祈祷在本宫登基后你还能这么好命,否则本宫会让你实实在在成为本宫胯/下之物!
赵清风眸光一暗,利落甩出圣旨:“废话什么!圣旨在此!”
明黄的圣旨在雪夜中那么耀眼,也昭示着皇权的不可违抗,更突显了权势的说一不二,不可违背!
“父皇有旨,定王赵毅风与顾家勾结试图谋逆一事有待查证。特命本宫带领御林军来抓捕定王,打入天牢,详细调查,以证视听。若是有人阻挠,形同勾结叛乱!”
赵清风慵懒邪邪道:“清玉公子贵为北璃丞相,本宫不欲为难,拿两国邦交说事。可清玉公子不要忘了,你现在在的地方是天倾!入乡随俗。这圣旨……清玉公子是要违抗吗?”
有待查证?详细调查,以正视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城本就水深,皇家多阴私,就算天帝有心查证,放赵毅风一条生路,可有你赵清风在,岂能容得下对你有威胁的定王?!
江玉树有些不明白,赵毅风就算再不得天帝喜欢,可也未有必要赶尽杀绝。
就算偏心疼宠太子,让赵毅风安于一方做个诸侯也好。这样逼到绝路,未免太残忍了些。
可他也知道,皇权争夺本就你死我活,没想到天帝为护全赵清风成功登上太子之位,又再次来一道圣旨,绝情如斯!
看来为了未来江山,赵清风和天帝誓死要和赵毅风拼个鱼死网破!
赵毅风一日傲世天下,雄霸东境,对赵清风就是威胁,天帝死也难安,与其在死后看着兄弟相互残杀,他先提前下手做了,为太子铺路。
人,究竟可以偏心绝情到什么地步?
繁烟阁血卫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静立人群中央,泠然翩然的他。
是护全赵毅风,与天倾皇室决裂;还是把赵毅风交给太子,不管皇家私事,就等江玉树一句话。
江玉树心下惨笑无奈:赵清风,赵升天,你们果真够狠,够绝情!
一张清丽的面容忽的慌在眼前——
呵呵,江玉树,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