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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男妃-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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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你们都不懂。其实,我也不懂,只是经历后才知。

    海雪低垂了头,木木不语,也不去看他。

    ——如果你一开始不懂爱,在有一天你遇到一个人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值得你用尽一生去护全,为他抛弃一切,那么这个人或许就是你的良人。

    这个一直隶属江湖的青年眼中一片茫然:“可是既然那么难,为何还要相爱?陛下和公子经历了太多苦痛。这才在一起,可是又遇到现在的情境。海雪心里替公子不值。”

    江玉树深深深呼一口气,笑的温暖和煦。

    ——纵使难,这也在一起了,不是吗?即使痛,可也还是爱了……这才是真爱啊。

    海雪不懂,不懂为何江玉树会爱上赵毅风,不懂他为何会给他生儿育女,不懂他为何会为他抛家弃国,不懂他为何不在乎世俗眼光,他不懂不懂不懂……

    这样温和从容,坚毅不屈的男子为何想得到一段爱恋这么难?

    过了一道山,又来一道坎。(因为我是后妈啊)

    无数的磨难和挫折。

    无数的痛处和曲折。

    两人因为‘美人煞’纠缠在一起,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阁主。”海雪擦了擦眼泪,维持语气平稳。“公子可否想过,若是陛下知道公子为他牺牲至此,他会如何想?公子不能说话,眼睛又看不见,您让陛下如何办?这让他生不如死啊。”

    坐在床榻上的江玉树身形一颤,旋即恢复如常。

    ——清玉不会让他知道的。

    海雪大惊:“这如何瞒的住?”

    “公子是想离开吗?”

    江玉树一抖,笑容有些端不住。

    ——我已经是他的妃,是他的人,这天下都是他的,我又如何离开?又能去往何处?江玉树没有家,没有国,只有……一个他,也……只剩一个他。

    ——再说他也不会轻易放我离去。只能瞒着。

    海雪不解:“可陛下终究会发现的,公子如何掩饰。这眼睛还好说,可公子的嗓子?”

    其余四国在观望,文武朝臣在倚仗。过不了多久。国师贺千丈带兵过来——众目睽睽下,您如何瞒的住?就算瞒过了眼睛这一关,可这嗓子呢?人不能一辈子喉疾不说话吧……

    “可公子这样瞒着不累吗?”

    江玉树微叹一口气。

    ——累啊,如何不累。可是只要他不痛苦安好就行,毕竟他是我的夫君啊。

    江玉树朝他微微一笑。

    ——海雪,至今只有你一个知道我已经失明是否?目前他人都不知晓。今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淡淡的凛冽将江玉树清和的气韵掩埋。

    ——江玉树即使瞎了,哑了。依旧是赵毅风的元妃,依旧是名动天下的清玉公子!

    他紧紧握住玉箫,似乎山河已在他手。

    ——海雪,助我。这一次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瞎了,我怕他会万念俱灰,也怕他会成魔。

    海雪来回一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给他报着各处的距离。

    从帅帐到到泓玉帝床榻八尺七寸。出了帅帐向右走三里是议事大厅,进入议事厅向前走十寸,是处理奏折的案几。在案几左侧两寸有一盆公子最爱的樱花。在右侧偏一寸有个一花瓶,那是公子以前画的画像。里面有很多公子逝去的亲人。

    江玉树高坐正堂,身前的案几摆放的整齐,像极了他当初眼瞎在东齐处理政事一样,也像他竭力处理北璃政务的样子。

    泓玉帝久久不醒来。江玉树身为陛下元妃当仁不让的接管举国事物。目前,他是姜国的支柱,也是两国的霸主!

    “公子,这是东桑传来的战报。”前线都督传来消息。海雪一早接过。

    江玉树低头扣着手里的玉箫。微微颔首,示意海雪念。

    “是。”海雪压下担忧神色。“据探子来报,东桑研制出新的火绒浇筑,用来提升投火石时火石的燃烧速度。更炼出了一种名为桐油的提炼物。”

    江玉树嘴角一丝冷笑弧度。

    ——有本事!

    “东桑已经下定这些桐油乃是国家机密,不宜外泻消息。东桑已经招令上等提炼师傅前去看管。境内消息封锁。繁烟阁消息探不到。”

    江玉树皱眉,旋即起身踱步。

    ——清玉没有猜错,这桐油易燃,密切关注,不得有误。有新消息立刻上报。

    “是。”前线上报的都督刚走,后脚守卫就来报,“公子,贺先生来了。”

    ‘咯噔’一声,江玉树心一空:来了……终于还是来了。能瞒多久?

    回头,却见江玉树清雅一笑,轻轻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姿势一气呵成。不偏不稳,水面如初平静。

    海雪知道,江玉树胸口还有一剑,那是他所有力气的虚耗。他也知道江玉树做这个动作是多么难。

    不知道他是如何忍住胸口那一剑的疼痛的?也不知那伤口好了没?

    江玉树轻轻回转了头,在室内踱步缓行。当他温和的眸光看过来时,海雪那一刻真的以为他没有瞎。

    微微一笑,起身示意。

    ——各位随清玉出门迎接贺先生。

    说完,稳步不差的出来帅帐大门。

    伸手轻轻感受,阳光应该是暖的,可自己却再也看不到了。江玉树静立在阳光中,接受阳光洗礼。

    这个黑暗的世界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也是残忍到不能再残忍的,因为里面全是黑暗!

    当江玉树淡然从容的在人群中走过时,海雪几乎不敢想象这样的人是瞎子,完全没有一丝迹象。

    当海雪看着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走出议事厅时,一股无可奈何和心酸将这个年轻的江湖青年包裹。

    公子,以前还有陛下做你的眼睛,现在你只能靠自己。没了陛下,现在举国都看着你,倚靠着你,你这斑驳的身躯,又该向谁倚靠?

    “臣贺千丈见过元妃。元妃安好!”

    江玉树微微一笑,循声听去。伸手扶起贺千丈,在他手心中划下一句。

    ——多日不见国师,国师依旧潇洒不羁。皇城一事有劳国师,辛苦国师不愿千里跋涉而来。不知清玉孩子可还安好?

    江玉树是他们的元妃,于国有功,与社稷有功,显然没有人敢置喙握有半方云玺的元妃。这可是陛下的妻,握有一半生杀大权的人,半个姜国国主。

    贺千丈看着江玉树在手心里划下的字句,心下大惊:“公子,你的嗓子?”

    似是料到贺千丈的反应,江玉树淡淡一笑。

    ——国师担忧。清玉只是喉疾发作。休养些时日就好。

    贺千丈有些不信的看着他:“真是这般?”

    江玉树微微颔首。

    ——清玉如何敢诓骗先生?只是不知皇城可好?孩子……

    贺千丈淡定了眉目,笑道:“皇城一切安好。公子与陛下孩子安好。”

    谢易牙欣喜激动的站在人群中,心下害怕,静声不语。这次是央求了好久贺千丈,贺千丈才同意带他过来。没有在皇宫好好呆着,也没有照顾好他的小师弟(包子),只想着看江玉树一眼,这次很乖巧的没有扑到江玉树怀里。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江玉树不但没有责怪,反而话都没有说。

    细细打量,却发现江玉树的眸光尽在贺千丈身上。

    贺千丈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子,谢易牙很是想您,贺某人拗不过他撒泼耍横,就把他带到这里。公子不会责怪贺某人吧?”

    谢易牙?他怎么来了军中,这些年战火硝烟不断,他来这只怕命都保不住,更何况因为自己的一切坎坷。

    他学医埋没了童年,丧失了很多童年的欢乐,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玩伴,什么都没有,也是浮萍飘零的一个人。

    如今,好不容易皇宫安稳下来,他怎么可以再次卷入战火,这不应该是他的生活中该有的。

    江玉树脸色忽的一沉。

    谢易牙激动的跳出来,抓住他的水袖,撒泼耍横,孩子气般的哼哼:“公子,你都不和易牙说话,只顾着和贺叔叔见礼。公子都不看易牙,公子不想易牙吗?易牙很想你呢~~~最近又学了新的医术,落叔还夸易牙聪明呢。

    还有公子嘱咐学的箫曲,易牙学的很认真呢。只是现在有几处不会,还等着公子亲自示范给易牙解惑。陛下请的夫子很好,易牙有认真在学骑射驾驭,争取保护公子。还有啊,小师弟在宫中很好,易牙很喜欢他,他都会喊公子名讳了。不过宫里待着好孤单,易牙……易牙……一个人怕……怕公子有个好歹~~~”

    江玉树眼眸微动,身子愣在原地,这连珠炮似的话,他该怎么回,又该如何告诉他他又看不见了。自己心肺受损,内伤积聚,如何抽气指点他玉箫吹奏,他知道后只怕他心里会更加难受,强迫自己学医,一生束缚在愧疚和自责中。

    唇起唇阖,终究一字也无 ,江玉树的脸上有着落寞和无可奈何。

    手指在贺千丈手心划过。贺千丈明了,看着谢易牙淡淡道:“公子再三叮嘱你好好呆在宫里,你把他的话当做不存在吗?”

    贺千丈的神色足以把谢易牙震住。谢易牙只觉得心一紧,一个念头涌上头,那就是——公子生气了。

    谢易牙甜甜发声:“公子,易牙也只是很想你,在皇宫易牙很乖的~~~~”

    贺千丈转达:“贺叔叔和公子有要是相商。海雪!把谢易牙送回皇宫,不得出宫半步。”他紧盯着谢易牙,面色凝重:“小鬼,你最好不好让公子分心,在皇宫乖乖的,否则你贺叔叔让大鱼吃了你去!来人,把小鬼送走!”

    静候一边的海雪拱手一礼:“是。国师。”旋即把谢易牙往肩上一扛,利落往外走去。

    “公子,易牙才来,很辛苦的~~您别把易牙送回去啊~~易牙想陪陪你,给你治伤啊~~师父!公子~~师父~~师父~~”谢易牙喊的可怜,海雪不为所动,径直向前走去。

    从始至终江玉树都没有看他,也没有喊他‘易牙’,更没有说哄他的话‘易牙乖’。谢易牙很听他的话,只一句他都会很乖,可现在自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摸摸他的头都不能,说话奏萧更是艰难。

    我该如何给你一个美满幸福的童年?

    易牙,你会理解吗?

    身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只冒出一句话:公子对待孩子真是严苛。

    江玉树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

    贺千丈立马低头,恭敬答:“公子选择,我等俗人参不明白。”

    “叔叔,你个坏人,你是坏人!你放我下来,我是没有武功,可我会银针,我用药让你大睡三天三夜!”

    “我不要回皇宫,我想和公子在一起~~我要见定王,见坏皇帝~~”

    海雪像一座机器纠正他:“是陛下,是圣上!”

    “差不离!”谢易牙忍不住大哭起来:“公子不爱易牙了……以前还让易牙抱,现在话都不和易牙说,不看易牙也就罢了,他不理易牙,不喊易牙了……他竟然要把易牙关到皇宫那个冰冷的笼子里……”

    “我就知道……公子有了孩子……有了师弟……对易牙偏心!公子你偏心!!!”

    尖脆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声声入耳,响彻云霄。

    海雪一掌劈向谢易牙脖间,依旧为时已晚,这话还是被江玉树和在场众人听的一字不落!

    一股腥甜直达喉间,江玉树咽了咽,将那抹腥甜压下,换来的是琵琶骨处钻心的疼。胸口那一剑的血气翻涌不定。那抹腥甜压抑不住,终是直冲口中,江玉树咬牙回转了身,伸手捂上双唇,擦掉嘴角流溢的红。

    众人都噤声不语,淡然无事。

    江玉树长身玉立,负手背对众人,贺千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背影好单薄,也好孤单和疲累。

    晕过去的谢易牙最后意识中存留的是海雪语重心长的话语:“公子还是以前的公子,你会明白的。回皇宫好好照顾小师弟。”

    “他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你好。你长大了就懂了。——易牙,你要尽快长大。”

    谢易牙想竭力睁眼,想看清海雪话里潜藏的表情。可脖间疼痛积聚,瞬间晕倒过去。

    马车,远走,连带着一颗疑惑的心。

    多年后,成为‘医无常’,‘萧一绝’的谢易牙回想此事,总会忍不住哀叹一声。

    在不经意间他伤害了爱他最深的人。嗓音剔透的清雅公子那时是多么想说一句‘易牙乖’,也多么想给自己指点玉箫指法。

    如果那一刻可以重来,他一定乖乖的,把能学的文学和武艺都学了,让他开心。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拿着熟悉的紫玉萧睹目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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