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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望抓着椅子扶手喘着粗气,知道大哥是躲他,他可怜巴巴的看着侄子,高文林看着叔父身穿绸缎,脸上冒着油光,想到父亲早年扛着算命幡住破庙吃冷馒头的情景,那时婶子在外话里话外的都是大房不孝才会让二房得了祖宅,那会叔父干啥去了?
高文林看也不看高成继一眼,扭头走了,家里都是妇孺,叔父好意思在高家闹事?
出去他更不敢,也就欺负父亲罢了。
高成望追出去,跟着高文林后头说道:“侄子,文林,你听叔父说,分家那时叔父不知,后来是你爹太固执,不是叔父不管大房,是你爹不接受。”
高文林停下来,问道:“我怎么没听我爹说过叔父要把祖宅和祭田还给大房?”
高成望一噎,解释道:“后来我要把高家的田地和铺子给你们,你爹没要,还有银子,你爹都没要。”
高文林讥笑道:“叔父给的前提是要祖坟吧?这个既然是大房的,大房会守好祖坟,不会为了那点银子就把祖坟卖了。”
“怎么是卖哪?我也是高家人!”
“可惜分宗了!”
高文林脸上带着他惯有笑容,可是眼里是冷的,高成望汗都流下来,他想跪下,但不敢,他如果敢当街这么做,侄子不是大哥,还有文才,他刚升职,还不知此事。
高文林转身走了,留下高成望呆呆的站在大街上,几个路过的人好奇的看着。
过了一会,高成望雇了个马车往驿站跑去,得给儿子捎信,他处理不了这事。
高文林也没去衙门,而是去了一个茶庄,要了个小房间,一个人坐了一下午。
之后高文林每天很晚回来,家里人谁也不敢多问,刚好要过节,张玉梅苗金菊都没来了,江珊瑚姐俩也回梁各庄,高兆不再玩耍,只带着妹妹做针线活,是妹妹做针线,她苦思怎么织袜子。
因为这件大事,高兆顾不得想师兄,直到接到师兄的来信,才想,哦,都过了好几天了,师兄早到家了。
高兆打开一看,画的是个屋子,桌上五只猫公仔,地上五只猫,娇娇仰脸,歪着头,画的很像。
她回了一个小娘子在低头织袜子,画不好,手里四个细棍,师兄明白就行。
当着兄弟高翠不敢啰嗦,和弟媳她痛快的把二房骂了个痛快。
“我说我那个继祖母死前都不让通知我爹奔丧,我看她是没脸,做了这事,怎么去见我祖父?以前我猜到继祖母在里面捣鬼了,不然怎么所有家产都给了二房?祖父再糊涂,也不可能这么做,没想到真的是她!”
江氏嫁进来高家就是分了家的,和二房不亲热,她以为是二房去了宣庆府,混的好了瞧不上大房,每年过年二房年年来,那是回到家乡,公公是长,就好像如果公公不在了,过年老爷就得去二房给叔父请安。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事,江氏也气愤,为何叔父不让修坟,大房修坟那就掀出当年分家之事,外人能不奇怪祭田和祖坟还有分开分给两兄弟的?
叔父想的好,他活着维持他的体面,死了看不着,让他儿子高文才来处理,没准二房一直认为大房早晚混不下去要求二房,到时再把祖坟要回来。
江氏都学女儿那样哈一声,“哈!二房想的好,就这么欺负我大房两代人维护他二房体面?”
高翠恨恨说道:“文林不早告诉我,不然我由得那个驴屎在我跟前蹦跶多少年?”
高兆这时进来,大姑天天说这事,不用听前面就知她说啥,高兆说道:“大姑,这事不能怨祖父和爹,当初咱大房搬离祖宅,安顿下来是最好的修坟时机,只是祖父心软,估计也是看在继曾祖母养过祖父,平时也没对祖父咋样,还让祖父念了书,叔祖父知道后又要死要活的,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兄弟,听说哥俩关系还可以,后来咱家过的苦,肯定要紧着活人了,再说修坟也得讲究吉日,咱家才没动,今年是吉日到了,所以我爹就想修坟,是吧,娘。大姑。”
肯定修坟之事对外要这么说,难道说嫌弃二房,想以后拉开距离,赶紧通过修坟告知外界?
她定亲之前立宗谱最合适,又是叔祖母嫌大房拖累二房的借口上,不然以后再办这事,人家说攀高枝了,就和二房断绝关系。
434 直接上()
高翠听侄女这么说,一拍手说道:“对,就是这么回事,以后我不再说二房什么了,要说也得学兆儿这样。”
她咳咳两声,假声假气说道:“你问这事呀,大房守祖坟不是应该的吗?我大房是嫡长子嫡长孙,你问祖宅?还不是我爹心软,不想再追究,当年都咽下这口气了,如今既然分宗,有什么好提的,都让它过去吧,反正,天地良心,我大房对得起高家祖宗。”
高兆给大姑伸拇指点赞,说道:“大姑,说的好!要是听到啥不好的,或者叔祖母说什么,你就深呼吸三下,三下不够五下,然后要笑眯眯,记得,自己要笑眯眯,哪怕是咬牙切齿的笑眯眯,也得笑,不能恶狠狠,因为一气就说气话了,说不到重点上。”
高翠连连点头,然后听侄女说道:“没必要动手的就用嘴,能动手的,就不要废话,直接上,说话耽误功夫。”
“叔祖母是长辈,不然你就动手了?”
高兆严肃道:“怎么会?就不是亲戚,也是老人,我怎么会亲自动手?”
高兆恍然大悟道:“以前她跌倒啥的是你做的手脚?”
“我?我咋想不起来?我何时动过手脚?我可是纯洁的乖宝宝!”高兆装模作样道。
高翠哧哧笑道:“大姑愿意你动手脚,就是没看到你动啥手脚呀,每次你都在我身边,婶子就趴下了,我一直好奇,回头看地上没石子啥的,她怎么就摔了哪。”
高兆仍旧是严肃说道:“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时候到了,有没有石子该摔就摔。”
高翠哈哈笑,“那就多来几次恶报我才高兴,哼!我就是小心眼!我愿意!哈哈!”
这还是大侄女的话,小时候她就这么说,说她不会做那委屈自己让别人高兴的人。
江氏看着姑侄俩笑的哈哈的,她也心里舒畅,对于大房没住祖宅,她心里是不舒服的,虽然她嫁来家里就是这样,她爹因为这事还去查了公爹为人,猜到是填房欺负继子那房,果真是如此。
女儿就要嫁高门,在这之前修坟建宗祠,她当然明白老爷的意思,更加愿意,嫁进来没受过婆家的气,却受了隔房婶子的不少气,她也不愿将来大房好了,二房跟着沾光。
高文才赶回来,却不知因为何事,这会了,高成望是不再隐瞒,给儿子说了。高文才满眼冒金花,不可置信,梁氏猛地站起来,惊呆!
耳边是父亲的叹气声,说你们母女将来不要后悔。
梁氏的认知和教育,这不是欺负人的事,而是人之根本:品性。
“爹,为何不早说?”
高文才羞愧,自家住着祖宅,他有时还在堂哥跟前耀武扬威。
“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要把祖宅让出去?”
高文才想了想才升职的事,狠狠心说道:“不应该还给大房吗?那是大房的。”
高吕氏跳起来:“什么是大房的?他大房说是就是?你祖母手里拿着你祖父的亲笔写的祖宅祭田给我们二房,现在你祖母祖父都不在了,他大房怎么说都行?大房有理的话为何这么多年不出声?我看就是做贼心虚!”
高文才看向父亲说道:“都这会了,爹,我希望听到实话。”
高成望用没有任何声调的说道:“是我求的你大伯父,在我死前别修坟,别闹的外人都知晓,就当祖坟是我们二房的。”
高文才闭眼,爹真自私,他活着要个体面,却让将来的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去面对这事。
梁氏更是面无表情,眼里的厌恶一点也不掩饰,高吕氏看见了,指着她骂道:“别一副假正经的样子!当初你梁家还不是看中我二房住在祖宅才许的亲,要是住那个破茅屋的大房文林,你梁家会愿意?呸!享受着我二房的穿金戴银,这会嫌弃二房给你丢人了?”
高文才看向梁氏,只见她低眉委屈样,他拦住母亲的谩骂,皱眉道:“关我媳妇什么事?娘这个节骨眼上就别找茬了。”
“反正我死也死在祖宅,我又没做那等事,谁做的找谁!”
不是当着儿子,高成望又想给高吕氏一巴掌,是他娘做的,人都没了,说那胡搅蛮缠的话。
不过让他还给大房,他也不舍得。
“文才,你去找你文林,就说修祖坟的银子我二房出,建宗祠的银子我二房也出,到时一起祭祖。”
梁氏心里讥笑,这是二房要当那外人面前兄友弟恭的楷模,又要霸占大房的不还,又要图个好名声,外人还以为你二房不计前嫌的接纳大房,不知道的还不猜当年大房做了何等恶事才被赶出高家又分宗。
想想父亲最早看中的就是住在破宅子里的高家大房,可惜自己当初贪图老爷一表人才,是不是也有二房比大房富裕的原因?
梁氏痛苦的闭上眼睛。
梁氏能想到的,高文才怎么想不到,他问父亲:“你要是大伯父会同意吗?反正我知道我要是堂哥我就不会同意,这么多年大房没有在外面说我二房一句,已经是大伯父忠厚,难道这会了,还要欺负人家大房?大伯父顾念兄弟之情,堂兄和我们有什么之情?我娘给堂兄家没少添麻烦吧,别人我不知,但谁要欺负我妻儿子女,碍于孝道我没法找上门,但我不会忍着,这么多年,因为我娘,我和梁氏去大房赔了多少次礼?我越想越惭愧,堂哥没把我打出去,真的是……,以后让我在堂哥面前如何抬头?如何在外面见人?这会了,还让大房给我们做脸,爹,那话我说不出口!”
梁氏复杂的看着高文才,虽然老爷有些一些毛病,好女色,但能说出这些,她心里有丝安慰,如果能把这些还给大房,她宁愿跟着老爷住茅屋。
可高吕氏是不同意的,她马上瞪眼叉腰大声说道:“你们要是敢去找大房还祖宅,我就吊死在祖宅门口,踏着我的尸身搬走,我看着大房搬进来,我看他大房能住的安心!”
435 卖惨损()
高文才看看父亲脸上的犹豫,又看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母亲,只好说道:“我先去求求大伯父再说。”
高成望瓮声瓮气说道:“你大伯父出门了。”
“那我求堂哥。”
高文才也是安慰父母,他没脸去要求大房。
回到自己院子,他歉疚的看着妻子,多年的夫妻,高文才了解梁氏,也看中她的品性,这样的母亲对教导孩子当然好,他长大后和人交往,中举后在学堂里任职,接触的人越多,越懂得何为正何为歪,要说他能有多正直视银子为粪土,他还没那么纯洁,只不过他在学堂里任职,接触的都是把礼教、孝道当规矩的为人师表,最近又升职为教授,这要是风声传过去,还让他如何立足?
同样,多年的夫妻,梁氏也了解夫婿,不管怎样,高文才能说出这话敢这么去做,梁氏就心里踏实点,好歹是嫁了个人。
“老爷放心,我和孩子都不怕吃苦。”
高文才无奈的一笑,说道:“能吃什么苦?我们在宣庆府,祖宅也就每年回来一两趟。爹娘以后就和咱们住在宣庆府。大房当初搬出去住哪?手里有什么?所以我们吃苦谈不上。爹娘还不舍得,我看大房要不要还是一回事。都忍了这么多年,堂哥也慢慢起来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说完他叹口气,接着说道:“不管大房要不要,我必须去说这个话。我是希望能够还给大房,没有这些我一样能过,何苦留着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
夫妻两个因为这事儿反而难得的夜里温存,梁氏说得给子女说清楚,不能让孩子们像老爷这般稀里糊涂的住在祖宅里,反而对大房有着误解。
高文才同意,第二天把子女叫来,说了此事。
梁氏生了两子一女,长子高杰荣比高兆大近两岁,已经过了童生,长女高芸娘比高兆小一岁,次子今年十岁了,是在宣庆府出生的,二房子女对高家大房就是过年过节见上一面,还不如宣庆府的邻居熟悉。
三个孩子是梁氏一手带大,从不敢交给婆婆高吕氏,怕跟着祖母长歪了。幸好高吕氏热衷于四处串门或者看戏,一年有半年住在武成县老宅,所以没影响到孙子们。
三个子女听了这事,突惊!难堪,特别是老大高杰荣,他已经定亲,明年就要成亲,首先想到的是这事让岳家知道了,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