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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总跟着我。”蔡正熙撩撩额前的发。他不是没发觉，只是懒得停下来问。
“喏？”林浅榆反应有点慢。
蔡正熙：“每晚你都走我后面，不是巧合。”
他的眼珠漆黑。
好奇怪。
林浅榆盯着看了会儿，才一本正经说：“因为我害怕，跟着你回家不好吗。”
反正顺路。
她还比蔡正熙远呢。
蔡正熙：“你不怕我？”
林浅榆笑了：“我怎么会怕你呢，我不会怕啊。”
蔡正熙看着她，没说话。瞳仁里的情绪，林浅榆看不懂。索性就不看。
“蔡正熙。”林浅榆突然停下来，像是早有预谋的，但口吻又带了点顿挫，问男生：“你有女朋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你……”林浅榆接着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没有。”蔡正熙清冷地打断她。
“哦，这样啊哈哈，好多女生给你写小情书，我们班也有，她们呀……还以为你……”林浅榆有些慌张，尴尬地东拉西扯
“你到底要说什么。”蔡正熙似乎无法忍受她的转移话题，不耐地问。
林浅榆眼眸不自然地往下低垂，小声回：“我想说，那你愿不愿意我做你的女朋友。”
咯噔。
说完，林浅榆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在猛烈跳动。
她鼓了鼓脸。等待蔡正熙说‘不愿意’，然后转身就走。这是最好的结果。
那最坏的窘迫就是连这三个字都不给她，直接走掉。
无论哪一种，林浅榆都不想承受。
等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回应。
林浅榆丧气抬头看。
还好，他还在。
眼神冷淡看着她。林浅榆心里没有底。她想找点话题出来缓和气氛，想哪儿说哪儿。
“我们之前有见过的，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林浅榆有点难过。
阮泉去世那段时间，林浅榆饱一顿饿一顿。被谢明健故意留在大街上，她第一次看见了蔡正熙。
从车上下来，不多言不多语。
站在一堆零食袋旁边，安静等待着谁。
那个大叔应该是他家司机。有钱人家里才雇佣司机。林浅榆知道。
小前儿，林浅榆梳哪吒头，穿黑色羽绒服，从背影看像个小男孩儿。脸蛋儿虽然白，但瘦啊。看起来营养不良。
司机大叔早就注意到她，盯着自家的零食袋挪不开眼。
蔡正熙也看到林浅榆。
他指指边上那袋，给林浅榆：“你的。”
林浅榆忽然就笑了，轻软说：“谢谢。”
司机大叔问她，你爸爸呢。林浅榆摇头。
那妈妈呢。
林浅榆还是摇头。只顾吃，什么都没说。
那就报警吧。谁家的小孩走丢了。
林浅榆被送到街道派出所，下车前，林浅榆握了握蔡正熙的手：“你真好，谢谢你。”
她永远也忘不了蔡正熙，好看的眼睛和薄薄的嘴唇。
其实她也同样记得谢明健的三个手机号，以及他公司地址。倒背如流吧。
所以谢明健扔不掉她。
除非他要把林浅榆卖给人贩子。
林浅榆也怕他有天真的会这么做。所以一直很乖，从不惹他生气。尽管已经足够小心翼翼，谢明健来接她时，还是大发雷霆。
就在派出所对她大声吼骂。“为什么要走丢，不知道我在找你吗，以后还听不听话！”
谢明健无耻地颠倒是非。
“听。谢叔叔。”林浅榆说。
…………
“还有初中，我帮你们班抱过卷子……唐老师，那个高高胖胖说话会背手的数学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也教你们的……”
林浅榆把记忆线从头到尾拉一边。
蔡正熙果然对她没有一点印象。
天空还继续飘雪花。
街道岔口的音乐店在放《枺交ǖ坡贰贰�
筝声清亮，笛声婉转空灵。
仿似少女独走于喧闹的山间，走在熙熙攘攘的花灯路。
转眼就踏进盛世繁华。
蔡正熙手指弹开半截香烟，在垃圾桶壁碰撞，跌落。火星子忽闪了下，雪花一扑，烟尾就是死一样寂灭。
猛然地，林浅榆被他拽住了胳膊，拉进旁边巷子的阴影里。
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了。
林浅榆被他摁在墙壁上，不让动。
这条巷子真像林浅榆心里的花灯路。幽黑，古典，寂静，悠远，不为人知。
“蔡正熙。”就像被黑布蒙住了眼睛。
林浅榆平视，也看不清他的校衣拉链。她试图抬手摸摸他的领口。却被他抢先一步。
干燥的手指探进她的衣服下摆。触到她肌肤的刹那，林浅榆不可遏制地身体颤抖。
“你要做什么。”她似懂非懂地问。
蔡正熙微温的掌心握拢她的小蛮腰。
声线似魅。
“做我女朋友，就要陪我做这个。你接受吗。”
他在解她的贴身衣服扣子。
林浅榆足愣了五秒钟。
“啊！”猛然推开他。
书本重新撒了一地。
人却跑出了小巷子，拼命往光亮的地方跑，原离蔡正熙，原离枺交ǖ坡贰�
因为，太可怕了。
直到女孩儿跑没影了。音乐店那首纯音乐也接近尾声。蔡正熙才从黑暗里出来。手里叠放着林浅榆掉落的书本。
蔡正熙知道她逃跑的方向。
——
林浅榆总是跟着他走。单纯。
她应该不知道，蔡正熙也跟过她——她的家只比自己远三条街。左转。往前走，再左转。
很多次。
五秒钟可以做很多事情。
至少做了他想做的。
——
蔡正熙将那几本被林浅榆遗落的书放在书架上。
明黄的灯光打在上头，蔡正熙又看到那个跳跃的剪影。
是林浅榆。
白皙的小腿，纤瘦的腰，罩在校衣里，依稀能看清她起伏的胸脯。他想解开她下巴下第一颗扣子，再解一颗。
他想知道，那样她是不是也不怕。
28。过夜。浑浊。滚烫。（）
暗恋是件辛苦的事。
告白就像站在悬崖边； 喜欢； 就拉你回去；不喜欢； 就被推下深渊； 跌进海，窒息混着绝望。
人总要学会自救。
林浅榆感觉自己正在海里挣扎。
一路小跑回了小区； 才发现自己的书本落在蔡正熙手里。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等待一切平静。
开门时； 汤芝正从房间里出来，林浅榆恭恭敬敬喊了声：“汤姨。”
汤芝就跟没听着一样，去了厨房，边走边和友人聊微信。
林浅榆庆幸她有事羁绊； 没空注意到自己。在这个家，林浅榆唯一要做； 就是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最好无声无息。
打开浴室花洒，雾气渐起。林浅榆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汽。看着里头的自己。
不太可爱。
她忽然想要做一件事。
不要那么喜欢蔡正熙了。
——
她接受不了吧。
这个忘了告诉他。可能当时真的太慌。
睡觉前； 林浅榆翻开随笔，记录下关于蔡正熙的一记。
向上，以及优秀。
合拢； 锁住； 放进箱子里； 深深看了它一眼； 合上箱子盖。
——
覃鄠私立也实行大文大理。高二分科； 林浅榆毅然决然选择了理科。作为9班唯一文科能稳定在260分的乖学生林浅榆。
她的文综老师们都认为她背叛了她们。
以及； 林浅榆别胡闹。
填完分科志愿表，戚晚摸摸林浅榆的额头，痛心疾首道：“虽然我舍不得和你分开，但讲实话。你读理科实在不是明智选择。”
林浅榆低眸整理文具，说：“我的理科也不是很差。”
“理科你能考260？”戚晚一秒变脸：“别逗了！”
林浅榆夸她：“你真像郭芙蓉。”
“谁？”
“吕秀才的女朋友啊。”林浅榆笑着回。
“我看你就才是个贲秀才。搞不懂你。”戚晚撇撇嘴巴，拿出手机来玩。
班长风火火进来，敲敲林浅榆的桌面：“周老师有请。”
“哦——”纪乔转笔，恭喜：“林谆，你中奖咯。”
林浅榆：“焉知非福。”
然后她鼓足勇气去办公室，再鼓起勇气回来。
“林潜伏，如何？”纪乔就是个损友，估计比较喜欢看林浅榆吃瘪。总觉着这个小姑娘运气太好，搓搓她独天儿一份才对得起自己这只落难仙子。
“我很好。纪小爷。”林浅榆笑着回。
戚晚收起自己的小镜子，满脸夸张惊讶表情：“你真的活着走出来了啊。”
“嗯呐。”林浅榆翻开练习册写题。
“林谆啊，不可思议哦。你果然是潜伏在文科队伍里的我方友军，佩服。”戚晚真心得高看林浅榆的勇气。
以及，遗憾。
还好。
林浅榆在纸页角画了个小孩卡漫，写下：灾难。在合拢的时候补充‘孤独’。
——
高二年级和高三的教学楼彻底分离。
林浅榆能见到蔡正熙的机会不太多。一周两次，两周一次，一月两次，最后变成了一月一次。
她不再跟着他回家。
承他吉言。
林浅榆终究是怕了蔡正熙。
喜欢本来应该是一件纯白的事吧。
比如阅读。
小学，林浅榆喜欢欧·亨利的所有短篇小说，喜欢那一个个反转。
中学，林浅榆看《基督山伯爵》，看《简·爱》，看《百年孤独》……
后来无书可看，她居然去看贾凹平的小说，起先是看《秦腔》。
后来，她看《废都》。
那时，林浅榆不懂里面大段大段直白性描写，庄之蝶和那么多妇人，有什么乐趣。
林浅榆羞涩的本能里，是排斥。
然后是好奇。
那段时间，她一度怀疑自己心理出现了毛病。将书锁进箱子，决定再也不看。太破坏三观和节操，毕竟她看到一个道貌岸然的文化人在四处和女人睡觉……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欲而已。
直到蔡正熙指腹摩挲过她贴身肌肤。
她终于体会到书里的内容。
因为她真切听到蔡正熙喉咙里的吞咽声，和书里描写别无二致。
林浅榆不敢想，蔡正熙会不会和其他女生也做过这种事。
不要让林浅榆厌恶他。
毕竟她那么喜欢他。
所以远离，把美好定格在某个时间点，是最好的选择。
她一向懂得怎么保护自己。自救是最好的生存方式。她不想死在蔡正熙手里。
其实，在林浅榆仅限于阅读文字描写的阶段。
蔡正熙已经有了画面观摩。譬如光碟。
所以男生和女孩子真的完全不同。尤其是性心理承受能力。
而且更难过的是，林浅榆真的不该看《废都》来作为性启蒙书籍。
那是不合格的。
…………
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林浅榆渐渐避开蔡正熙。人生那么艰难了，就要努力学习啊。
第一学月考试结束。林浅榆成功申请到‘学校栽培奖学金’以及‘校友会奖学金’，共计两万三千元。
一笔不小的收入。
林浅榆将钱都存进自己的银行卡，想着有一天，能做件大事。
“哟，潜伏同学。在看小金库呢。”纪乔双臂抱怀，斜靠在ATM提款机旁，不知道看林浅榆操作了多久。
“您请。”林浅榆已经盯着自己的户头余额有段时间，匆匆退出卡，识趣地给纪乔让路。
这位小爷才是巨款，林浅榆的小钱不敢在他面前飘。
“等等。”纪乔笑眯眯好商量，“我看到奖学金花名册，恭喜你啊。”
“所以呢。”林浅榆不会请客的。
“嗤——”
纪乔摁下数字。取出一叠现金，“我这个月末生日，你来。”
数了十张钞票塞到林浅榆校衣口袋里，冲她眨眼睛：“穿漂亮点。不准穿校衣来。”
人笑眯眯走了。
林浅榆掏出那些钱，对他问：“这算什么。”
“包养么。”林浅榆是个没风骨的人，不要这么试探她的底线。
“那你愿意吗。”走出一大截儿的纪乔忽地回身冲她笑。
林浅榆两边嘴角下扬，摇摇头：“太多了，我很好养的，十块钱就能让我成为你的狗腿子。”
纪乔笑得前仰后翻，排着哥们儿走了。
林浅榆将钱揣进兜里。
转身，就看见蔡正熙站在石子喷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