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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最好,有那种条状的所谓“兔毫“的为上。
“建盏“是我们的称谓,过去还有一种称谓我们后来不用了,日本人在用。你到日本一看,它就叫“曜变“。明人笔记中曾经有一段迷信的说法,他说建盏开窑的时候,必须取童男童妇的活血祭祀。然后往里一泼,这精气就凝在上面了,所以叫“曜变“。
这个“曜变“这个词后来中国人就不怎么用,用在日本。你查日本的陶瓷书一定定“曜变“这两个字。后来很多人认为,这个词是日本的。其实不是,是我们自己的,后来传到日本了,我们就不用了。那么日本人管它叫什么呢?叫“曜变“。
还有一个说法更有意思,他叫“天目“。苍天的“天“,眼目的“目“……“天目“。“天目“是怎么个来历呢?它有无数种说法。但是最接近于一个史实或者最能让人信服的一个说法,就是当年的日本僧人到中国来,带回的茶具是从浙江天目山带回来的,这个说法比较有说服力,容易让人信服。这个日本的僧人把中国喝茶的方法以及茶具带到日本的时候,这个东西顺理成章叫为“天目“。现在引申出去的,凡是黑色的瓷器,宋代的黑色的瓷器都叫“天目瓷“。
第305章 茶道()
宋代饮茶用黑色茶盏,跟现在茶杯完全不一样。要了解其成因,首先要了解一下唐代和宋代的饮茶习惯的不同。那么,唐人呢,是煎茶;宋人是点茶。这有什么不同呢?唐代人喝茶的时候,他取一块茶饼以后,他要把它烤热了以后,要把它碾成细末,用茶碾在这碾。碾完了以后要过箩,过箩以后然后它去煮,水要煮三沸,不停地在开。煮完了以后,煮好了以后就把它舀到碗里,有的还要加上盐、姜,加上一些佐料,这样去喝。多少我听着,我是没喝过,但是我觉得就是一个菜粥的样子。你想想他又搁调味料,又搁盐,是吧?它就是菜粥。它是这么一各类似粥。所以我们有一个很古老的说法,叫“吃茶“,是这么来的。他不叫喝茶,叫吃茶。你像《水浒》里、《红楼梦》里都说吃茶。
宋人就不一样了,宋人是点茶。他是只把水烧热了,他不是拿锅里煮。然后把这个茶也碾碎了以后直接拿水……沸水……就注进去。有点像我们现在的沏茶。但是他是连茶带水一块儿喝。他不是像我们现在这种喝法。他这种水注的,注下去的叫“点茶“。他大概是这样,就是他根据茶盏的大小,搁好了,把那个茶叶的末要调一调,叫“调膏“,调完了一注,哗就开了。我现在想起来有点像咱们冲奶粉的样子,就这么个样子。
我们比较一下,唐代喝茶的时候有附加物,就是说姜啊、盐呀;那么,宋人就主张喝纯茶了,就不再搁调料了。这就是一个我们从今天的角度上看还算是一个进步。由于他饮茶习惯不一样,所以他的茶具就不一样。为什么要用建盏呢?就是保温。这种黑的泥导热特别慢……保温。
我们现在喝茶的这个方法相传是朱元璋的第十七子叫朱权这个人发明的。当时他不愿意跟他的兄长朱棣,永乐皇帝,不愿意争政治上事,所以他躲了,躲在深山里弄饮茶,弄雅的事。他发明的这种喝茶。这种喝茶的方式呢,专业术语叫“瀹饮“。他的方式呢,是蓖去茶叶,出汁。就是我把茶叶蓖去,喝这个水。当时朱权在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写了一个《茶谱》,写了这么一本书,然后这也有一个更大的一个政治原因,就是当时朱元璋下令,他是从经济角度考虑,他下令是“废团改散“,团茶……沱茶改散茶,省事。正因为改成散茶以后,朱权就发明了这种饮茶方法,距今大概是六百来年。
建盏这种茶具,要是为了宋代的斗茶之风。宋人的这种斗茶直接从茶碗就可以看出来了。蔡襄就说,“茶色贵白,以青白胜黄白“。我们也说不清颜色,因为咱们没活在宋朝,所以没看见到底青白和黄白有多大差异。但是他说的是汤水的颜色,决定汤花优劣的标准就是看它挂在茶碗边上的,挂的这个水痕快慢。你水痕出现的早晚是决定你的胜败的,你水痕出现得越早,你的茶就越不好,越晚就越好,所以晚者为胜。斗茶就是咱俩喝完茶一看,你这出了,我这还没出呢,你输了,我赢了。水痕如果咬住茶碗的边,久久不散就称之为“咬盏“,这都非常专业。但是我们从生活中可以比较,什么啤酒好啊?一定是挂杯的好。你啤酒一倒一点沫不起,那肯定是昨天打开让人喝了兑了水了,肯定是这样。啤酒的好坏跟这个好像有一点类似的地方,就是它如果有点挂杯,白沫,这是它的一个标准。
宋代蔡襄在《茶录》里是这样有一段记载,他说,“茶色白,宜黑盏。建安所造者,绀黑,纹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热难冷,最为要用。出他处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其青白盏,斗试家自不用“。他说的“熁之久,热难冷“,就是说的“熁“是烤一烤。过去喝茶很讲究,要热杯,这个杯事先就要热。我们现在是甭管多凉的杯子,把茶缸开水一冲,说怎么老不开,是你的杯子太凉。你的杯子先热一下,烤一烤热了,生活讲究嘛。我们一开始就说了,宋代人生活很讲究,他要把杯子先热了。所以这种黑盏保温性特别好,所以很久的就不凉下来,这对茶是有很大好处的。那么建盏下面有写“供御“的,有定“进琖“,那表明当时都是上供,给皇上用的。
我在日本看见过日本人对建盏的那个态度,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也可能见怪不怪,中国人多聪明,见过的东西多了,看着这东西不新鲜,不就这么一个黑茶碗吗?有啥了不得的,都这态度。日本人到那儿先弯着腰鞠着躬,端着都是小心翼翼的,完全跟我们不是一个态度。所以我就觉得,我们可能是因为家大业大太富有了,所以拿什么都不当事,对这些东西理解也不够深。但是日本人由于他们地域偏狭,过去的文化都是外来的,所以他对这个文化反而特别地尊重。当时我看到那个景象都非常受感动。
宋代南方窑口,最后一个就是吉州窑。吉州窑过去的书上记载都非常少,也不太关心。后来发现它也有它的长处,比如说它有相当一部分瓷器都是仿磁州窑系的。它跟磁州窑系非常接近,包括生活情趣都跟磁州窑非常接近。有人认为那就是南方的磁州窑,是因为宋室南迁带走了大量的北方的工匠,到那儿就找块地儿拉开膀子就开始干,所以风格呀,包括它做的东西都差不多。
但是它毕竟是南方的一个文化,它跟北方的文化有一些微妙的差距。它的差距都在哪儿呢?主要在它所表现的内容,它都比较精巧,画得比较纤秀。你比如像这样的梅瓶,画得非常细致,北方人很少这么细致地画东西,画的都是粗枝大叶,意思够了就行了。在它的工艺特点中,它为了提高效率,它也产大量的茶碗,比如它用剪纸,这是三个凤凰,做这种茶盏。
吉州窑在南方的窑系中的地位比较低,但是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窑系。由于它过去没有人重视,所以它的价格一直不高。其实它代表了南方文化融合北方文化很重要的一支。所以我就觉得,现在收藏有人老说没有机会了,其实有很多机会,像这样都是很好的机会。
宋代瓷器是这样一个状况,与宋同时还有辽、西夏、金,甚至后来的元等少数民族的政权。少数民族的文化与汉文化存在着差异性。由于这种差异性,它反映在瓷器上也有所不同,那么我们下一讲就讲少数民族时期的瓷器。
辽在历史上不停侵犯北宋国土,为什么?穷,国土上没什么资源,北宋生活得好,他光瞧着不行,得过来拿点儿,所以辽多次进犯北宋。北宋重要的北方窑口定窑,在定州这个地方,曾在宋跟辽的拉锯战中五易其手。辽人看到雪白的白瓷,垂涎三尺。定窑是当时非常重要的商品。天显三年(928),辽兵又一次攻下定州,在那儿待了八个多月,很长的时间。八个月的时间足以把这个地方的经济以及生产情况了解透彻。辽国当时急需这些人才,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把这些人才带走了。所以辽代出了一种非常重要的瓷器叫“辽白瓷“,非常白,与定窑白瓷非常像,不是专业人员,几乎不能区分。
辽代瓷器的产生,跟当时辽和北宋之间订立澶渊之盟有关系。公元1004年,即景德元年,这一年签订的澶渊之盟,辽国得了便宜,坐享岁贡,每年宋朝政府该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该给多少东西就给多少东西。这个大的政治前提的出现,为瓷器奠定了一个非常好的生产基础,辽代的瓷器也得以发展。今天能够发掘出来的辽代的瓷窑大约有七座,离北京最近的一座就在北京门头沟。
辽代瓷器中有三彩器。宋代也有三彩,受唐三彩影响。辽三彩跟宋三彩之间,可能相互都有影响。辽代瓷器中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瓷器,方盘,方形的盘子。瓷器一般都是圆的,上转盘一拉就圆了,方的反而不好做。那辽瓷为什么做成方的呢?因为辽在历史上都是用木头盘,木头做成圆的麻烦,做成方的简单。所以当用陶瓷做的时候,还是沿袭旧制,也做成方的了。
辽代最典型的器皿都是什么呢?辽代独有的瓷器首推鸡冠壶。这种壶上面有一块像鸡冠子,非常形象,有黑的、黄的、绿的。鸡冠壶由皮囊壶演化而来,模仿皮囊的样子。这种造型就不是陶瓷的正常造型,陶瓷最容易做的就是圆器,把陶瓷做成这种扁扁的样子,不是很容易的事。但是,皮囊壶有一种民族感情在里面。辽代最早都是用金属器和皮革器,辽人从小使这个,祖上传下来的就是这个,所以尽管换了材料,也还要做成这个样子。这是辽人文化上的追求,完全是文化的力量,这一点很重要。
第二个就是鸡腿瓶,也是辽国非常盛行的,一直延续到金元。鸡腿瓶很形象,像鸡腿似的,细长,可以插在马屁股的兜子里面。瓶上一棱一棱的,是为了防滑。有的鸡腿瓶上面写着“葡萄酒“,说明是装酒用的器皿。这是少数民族特有的瓷器,汉族人不用。少数民族使用它主要是为了便携,这是民族特性使然。
再有就是摩羯鱼壶。摩羯鱼,反映的是鱼化龙的瞬间,脑袋已经变成龙头,身子还是鱼尾巴。佛家认为它有护法的作用,能驱凶辟邪。摩羯鱼壶是辽代瓷器中极为特殊的一种,过去都说它价值连城。北京故宫有一件,被定为一级文物。
有一次我去一个单位,一推门,屋里坐了很多人,桌上摆了两件瓷器,一个摩羯鱼壶,一个龙泉窑带褐斑的玉壶春瓶。我一进去,他们说“哟,马先生来了,给看看这个怎么样啊?“我呢,得先判断这是怎么回事,再判断那是什么东西。我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说“这东西已经买了,你再给看看。“我想,无非就是让我说个好,锦上添花嘛。
但我一看那两件东西,确实有问题。但买主卖主都在现场,我既不能说这东西不真,也不能说这东西好,只好说“我保留个意见。“保留意见的话,态度就很暧昧,人家也不是很高兴。我就坐下来跟卖主聊了会儿天,瞎聊,聊完以后,我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卖主走后,我跟他们讲“这个东西可能不真。“他们说“很多专家都看了,肯定是真的。“我说“这么办,我再给你找一个去。“我就真到北京的各个市场,通过各种关系,找着一个摩羯鱼壶,跟那个一模一样。我就送了人家一本书,把东西借回来了。我拿着那壶回来给他们看,他们一看,说“哟,坏了,又一个!怎么一模一样?“我说“还有好多呢,都一模一样。“他们没辙了,就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我是基于社会学的一个基本判断。这个卖主先说他什么都不懂,是祖上传下来的两件瓷器。问题是这两件瓷器都是非常特别的东西一个辽代摩羯鱼壶,非常少见;另一个元代龙泉窑带褐斑的玉壶春瓶,更是罕见。两件东西的产地一北一南,中间还隔着好几百年。两件一级品凑在一个自称不懂的人手里,这可能性有多大?这是我第一个判断。后来我上去跟他聊天的时候,我就问他“你知道这个玉壶春上的褐斑,在日本叫什么吗?“这是非常专业的问题。这个褐斑在日本有个专业术语叫“飞青“,不搞到陶瓷专业的顶峰,根本不知道。他犹犹豫豫地跟我说“好像叫什么青。“他先说他不懂,但知道叫什么青,那么对我就有一个提示。他为什么说瞎话呢?证明他心里有鬼。
另外,这两件东西都太好了,他漫不经心拎来,卖的价钱非常便宜,我觉得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