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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好的煤渣用瓷器篮装好,最开始卖三毛一篮,后来逐渐涨价。最后干脆直接开放,谁都能来捡,当地很多小孩子都跑来捡,一小篮子就能花两毛钱,够买好多糖葫芦。
鲁善工坐在烤花炉前面,十分钟就要检查一次,不敢有丝毫懈怠。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烧窑,跟修复不同,都是高温操作,稍有偏差就会失败。
这次玲珑瓷每种材料都是精品,成本不说,很多有价无市,要不是托关系,很难买的到。
加上昨天的超常发挥,从拉坯到利坯,才弄出来六个杯子。按照百分之二十失败率,能成四个就算谢天谢地,下一步还要挑战更有难度的雕花,哎,真不知道最后能成功几个?
看着烤花炉,鲁善工长叹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古流芳百世的精品寥寥无几,除去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工匠的自我追求。但凡名匠,宁可十年磨一剑,也不愿意让残次品砸自己的招牌。
步步惊心啊!
都是强迫症啊!
第96章 这就是命!()
“来喽!”
“开宝箱!”
第二天等炉子完全凉下来,鲁善工心砰砰乱跳,平复好久,拉开炉门,大喊道:“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开!”
“哈哈哈,成了!”
看着眼前六个素胎,仰天大笑,居然全部成功,没有一个失败品!
“多谢风火仙师保佑!”
赶紧上柱香,把素胎都拿出来,对着阳光仔细检查,基本上达到满意,除一个略有瑕疵外,其他五个都算过关。
鲁善工把五个素胎放好,拿起略有瑕疵的那一个,作为试验品,开始最有难度的关键,刻花透雕!
用手反复摸索素胎,感知胎质,闭着眼睛体会厚度和密度。脑中闪过各种想法,寻找最合适的切入角度。
拿起最锋利的刀,在素胎上轻轻打底稿,划上浅线条,半刀泥有五种境界:阴线划纹、浮雕剔花、刻花、篦划纹、镂雕。
原理是剔除素胎表面多余土料,用以增加阴影效果,突显出纹饰本身的立体感。到宋代才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形成独特艺术风貌,独具一格,为世人所喜爱和赞赏。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定窑,特别是白瓷,五大名窑唯一靠纹路能流芳百世的顶级作品。
鲁善工拿着刀,用锋利刀尖在薄如蝉翼的素胎上轻轻划出线条,鱼鳞网纹,这叫刻花。其特点是着力较大,花纹有层次,最常用来打底稿,也即是勾画原始线条。
北宋中期以后,前期所常见的浮雕剔地和针刻花技法,已逐渐为一种新的斜刀刻花手法所取代。这种更为有效的刻划技法被称之为单入侧刀法,也就是半刀泥。
以直刀深刻、斜刀广削的刻划方式,可以在不需要完全剔除纹饰四周胎土的情况下,制造出立体阴影的效果。
刻划出来的线条,犀利流畅,层次有别,与前者大面积剔地浮雕的手法比较起来,刻花则更为简洁便利,相对降低劳动强度,提高生产效率。
很快完成,因为胸有成竹,难度不大。放下素胎,接下来才是玲珑瓷最具挑战的工艺,镂雕!
其实镂雕是一种工艺,不只是瓷器,最出现在玉器和木器上。在浮雕的基础上,镂空其背景部分,有的是单面雕,有的是双面雕,乃难度最大的手艺。
瓷器中很少使用镂雕,因为很多是实用器,除玲珑瓷外,只有乾隆转心瓶也使用过镂雕,两者都是巅峰之作,可见其难度之大。
镂刻要求匠人施刀的功力,线与面的处理以及各种造型手段的变化,都必须切实服从主题内容的需要,使意、形、刀有机地融为一体。
疏密虚实、方圆顿挫、粗细长短的交织、变奏中,表现精巧入微、玲珑剔透的艺术效果,使作品产生音乐般的韵律和感染力,成为盈盈珍品。
鲁善工站起身,走到工作台,拿起一套工具,喃喃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天意?”
锔瓷!
手锤!
一击入锔!
人这一生,需要经历很多事,有好有坏,甚至很多时候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干这件事!
可突然到达某个阶段,你会发现,以前的积累,甚至是当时被认为的浪费时间,或者玩物丧志的行为,猛地变成制胜关键,成为平步青云的最后一步!
鲁善工把玩着锔瓷工具,慢慢拿出手锤,看着爷爷的牌位,感叹道:“原来老天爷是在这里等着我吗?”
镂雕最大难度就在于镂空部分,不能有丝毫裂纹和裂纹,否则容易造成断裂。使用的工具,除一般雕刻刀具外,还需要特制的长臂凿、扒剔刀、铲底刀、钩型刀,以及小锯刺等专用刀具。
甚至是针,行话叫针雕,出现在核雕或是微雕中,细如毛发,分毫必现。
讲究先外后内,外层景物及衬景的打坯、凿坯工序全部结束之后,才能进行镂雕。所以说比起其它作品来更为细腻精致,呈现给人的是一种立体化多元化的细节美感。
说实话现在鲁善工的刀法还达不到能重现玲珑瓷的水平!
就连研究几十年半刀泥的唐明,巅峰之作也不过是影青瓷,最多达到刻花境界,离镂雕还差一个层次。
可是鲁善工有另一个手艺,可以说是真正家传,锔瓷,打孔!
这才是他重现玲珑瓷的最大杀手锏,既然用刀不行,那我就用锤!
瞬间豁然开朗,融会贯通,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艺不压身!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拿起熟悉的手锤,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练习锔瓷,可刀法上的精进反而让手感和力量更上一层楼,加上对素胎的深度了解,鲁善工甚至好像能感觉到手里瓷器的呼吸,甚至是每一次心跳!
万物有灵
原本平凡无奇的泥土经过烈火,浴火重生,涅槃重生,空气穿过微小缝隙之间,一深一浅,一呼一吸,仿佛被赋予全新生命。
鲁善工不由自主闭上眼睛,用心体会,全神贯注,跟素胎融为一体。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鱼鳞纹,自己仿佛置身其中,灵光乍现,手锤闪电般飞快移动。。。
如果有人在旁边看,现在的鲁善工好似一台高速运转的缝纫机!
左手不停旋转素胎,右手一抬,一落,电光火石之间,丝丝尘土飘落,一个个小孔出现,沿着鱼鳞纹均匀分布,如机器般精准。
如蜜蜂在花朵中灵巧……
如清风拂过树叶……
如流水划过青石……
如鱼儿在溪中嬉戏……
如鸟儿在林中穿梭……
如种子在泥土中慢慢发芽……
如绿叶悄然无声抽出新枝……
如自然万物,生机勃勃,充满难以言喻的灵性和活力!
脑中一片混沌,无思无想,不喜不悲,如天道轮回,安静看着一切按照自然规律发展。
生老病死,成住坏空,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这就是法!
这才是道!
第97章 技惊四座()
等鲁善工回过神,看着手里灵光一闪的作品,原本已经薄如蝉翼的素胎上,星星点点,密密麻麻不满均匀小孔,周边光滑细腻,居然没有丝毫裂痕!
“锔孔终于更进一步!”
鲁善工放下手锤,看着双手,这段时间的积累终于让家传手艺更上一层楼,特别是拉坯和利坯,手感无形中提升不少,连带着原本已经达到瓶颈的锔瓷无意间突破到新的境界。
现在有信心达到王家先祖的水平,天衣无缝,单凭锔瓷就能缝合超过四十片碎瓷,这就是鲁善工的底气。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知行合一,融会贯通。
古人诚,不欺我辈!
鲁善工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的奇妙感受,再次拿起一个茶杯,趁热打铁,继续尝试。
果然一气呵成,手艺这种东西很奇怪,就好像游泳和骑自行车,一旦身体突破某种瓶颈,自然会形成本能,也就是所谓肌肉记忆,瞬间水平提高一大截。
不仅如此,现在的鲁善工对胎质优劣高低有更清楚认识,毕竟是自己从拉坯开始,一点点亲手烧制而成,感觉仿佛是亲生孩子,任何细节都了然于胸,十分熟悉。
之所以每次打孔都光滑细腻,就是因为对密度有无比自信,哪里硬?哪里软?哪里用力?哪里需要巧劲?
这时候才真正理解当时爷爷说过一句话:手艺到了,什么自然都明白。要是不到,说也白费!
不到半小时,又一件成品出现,这次效果更好,唐明要是看见绝对目瞪口呆,没想到居然有人能用锔瓷打孔手法来镂雕!
鲁善工站起身,需要休息一会,这种全神贯注状态消耗很大,就算他也不能长时间保持。今天收获很满意,不但烧造五件成品,还成功镂雕,剩下的慢慢来,不急。
去荫房检查秘色釉,再阴干沉淀一夜,明天就能尝试上釉,再烧一次,如果成功,传说中的玲珑瓷就能重现江湖。
进度让鲁善工有些意外,出奇的顺利,就算有金手指协助破解秘方,想要重现失传手艺也需要运气和积累。
玲珑瓷乃景德镇四大名瓷之首,无论素胎还是釉面都难度极大,手艺和秘方缺一不可。如果这次善工堂真能弄出玲珑瓷,那绝对震撼全场,引爆整个古玩圈。
可以说,这次成功标志着善工堂瓷器水平的巅峰,锔瓷、镶口、配损、金缮、后挂彩,到现在的烧窑,相当于从小学一直上到大学的过程。
玲珑瓷的成功就是大学毕业,对鲁善工来说意义重大,传统工艺门类众多,瓷器只是其中一项,严格来说还真算不上顶级,最多不过是赏玩器物而已。
书画、古籍、碑帖,甚至国之重器的青铜,每项都博大精深,远比瓷器更有文化涵养。
既然有金手指,那以后的路还长,鲁善工下定决心,瓷器暂时告一段落,下面就是挑战更高难度,向自己从未踏足的空白领域进军,这才是真正的极限挑战!
三天后,五件玲珑茶杯终于烧造成功,鲁善工邀请几位老爷子前来指点,提提意见。
“极品!”
“赵某活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茶具,简直……”
赵四海小心翼翼捧着玲珑杯,重如千斤,呆若木鸡许久,终于回过神,满脸震撼道:“就算昊十九在世,传说中的琉霞盏也不过如此!”
他右手轻轻举起玲珑杯,对着阳光,微微晃动,只见流光溢彩中碧波荡漾,丝丝光华闪烁,星星点点,汇集于杯底,仿佛天精地华融入其中。
“无中生水!”
“真的是无中生水!”
丁老双手捧着玲珑杯,死死盯着其中好似缓慢流动的光华,不可思议惊呼道:“居然跟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如出一辙?”
“不,比秘色瓷有过之,无不及!”
纪华诚深吸口气,看着玲珑杯,震撼道:“我见过几次秘色瓷,的确是可以达到无中生水的境界,主要是因为秘色釉的折光率,还有特殊凹底工艺,两者合二为一才能出现如此奇迹。”
“可玲珑杯更胜一筹,特别是胎质,薄如蝉翼,最少比秘色瓷薄一半以上,加上巧夺天工的镂雕工艺,简直……”
“不,你们说的都不准确!”
耿宝昌举起最后一只玲珑杯,走到窗边,对着强光仔细研究,终于轻声道:“这种光华仅仅是薄胎和镂雕根本达不到!”
“鱼鳞纹?”
“不,应该是鱼鳞……网格?”
鲁善工暗自点头,不愧是耿老爷子,眼力令人叫绝,笑着解释道:“几位老爷子谬赞,我偶然根据鱼鳞云得到灵感,尝试用镂雕表现纹路,对了,这个创意还多亏如烟提醒。”
“如烟?”
纪华诚看了看身边乖巧的纪如烟,这时候的她笑而不语,亭亭玉立,一副标准大家闺秀的娴熟模样。
“这刀法应该是半刀泥?”耿宝昌用手摸索着,有些不解道:“就算是半刀泥也达不到如此精密均匀,到底是如何镂雕而成?”
陈长青听完神情一震,脑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锔瓷!难道是锔瓷打孔?”
鲁善工笑着点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几个老爷子,短短十几分钟就把玲珑杯所有工艺都说的一清二楚。不错,正是家传的锔瓷手艺,利用手锤打孔,毕竟是苦练多年,无他,唯手熟尔!”
“哈哈哈,好一个唯手熟尔!”
耿宝昌哈哈大笑,欣赏道:“古往今来所有绝技,无非就是这四个字,唯手熟尔!”
“好小子,霸气!”
陈长青看着鲁善工,沉稳大气,自信满满,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他的前途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