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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时节,又逢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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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我不由腿软,再也没了志气地蹲下去,去捡那个袋子,只有手摸得到的才是真的!我像耗子偷吃面包一样提防着四周,一把把袋子捞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我已经穷疯了,真的没有礼义廉耻了,怀抱里沉甸甸的东西硬得硌手,喜悦泛上心头,我掏手进去,摸出一块,捏住中心,在清澄的光线中对着自己的嘴,鼓起腮大力吹了一声,清亮的振响宛如天籁,这是银大洋无疑。我的手一点也不哆嗦了,充满了喜悦。

    黑暗处一直无声地看我表演。

    我紧紧攥着装大洋的袋子,一边光裸着上身解裤子,此时再无任何犹豫,不是每天都能碰到这样的阔绰客人的,有着金钱的助力,我顽强地克服了自己的心理弱点,表演我该表演的。

    ——我不知道黑暗那端到底是什么,潜伏在那,光线干净而清澄,有点像早晨的朝光馆,四周安静无声,四下皆是黑暗,无处可逃,惟有抓在手心里的钱无比真实,我将它们紧紧搂住,搂在胸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要保护住它们,我想起妈妈,想起我爱的人。

    不能再让任何一个离开我了。

    “由我来保护你们……”我轻轻自语,像个盗版的女神,像个弱智一样。

    极度弱智。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哭啊。堕落到男妓的地步,也不能够服软。扒光衣服可以,但不能哭。

    我微微笑,面朝黑暗。

    脸颊冰凉,该不是泪。

第46章() 
耳朵里已经什么都听不到的。反正也没有什么想听的。

    扒拉着自己裤子,专心脱下面。

    ——也不知道从哪传过来一道刺眼的光线,我挡住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我看到外面有个一身戎装的男人正在凶猛地踢踹大门,光线就是从门破的地方射进来的。他还一边大呼小叫、骂骂咧咧……

    都是我听不懂的话,方言“咋啊咋”的。

    这泼妇一样的男人?我认识吗?

    圆台和黑影反正都混乱了。光线剧烈摇晃,它照耀下所有人都光怪陆离。

    严羽梁吗?那个泼妇?

    他终于踩踏进来,然后像匹烈马一样冲向我,我抖抖地向后退了两步,还把钱袋偷偷藏到身背后。

    那匹马冲向我,快速地拾起地上衣服,胡乱裹住我,然后就气得要死地拧了我腰两把,“让你脱你就脱啊?你要不要脸!叶大哥怎么看上你这种孬货?脸涂的就跟个鬼似的。”

    严羽梁吼我!足足把被震撼住的我吼过神来。

    啊发生了什么事?我抱住自己头,蹲下身体,蹲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严羽梁继续嘴里不干不净、他把头上的军帽猛地挥到地上,就转向一直寂静无声的黑暗处,暴跳如雷:“你这样有意思吗?妈了个巴子,怪我嘴贱怎么会把他告诉你了。我答应叶挚浩保他周全,你当时也是亲耳听到的,大哥!”

    ——“见到司令,连军礼也不行吗?”

    这时候,黑暗里响起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冷得像结冻的冰一样。

    严羽梁随之冻结在那。我看得出,他怕那个男人。但是为了我,真正是为了叶挚浩他也豁出去了。他只好,双腿“啪”地笔直站立,手贴裤缝,抬起右手,中指对准头颅一侧,恭恭敬敬喊:“少帅!”

    ……什么?我蹲在地上,仰望张学浚,仰望黑暗,仰望跑进来的萧老板,仰望所有人。惊骇无人色。

    少帅,不是只有一个吗?

    好象跟严羽梁名字只差一个字的男人。

    那个人。

    少帅。东北王。

    严羽栋。

第47章() 
是、是严羽栋!是报纸上那个?是留声机里那个?是社会上谈论的那个?

    那个随便就践踏别人尊严的家伙吗?

    ——现在这样,是一出悲剧,活生生演变成闹剧的意思吗?

    我受到刺激太大,活生生傻住了。

    眼前这位,是从哪跑出的梗?如果我连严羽栋是谁都不知道,那我就是故意装傻了。可问题是,严羽栋会来命令你脱掉下面?会调戏你?看你笑话?这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什么见鬼的鸳鸯蝴蝶派那帮人笔下的历史同人好不好!我蹲在地上,头脑像在被击打过后、一片白茫茫雪花。

    “怎么,今天军事学院很轻松吗?你还能跑来这里?”那个隐没在黑暗里的男人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那个火光点不疾不徐闪动着,男人徐徐说:“不是少帅,是上将。”

    “是!上将!”严羽梁维持着敬礼的姿势,声嘶力竭在那边喊。

    喊什么喊!这种人也配当什么上将,那我们这个民族、这个国家还有希望吗?就以看男人女人脱衣秀来填补无聊时间的人,少跟我讲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你们只不过是在仗势欺人!我当然不敢喊出来,只抱起衣服慢慢站起来,精明了一下,慢腾腾躲到严羽梁后面。

第48章() 
“严……严老板,今天这个是新人,他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和他置气。”萧老板一路跑过来忙着打圆场。一边瞪我,暗示我在土豪发飙前快滚。

    我犹豫了下,去拉张学浚,他还一笔一划地在行着军礼不敢放下,我拉不动,这也太呆了吧,这种时刻就算是亲兄弟在一起也很尴尬,在夜总会里亮出军官身份本身就是大忌,看上去就像是、都来嫖的;不管怎样这次欠严羽梁一个大人情了。我已经完全忘记严羽梁刚才说了什么,比如什么把他透露给他,比如叶挚浩的名字也冒出来了,我现在就是喜出望外、老天见怜地急于滚出这。

    严羽梁不走。不仅不走,反而更中气十足地喊:

    “报告将军,有工商联组织在省政府面前示威。指挥官带我们前去维持秩序,我们劝说无效,请您指示——”

    直到这时候,那烟的火光才被一弹到地,火光灭了。

    那个男人直到这时才徐徐从黑暗里走出。

第49章() 
严羽栋,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好象他的出场方式就应该很劲爆、夸张、夺人眼球,撑满凡人的各种想象空间。

    现实,是残酷的。他出来的时候,天没打雷也没下雨。只有我等凡夫俗子各个心怀鬼胎,蠢蠢欲动。

    他眉宇之间的和严羽梁有点相像,一张很洋气的脸,个子高挑,穿着黑色皮衣,黑色马靴,拇指上佩着翠绿的玉扳指,走路姿势是比他弟弟沉稳许多,更有军人架势。

    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个男人一股子不急不忙的架势,好像万事城府都在他心中。

    我躲在严羽梁身后,窥伺。

    他走到严羽梁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讲话:“你们指挥官就是个爆脾气,上次在沈阳就搞什么封锁道路,也不听听商户提出的要求,你回去跟他讲,以让步和安抚为前提,如果他再敢乱来,别指望我这次给他兜底!”

    声音倒是醇厚,像个北方汉子。

    严羽梁这才放下了手,回答了句是长官。

    我实在没办法把刚才掷地有声的男子和最早看我表演的客人联系在一起。但不管怎样,我觉得他刚才说的话是对的。是英明的。姿态是开放包容的。所以一下子我对他有了点改观。

    这时,他似乎也才看到我,他只是望了我一眼。非常轻蔑。

    “就为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那是怎样一种刻骨的轻蔑啊。

    我张口想解释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我一直是个没有价值的人。还妄想凭脱衣服来赚钱。我默默地穿自己的衣服,胡乱地用手抹抹自己画得和猴屁股一样的妆,低着头不好意思吭声。经历这么多风吹雨打,艰难困苦,我居然还是面子薄,怪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

第50章() 
这时候,一只手重重拍打我的背,让我挺直挺直!我被击打的生痛,才看到又是严羽梁在打我,他边来劲了边对藐视我的上将说:“大哥,这家伙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也很努力的。”

    “努力什么?努力勾引男人?”严羽栋笑笑。

    “……”我无语。好毒的舌。但也没错。

    我的衣服现在也穿好了,我就抖抖瑟瑟问严羽梁我能不能走了,这间夜总会是不能再来了,换个地方上班吧,唉,卖身也挑不到好地方,运气好差,正好给逮住。我也不敢直视严羽栋,人家是记录进国家发展历史轨迹的男人,跟我可不一样。

    严羽梁拉我到一旁,从衣服口袋里摸摸索索掏出几样东西,塞到我手里,我手心一冰,我张开手心看,那,那竟然是妈妈的药!冰凉是因为只能存储在冷库里,在常温里会挥发很快。

    “你怎么会有这些?”我欣喜若狂,我抓住严羽梁的手,弯下腰,简直要给他跪下来。

    严羽梁拉住我,骂说说:“我最讨厌你这毛病,动不动就跟奴才一样要给人跪给人睡!拜托,你要是跪下来,你男人肯定要揍死我,他可比我暴力多了。”

    啊……什么、什么男人啊,不懂。我歪头,装死。

    “怪不得他说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会打你,要是我,我更忍不住。”

    虽然只是打咽喉这类小打小骂,但换做你试试?整天被凌虐试试?在床上□□得全身都是青紫伤痕,这甜蜜?享受吗?精神上还不停打压你,谁愿意就谁来试!——千言万语,但是想到我和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他们交情深,我也不能真正去说出来,只有化为一句:“谢谢你,羽梁。你是个好孩子。”

    “……你有病啊!才比我大几岁?”

    “药是他给你的吗?”

第51章() 
我问严羽梁。此时心中多半知道答案,又不得不装出一副懵逼的样子,问药是不是叶挚浩给的,好像这能洗白自己一样,我从心里不想对严羽梁承认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我希望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现在在哪?现在怎样了?”严羽梁永远是那么直接。这么爱憎分明。怪不得能能被叶挚浩看作死党。“你一点都没关心过他吗?听说你在床上反应很热烈啊?”

    我“啊……”地张大嘴巴,“没有、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我急红眼了,急红眼了!叶挚浩他胡说。

    “就这点城府还好意思喊我孩子?”严羽梁嘻嘻一笑,轻轻捣了我肚子一拳。

    我可以把这当作以示亲密吗。

    “我哥在瞪我了,我得赶紧去安抚那些吃饱撑了的商人了。回头来找我啊,我有话对你说。”

    真的是像老媒婆一样喋喋不休……

    严羽梁前脚刚走,我后脚也想跟着遁,一点不想跟那个什么少帅再碰面,我急着让妈妈服药。

    ——“只能暂缓病情,这么贵的药,给你妈吃了也是浪费。”说话的是身后的严羽栋。声音仍然非常动听,内容却那么刻薄。

    我给你们耍了一场又一场还不嫌够吗?我当时就觉得火了,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说我妈妈坏话。我想骂回去,但又不敢,只好闷头一个劲走自己的路。

    ——“生出你这样的儿子,那女人也真倒霉。”他还继续说。

    我停下来。

    我想了想,犹豫了几下。

    也不转身,我侧过脸一字一句地对少帅大人讲:“你又帮你父亲打过几场胜仗?你是凭自己作战勇敢了不起才得到的徽章吗?前线的战士们为国家在和日本鬼子拼命,你龟缩在后方享乐,你这种耍手段到处找女人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教我?一个男人被津津乐道的都是花边新闻,有什么可值得你自豪?”

第52章() 
说完我就转头、马上赶紧跑路了,虽然快不过子弹,也好过比逮住手踹脚踢要好。还好这些军人并不想害我,也没有追我。

    管他是不是严羽栋,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在被入侵时,没有对日本人打出过一颗子弹,就率军奔逃回大后方了。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实。我只不过讲出了事实。

    想到可以损几句少帅大人,讽刺他是公子哥,顿时自我感觉很良好。其实吧,说豪言壮语不是我这样胆小鬼的擅长,我知道,准备当烈士的英勇无畏的人才值得大家钦佩。我只是有我的生命观。我想和妈妈一起活下去,世道艰难也可以克服,只要和深爱的家人在一起。为此值得付出任何代价。

    一路像风一样奔跑回家。妈妈还是病歪歪地靠在床头。我抽出橡皮管勒住妈妈的手肘,用力拍打,直到浮现出青色的静脉,我才从柜子里翻出注射器,稳稳扎入针头,白色的药粉慢慢打进妈妈的血管里。妈妈惨白着一张脸,她现在只能靠药物维生。但管他呢,活一天算一天,不是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是喜欢那些动不动把豪言壮语好听话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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