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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点拨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萧氏自己就能想明白过来。
二房没钱花,可以省省,但若是丈夫要打点,就一定不能省,萧氏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
深吸一口气后,萧氏转头看见傅新桐正期待的看着她,轻咳一声后,对傅新桐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就别管了,待会儿我去书房找你爹说去。”
这是萧氏新掌握的技能,觉得自己处理不好问题,就去跟丈夫求助,傅庆昭绝对不是庸人,只是性子高傲,若是没人敦促的话,一般懒得出手,萧氏遇事去询问,正好起了敦促傅庆昭出手办事的作用,有傅庆昭出面去跟老夫人杠上,无论是讨个说法,还是讨要萧氏的嫁妆,在傅新桐看来都很靠谱。
萧氏那里忙,人也多,傅新桐觉得太吵,就辞了萧氏,在商素院的园子里逛,觉得没意思,就问画屏:
“我哥呢?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他,忙什么呢?”
画屏想了想后,说道:
“昨儿倒是瞧见二公子来给夫人请安来的,今儿没见着。这不年底了,公子学院里必然说有事忙的,我听说那些才子们,总是爱聚在一起谈论诗文,喝茶品茗什么的,公子约莫就是和同学们在一起呢吧。”
这些全都是画屏的猜测,傅新桐听到那句‘谈论诗文’时,差点笑出来,就傅星落那粗莽汉子,就算用绳子绑他,他也难得会去和什么才子墨客们谈史论道的,定然说借着这个名义出去练武玩儿去了。
商素院里找不到人玩儿,傅新桐又不想去其他院子里,干脆去了后院的枫林,前些时候下了一场雪,将林子里最后一点火红的枫树叶都给打凋零了,整片林子看起来萧条又清冷,傅新桐顿时没了观赏的心,正裹着脖子打算回青雀居去找几盆花草聊天,却瞧见春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姑娘,不好了,公子出事儿了。”
春桃的话让傅新桐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呐呐的问:“什么公子出事了?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哎呀,奴婢没胡说,二公子和大公子从外边儿回来了,说有一位公子说被抬着回来的,奴婢也没赶得及去瞧,就先回来告诉姑娘知道了,先前来的时候,还撞见了二爷和夫人呢,正往主院去呢。”
春桃一连串说了好几句话,终于让傅新桐听明白了,提上裙摆就慌忙道:“走走走,去主院看看。”
心里暗自祈祷,那个躺着回来的可千万别是傅星落啊。
急匆匆的赶到了主院里,傅庆昭和萧氏已经闻讯赶过来了,傅新桐稍稍跳起来,往里看看,傅星落结实的背影让傅新桐看的一阵安心,这才放缓了脚步,往里走去。
来到萧氏身旁,萧氏瞪了她一眼,傅新桐吐了吐舌,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傅星落挺直而立,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垂头丧气的族中子弟,他们身前放着一个担架,架子上,傅家大公子傅越申满身满头都是血,看样子说昏迷过去了,情况十分惨烈的样子。
饶是傅新桐都惊讶了,跟着萧氏上前,傅新桐看见了傅星落,只见他的脸上,也只比傅越申好那么一丢丢,鼻青脸肿的,鼻血横流而下,但他看着比傅越申硬朗多了,这和他平日里喜欢打打拳脚有很大的关系吧,不说能打人,至少能挨打,关键时刻皮糙肉厚也能救命。他身后那些族中子弟脸上也都挂了彩,有两个吓得都开始打摆子了。可见他们这回惹的事儿该是不小啊。
萧氏忍不住上前,看着傅星落脸上的伤,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余氏从廊下跑了过来,看见傅越申躺在担架上,立马就扑了过来,跪趴在傅越申身旁大哭起来,萧氏想看看傅星落的伤,但余氏哭的太凄惨,傅越申的伤势太惨烈,萧氏只得先蹲下身子安慰余氏。
傅新桐走到傅星落身旁,悄悄的伸手戳了戳傅星落的腰,傅星落回头,似乎鼻血还在流,他也不介意,直接抬起袖子擦了擦,鼻血越发黏糊到他脸上,邋遢中带着男儿血性,就是这一刻,傅新桐居然真的在哥哥身上看见了一些武将的意思,从前虽说她支持傅星落从武,但那只是支持他的梦想,觉得傅星落应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却从来不敢想象,傅星落能在武将这条路上走出名堂来。
可刚才,就是那一抹拭血的狠厉目光,让傅新桐似乎对他有了些许的期待,也许弃文从武的傅星落,真的能有一段别样的精彩人生呢。
傅远和段氏也闻讯赶来,府里夫人老爷们全都聚齐全了,傅远看着孙子,侄孙们的样子,不禁沉眉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
问话期间,府里的大夫已经背着药箱过来,首先替伤势最重的傅越申看诊,傅星落左右看了看,见其他比他年龄大的叔伯兄长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只得上前一步,将脸上的血重新擦了擦,对傅远朗声回道:
“我们今儿约好了去西山马场看赛马,没想惹事儿,可马场外头有个恶少,他调戏一个卖炊饼的姑娘,还把人爷爷打了,那祖孙太可怜,咱们读圣贤书,知道君子有所为,这事儿咱们既然遇见了,总不能不管,就上去阻止,可谁知道,那恶少手底下有好些个打手,全都是练家子,我们敌不过,就都给打了,越哥给那恶少用棍子打了好几下,当场就晕了。”
傅星落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傅家一干老爷们听了全都皱起了眉头。
傅远走下一节台阶,对大夫问道:“越哥儿怎么样?伤势要紧不要紧?”
大夫给傅越申诊脉结束,起身对傅远回道:“老太爷放心,大公子没什么事儿,都是些皮外伤。”
傅远点点头,让大夫去给傅星落也看看,走下台阶,看着傅越申给两个下人抬了起来,渐渐转醒,看见傅远,立刻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让傅远给他做主,傅远烦不胜烦,让人把他给抬进去好生修养了。
大老爷跟着儿子后头走了几步,让大夫人余氏随进去,自己留下等着问怎么处理。
只听大夫一声抽气,惊愕的看着眉头紧锁的傅星落:“二公子这伤,可比大公子严重多了,这,这肋骨似乎……快快快,别站着了,得躺下接骨啊。”
大夫这一声喊,吓得萧氏和傅新桐都愣住了,傅庆昭也走过来,担忧道:“伤着肋骨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呢,不要命了吗?”
傅星落的表情有点无辜:“我,我忘了。也不怎么疼。”
估摸着是看见萧氏的眼眶红了,傅星落赶忙又追加了一句不疼,傅庆昭哪里容他这样逞能,立刻和大夫一起把傅星落给扶着进了门,躺到里面的软塌上去医治了。
“你们也别跪着了,都起来,不是你们主动惹的事儿,就没什么好怕的,都说说,可看清了那恶少的长相,若官府询问,你们可否说的清楚特征来?”
傅远这是要走公家路线——报官。
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子侄上前怕道:“能,那打人的恶少,我们都认识,是隔壁书院的王硕,他舅舅是当朝韩首辅韩大人。”
第三十九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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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韩首辅韩大人,傅新桐眉心一蹙,目光立刻转向了傅远,只见傅远捻须的手也放了下来,拧眉沉声问:
“什么?韩首辅?”
傅一平见傅远的脸色变了,也有些害怕,鼓足勇气点了点头:“嗯,正是韩首辅,那王硕是他的外甥,素来便是个欺行霸市的恶少,我们都认识的。”
傅一平是淮北旁支家送来京城读书的,今年十六岁,性格稳妥,从不惹是生非,今儿算是赶上了。
“那王硕可知你们是谁?”傅庆城随即追问。
傅一平有些紧张:“应,应该是……知道的,咱们家学就在他们书院隔壁,时不时的也能遇见,但起这样大的争执,还是头一回呢。”
傅一平的回答让傅远陷入了沉思,傅庆城拿不定主意:“爹,您看咱们还……”
‘报官’两个字,傅庆城没说出来,傅远却是懂的,沉吟片刻后,才蹙眉沉声道:“先等两日再说吧。”
这个等两日的意思,约莫就是不想为这事儿和韩首辅正面怼上,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韩首辅如今只手遮天,在朝中呼风唤雨,傅远是太子太傅,虽官居一品,可说到底手中权力有限,正面与韩家为敌,绝非明智之举,所以,傅家的这个亏,兴许就只能忍下不发了。
傅庆昭从厅中走出,正好听见了傅远说的话,自然明白意思,傅远与他问傅星落的伤势,傅庆昭回:“断了根肋骨,大夫说好生休养的话就不碍事。”
傅远点头表示知道了:“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儿。”
傅庆昭应下是之后,便让萧氏进去瞧傅星落,傅新桐自然一起进去,回头看傅远他们站在门外,暗自叹了口气,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跟韩家对着干,犯不着做那炮灰,反正用不了多久,韩首辅莫名暴毙,韩家自然就会没落了,傅家现在去不去讨公道也就没什么要紧了。
傅星落受了伤,这个年都只能躺在床上度过,可把这位小爷给急坏了,正月里就发了一通脾气,说要下床,要出去,被萧氏给怼了回去,说他们兄妹存心不让她好受,小的病刚好,又轮到大的,如今还不听话,真是前世欠他们的云云,把傅星落给震住了,憋闷着在房里,再不提出门的事儿,姑娘似的养了好多天。
傅新桐年前病好了,正月里倒还算自由,跟着傅庆昭和萧氏后头走亲戚,因为他爹才名在外,都知道他明年要参加殿试,他是大学士腾易唯一的关门弟子,之所以拖到明年考殿试,也全都是因为这个腾大人,他对傅庆昭十分爱护,寄予厚望吧,老先生终于松口,几乎是给了所有人一个预告,预告傅庆昭明年的辉煌,所以,在这个新年中,傅庆昭的应酬,居然比傅远还多,俨然已经是政坛新贵的架势。
傅新桐自然是随着萧氏在各府女眷中行走了,萧氏身份贵重,却平易近人,性子和软,在众夫人中算是一股难得的清流,傅新桐相信,只要傅庆昭平安无事入了朝,那萧氏在贵妇圈中的地位就一日不会落地,朝堂和后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官家夫人们在这方面的敏感丝毫不亚于在朝当官的男人。
正月里大人们忙着应酬,傅新桐这样的孩子也就是跟着吃吃喝喝,跟平日里不常见面的亲戚孩子说说话。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直到初八那天,事情就来了。
一大早门房就去了主院通传,说是有访客上门,傅远一开始并未在意,年里有方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谁知门房说了个名字后,傅远就彻底震惊了,亲自从主院迎了出去,因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首辅韩大人。
韩玉庸年轻有为,不过四十便成为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自有其一派从容的气度,傅远将他迎进门,在花厅中接待,丫鬟斟茶的空档,傅远看了一眼跟在韩玉庸身后进门,被五花大绑的一个年轻小伙子,那年轻人脸上有点伤,不太严重,垂头丧气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跟在韩玉庸身后而来的俊美少年,傅远认识这个站在他身后的,便是韩玉庸的长子韩进臣,因为韩玉庸成亲颇晚,二十五六岁才有的第一个儿子,素来十分珍爱,走到哪里都带着,各方面都以最好的条件培养,傅远从前见过他几面。
丫鬟斟茶后,傅远对韩玉庸比了个‘请’的手势:
“韩大人请喝茶。”
韩玉庸同样回了个礼,然后端起了茶杯,从容喝了一口,这才放下说话:“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傅老莫要见怪。”
傅远摆手,客气道:“哪里哪里,韩大人亲自前来,是我傅家的荣幸,不知……所为何事?”
傅远总不会相信,这厮是来给自己拜年的,其实看到院子里的那被捆少年,傅远心里就有点数了,但不好说破,遂问道。
韩玉庸脸上现出一股怒气,指着院中被捆少年,怒道:
“傅老见谅,那王硕是我外甥,素日被我那无知的姐姐宠坏了,成天惹是生非,我教训过好多回,却抵不过他母亲的溺爱,前些时日,他与贵府公子当街发生争执一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连夜审问之后,才知这混账小子做的好事,今日特将他绑来,听从傅老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绝无二话。”
韩玉庸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听得傅远直摇手不答话,韩玉庸瞧着傅远不动,便猛地站起,大刀阔斧走到门外,傅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见韩玉庸从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条马鞭,二话不说,走到王硕跟前儿,毫不手软,劈头盖脸就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