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言乱语!那些都是祖上用过的东西,便化成了齑粉,也终归染过祖宗的血泪,岂能这么大而化之地放过?”贾琏当下不轻不重地道:“瞧着金大叔不肯叫人开门,倒像是知道是谁干的,有心袒护那人。”
“二爷这话可要了小的的命了,小的们一心为主子们看屋子,怎敢当着主子的面扯谎?”金彩家的忙道。
“老爷,据我说,金大叔、金大婶这模样,倒像是当真知道是谁干的。咱们不如将这府里的人都撵出去,好好对着账册数一数库房里的东西,若东西没少罢了,若少了,不管金大叔、金大婶知不知情,他们都休想摆脱干系。”贾琏眯着眼,紧紧地盯着金彩,又对赵天梁、赵天栋兄弟道:“速速随着金大叔去取账册、钥匙。这门锁少说也用上几十年了,里头早朽烂了,若是寻不来钥匙,砸了也成。”
赵天梁、赵天栋强忍着哈欠,睁大酸涩的双眼,当下又催着金彩去拿账簿、钥匙。
“……当家的,就给大老爷、二爷开了门就是。”金彩家的琢磨着翻个半日,以传言中贾赦父子不成大器的性情看,他们父子必会灰心丧气地放弃,毕竟,库房里堆得满满当当,不是一日半日就能清理干净的,一再推诿,反而惹人生疑,况且琏二爷都说了,若不开门,就要砸锁。
“快去快回。”贾赦催促道。
“哎。”
须臾,金彩夫妇便将账册、钥匙送来,贾赦依贾琏所说,将原本看守屋子的人都撵了出去,只叫他们的人在前后看住库房院子。
只见这院子里正面是五间上房,后面又有两所小楼,小楼旁还有退步三间,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几十间屋子。
金彩拿着钥匙,就要先开上房房门。
“且慢。”贾琏摩挲着下巴,将贾赦的性子想了一想,只觉得贾赦见钱眼开,听说有贾母私房在这边,就立时跟着他过来;若连连搜了五六间还见不到钱财,贾赦必定会心浮气躁、暴跳如雷追着他打,到时候他只顾着从贾赦手下逃命,哪里还有功夫去管其他屋子的事。如此,也就给了金彩两口子将贾母的私房转移的机会。
金彩两口子看守贾家老宅多年,他们二人若将钱财转移开,他一准绞尽脑汁,也猜不到他们能将钱财藏在哪个地方。因此,他需要分秒必争,先把贾赦稳住。
“何处最阴凉通风?”贾琏问,贾母的品味是有目共睹的,虽年老了,喜欢些庸俗的虚热闹,到底是簪缨之族出来的贵女,她的私藏中,必定有些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那些字画不是寻常之物,收藏之处,要求甚高。
哗啦一声,金彩已经将正房的门打开了,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堆笑道:“这院子里建造时,就是拿来做库房的,哪间屋子都干燥得很。”
“并未问你干燥不干燥,你且将各个屋子里装的是什么说一说。”贾琏将眼睛盯在两座小楼中西边那一座上,推敲着那小楼的阴面,是个存放古玩字画的上等地方。
“回二爷,各屋子里,装的都是家具物什,最最值钱的,就是几架先老太太陪嫁过来的大床。可那床不知放了多少年,怕如今也不值个什么。再有其他的,往年都运回……京城去了。”金彩家的看贾琏一直往西小楼看,脸色不禁煞白,不解这么多屋子,贾琏怎一眼就盯上了小楼。
“这老宅里若来人,都是为了要紧的事,匆匆住上两日便又走了,对屋子里的桌椅案几并不挑剔。如此,那小厮们见来人收拾东西时,只管拣到近处去搬,必不情愿去高处费劲搬东西。如此,那高处就安全了。”贾琏示意贾赦向西小楼阴面去看。
贾赦原觉得就算是几十间屋子,总归不用他搬东西,叫人一一将屋子里没用的桌椅搬出来瞧瞧就是,此时被贾琏这么一指引,当下也指向西小楼道:“先瞧瞧那楼里的东西再说。”当先迈步向那边去。
金彩方才还镇定,此时有些慌张道:“大老爷,那楼里堆着的都是些……”
“不必多说,拿着账册一一对照就是。”贾琏抿嘴一笑,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因他一眼,深秋里刮出一股莫名的春风。
这春风却叫金彩夫妇噤若寒蝉。
小楼上悬着的匾额因是昔年贾家先祖亲笔所提,已经被摘下来藏在库中,该是匾额的地方,只剩下一片灰白。
催着金彩夫妇开了小楼后,贾琏忙用帕子遮住口鼻,果然旭日升起,晨曦照入小楼,可见空中漂浮着的无数飞尘。
“给我搬!”贾赦打了个喷嚏,疑惑地向堆满了杂物的小楼里看:在这些破烂家具之下,果然藏着珍宝?
金彩家的不禁发起抖来,金彩虽沉稳一些,此时也哭丧着脸。
他们两口子本就老实巴交,这么一委屈,就如被豪强欺辱的佃农。
贾赦并不向里头去,贾琏也站在门边,示意赵天梁兄弟等人去搬。
见几人才搬了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贾琏的眸子一暗,心恨身边的小厮个个唇红齿白,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
“在阳面搬出一条路来,能通向阴面就好,不必将阳面的东西全搬出来。”贾琏道。
贾赦疑惑贾琏怎知道东西在阴面,虽疑惑,但他可不管贾琏说什么,只求能尽快地找出贾母的私房就好。
“……二爷,这事,老太太若知道了,定然会生大老爷、二爷的气。”金彩再也撑不住了,弓着身子,两只手交握在胸前。
贾赦心中一喜,果然贾母有东西藏在这边,当下拍着贾琏的肩膀道:“我儿果然长进了。”
“多谢老爷夸奖。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她也没地声张。我们爷两再不好,也不会落到个当街发卖的下场。说来,鸳鸯姐姐素日里那般待我,我这心里,当真不忍心看她被拉出去发卖。”贾琏气定神闲地道。
金彩夫妇二人膝下一软,当即跪下磕头道:“大老爷、二爷,你们一个是长子一个是长孙,老太太的东西,将来少不得都是你们的。何苦急赶着拿了去,叫老太太心里不喜。”
“早两日你说这话,老爷我还信,今日断然不会信了。”贾赦转过身去,又催促人赶紧去搬,见在贾琏指点下,几个机灵的小厮已经找到门路,将小楼一层阳面的桌椅案几屏风等移开,挪出了一条直通二楼的“羊肠小道”,心下甚是欢喜,当即领着人一路磨蹭着桌椅,向二楼去。
金彩连连磕头道:“求二爷给小的留条活路,若老太太知道了,我们一家老小定会被发卖出去。”
“你不说,我不说,大老爷不说,老太太怎会知道?”贾琏背着两只手,心知自己已经把贾赦拿下了。
“二爷,老太太若要东西,小的们拿不出来,她怎会不知?”
“若要,你捎信给我,我将东西给你送来就是。咱们联手,老太太一个深宅老妇,能知道什么?还请金大叔、金大婶送信给鸳鸯姐姐,叫她多照应着我们这不讨老太太欢心的大房。”贾琏话不多说,料定金彩两口子再忠心,也不敢将儿女的生死不放在心上,又听小楼后噼里啪啦的声音,心知定是贾赦不耐烦看着小厮们一样样搬东西,于是就叫人将碍事的木器从窗户丢了下来。
贾琏由着金彩两口子商议去,上了楼,将方才与金彩夫妇所说的话,又跟贾赦说了一通。
“我儿果然出息了,上阵父子兵,有我儿在,那上房让给二房就是。”贾赦心不在焉地道,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角从破条案下露出来的樟木箱子。
“只是鸳鸯姐姐自从就成了咱们的人,老爷万万不可打她的主意,以免打草惊蛇。”
“孽障,将你老子想成什么人了!”贾赦当真记不得鸳鸯是哪个,见两个极其名贵的大木箱子露出来了,立时将闲杂人打发出去,扑到箱子前一看端倪。
4虎父犬子()
旭日冉冉升起,雾气彻底散去,从小楼往下看,只望见碎了一地的桌椅残骸。
贾琏嫌弃箱子上蛛网、灰絮太多,远远地站着,并不靠近。
贾赦费劲地去推箱子盖上压着的红酸枝太师椅,推了半日,见那太师椅纹丝不动,终于想起还有个儿子在,转头骂道:“看你老子累死累活,也不知搭把手。”
贾琏瞧见金彩两口子期期艾艾地上来了,依旧遮着口鼻,挥手示意他们二人去帮着贾赦。
金彩两口子见事已至此,只得听贾琏的,帮着贾赦推太师椅的时候,不忘问:“二爷怎知道老太太在这地藏了东西。”
“大老爷神机妙算,二爷我不过是听大老爷的吩咐罢了。”
金彩抿了抿嘴,当下又去看贾赦。
贾赦此时只顾着瞧一瞧箱子里有什么,不曾将金彩与贾琏的话听进去,将杂物一一推开后,瞧着紫檀木箱子三四个,黄檀木箱子三四个,另外还有香樟木、乌木箱子彻底露了出来,素日里浑浊不清的眸子亮得吓人。
贾赦看着箱子上的锁,又去瞅金彩。
“这钥匙,小的可没有。”金彩道。
“老爷,砸了吧。”贾琏递给贾赦一根乌木椅子腿,椅子腿上雕刻着的图腾,记载着这椅子曾经的辉煌,也见证着它如今的落魄。
贾赦只顾着去想箱子里有什么,急切之下,竟想不起叫贾琏来砸,拿着椅子腿用力地在锁上砸了七八下,见那锁纹丝不动,待要向箱子上踹去,又唯恐踹坏了里头的东西。
“金大叔去砸。”贾琏道。
金彩万般不情愿,也只得在屋子里找了一截结实的腿子向铜锁上砸去,连夯了十几下,终于箱子上的铜锁掉到了地上。
贾赦赶紧推开金彩扑上去,箱子打开后,又见里头整齐地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匣子,快速地挑中一个匣子打开,匣子打开后,里头的放着一柄纸扇,闻着扇子上的墨香,将手在衣襟上反复擦了擦,终归不舍得将扇子拿出来。
“好个老太太,知道她儿子就好这一口,还将好东西都藏起来。”贾赦不甘心地道。
贾琏心知这那年头的人虚伪得很,什么嫡出庶出、什么过继,当着人面压根瞧不出来,大家伙都是亲亲热热的,只有背后说闲话或者挑刺的时候,才会提起出身,是以,他也不清楚贾赦到底是过继到贾母膝下还是庶出的,听贾赦理直气壮地埋怨贾母,他想,过继、庶出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权利与义务缠在一起,就算贾赦是庶出或者过继的,他已经将为人子该进的孝进了,哪怕被抢了荣禧堂,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在这对母子的关系中,理亏的始终都是贾母。
这么想着,贾琏觉得贾赦抱怨得十分在理。
“琏儿,你瞧这东西值个多少?”贾赦放下字画,琢磨着这樟木箱子里当都是这样的字画,心知那些东西弄脏了,就掉价了,就叫金彩砸了个紫檀木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装在匣子里用软绢包裹住的琉璃盘,就递给贾琏看。
贾琏接过琉璃盘,看那琉璃远比不得眼下贾家家中用的玻璃等器皿纯净,且式样古朴得有些粗鄙,当下道:“越是朴拙的东西,越有可能是古物。这琉璃兴许是唐朝产的也不一定。”
贾琏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但贾赦听了大喜,又开了几个匣子,见匣子中不是放着金瓶,就是摆着玉像,个个块头虽小,却做工极细致,俱是他或不曾见过或见过却不能把玩的罕见之物,望见一金丝檀木匣子里盛着拳头大东珠两枚,当下颇有些慈父之风地对贾琏叹道:“上次见到这个,还是在你曾祖母房里。难怪你曾祖母去后,这些个东西都不见了,我还当陪葬在你曾祖母棺材里了呢。”
贾琏从贾赦手上接过东珠,拿在手里,看贾赦的指印清晰地印在上头,下意识地拿着帕子去擦。
贾赦这两个月里,总觉得琏二对他有些爱答不理,为这,离开贾母跟前后,他训斥了贾琏无数次,可在这心花怒放时再看贾琏,就觉他的不理不睬就像是宠辱不惊,甚有他当年的风范,当下又开了一只匣子,不等看见匣子里是什么,先被一片金光耀花了眼,待擦了眼泪细看后,又诧异道:“史家的东西,怎也在这里头了?”
贾琏探头去看,认不得贾赦手上那镶嵌着各色珠玉、金灿灿的东西是个什么,只瞧着上头用金丝玉叶蟠绕成松柏,松柏之下,又有些宝石堆成的白鹤、梅花鹿、乌龟,瞧着像是件摆设,却又不知这媚而不俗的摆设到底要摆在何处。
“老爷没看错?金大叔,这箱子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贾琏问。
金彩一家的生死此时全握在贾赦父子手中,当下磕磕巴巴地道:“史家老侯爷殡天后不久,老太太的人随着史家人来金陵安葬史家老侯爷的时候送来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