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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索了他,不但要了焦大,还要了东府堆在库房里生锈的火器呢。”贾琏轻笑一声,贾珍做贼心虚,略敲打他一番,他为息事宁人也便暗暗依着他的话去做了。
贾琏这么坦然,却叫冯紫英也不觉得贾琏做下的事不厚道。
此时又见冯家送了一箱子来,贾琏便与冯紫英开了那箱子去看,望见一箱子半锈的火器,贾琏拿着手拨了一拨,就叫赵天梁领着人将这箱子抬去东边马厩边的联排屋子里擦洗。
“那屋子后,就是你二叔的外书房吧?万一火药炸开了,你二叔可怎么办?”冯紫英再次汗颜。
“放心绝对伤不到他,十一月下旬,二叔就说过他再不往外书房去了。”
“你二叔说的那是反话吧?”寻常人听见这反话,总该将火药换个地方储存了吧?冯紫英微微挑眉望着贾琏。
贾琏不以为意地笑着,他就是要逼得贾政长年累月留在后院赵姨娘房里,不然贾政留在外书房里还不知要见什么人打什么鬼主意呢。笑了后,便干脆地竖起靶子来,叫冯紫英看家丁们打枪。
只见一排靶子竖了起来,家丁们有模有样地架起火枪,先上膛随后向靶子射去。
因才上手没几日,百来个人里也只有十几个有灵性的能够射中靶心。
这啪啪声与周遭人家的炮仗声混在一处,却也不显得突兀。
“好,射中靶子的,赏一匹上等尺头。”贾琏在一旁连连鼓掌。
冯紫英看他穿得这样少却不嫌冷,猜到他大抵是将读书放在一旁,专心练武去了,与他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家去了。
贾琏待冯紫英走了,又令家丁们再练习打靶,思忖着总有用到这些家伙的时候,待北风一吹,觉得有些冷了,这才披上全福送来的披风回警幻斋去。
家丁们一直操练到了大年二十九才停下,三十那一日,贾琏一早便亲自去请林如海过荣国府来过年。
林如海进门后,望见荣国府家丁配着火枪,心里讶异得很,疑惑不解地想哪个要偷袭荣国府不成?无端端地弄这么些耀武扬威的东西作甚?虽疑惑,但也不多事地去过问。
却说正月二十七黄道吉日那一日,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裔,现今的广西都指挥使司王子腾便十里红妆地打发侄女王熙凤风光地嫁入紫薇舍人之后皇商薛家里。
那一日里薛王两家俱是贵宾满门、高朋满座,待过了新妇王熙凤的三朝回门后,王子腾便携家带口连带着兄弟王子胜一房一并去广西上任。
王子腾方走,薛家上房屋子里还挂着大红喜字的新房中,新郎官薛蟠带着赤金冠子穿着紫红袍子,便按捺不住地对新妇王熙凤道:“琏二哥说咱们只需做两遭买卖,再将金陵几家要紧的铺子换了招牌伙计,回头报给母亲、宝钗说亏了本,便可瞒天过海了。”掐指一算,这一年留在京中,只为了提前为薛宝钗打点人便花费了不少,可见贾琏早先所言非虚。
王熙凤满头乌发堆在脑后,并不戴着簪子,只在额前箍着一道石榴石勒子,穿着桃红中衣,中衣内露出一角大红绣金梅抹胸,虽因此时已经接近二更洗去了脂粉,但顾盼间,依旧叫人不觉想起粉光脂艳四个字。
梅花高几上的红烛噼啪地爆了一声,王熙凤慵懒地斜躺在床上打哈欠,微微眯着眼睛,先不急着跟薛蟠说话,在心里细细地想着薛家这边送来的礼,薛姨妈客气已经全部拿给她看了,其中贾琏虽没送礼,但贾母送的那一份格外的重,显然是贾琏将礼合在贾母送的那一份里头了;且王家先前得罪的许家、黎家也客气地送了礼,可见薛家与那些人家的私交是好的。
如今既然王子腾不在家,她何不撇开王家的关系,一心经营薛家与贾家、许家、黎家的来往?虽她因先前所为不能出面,但也要叫薛蟠跟那几家常来往才是。待将来王子腾回家了,再约束着薛蟠面子上与那几家疏远一些,叫王子腾挑不出刺就罢了。
想着,王熙凤就问:“黎家、许家的好事是哪一日?”
“据说定在四月了,这么着,八月琏二哥考试前,就能将琏二哥跟许家青妹妹的事定下来。”薛蟠说完了,又想起王熙凤与贾琏的那些关系,很有些尴尬;但看王熙凤神态安然,立时又想自己糊涂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王熙凤又跟贾琏有个什么关系?
“明儿个我回了母亲,后儿个咱们去瞧瞧贾家老太太去。”王熙凤果断地道,唯恐薛蟠多心,便又说:“老祖宗是疼我的,如今我出了门,不能不去见见她。”
薛蟠连连称是,在床边坐下后,只觉王熙凤妩媚动人,不觉心痒难耐。
王熙凤躺着不动弹,只一双丹凤三角眼中眸子微动,想到一处,便拉着薛蟠的手道:“昔日都是咱们的礼送到舅舅、舅母手中,叫他们替咱们送人疏通关节;如今虽不肯叫宝钗进宫,可这礼也断然不能停了。”
“这是为何?白丢了那么多银子,还要再往里头丢?”薛蟠目瞪口呆道。
“糊涂!”王熙凤拿着手指往薛蟠眉间一戳,“往日是咱们的银子交给舅舅舅妈去送,这来往出的交情,算是舅舅舅妈的,咱们家算是被舅舅舅妈握在手心里;如今是咱们自己去送,这交情算是咱们的。若有个什么事,咱们自己个求上人家就够了,也不必再去央求舅舅舅妈;这么着,一举一动也不必去看王家人的脸色。”
薛蟠见王熙凤以薛家人自居,心里已经是大喜过望,再听她这些话,竟是有理有据没一句能叫他反驳得了的,于是心里自然是赞成无比,只觉王熙凤高瞻远瞩得很,吐出一口恶气道:“我也不肯再看舅舅脸色了!疏通户部挂名的银子是咱们家出的,凭什么还弄得咱们家像是受了舅舅大恩一样。”连连骂了几句王子腾欺人太甚,见王熙凤初为新妇慵懒疲惫甚是惹人怜爱,忙脱了衣裳洗漱后睡下了。
大红纱帐放下,熏了木樨香的百子千孙大红被子下,王熙凤枕着手臂,微微斜眼瞥了眼紧挨着她酣睡的薛蟠,想起如今薛姨妈不敢叫她立规矩、薛蟠对她百依百顺,不觉得意地一笑,她非将整个薛家握在手心里不可!
88和气生财()
一夜无话;第二日王熙凤早早地起身;挑了一件桃红撒花出风毛对襟窄褃袄子,火红凤纹妆缎裙穿着;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描眉;望见薛蟠猴着脸要来给她画眉,嗔道:“有这功夫在我这胡闹;不如先去妈跟前说说话,提醒妈一回,叫她别忘了当初下聘礼时说的话。”
这话自然就是叫王熙凤管家的话了。
薛蟠立时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妈怎会忘了?”话虽如此,但看王熙凤娇嗔时千娇百媚;哪里敢逆了她的意思;立时迈着得意洋洋的方步向薛姨妈房里去。
薛姨妈带着薛宝钗住在西跨院里;这会子北风依旧呼啸个没完,薛蟠的步子也不觉大了许多,到了薛姨妈门前,自己打了帘子进去,瞧见薛姨妈也正在西间里对着梳妆台梳妆,不见薛宝钗,便纳闷地问:“妹妹还没起?”
“她昨晚上有些着凉,我叫她多睡一会子。”薛姨妈正往头上簪一朵碧绿绢花,见薛蟠殷勤地帮忙,便由着他笨手笨脚地给她簪花,调笑道:“到底是娶了媳妇才知道疼人,不跟你媳妇一同过来,自己先跑来做什么?”
薛蟠小心翼翼地给薛姨妈簪好了花,堆笑道:“妈,你还记得当初下聘的时候许给大妹妹的话吗?”
薛姨妈一怔,拿着手扶鬓发,笑道:“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薛蟠忙笑道:“儿子如今想明白了,要老实地打理铺子。大妹妹主意多,儿子想请她做个参谋。我们是两个臭皮匠,有了事再请教母亲这诸葛,母亲瞧着成不成?”
薛姨妈口中连连感激地念着阿弥陀佛,直说:“可了不得了,我的儿终于懂事了。”琢磨着总归上头还有几辈子为薛家效命的大掌柜们盯着,料想他们小夫妇也闹不出什么大岔子,于是便答应了,正说着,便又见王熙凤袅娜多姿地进来,待王熙凤请了安后,薛姨妈便坐在凳子上拉着王熙凤的手殷切地叮嘱道:“蟠儿这混账东西就托付给你了,若他哪里不对,你只管来跟我说。”
王熙凤笑道:“妈调、教出这么个好人叫我占了便宜,我再背着他跟妈告状,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话薛姨妈听着顺耳,薛蟠听着也开心,当着薛姨妈的面不敢怎样,只能对着王熙凤挤眉弄眼。
“妈,荣国府老太太待我不薄,我与大爷商议过了,明儿个就去荣国府给老太太磕头。”王熙凤又道。
薛姨妈踌躇道:“可送过帖子?”
王熙凤忙道:“并不用帖子,我们只两顶轿子不张扬地登门,算是过去跟老太太说几句家常话。”
薛姨妈先犹豫不决,随后想反正王子腾、王子胜都去广西了,还怕个什么?于是点了头,又教训薛蟠道:“见了你琏二哥,多跟他学着一些。”
“哎。”薛蟠赶紧答应着,见王熙凤递眼色给他,立时道:“妈,我去外书房看账目,叫大妹妹陪着你吃饭说话。”说罢,果然就向外书房去了。
薛姨妈见薛蟠浪子回头了,尚且不知他们小两口已经算计着她们母女了,握着王熙凤的手感激地道:“若早知道你进了门他会这么着,就早两年将你接进门了。”也不舍得叫王熙凤立规矩,就拉着她一同吃饭做针线。
次日一早,王熙凤便坐着一顶素净非常的小轿子,由着薛蟠领路向荣国府去。
轿子里王熙凤眯着眼睛,酝酿着见到贾母之后该说的话;又思量着与贾琏谈买卖时又要说什么。
上了宁荣大街,听见外头薛蟠咳嗽一声,王熙凤举起带着两枚红宝石戒指的手指去撩开一角折纸海棠青布帘子,望见宁国府门前贾珍露了一面就好似避嫌一般地躲开了,心下疑惑贾珍不该是立在门前嘲讽他们么?怎地这会子他们没因背着王子腾来荣国府羞愧贾珍先要避嫌了?
“一准是他们府上又有什么把柄落到琏二哥手上了,琏二哥就是有法子。”薛蟠昂首挺胸地与有荣焉道。
王熙凤坐在轿子里一笑,待到了荣国府门前,望见前头先有几顶轿子进去了,纳闷地想莫非他们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虽这么想,但既然到了门前,也只能进去。
待进了门到了贾母院前的垂花门,薛蟠亲自去扶着王熙凤出了轿子,这一出轿子,便见贾母院子里出来两个媳妇。
那媳妇笑道:“今日真真是好日子,远的近的亲人都登门了。”说着话,就迎着薛蟠、王熙凤向内去。
王熙凤认得说话的媳妇是林之孝家的,便笑道:“我们是近的,远的又是哪个?”
“今儿个苏州的姑奶奶带着姑娘来了。”林之孝家的笑盈盈地道。
薛蟠一听,立时又问:“琏二哥也是老太太房里吗?”
“大老爷、二老爷也在,这边风大,薛大爷、薛大奶奶快进去吧。”虽是不速之客,但以薛蟠与贾琏的交情,林之孝家的还是恭敬地请他们新婚夫妇进去。
王熙凤听说贾家人都在,却也不怯场,当即便随着薛蟠顺着抄手游廊向内去,待到了贾母门前玻璃、翡翠两个打了帘子后,便笑盈盈地进去,只见明间里果然贾赦、贾政两个一把胡子的老爷都坐在贾母左手边与一个中年夫人说话。
那夫人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素净却又不冷清的水绿衣裳,虽略上了些年纪,却斯文温柔,活脱脱像个在苏州土生土长的女子一般。
王熙凤一见便猜到这是贾敏了,与薛蟠两个先给坐在正面榻上的贾母磕头,随后又给左手边的贾赦、贾政,右手边的贾敏一一磕了头,就连站在贾政椅子边上的贾珠、贾琏、宝玉、贾环,立在贾敏身边的李纨、林黛玉、迎春、湘云、探春也一一互相见过了。
王熙凤犹自在偷偷地去望那年纪与探春仿佛却更加柔弱的林黛玉,暗暗纳罕王夫人怎不在,便听贾母道:“凤丫头快到我身边来。”
王熙凤忙莲步轻移过去,到了贾母跟前,脸上微微泛红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
贾母方才见贾敏、黛玉时已经哭过一遭,这会子不由地又落了几点眼泪,哽咽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若蟠儿以后欺负了你,我叫琏儿替你做主教训他。”
薛蟠忙堆笑道:“老祖宗这话说得,她不欺负我就好,我怎敢欺负她?”
王熙凤忍不住啐了一声。
贾母见她这亲事眼前看着十分圆满,心里也欢喜,只是留着贾赦、贾政、贾珠、贾琏、薛蟠在,不便她与贾敏、黛玉叙旧,便对贾赦、贾政道:“你们领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