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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柔软的剑身以一种并不柔软的姿态立刻没入对方身体,大量的鲜血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了出来,将那蓝衣少年外衣腰侧的部位染红了一片。那穿着蓝衣的少年吃了个大亏,暗自盘算一番得失后,果然也就不再恋战,握着手中的大刀猛地施力,毫不犹豫地将那黑衣少年手中软剑的剑身劈断,然后一个后退,双脚一跺地面,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乔知白眼前。
这一番打斗从开始到结束,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其激烈程度和令人有些目眩的刀光剑影,即便没有电视里那些夸张的特效加持,却还是让乔知白看得目瞪口呆。
看过这么一场殊死搏斗,再去回想那些中二孩子们的打架斗殴,乔知白摇头叹息:那可真是全都弱爆了啊弱爆了。
不过,既然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么剩下的这个,估计也快要离开了吧?乔知白心下定了定,也不打算换条道了,只是静静地倚在树上,默默地等待着黑衣少年离去。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落败的蓝衣少年离开后,那个黑衣少年却还是一直笔直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看那个架势,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颇有一点要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的味道。
乔知白在树后看了好一会儿,不由得有些纳闷。仔细打量着那少年的侧影,脑子里刚闪过一个念头,突然,只见百十米外,那个少年像是终于支持不住一样,身子一个踉跄,然后整个人重重地倒了下去。
那人体倒地的闷响动静还挺大,听在乔知白耳里也不免有些吃惊。
看来,那黑衣的少年虽然赢了,也并没有占多大的便宜。看这情况,乔知白估摸着,只要刚才那蓝衣的再等上一等,这黑衣少年的性命怕就是保不住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那少年真的没有动作了,乔知白这才慢慢从树后走出来。
不过,根据现下这个情况,在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地界儿,那少年身后又受了不轻的伤,即便是从那个蓝衣少年的的手上逃了出来,乔知白觉得那黑衣少年也不一定能够活得下来。
虽然不太想看着一条生命就在自己面前这么消失,但是乔知白想想也知道,只要和这个少年有了牵扯,那么估计以后自己的生活会变得格外的“丰富多彩”。对于此,乔知白表示谨谢不敏:他还想早点去找他家小修呢,被这么个人牵绊住得平白惹上多少麻烦?
再者说来,他现在一穷二白的,身上一没药,二没银子买药的,他觉得他还是明智些,不蹚这滩浑水的好。
这么想着,乔知白努力压下心中那一丝淡淡的愧疚,稍稍挪了几步,打算从黑衣少年身边绕过去。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在经过那个少年的身边时,一种莫名的力量迫使乔知白又顿了顿步子,鬼使神差地侧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然而就是这一眼,彻底拉住了乔知白正欲离开的步伐。
那张有些熟悉的银色面具……
乔知白的心跳一瞬间突然变得很快,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然后等回过神来,几乎是小跑一样来到少年身边。乔知白半弯下腰,朝着那个昏迷不醒的黑衣少年伸出的手几乎有些颤抖。
然而就在此时,突变骤生。原本昏迷在地的少年蓦然出手,抓住了乔知白的手腕,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迅速地掏出一把匕首,动作极快地准备朝乔知白的心窝捅去。
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乔知白看着这个让他觉得异常熟悉的少年,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是张了张嘴,几乎下意识地朝着少年喊出了声:“小修!”
少年握着匕首,急速捅向乔知白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像是全身零件都锈化了一样,僵硬了许久,然后才一点一点吃力地抬起头,再然后像是要确认着什么一样,带着一点焦躁的神情,一遍一遍用视线描摹着乔知白的脸。
他的动作因为太快,匕首已经在乔知白的胸前扎进了一个尖端,凌子修一时间脸色煞白,握着匕首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哆嗦着唇瓣,着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疼不疼?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嘘,嘘,乖,没事的小修,我怎么会生气呢?你看,你只是割破了我的衣服罢了,其他的一点事儿也没有,”乔知白握住凌子修的手,顺势轻轻拔出匕首,而后暗自心惊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还好计穿委那边没有诓骗他,真的让他拥有了一个“刀枪不入”体质,不然的话,小修那一下可真要了亲命了,“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
凌子修抬头看着确实没有沾染上血迹匕首,心里顿时翻涌出无数种情绪。与蓝九的对决中,虽然他险胜一招,诈得蓝九提前离开,但是因为之前已经遭了别人的暗算,如果再遇上一个,他正面对上恐怕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对决结束后,他察觉到周围还有旁人的存在,因为担心是其他等待时机的竞争者,所以他故意装作昏迷,只想通过对方大意地过来杀他的一瞬间抢先击毙对方。
他有伤在身,单打独斗不占优势,所以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为了一击必中,他是肯定下了死手的。即便是听到了乔知白的声音而最快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根据他的力道推算,也不可能只是划破衣服这么简单。
他敢肯定,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判断,他的匕首刚才绝对都是扎进了乔知白的胸膛里,他方才险些杀了他!可是现在怎么可能……
乔知白倒是没有发现凌子修的走神,半搂着凌子修的身子,轻轻伸手取下凌子修覆盖了左上半边脸的银色面具。凌子修一惊,下意识地准备阻止乔知白的动作,但是到了最后,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小修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
一别经年,凌子修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骨伶仃的小孩子了。原本稚气可爱的连稍稍长开了些,眉眼也比小时候的样子更加好看了起来。虽然看起来还是瘦瘦的,但是好在,从他□□的一小截胳膊上就能看出来,这种瘦并不是那种营养不良的干瘦。
再联想了一下之前观看的那场恶斗,先前还是路人无所谓状态的乔知白在知道那穿黑衣的就是自家孩子之后,整个心突然就像被泡进酸菜坛子李一样,酸苦得无法言说。
看着那双成长版的正太脸,乔知白定了定心神,浅浅地弯起了唇角,然后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叹息一般低低地道,“这些年,小修,辛苦你了。”
凌子修浑身微微一怔。双睫微微垂了下来,遮住了那双眼里晦涩不明的情绪。
七年。整整七年。这句话,他等了整整七年,才终于再次等来。
可是为什么,非要到我已经开始绝望,已经开始不再期盼你的到来时,你才再次出现呢?
为什么,非要到我已经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再也成为不了你心目中天真可爱的小修时,你才与我重逢呢?
为什么,非要到我已经再也不相信别人,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变得冰凉的时候,你才笑眯眯地跟我说我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
乔知白,为什么你非要在我已经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你的时候,你才会像个天神一样再次降临,然后站在一边,高贵又怜悯地看着我一次次的狼狈不堪?
哈,哈哈哈哈,辛苦,不,怎么会辛苦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适应的生活,是我最适合走的路,我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别那么看着我。别那么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悲悯,我不需要!
哥哥,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既然这样,那就陪着我吧,一直陪着我。
这一次,不要想再抛下我,潇洒地回去你的九重天外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允许。绝不!
“哥哥,”凌子修伸手抱着乔知白的脖颈,努力压抑着胸口那过于狂乱的心跳,在乔知白看不见的地方,凌子修的右眼有那么一瞬间彻底变成了妖异的血红,“我好想你。”
这一次,你要陪着我啊。
哪怕是在地狱,你也要陪着我啊。
“整整七年了,哥哥,小修一直在等哥哥来接小修回家呢。”凌子修垂着双睫,薄薄的唇弯出一个甜蜜而纯真的微笑,“哥哥没有食言,小修好高兴。”
这是小修,他的小修,这是他宝贝着的,一心盼着能他够平安喜乐一辈子的小修。
“哥哥也……很高兴啊。”乔知白轻轻地叹气。对于他来说,不过只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是对于凌子修,却是整整七年。而且……乔知白小心地避开凌子修的伤口,轻轻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难过,他开口,声音放得很低,“小修,哥哥带你去看大夫。”
“答应哥哥,不要再受伤了,看见你受伤,我也会难过。知道么小修?”
凌子修伸手抓着乔知白的衣襟,还没有止住的血从他的身上沾到了乔知白那身白色的轻衫上,凌子修看着那些血污,仿佛是他已经将那高高在上神祗拉下神坛一样。
带着一种隐秘的快乐,凌子修慢慢、慢慢地开口:“我很笨的。哥哥,我真的很笨的。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会弄伤自己。如果哥哥也不想看到我受伤,那么,呆在我身边吧。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我不想再离开你了。哥哥永远都陪着我,好吗?”
乔知白看着凌子修,因为失血过多,凌子修的脸已经惨白到了极点。轻轻皱了皱眉,挪出一只手帮他将面具戴好,然后轻斥道:“现在你还有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小祖宗,等你先去大夫那儿把血止住了,我们再谈论这个好不好?”
凌子修却不说话,只是执拗地看着乔知白,那一只黑色的眼睛比起小时候的他来,更多了些什么,竟然让乔知白看着不由得有些心虚。
强忍着扭头避开凌子修视线的冲动,乔知白有些无奈地冲着凌子修弯了弯唇,安抚道:“好、好,我答应小修好不好?一直在一起对不对?”
“真的吗?”失血而带来的晕眩一阵阵袭来,凌子修早就支撑不住,却还是强撑了一口气,硬是不肯安分地昏迷过去,反而咄咄逼人地想要追问一个结果,“哥哥当真不骗我?”
“不骗你,不骗你!”乔知白朝远处望了望,已经能够看见城门了,心下终于松了口气,一边加快了速度,一边敷衍着道,“我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以后不烦我碍着你娶媳妇儿了,你爱跟我住多久,就跟我住多久!”
凌子修得到了承诺,轻轻地满足而甜蜜地笑了起来,然后,像是终于支持不住而昏了过去。乔知白低头看着这个小祖宗总算不折腾了,好笑地摇头叹了声气,心中暗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然而,这时候的乔知白还不知道,就是这一句他以为只不过是用来敷衍凌子修的话,在日后,却真的成了现实。
这一句话,在乔知白的眼里,不过是敷衍,但是在凌子修的心里,却是要用一辈子铭记的,最是刻骨铭心的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ps,虽然一次性三更,但是前两更也要记得留言哇么么哒~
第26章 医治三更()
第二十六章
乔知白抱着凌子修进了城;经过多方打听后;这才终于找到一家声誉颇高的医药馆。
虽然乔知白身无分文,不过好在凌子修身上还带着一个钱袋。乔知白打开钱袋看了看;直到发现了那钱袋子里不但有着一些碎银子;里面还夹杂着的几小片金叶子后,才不得不由衷地感概:没想到不过七年的时间,自家的小孩居然也跨身到有钱人的行列去了。
然后在对比一下现在自己的一穷二白现状;不得不产生一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悲凉之感。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估计这之后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是得抱紧小修的大腿;靠着小修来养他了。乔知白将凌子修的钱袋仔细收好,然后不忘苦中作乐地调侃着自己。
不过有了银子;剩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许多。风风火火地先去前堂交了诊金,然后抱着凌子修,跟着医药铺的学徒身后,直接去了内堂。
将依旧昏迷着的凌子修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铺上,见大夫还没过来,乔知白开始有些着急地室内转起了圈。一旁候着的小学徒见着乔知白这个模样,也是明白他的心思,伶俐地递上一杯茶,宽慰道:“这位公子莫急,已经有人去前头请师傅去了。这毕竟正是忙的时候,也还请公子耐心些。不如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虽然知道理是这么个理,凡事也有个先来后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