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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郎中查看了沈依依各处的伤,又给她诊了脉,道:“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脸上的这道伤口有点刁钻,须得精心护养,当心落疤。”
有可能落疤啊?这该死的劫匪!沈依依暗骂几声,问道:“郎中,请问需要用药吗?”
“自然要用。”郎中答道,“我们医馆有自己配的膏药,专治外伤。”
有道是湖北人胆子大,买东西不问价,但沈依依这个从今至古的湖北人,却因为人穷志短,不得不开口问起了价:“请问这膏药多少钱一副,大概要敷多少才能好呢?”
“你脸上和手背上的伤口细长,可以共用一副膏药,用的时候拿干净的剪子剪开就行。脖子上的伤已经快好了,用不着膏药,涂点金疮药就行。”鲁郎中道:“金疮药是一两银子一瓶,应该用一瓶就能痊愈;膏药一贴是三百文,三天换一次,你可以先买两贴,若是六天后还没好,再来找我。”
一两银子加两个三百文,一共一两零六百文?!这么贵?!她在富阳县租一年的房子,才五两银子呢!这哪里是治病,这是抢钱哪!沈依依正要炸毛,忽然瞥见小胡椒的神色并没有变化,连忙收敛住了情绪,免得露了馅,毕竟她是个“外来户”。
她想了想,小声地问小胡椒:“武昌府看病也这么贵?”
“沈依依”在武昌府的时候,是个千金小姐,想来不知道看病的价格,是很正常的。
果然,小胡椒不疑有他,同样小声地回答了她:“小姐,武昌府看病也是这个价,稍微好点的郎中,要价都贵,因为把诊费算在里头了。”
原来在这个时代,看病是天价,怪不得船家一口气借了她二两银子呢。本来她想得还挺美,以为看完病,治完伤,至少还能剩下一两银子,正好盘个小店,白手起家。
美梦破灭,沈依依好一阵失落,一时半晌竟没说出话来。
小胡椒见她没反应,自行掏出银子,付了钱,鲁郎中把金疮药和膏药取出来,指点她给沈依依把膏药贴上,把金疮药涂上了。
走出医馆的时候,沈依依的脸上和手背上都贴着膏药,显眼极了,引来许多人侧目,小胡椒一边瞪他们,一边安慰沈依依:“小姐,过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沈依依已经从破碎的美梦中缓过了劲来,放缓脚步,四下张望:“哪儿有卖鞋的?我想去给李贵买双鞋子。”
刚才还说她们比李贵更穷,没资格同情他,转眼就要给人家买鞋子?小胡椒并非没有同情心的人,但此时听了沈依依的话,只想跳脚:“小姐,我们只剩下四百文了,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住在哪里呢,买什么鞋子呀!”
恍惚间,小胡椒张牙舞爪的样子,变成了她自己的模样,她也是这般朝白哲咋咋呼呼着,但白哲还是坚持用最后的一点钱,买了一双鞋子,送给了路边的乞丐,那一天,他们是走路回去的,直到腿快断时才到地方。
白哲总是这样善良,所以一直让她觉得,他对她的好,只是一种无差别的行为,她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正是这样一种“觉得”,才让她变得懦弱,始终没敢向他表白,使得这一份眷恋,成了永久的遗憾吧。
“去看看鞋子多少钱吧,太贵就算了。”沈依依收回思绪,对小胡椒道。
小胡椒只得嘟囔着,找路人打听了一番,带她去了北关门瓦子。
北关门瓦子的繁华程度,远超嘉会门瓦子,但在路人的指点下,她们找到了一条席地摆摊,专卖便宜货的窄窄街道。
小胡椒蹲在地上,挑了一双布鞋,拿给沈依依看。不是什么好鞋子,布料粗糙,针脚粗大,但胜在便宜,只要二十文钱。
因为便宜,小胡椒也就不多话了,道:“我记得李贵的脚的大小,咱给他买大点,他还小,要长个儿的。”
“他还小?你又有多大?”沈依依笑话她道。
小胡椒气鼓鼓地还嘴:“小姐,我就比你小一岁!”
沈依依哑然失笑,是了,她已经“返老还童”了,今年才十四岁多呢,他们都是还要长个儿的。
第22章 繁华如锦杭州府(4)()
回到李家脚店,店里还是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是柜台后多了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头发和胡子都已经白了。
李贵看见沈依依和小胡椒,迎了上来,指着那老头对她们道:“这是我爹。”
爹?这就是老李头?这年纪当他爷爷都绰绰有余了吧?可她的年纪又和李贵差不多,那该管老李头叫李爷爷,还是李伯伯?沈依依踌蹴了一下,决定依着李贵的辈分叫:“伯父,我姓林,这是我的丫鬟小花椒,是跑船的李娘子介绍我们来的。李娘子借给我二两银子,我会在这个月之内攒齐,交给您代管,一个月后,李娘子会来取。”
在来脚店的路上,她就和小胡椒商量好了,从此隐姓埋名,她改姓林,小胡椒改称小花椒。
“好,好,别客气,别见外,叫我老李头就行。”老李头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你们是从医馆回来的吧?阿贵都跟我说了。你们跑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过来坐下歇一歇。阿贵,倒茶来!”
老李头说着,将她们引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李贵倒了三杯茶过来,转身要走,沈依依叫住他道:“李小哥,你带我们去医馆,本来该备一份好礼送你,可惜我们手中拮据,只能送你一双鞋,你可不要嫌弃。”
小胡椒把布鞋取出来,递给李贵。
李贵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但他看了看老李头,并没有伸手。
老李头看看鞋,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他领个路而已,哪值得谢礼。”
沈依依笑道:“您看我们买都买了,您就让他收下吧。鞋子不比别的东西,我们自己留着也没法穿。”
老李头听她这样讲,才对李贵道:“那你收下吧。”
李贵接过鞋,激动而克制地冲沈依依笑了笑,转身掀开柜台旁的一道帘子,跑到后面去了。
老李头对沈依依和小胡椒道:“你们别走,留下吃饭。”
“那敢情好。”沈依依高兴道,“不过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还请李伯指点指点,我们人生地不熟,不好乱跑乱撞。”
老李头道:“杭州府的客栈多着呢,出租的房子也多,不过价格不便宜,客栈里一间下房,大概是一百文一天,上房得好几两;出租的房子,一间单房,怎么也得五十文一天。”
这价格,其实也不算贵,只是她们没有钱而已……沈依依望着小胡椒,苦笑了一下。小胡椒心里着急,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小姐,您在这里歇歇脚,我去街上找个牙人,打听打听。”
老李头站起来,要给她指路,小胡椒摆摆手,跑出去了。
“我这丫鬟,就是风风火火的。”沈依依抱歉地冲老李头笑了笑。
“年轻的时候不风风火火,老了就风风火火不起来罗!”老李头笑道,“姑娘你坐着,我烧火做饭去。”
“我去给您帮忙。”沈依依马上站起身来。
“你带着伤呢,帮什么忙,好生歇着。”老李头执意不许她跟来。
沈依依一想,人家是开脚店的厨师,也许有什么绝活,忌讳给人看,于是便没有坚持,重新坐下了。
老李头的饭还没做好的时候,小胡椒回来了,她跑了一头一脑的汗,却顾不得擦一下,哭丧着脸道:“小姐,李伯讲的价格,还算低的,外面稍微好点的房子,每天都要八十文,客栈就更贵了。”
“那差一点的房子呢?”沈依依问道。
小胡椒道:“差一点的房子,都在偏远的地方,不安全,不敢住呀。”
这倒也是,那可怎么办呢……沈依依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老李头一手端着一盘菜,从后面出来,道:“你们要不在我这里凑合凑合?我把阿贵的那间房收拾出来给你们住,让他跟我住一间去。”
“这怎么好意思?”沈依依忙道。
老李头把菜搁到桌上,道:“又不让你们白住,我是要收房租的,每天三十文,你们可以先上后面看看去,若是愿意,就找个牙人来,我们正经签文书。”
他公事公办的派头,沈依依反而安心了,再看小胡椒,也是一脸雀跃,便拉着她上后面去看房。
李贵的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不过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她们就这么点钱,还能挑什么,沈依依和小胡椒商量了几句,决定就租老李头这房子。
小胡椒是个急性子,老李头还在上菜,她先跑去找牙人了。好在牙人离得不远,一时把文书签好,饭菜还是热的。
不管怎样,今晚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沈依依以茶代酒,先敬了老李头一杯。老李头做了七八个菜,据他称,这都是脚店里每天出售的菜式。
沈依依心想,味道肯定不怎么样,所以生意这样差,可谁知尝了一口,惊为天人,单说那一道润鸡,鸡肉鲜滑,味美多汁,就连鸡皮嚼起来,都有一种柔软细滑的绸缎感。
这样的厨艺,比她都强,为什么店里却没人来光顾?
沈依依疑惑极了,但初次见面,她不好打听这些,只得埋头吃饭,以行动表达了对老李头厨艺的极大敬意。
吃罢饭,天色也黑了,老李头把李贵的铺盖搬到他房里,然后另取了一套干净的,交给了小胡椒。
老李头给的床单被褥,全是旧的,洗到褪色,补丁摞补丁,不过挺干净,闻起来没什么味儿,小胡椒便接过来,快手快脚地铺床,什么也没说。
她们在富阳县的时候,只不过没有厨娘烧饭,小胡椒都要念叨两句,如今她们落魄到连新被褥都用不上,她却甘之如饴,想来“自由”二字,是人刻在骨子里追求的东西,不分古今,只要有了自由,做什么都是开心的。沈依依站在一旁看着,感慨万千。
铺好床,两人简单洗漱过后,小胡椒要去归还木桶和水壶,沈依依叫住她道:“出门在外,安全第一,你将木桶和水壶打满水,抵住门和窗吧。”
本来门用椅子顶住就行,可是房间太简陋了,根本没椅子,只好用其他东西代替了。
小胡椒依言照办,两个木桶抵住门,一排水壶抵住了窗。
一番忙碌,夜已深,两人这一天下来,都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了。
就在她们熟睡后不到一个时辰,一道黑影悄悄溜进了脚店后院,在她们二人的房前停留片刻过后,又悄然飘走了。
第23章 繁华如锦杭州府(5)()
夜色如墨,繁星满天,已是子夜时分,但在北关门最深处的巷子里,一处宅院还未入睡,书房里亮着灯。
“坠子呢?”白哲衣着周正,坐于桌前,不悦神情跃然于面。
“她们有防备,门窗后抵了水桶和水壶,我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惊动她们。”重影显得很无奈。
“你身为顶尖杀手,竟被区区水桶和水壶难倒?”白哲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讥诮,“是她们真有防备,还是你故意放水?”
“我巴不得你早日拿到坠子,放水做什么?”重影耐心解释,“水壶和水桶里都装了水,一推就会出声,院子里不止住了她们,还有一对父子,稍有动静,就会惊动他们。”
白哲思忖片刻,道:“那再想办法吧。”
……
沈依依和小胡椒都不是睡懒觉的人,头陀尚未报晓,两人就醒了。小胡椒披上衣裳,把藏在枕头下的铜板摸出来,一个一个地数,但数来数去,也没能多出半个来。她垂头看着床上的铜板,表情凝重:“小姐,这样不是事儿,我去请李伯帮忙,找个洗衣裳的活儿干吧。”
洗衣裳?自她穿越以来,就没见小胡椒洗过衣裳,她们在富阳县的时候,衣裳都是送出去请别人洗的!
沈依依瞅了小胡椒一眼:“你洗得干净吗?别回头给人把衣裳洗坏了,倒要我赔钱。”
小胡椒立马蔫了。
她在沈家时,是沈依依的贴身大丫鬟,半个副小姐,别说洗衣裳,就连怎么用皂角子都不会,后来到了富阳县,手中有钱,不愁生计,也没为这些事操过心。
“瞧你这霜打茄子的小样儿。”沈依依把她的脸一捏,“我有厨艺傍身,还怕没饭吃?咱们不是还剩几百钱么,等天亮了去买个小推车,我们重操旧业。”
“小姐,几百钱哪里买得到推车,买个炉子都不够!”小胡椒忿忿地瞪她。
“这样啊……”沈依依想了想,“咱们不是还剩两块茱萸膏么,拿去卖了?”
“外乡人不能随意卖吃的,会被官府抓的。”小胡椒趴着叹了口气,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