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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影在阁子内听见动静,直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但还没等他迈腿,房门已是呯地一声被撞开,刚才他们正议论的那个女人,头戴纱罗盖头,出现在他们眼前。
她怎么来了?!重影周身骤然绷紧,却又不敢随意动作,僵在了那里。
沈依依站在房门口,直直地朝窗前看去。
白哲!真的是白哲!她没有看错!
这是他的眼,他的眉毛,他的下颌,就连他倚窗而立的姿态,都不差分毫!
老天待她不薄,竟让她又遇见了!
她上一世怯懦没敢表白,这辈子再也不想错过!
沈依依眼眶发热,头脑发胀,什么理智冷静,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拎起裙子,甩开盖头,飞快地冲到白哲面前,抓住了他的袖子:“白哲!”
她在叫他什么??白哲??她怎么会知道,他有个名字叫白哲的??
她是不是认出他来了??难道他父亲已经找到她了??白哲思潮汹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满面漠然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你认错人了。”
沈依依愣了一愣,满脸的期翼表情迅速地垮了下去,化作了两行眼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她早该知道,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不是她的白哲,尽管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他不认得她,他说她认错人了。
“对不起,认错人了。”沈依依抹去眼泪,戴好盖头,转过身去,却赫然发现,蔡礼就站在门口。
此时她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冲蔡礼点点头,越过他,朝外走去。
蔡礼看了白哲一眼,追着她走了。
白哲前胸剧烈起伏,狠狠地抖了抖袖子:“你瞧她那贱模样,见了男人就扑,简直跟她娘一模一样!”
这话重影不知怎么接,只好转移话题:“她管你叫‘白哲’,是不是认出你来了?”
“认出来了又如何!”白哲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等将军夫人拘住了蔡礼,你马上带人绑了她,把坠子取来给我!蔡礼拿她当个宝,将军夫人可不管她的死活!”
绑?怎么绑啊,这里是杭州府,不是富阳县那种小地方,再说他们又不是地头蛇,行事很不方便的!重影很是为难:“这——”
“这什么这!赶紧回去,我要换衣裳!”白哲嫌弃地看着被沈依依抓过的袖子,恨不得马上拿刀割下来。
重影只好暗叹一口气,随他离去。
富阳县北,僻静小巷,虽已中午,巷口的分茶酒店却生意寥寥,店主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打瞌睡。
忽然一顶小轿拐过大道,自分茶酒店门口进了小巷,店主被惊醒,伸直脖子看了看,摇头晃脑地叹:“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
旁边路过的行人听见,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那可是胡知县家的小姐,你竟敢瞎说!”
店主把脖子一缩,不作声了。
他们口中的胡小姐胡樱,在小院后门处下了轿,丫鬟红霜赶紧上前扶着,抱怨道:“人不是已经跑了么,怎么前门还封着,我们天天打这后门进出,轿子都抬不进去。”
胡樱要扮贤良淑德,板起脸斥责了她好几句,待得进了门,确定轿夫们听不见了,方才咬着牙道:“他还惦记着那小贱人,指望她回来呢,当然舍不得把前门打开了。”
红霜道:“小姐,您也太贤惠了,竟容着吴举人找她,依我说,跑了才好呢——”
她还没说完,就吃了一记眼刀,胡樱恨恨地道:“你知道那小贱人是谁吗?”
“是谁?”红霜好奇问道。
“她是——”胡樱正要说,屋里传来了响动,她连忙把嘴闭上了。
吴德披着一件衣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含着笑冲她点头:“胡小姐来了?”
吴德这不卑不亢,做什么都端着的劲儿,胡樱还是有几分喜欢的,笑着迎向了他:“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吴德道:“我听着像是你来了,起来看看。”
胡樱让红霜扶他进去,道:“到底是谁打的你,把你伤成这样?”
吴德不肯说,道:“是我自己不当心摔的。”
摔跤能摔成这样?胡樱就算是个傻子都不信,看着他不说话。
吴德道:“真是摔的,我从去年中举,到如今还没选到官,心里着急,精神未免就差了些……”
这都能扯到选官上来,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当她不知道呢?以为她是沈依依那个蠢货么?胡樱让红霜扶他到椅子上坐了,关切问道:“依依找到了吗?”
第38章 名副其实的灌浆馒头(4)()
“还没找到。”吴德摇了摇头,满脸忧虑,“自从她逃走,我是寝食难安,生怕她天真不谙世事,说出当年与我私奔的事来,这名声要是传扬开去,我这辈子都别想做官了。”
沈依依蠢笨如猪,在他眼里,竟成了不谙世事!胡樱一口气梗在嗓子眼里,半晌才下去:“不会的,她若是说出来,是要被抓回去浸猪笼的,她再天真不谙世事,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有理,胡小姐看问题,总是这么透彻。”吴德盛言相赞,“依依这个人,单纯得很,肯定想不出逃跑的法子来,多半是小胡椒那丫鬟撺掇的。等我找到她们,必把小胡椒发卖了。”
单纯?是单蠢吧?胡樱暗嗤一声,道:“我派人帮你打听着,若是找到她,一定给你带回来。”
吴德忙道:“你只说是找逃妾,别坏了我的名声。”
“我知道,我连纳妾文书都伪造好了。”胡樱说着,站起身来,“我马上要随父亲去杭州府,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要保重,早日把伤养好。”
吴德拄着拐杖起身送她,问道:“是考课院的知院大人要来了吧?”
“是。”胡樱答道。
“可惜了,知院大人爱吃灌浆馒头,我本来还想着让依依给他露一手的。以依依的厨艺,必能讨得知院大人欢心,他一欢心,对胡大人的印象就会更好了。”吴德说着,叹了口气。
都爱沈依依的厨艺,好像她的厨艺,天下第一似的!胡樱满心不屑,道:“没关系,杭州府多的是能人,嘉会门瓦子的钱嫂包子铺,就是我父亲推荐的。”
“那就好,那就好。”吴德说着,又好奇,“胡大人连杭州哪家包子铺出色都知道?”
胡樱听他如此问,暗骂了一声狗眼看人低。他父亲虽然不得志,但好歹是晋国府的人,手眼长点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心里头这样骂着,面儿上却一点儿不显,笑吟吟地道:“也不过是听人讲的罢了。”
吴德一瘸一拐地送她到了后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她去了。
扶留在钱嫂包子铺门前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沈依依和蔡礼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沈依依戴着盖头,走在前面,乍一看沉静无比,仔细看时,倒像是有些失魂落魄。
蔡礼跟在后面,神情复杂,像是有一丝的恍然,又像是有一点儿不甘。
这两人是怎么了?扶留挠挠头,迎了上去“少爷,小姐!”
无人理他。为了排解尴尬,扶留只好又挠了挠头,将他们二人引上三楼:“我让人在三楼定了个阁儿,虽然不临街,但胜在安静……”
依旧无人理他,扶留只好继续自说自话:“我已经为少爷和小姐定好灌浆馒头了,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说话间上了三楼,扶留将他们领进济楚阁儿,乖觉地退出门外,并为他们关上了门。当小厮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沈依依当真是失了魂,呆呆地坐在桌前,久久不语。
蔡礼盯着她的盖头看了半晌,忽地自嘲一笑:“我听说你从吴德身边逃了出来,还当是你想通了,原来你是另看上别人了。”
沈依依机械般地转了转脖子,看了他一会儿,道:“不,我没另看上别人,也没看上过吴德。”
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白哲,没有什么另看上一说。
蔡礼的表情,立时就转晴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刚才喊什么白哲,其实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不不不,也许就只是个普通朋友……”
他胡乱猜了一气,呱噪得很,沈依依终于回了魂,想起刚才蔡礼问了什么,而她又答了什么。
她真的是,失了方寸呢,这也不能怪她,那人跟白哲实在是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你早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沈依依只觉得疲惫不堪,不愿去想蔡礼是什么时候认出她来的,又是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她。
她觉得很难过,又觉得很气愤,她自己的心上人不知在何方,却要在这里跟“沈依依”的姘头和前未婚夫搅在一起!
沈依依使劲儿地摘下盖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盖头一摘,蔡礼看到了她脸上的膏药,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脸上也有伤?谁干的?是不是吴德打你了?”
沈依依懒得回答,疲惫地摆了摆手。
蔡礼就这样站着,盯着她脸上的膏药看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出去,亲自端了两格小蒸笼进来,道:“不说了,吃灌浆馒头!”
沈依依闻着香味儿,慢慢地恢复了精神:“对,不说了,吃灌浆馒头。”
蔡礼将一格小蒸笼放到了她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和一只细长颈的铜壶。
沈依依一手筷子,一手铜壶,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原来灌浆馒头,其实是包子,大概是时人包子馒头不分的缘故。灌浆馒头没有封口,顶上开着天窗,但天窗内只有一团干干的肉馅,并不见半点汤汁。
蔡礼见她只看不吃,忙道:“我帮你灌浆吧?”
沈依依没有拒绝,就见蔡礼拎起铜壶,用细长的颈对准馒头上的“天窗”,把浆汁灌了进去。
灌浆馒头,灌浆馒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沈依依忍不住笑了。
铜壶里的浆汁闻着是醋,但却很浓稠,像是掺了什么东西,她夹起一个馒头,轻轻地吸了一口,原来是奶酪,这个时代的奶酪。
手动版的灌浆馒头呵,她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沈依依的兴致渐渐高了起来,慢慢吸尽浆汁,又消灭掉了一整个馒头。
馒头里的馅,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比例极佳,软而不腻,再加上醋和奶酪,综合出一种肉**浓,唇齿留香的美妙口感。
都说食物是最好的疗伤药,此话诚而不假,一个灌浆馒头下肚,沈依依已是精神盎然,兴致勃勃地把筷子伸向了下一个。
蔡礼见她吃得高兴,趁机问道:“我能不能再叫一笼?”
第39章 名副其实的灌浆馒头(5)()
沈依依诧异地看了蔡礼一眼:“你想吃就买,何必问我?”
这不是因为她么,总嫌弃他食量大,他哪敢放开了吃?说起来,一年未见,她的习惯和个性都变了好多,简直是判若两人了。蔡礼小心地看了沈依依好几回,确定她真的不介意,方才高高兴兴地抚掌一拍,让人一口气送了五笼灌浆馒头来。
这种蒸笼虽小,但馒头却大,而且馒头皮儿是发面的,撑胃得很,他竟能前后干掉六笼,真真是好胃口。沈依依微感惊讶,看了他几眼。
蔡礼马上踌蹴起来:“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能吃是福。”沈依依随口应答。
蔡礼因为这一句话,满面生光,紧接着又干掉了一笼。
一时两人吃完,沈依依掏出钱袋,道:“蔡公子,今天劳累您带路,本该我请您,无奈囊中羞涩,只能各付各的了,下次等我赚了钱,一定请您吃一顿。”
“各付各的?”蔡礼睁大了眼,“你这不是埋汰我么?”
沈依依也觉得这样挺小家子气,便把钱袋收了起来,道:“行,这次你请我,下次我请你。”
下次她请?那不还是埋汰他?蔡礼正要表示反对,扶留急了,挤眉弄眼——多好的机会,下次又能坐在一起吃饭了,干嘛分那么清呢,谁请不都一样嘛!
他眉眼都快挤酸了,蔡大公子总算领悟了他的意思,露出了笑脸:“好,下次你请我,可别赖账。”
沈依依戴上盖头,同他告别。蔡礼不紧不慢地缀在她后头,直到把她送回脚店,看着她进了门,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扶留端了冰镇的漉梨浆来,蔡礼伸手一推:“她都不爱喝了,我还喝这劳什子做什么?”
扶留只好把漉梨浆拿走,另换了冰镇的茶水来。
蔡礼蹬掉鞋子,躺到床上,头枕着手臂,双眼闪闪发亮:“扶留,我与她吃过那么多顿饭,今次是最酐畅淋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