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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头面沉如灰,淡淡道:“流氓的事,我哪知道流氓怎么想的。至于其他的,我不懂,你拿了我的画,我被无他求,只要你帮我除了那个恐怖的凶灵,其他的你不用管!”
娘的,老史一收画,他的口气又硬了起来。
也好,反正离后天还有时间,正好我也要去看看这个老戏台到底在哪,顺道帮他收了恶鬼也不是难事……
出了茶馆,我们朝崔旗问起了老戏台。
听了崔旗的讲述,我们才明白,原来这个老戏台早就不存在了,现在成了地点代名词。据说那以前确实有个戏楼,还有很大的一个戏园子,后来大火毁了,就一直撂荒着,周围都开发了,也没人动那块地皮。因为本地人都说那不干净,很多老城人半夜听见过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一来二去,那里成了垃圾场。直到最近两年,才有外地开发商接手,准备建一座珠宝城,可是主工地一直有各种事故,迟迟不能交付。后天准备开业的珠宝城其实不过是整片建筑的一角,主要建筑到现在还没封顶呢……
这么邪门?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第四百四十四章 满庭芳()
天色还早,我们四个找了间北方人开的饭馆,坐下来边吃边聊。
最近吃的都是吴越饭菜,总的来说,吴越菜系讲究原汁原味,吃起来清新爽口,可是吃的日子久了,难免有点想念北方的大荤大肉。
尤其是老史,天天抱怨肉吃的不爽。也不怪他,牛大的个子,以前在云城,煎饼果子能吃四个,可是在这,盛米饭的小碗好似酒盅,老史一口气“干”了七碗还没吃饱!
菜一上来,这货干脆抱着一个猪蹄子大嚼大咽起来!
“老公,你琢磨啥呢?”苍颜见我没动筷,便开口询问道。
我咂了咂舌头,叹口气道:“不对,八成还是被这老头给耍了。”
“怎么个意思?这画是假的?”老史一听结了,油花花的大爪子就要去掏。
我赶紧摆手道:“你可别糟蹋好东西了,我的意思是说,这老头先前可能是装疯和装昏。因为从脉搏来看,他当时气息平稳。电话里我让崔旗看他眼珠,崔旗说眼睛没事,就是面色不佳而已,所以很可能今天他并没中邪!你看他,扬言自焚,最后点的却是书架,我一张罗要走,还没掐人中呢,他就坐了起来!”
“那就怪了,这老头精神有问题吗?没事装疯卖傻?”
我摇头道:“不,他非但不傻,而且很聪明。他这是下决心要除掉这个恶鬼,又不好意思让崔旗请咱们出手,所以便导演了这出苦肉计。目的只有一个,让咱们拿了财,无条件替他消灾!”
老史抹了抹嘴上的油,解恨地骂道:“活该,就该吓吓他,这回知道厉害关系了吧?”
这个正是我琢磨的问题,这薛老头是真的知道厉害关系了才请我们出手吗?
“老史,你在姑苏地界就没有个警界的朋友?我想查一查,这个戏楼到底是怎么着火的,为什么这个烧焦鬼儿就找上了这个薛老头!”
“这个恐怕就麻烦了吧,崔旗不是说了吗?这戏楼着火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社会正动荡着,恐怕不容易查!”
虽然这么说着,老史还是想了想,打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这人据说曾经在姑苏地界任职,老史找他,他还得再找别人,总之,这件事查起来犹如大海捞针,难!
吃完饭,回了旅馆,大约八点多钟,我们接上崔旗,由她带路,去了老戏台。
其实老戏台位置离茶馆不远,只有一公里的距离,这里离滨河公园很近,确实很难想象,在这寸土寸金的姑苏城,竟然有这么块位于老城的地皮被闲置了这么久!
眼前的景象已经很难寻找老戏台的踪迹了,空地上一共竖起了大大小小五个建筑。除了东南角的一个小建筑已经装修完工了之外,另外的四栋还都蒙着绿色安全网。
四周黑漆漆的,连个路灯都没有,虽然八点多钟,可是路上已经行人稀疏,有对遛弯的小年轻面色慌张,拼命扯着二哈往回走,而那只二哈却长着大嘴巴吐着舌头一脸兴奋地朝建筑工地上扑!
“师父,我打听了,戏台的位置就在现在主楼的位置,当年这个戏台据说是姑苏城最好的戏楼之一!”崔旗看着车窗外黑乎乎的建筑说道。
我探头出去看了看,阴风阵阵,这地方确实不干净!
“老婆,从风水上你看看,这有什么晦门吗?”我转头看了看苍颜!
苍颜定了定神,看了又看,又让老史围着这几栋建筑转了一圈,最后开口道:“老公,这个位置其实并不是凶位,在风水学上,此处叫做‘百年坑’,虽然小范围内看不出这个位置处于低洼处,但是,远观你会发现,它的四周有四个高地。”
我们左右瞧了瞧,果然,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一处缓坡。
“这种风水位,吉凶一百年一变。要是变气之年赶上了凶事,那下一百年这里就是凶地,要是赶上的是喜事,那这里就是吉地。凶地的年份,这四个山坡叫做四鬼抬棺,要是吉地的年份,则成为四灵抬轿。古人将戏台建在这里最合适不过,因为戏文中的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取自人间,脱离人间,所以也就没有了吉凶之分,因为戏台上每天都是喜怒哀乐。不过,可能这戏楼烧毁那年应该是出了惨案,所以这个风水位现在处于走凶年份。看见这个开发公司在旁边建的四栋小建筑了吗?其实这是用来压住主楼的晦门的,可惜,设计者显得太简单了,大压小容易,小压大难,这四个小楼对于主楼来说,体量太小了!”苍颜补充道。
如此说来,薛老头点名这恶鬼就在这位置确实是真的了!
不管怎么说,不管这鬼有没有苦衷,她盘踞于此这么多年,还欲杀人为虐,这事就得管一管。
“苍老师,古书说,走位不准,就有可能看不见晦气之物,咱们要是进去,走哪个方向可能会和她碰见?”我继续追问道!
苍颜解释道:“其实,从风水学来说,有那么几条分界线:西北和东南这条分界线,是阴阳分界线。而正西和正东是日出日落分界线,至于西南和东北走向是鬼道分界线。因此,西南为凶位,再加上四周地气,西南有水,属于五黄位,煞气很重,阳气尽失,坤又为西南,为老阴,为阴极之处,所以容易有鬼怪幻象,这是最常见的最容易闹鬼怪的风水朝向之一。我建议,咱们从西南方向进去!”
“漂亮,你们三个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咱们就从西南进去!”我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了,打开车门第一个下了车!
本来想让崔旗留在车里,阿雅一同留下的,奈何崔旗已经学术入门,不甘心溜走这么好学习的机会,非要跟着。我也只好让她跟在苍颜的身旁,五个人从围栏西南爬了进去!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工地上砖头瓦砾丢的到处都是,废旧的塑料布挂在钢筋头子上呼啦呼啦的飞着。
从楼宇西南门一进去,就感觉一股潮乎乎带着水泥气息风扑了上来。
我们还没站稳,突然几个黑影掠过窗头飞了出去!
崔旗缺少经验,身子一怔就要大叫,苍颜顺手捂住她的嘴巴,用极低的声音道:“别紧张,就是几只夜宿的鸟!”
崔旗点点头,面露尴尬!
我心笑道,从书本上学了那几招自以为有点本事,怎么样,到了玩真的时候,是不是有点胆怯了?
几个人正忍俊不禁,还要调侃崔旗,就在这时候,忽听一声悲鸣,竟然有二胡咿咿呀呀地拉响了,紧接着江南丝竹、琵琶、小锣也紧随而至,演奏的正是太平调、弦索调……
我们几个人一愣,根本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兀响起音乐的恐惧,便听见一声凄凉的哭腔:“奴家从了便是,不过,请求祭奠夫君徐君宝,以慰亡灵……”
崔旗瘪了瘪嘴,颤声道:“《满庭芳》……又是苏剧《满庭芳》……”
第四百四十五章 烧死鬼儿()
有道是,‘半夜空楼戏子声,或为走衣或不平’。在过去,戏楼和义庄、古井、墓园、十字路口、桥墩以及槐树林被合称为“七凶”之地,民间的鬼故事,多半都出现在这七种地方!
什么叫做‘或为走衣或不平’呢?
‘不平’好理解,就是有人心中愤恨,死后久久不能安息,故而闹祟阳间,搞得鸡犬不宁。
而“走衣”,则是一个近乎要消失的词汇。
古人相信万物有灵,什么东西和人接触久了,都会粘上人的灵性,渐渐有了自己的灵气。
戏子们唱的是悠悠往事,说的是过去的喜怒哀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身上穿的戏袍,特别是武生武旦的硬甲服,一用几十年。戏园子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鱼龙混杂,有些人身上沾着邪气,听了戏,人走了,邪气落下了,就落在了戏袍上。
不唱戏的日子,常有人听闻深夜传来戏声,有好事者偷窥之,便看见一件件挂在柜子里色彩斑斓的戏袍自己登台,哗啦啦又唱又舞,甚是骇人。梨园子一行,将这种情况称为走衣,一旦有了走衣这种事,班主那就得赶紧把所有戏袍全部烧了重做。不过,现在戏曲衰落,即便是还有戏园子,也会在不唱戏的时候接别的演出,所以,没有空场的时候,也就很少听说“走衣”这种事了!
我小时候曾经碰见过这么一件事。那时候,黑水潭附近几个村子合用一个戏楼,每年正月初六一直到正月十五连演十天的大戏。
戏楼位于三个村子的岔道口处,离黑水潭村有二里地的距离。我奶奶看管我很严,平时夜里不让我出去,好在我爷爷也是个戏迷,我才得以能随他一同去听戏。不过,小孩子哪里听得懂什么戏,其实不过是找个由头去趁机买点零食,满足一下馋虫。那天钱花了,糖葫芦、水晶糖也吃了,觉得冷风里站着索然无味,我便告诉爷爷一声,和大虎准备回村。临走的时候,大虎尿急,我俩便跑到戏楼后面撒尿去了。
戏楼后面是更衣间的红墙,大虎一道尿柱竟然泚起来一米多高,还朝我炫耀。孩子嘛,就爱斗气,我也不甘落后,捏紧‘水龙头’,微微酝酿了一下,一开闸门,本来自以为胜券在握,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头上戏楼的后窗子上正吊着一个人影,好像脑袋朝下正要栽下来!
我一紧张,赶紧叫大虎抬头看,结果一扭身,好嘛,一抛热乎乎的尿,喷了大虎一脸!
“萝卜头,你大爷,我非把你的水龙头焊上不可!”
大虎还以为我是故意的,气得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候,扑通一声,头上的那个人就砸在了我俩的面前。
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人浓浓的戏装还没卸,苍白的大脸蛋子趴在地上直勾勾看着我俩,嘴巴里吐出一个大血泡,没了气息,惨烈极了。我俩吓屁了,嗷嗷大叫,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人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了一件武生的蓝花袍子。
大虎的脸扭曲成了屎戒子,哀嚎一声:“鬼啊!”撒丫子就跑!
我尿还没尿完,货还没塞回去,提着裤子也赶紧往回跑,看戏的人群侧脸瞧了瞧我俩,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也没人理我们,谁在乎两个小孩崽子啊!
一口气跑回家,刚看见我奶奶,我便晕倒了,后来发烧三天才好,最重要的是,因为受到惊吓,差点前列腺失禁,不会撒尿了!大虎却啥事没有,第二天就活蹦乱跳起来。我奶奶说,就是因为我的那泡童子尿,让大虎的天灵盖上有了罡气,所以他才躲过一劫。
后来证实,戏楼里那天确实丢了一件武生的戏袍,有人从西山墓园子发现了。奶奶告诉我,十多年前,隔壁村确实有个唱武生的小伙子因为喝了酒,上台前在后窗吹风,一不小心栽了下来摔死了……
此时眼前突然响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我一下子便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喂?卜爷?走啊,这声音似乎在地下呢!”老史见我发呆,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连忙点点头,沿着水泥楼梯往地下一层走。
进来之前,我们身上都撒了香灰,我自认为这鬼戏子嗅不出我们的存在,所以步子迈得很大,几步便下了楼梯。
这地下一层不知道怎么,就像是舞台干冰一样,冒着徐徐白雾,虚无飘渺中,悲戚的戏声越来越清晰!
“跟着我走!”无法开启阴阳眼和岐伯眼,但是作为鬼医的感知力还在,我能判断的出,这鬼东西就在我的正前方。
走了没几步,身前一阵阴寒,淡绿色的流光中,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这鬼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