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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半夏唯恐遭池鱼之殃,樱桃小嘴伶俐地怂恿道:“二姨太,咱们现在要不要把这物件交给大太太,让她来做主?”
第六十章 初次交锋(上)()
苏菡攥着帕子来回踱了几步,“不成,此时为时尚早,捉贼拿脏,捉奸捉双,晚香,你且先送过去,继续给我盯着那骚蹄子,咱们一件一件同她清算!”
半夏是苏菡从梨园戏班带进门的陪嫁丫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又是二姨太心腹,惯以在她面前嚼舌根。
“姨太太,听说因着三姨太的事,大太太心里早就膈应了,昨儿又牵扯出傅少帅,只怕更加嫌恶,您这会子只要去煽两把火,还怕没有由头治得了三房么!”
苏菡吹了吹染了丹寇的指甲,“好主意,她爱作兴,我便偏要杀杀她的威风,让她好找老情人诉苦去。”
晌午将至,傅佩瑶在内堂弄墨,双手同书的梅花纂字行云流水般顺畅,收尾处却被外头的尖细叫嚷声所毁,一听便是苏菡,她皱了皱眉,将手边宣纸揉作一团。
“灵芝,就说我睡下了,她要做什么都依着她去。”
得了大房默许,苏菡带着太太的贴身丫鬟灵芝与自己院中的粗使婆子一路浩浩荡荡杀进了玫苑。彼时初春回暖,烟雨正打算梳洗沾了油烟的头发,心想昨日百密一疏,他竟未嫌恶。
五大三粗的精壮婆子们率先冲进房内开道,苏菡方甩着帕子款款而入,拨了拨木桶内的玫瑰花瓣,“三妹妹好兴致,这晌午刚过,就打算洗刷干净等着爷了?只可惜你这算盘珠子拨的可不够响,爷去了金陵,短日内是不会回府的。”
烟雨本无心同她口舌,只是穿着里衣曝于人前,入府后的两次难堪与屈辱都是拜眼前这位二姨太所赐,再隐忍的人此刻恐也难有好性,冷声道:“不知道二姨太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来呀,给我搜!把这屋里不三不四的物件都给我翻出来烧个干净!”
“慢着!你我同为人妾,平起平坐,你有什么资格动我屋里的东西!”
“继续搜!今儿我非得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苏菡打量着她转了半圈,尖利的指甲滑过她的背脊,揪住她衣带,“啧啧,肌肤吹弹得破,只可惜半点朱唇万客尝,一双玉臂千人枕,爷不嫌弃才留下你,同我们平起平坐?亏你说的出口,不要脸三个字用在你身上,我还嫌脏呢。”
“你别欺人太甚!”
烟雨出声反驳,转身的一瞬却被婆子架住,迫跪于苏菡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三姨太,昨晚狐媚总长留夜,坏了府里规矩,你可知罪!”
“献媚邀宠,各凭本事!我没错!”
苏菡面色骤变,将她整个头压进桶内,“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现在总长不在,没人会来救你!”
婆子将各式旗袍洋装扔在脚下践踏,或绞碎丢入火盆,几欲窒息的烟雨在此刻,就如当日跌入嘉陵江时一样绝望。
“放开我家小姐!”
小芸打外边回来,见到这阵势即刻冲进屋内,使劲全力推开二姨太,令烟雨得以喘息。
苏菡岂肯罢休,抄起手边的茶盏掷向她,“臭丫头,好大的胆子!”半夏也上前帮手,拖开小芸。
第六十一章 初次交锋(下)()
烟雨见小芸受伤,也顾不得身份,以手肘撞开一名婆子,将另一个一头塞进桶里。踉跄冲上前便赏了苏菡一巴掌,眼神凌厉地仿若回到了百乐门初做舞女的时候。
苏菡杏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从做小旦成名角儿,到今天的总长府二姨太,从没人敢动手打她。
待反应过来,立时扯住她衣襟,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奋力撕打起来。一个是刀马旦出身的武行戏子,一个是受过特训隐忍不发的练家子,两人相互制肘,从里屋到门口,同时滚下台阶,谁也没讨到便宜。
两人打的气喘吁吁时,静默一旁暗笑许久的灵芝方出言制止。
“二姨太,三姨太,请适可而止,想想自个儿的身份。”随即向下首的婆子使了眼色拉开两人。
苏菡趁其不备拔下发簪猛地划向对方脸颊,烟雨捂着脸,原该愤恨的目光里却更多的是害怕,就似未经人事的女子被扯下遮羞布曝于人前般惊恐。
“我看你以后拿什么来勾引爷!”
灵芝眼见事态愈演愈烈,忙拉着苏菡与一众婆子惊慌退去。
小芸摆脱了禁锢扶起她,“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抱住小芸,这张脸破损后能否长开愈合,或会出现怎样的后果,她无法想象,宋尚尧又远在上海,远水难解近渴,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孤军奋战的不易,“小芸,帮帮我,我只有你了……”
我从没想过坚强如斯的小姐也会有那样惊恐无助的时刻,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也可以很重要,也是从那时起,我在心底暗暗立誓,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护小姐周全。
她屏退了所有人,方松开手露出被划破的脸颊,从耳旁到唇边,伤口不深却极长,皮肉没有如寻常伤口般开裂,只是一道红痕不断沁出血来。
“小姐,我这就去请大夫!”
“没用的,那些老中医治不好我的脸,我需要一种西药。”
小芸顾不上自己额头的伤口,“什么药?我这就去买来!”
烟雨在她耳畔细语了几句,她目光笃定地点头,“小姐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会把药带回来!”
偌大总长府后宅,仆从往往比主人自由,她们可以自由出入后门采买,而各房姬妾想要出门,必须按每月定例或先得到大房批准。
小芸按照烟雨的指示,为稳妥起见,出门后先逛了几家首饰铺,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找到邮馆发了封电报,接着赶到了北洋军政部前,“小哥,我是总长府的,请帮我通报沈副官。”
据烟雨猜测,即使陆少廷不在北平,也该如往常般留下沈副官处理军务才是,可门前卫兵的回答却令小芸傻了眼。
“沈副官已随总长南下,你既然是总长府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说话间,门口四名警卫已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干什么,我真的是总长府的!”
吴光新戴着墨镜从军政部出来,听到总长府,立时停了步子,看着阶下穿着浅蓝衣裳,梳着一尾辫的小小女子,不觉有些眼熟,“你们倒是胆肥,在军政部门口吵吵什么,不怕挨枪子儿?”
第六十二章 铁汉柔情()
小芸曾与吴光新有过一面之缘,立刻欣喜地叫道:“吴将军!”
他摘下墨镜近前,“别叫的这么亲热,我认识你吗?”
“我是三姨太的丫头,我们在霞飞路小洋楼见过的!”小芸扯开头绳,一头长发松散开,“还有专列上,那个时候我刚洗完头发,您还骂了我,还有……”
“够了,她是总长府的,放了她!”
门前警卫个个面上表情滑稽,他没好性地上前,“小声点!怎么,三姨太给你胆子来找我算账的?”
“小的不敢,小的是来找沈副官弄盘尼西林的!”
吴光新忙捂住她的嘴,将她带到一边,“你这小妞是不是不要命了,这类抗菌药现在是军方管制的,你还敢这么喊出来。”
小芸攥住他的衣袖,“我知道,可您是将军,一定有办法可以弄到,求您了!小姐现在很需要它!”
他嘲讽一笑,“真不知深浅,别说军部现在只给重伤的兵士拨药,就是能弄到,我也不会给她!”
烟花柳巷出来的,要用上这种药,还不知道染上什么脏病了,不知道大哥有没有中招,如此想着,吴光新就要上车,小芸也顾不得许多,自背后抱上他腰身拔出配枪,引得门口警卫纷纷围堵上前,“放下枪!”
“你想威胁我?”
“小芸不敢!”
她将枪口对准自己胸口,“将军说,只肯为重伤之人用药,那么小芸愿意做那个重伤之人,只求将军能答允我的要求。”
她紧闭着双眼鼓起勇气扣下扳机,预期的枪声却没有响起。吴光新微愣了片刻,痞痞一笑夺过枪械,“真是蠢货,下次开枪之前先看看有没有装上子弹。”
原本打算回家的吴光新一时折返军政部,随行警卫疑惑道:“将军,您不会真要破例拿药给她吧?”
“是条女汉子,就冲她那一枪,还不值两支盘尼西林?拔老子的枪,你敢么?”问的警卫立时语塞。
虽说是少将,可到军备处老孙直辖下的军政医疗部拿药,也碰了不少软钉子。只是当看到小姑娘脸上如释重负的笑时,他便觉得那些都算不得什么。
“谢谢你,将军!”
有时候铁汉柔情,似乎比绅士的好,给的更让人舒服。
时隔半月,身在上海的宋尚尧终于收到了来自北平松岛茶社,她的第一份线报,傅少南下,与陆生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杜露露在身边留意到他眼角的笑意,“怎么,烟雨有好消息了吗?”
“嗯,看来这边的人也该回金陵总部了。”
“太好了!那我是不是也能终止任务,跟你一起回去了?”
每日陪伴年过半百,贪财好色的洋人工程师已令露露厌烦之至,听到可以逃脱魔掌的消息,她分外期盼。可换来的,却是宋尚尧浇下的一头冷水。
“抱歉露露,你必须尽快拿到查尔斯先生手上的南部轨道设计图,这对组织将来起事至关重要,我会在金陵等你。”
第六十三章 水榭密会()
为什么总让她做这些肮脏的事,她只是想干干净净留在他身边而已,可是连这样小小的心愿他也不愿成全,若换做是顾烟雨,他必然会想尽办法替她拦下这样屈辱性的任务。
堆满羽绒枕的纯欧式真丝圆床上,杜露露嫩白的双腿袒露在外,与长满络腮胡子的洋人纠缠在一处,热汗淋漓,俨然刚经过一场激战。
男人消耗过度已瘫软在床上,露露套上轻薄睡衣蹑手蹑脚地走向保险柜,情欲正浓时套出的密码在此时正合用,柜中牛皮纸袋装着的,正是组织急需的南部轨道设计图。
“你在那干什么,过来……”
查尔斯强撑起透支的身体,眼中仍存着贪婪情欲,却没想到下一秒,娇艳美人手中的利刃已刺穿了他的心脏。鲜血溅在露露脸上,她勾起一抹哀惋的笑,掏出匕首的同时,也注定了她作为杜露露的人生,在这一刻结束了。
她浑身是血怀揣着见证了她污秽的图纸到石库门时,老宅中只余管家陈叔一人。
“杜小姐,少爷今早接到电报,已搭乘火车北上,吩咐老奴转告小姐金陵会合。”
露露看了眼桌角的电报,笑的凄楚,“呵,果然又是因为她。”自己永远在追随他的脚步,可他从未为了自己稍作停留,哪怕几个小时,都是奢望。
用过西药后,烟雨面纱下的伤处明显好转,伤口结痂,在春日杨花初开时,总是有些发痒。小芸陪着她在后府花园散步,细心道:“不如小姐先逛着,我回去取些绿药膏来。”
“嗯。”
烟雨进府半月,像这样闲适地在府中遛弯还是头一回,小桥尽处便是水榭,榭台由几处帐帏隔开,除了盛夏,平日鲜少人至,倒不失为一个躲清静的好地方。
只是刚穿过小桥,她便有些后悔,重重帘闱后隐约可见两人,一个像傅佩瑶,一个穿着长袍马褂,虽非盛年,仍难掩霸气。在这女人扎堆的后宅,撞破人家私隐,实非幸事。她正要回转,却听见那人愠怒之声。
“这些年真白养了你!当初老子苦心孤诣让你跟陆小子成婚是为了什么?两年多了,看了多少大夫,一点动静都没有!”
“父亲,我会努力的,请您相信我,再给我些时间。”
傅锦霖手中的拐杖将石砌地面敲地震震有声,“你别怪为父心狠,你不是不知道你们当初是如何成的婚,要是三年无所出,便犯了七出之条,到时那小子势必会马上休了你,我们傅家,也容不得弃妇!”
“是,佩瑶明白,必不负父亲所望。”
着意便装而来的傅大帅走后,烟雨看见了傅佩瑶眼中的哀婉失落与明显后倾的步子,他和她的婚事,难道只是政治的结合么?或许自己在这百无聊赖的府内,又有新的乐子了。
小芸取药回来时,遥见烟雨折了支垂絮的嫩柳在池塘边拂水,难得的惬意。
“要是小姐每天都这么笑就好了。”
烟雨轻抚面纱,“你怎么知道我笑了。”
“小姐笑得眉眼都弯了,可是碰见什么好玩的事了?”
“咳咳,没有,对了小芸,一会儿我写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