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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明儿再另嘱咐你。”
泽儿和旺儿便退下了。平儿笑道,“这小子虽说不如茜雪好看,倒也算眉清目秀的了。”
凤姐道,“我也不用他去唱戏,太好看了反倒不好使。且瞧着罢,只要他心眼够使,往后自然能替咱们办大事。”
平儿道,“奶奶既然想抬举他,怎的又送给小秦相公使唤呢。”
凤姐笑道,“孟良还住过韩延寿的招讨府半年呢,这小子为何不能伺候小秦相公了。”
平儿道,“孟良那是为了盗御马………秦家难道也有什么值得咱们惦记的不成?”
凤姐不由大笑起来,道,“傻丫头,一匹御马可不值得咱们费这么大的心机。咱们要的可多着呢,未必是他家有的。”
第59章()
果然第二日那泽儿依言进来,只在外间门口垂手站着。凤姐笑道,“你过来,我有话吩咐你。”泽儿这才走到里间门口站着。
凤姐道,“明儿我就教旺儿把你们几个带过秦府那边去,别人的事儿你且不必管,只要一心一意的伺候好那小秦相公,就算你大功一件。
他身边原有个小厮的,我已经打发人给他送了些银子,那小子昨儿连夜就出城逃走了。你明儿去时,正如及时雨,只要好生伺候,那小公子必定是心满意足的。
他家里如今家道中落,你的月例还是从我这里发,也不必走官中的,到了日子我自会备好银子打发人给你送去。如果你在他家里有需要动着钱的地方,又不好和他张口的,也只管来找我要。”
泽儿口中称“是”。又道,“奶奶放心。昨儿母亲和姐姐都狠狠嘱咐过我的,必定好好给奶奶办差。”
凤姐道,“这个我倒是放心的,只是以后我和你交待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去,就是你母亲和你姐姐,也别和她们说一个字出去。并非我不信她们,只是知道的多了反添些忧心。于人于己都无甚好处的。”
泽儿忙道,“奴才谨记二奶奶教诲。”
凤姐笑道,“你能记牢自然最好。”一边朝外面道,“小琴进来。”
门帘挑处,小琴忙进来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凤姐对泽儿笑道,“我若是有事,就打发这丫头去秦府找你。你认准了,她是你的妹子,前儿认你娘做干娘的。别人你都不要理会。”
吕泽一愣,便会意过来这不过是个托词;他年纪虽小,却也知礼,只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忙又垂下头去不敢多看。小琴倒并不在意,下死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抿嘴一笑。
凤姐笑道,“行了,你且回去罢,明儿旺儿自会去找你。”说着回头给平儿使个眼色,平儿会意,递出一个原先就备好荷包来。
小琴上前接了,又递给泽儿。泽儿不敢不接,忙接了过来,又跪下磕头谢了赏,这才退出去了。
凤姐便向小琴道,“你这小蹄子倒是胆大,把人家的脸都瞧红了。”
小琴素日被取笑惯了的,并不着慌,只是也微微红了脸,笑道“奴婢只是怕认错了人,才多瞧了他几眼,何况既然我和他是亲戚,多瞧几眼也不打紧的。”
平儿笑道,“奶奶可别打趣她了,人家还是小女娃娃呢。”
凤姐道,“哎呦呦,今儿你两个想造反了不成。小心我罚你们不许吃饭。”
正说得热闹,外头小丫头子道,“二爷回来了!”小琴见贾琏这时辰回来了,知道必定要在家里吃晚饭的,忙福了一福,出去和小月商议弄些什么菜色不提。
平儿也忙倒上茶来。凤姐笑道,“二爷今儿回来的倒早的很。”
贾琏且不喝茶,先搂住她笑道,“可不是想你么。”
凤姐半羞半恼的推开他,道,“你今儿不是去东府里商议祭祖的事儿去了么。这样大事也压不住你这份邪心么。”
贾琏笑道,“说起这个,可是你得好好的谢我才是。原先你提的那桩事情,今儿可算圆满了。”
凤姐一愣,马上会意,喜动颜色道,“可是置办祭祀产业那件事么?”
贾琏偏不接话,姿态悠闲的端起茶盏,撇了撇,坐在炕前慢慢喝了一口,对平儿道,“今儿这茶叶放少了,下回多加两片才是。”
凤姐见他故意拿腔作势的,不由好笑起来,道,“二爷这是怪我没预备好谢礼么?平儿,还不赶紧去咱们私库里翻一翻,拿出几样我压箱底的宝贝给二爷当谢礼才是。”平儿知她是顽笑话,只笑答应着退了出去,想了想干脆回自己屋里了不提。
这边贾琏掌不住要笑,忙放下茶盅子,笑道“二奶奶越发会说话了。实对你说罢,今儿人齐全,咱们老爷,二老爷,还有族中那几家岁数大一点的老爷们都来了,已经议定了,咱们两府里各拿出几万两银子来,他们外面那些人家随意多寡不限 ,在祖茔周边置买若干田庄地亩,自来年开始,祭祀供给之费就从这些田庄出息里头取。
吕先生也说了,等置办好之后,就挑个梅边竹上的庄子,把家塾也迁过去。他们今儿议了一天,偏都不嫌乏,如今还没散呢,正在议如何按房掌管那些地亩钱粮以及供给之事,我瞧着没啥要紧的了,……横竖也轮不到我开口,就和咱们老爷说了一声家里有事,先溜回来给你报喜了。”
说着笑看着凤姐,等她上来和自己说笑。谁知凤姐听了这些话,出神了半日,眼圈慢慢红了,竟留下泪来。
这件大事,前世可卿临走之前曾给自己托梦,说的清楚明白,只恨当日自己只顾着享荣华富贵的心盛,把这些金玉良言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若是早听了她的遗言,顾好祭祀和家塾,祖宗照管好了,读书上进的子弟照管好了,贾府何至于落到最终一败涂地的下场。若是当日此事办妥,就算抄了家,孩子们回家读书也好务农也罢,总有能翻身起复的时候。如今总算了了这桩大事,由不得凤姐不百感交集,心里也说不上是喜是悲。
且说贾琏见自己的俏媳妇无端伤心起来,忙跳下炕来握住她的手,道,“好端端的怎哭起来了?可是哪里还不妥当?还是嫌我不等完事就先回来了?你且别哭,大不了我再回去瞧瞧就是了。”
凤姐本来满腹心事,听他急切切的说了这些话,却忍不住破涕为笑,道,“二爷别多心。这是咱们家千秋万代的大事,我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哭了。”
贾琏松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在她明净的额上点了点,笑道,“下回可别这么吓我了。你一向都是笑模笑样的,突然哭起来,倒唬我一跳。”
凤姐点头,笑道,“只要二爷好好的待我,我自然再不会这样了。”心里想的却是:别当我不晓得,对付你这样的好色心软之徒,几滴眼泪可比笑模笑样好使千倍万倍,那些娇怯怯的小姨娘凭的是什么得宠,可不就是靠的这比珍珠还真的眼泪么。上一世的自己,不屑于也不擅于使这样的手段,这一世么,自己倒不介意学上一学,试上一试。
第60章()
隔了一日,贾赦和贾政进来请安的时候,便对贾母禀告了族里将欲在祖茔周围置买产业之事。当然这件事和凤姐二字是一丝一毫也不相干的了。凤姐便做出乍闻之下吃一惊的神色,且不说话,只拿眼看着贾母和王夫人。
贾母先也吃一惊,听两个儿子说到此事是族长贾珍提的头儿,如今外头已经商议定了云云,便知不是来请自己的示下,只不过自己年长位高,不得不告知一下罢了。心里虽不是十分痛快,想了想久后与自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不过拿出些银子,也不打紧,便点头说,“知道了。”
只王夫人听说要从公账里划出数万两银子,便觉心痛肉痛,…她心里自有一个账目,横竖她的宝玉是有书念的,就算家塾不成了,请个西席单独教又能花几个钱,公中出钱弄这些,与自家并无多大干系;反倒教族中那些小门小户的得了益。
欲要说话,又听得是外头老爷们议定了的,……王夫人并非全无头脑之辈,也知自己一个内宅妇人,这样大事断没有在此时插言的道理,何况又见贾母已点头,也不好说什么,只笑道,“这自然是极好的事,只不知置办下这许多产业,又该如何照管。”
贾政便把议定的按房轮流掌管之事,又细细的对自己老娘和老婆说了一遍。偶有遗漏的,贾赦在一旁便补一句。王夫人听了,便知这里头无利可图,再不说话。
凤姐瞧在眼里,心里冷笑,脸上偏做出喜色来,道,“可是托老太太的福气了,可不真真是极好的事?到底是老爷们目光远大,能想出这功在千秋的主意来。”
贾母虽老,并不糊涂,听凤姐这么一说,心里也喜悦起来,便道,“你们外头只管商议着办去罢,横竖是件好事,只是安排些妥当人去做才是。”
贾赦和贾政便口里称“是”,又说了几句别的话,一起退出去了。贾母因向王夫人道,“只是奇怪东府里怎么突然想起弄这个来了。”
王夫人正心痛白花花的银子即将如水流走,勉强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也有些不解。”两人便都看向一直不动声色的邢夫人。
这事邢夫人之前也并不知道。凤姐虽然每天过去给她请安兼着闲话家常,也绝不肯说出这些事的。
只是听说动的是公账的银子,邢夫人心里也有一个算盘:横竖公账也不在自己手里掌管的,与其在王夫人手里暗暗地被花了,倒不如花在明处的好。因此心里倒很是悦意,故而只装深沉不说话。
此刻见都看向自己,忙笑道,“这我就更不解了。老太太素日是知道的,我们老爷是从不和我说这些事的,方才听得我也是一头雾水,所以才没话说了。”
贾母知道大儿子的脾性,也就认定大儿媳妇没扯谎,自己想了一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问凤姐。
凤姐笑道,“只怕这都是外头那些读书人想出来的点子。横竖我这没念书的人,成日里虽说也管家理事,不过至多也只知道个开源节流,,难为他们怎么想的出来这样的巧宗。”说的贾母倒笑了。于是这事就算过去了。
且说秦钟发觉自己的小厮无故失踪,还顺走了素日交由他保管的几十两银子,气的几乎倒仰,家里虽还有个小丫头,年纪又小,还有一房老家人,也都是昏聩之辈,指望不上,正无计可施之际,却听门房报说来旺求见,忙亲自去门口迎了进来。
旺儿身后还跟了一老一少两人,进来一起见了礼。秦钟见了旺儿,倒像是见了至亲一般,忙把家里小厮无故跑了,正要找人去衙门告官之事说了。
旺儿笑道,“小公子不必忧心,这事包在奴才身上,那衙门里我也认得几个人的,待我去递个话帮贵府找寻那小厮就是。可巧我正找了两个人过来,原就是预备着帮小公子料理当下这些家事的 ,这位年长的是我庄子上的管事,说起来和小公子倒是本家,也是姓秦的。秦管事素日谨慎细致,有他帮着小公子料理令尊之事,必定是事半功倍;这位年少的是贱内族中的一个远亲晚辈,名唤泽儿,因着家中艰难,情愿出来做个小厮糊口度日,我已试了他数日,手脚倒也利索,况且又知道底细的,正好在小公子身边做个亲随。”
秦钟明知必是凤姐的示下旺儿才得如此周济自家的,再想起东府里自从姐姐去了便再不来往的薄情寡义,还有宝玉也是只说了几句亲热话就杳无音信,…几相对比,心里不由百感交集,道,“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了。大恩不言谢,日后必定要好好报答你老。”
旺儿笑道,“不怕和小公子明说,小的也是奉了二奶奶之命办事的。只是如今上头不许咱们管贵府的闲事,二奶奶也只能暗暗的行事。二奶奶说,这都是看在小公子先姐的面上,万不能看着府上有事袖手旁观。小公子也不必太过不安,我们二奶奶并不是那施恩图报的人,只求这小公子心里明白就好,别和宝二爷说出我们就是。”
秦钟苦笑道,“便是我要和他说,也见他也难得很。你老只管放心,我心里明白的,只说他们是我自己找回来的人就是。”
说着又给秦管事施了一礼,道,“有劳了。”秦管事忙躬身道“不敢”又道,“小的不过是个下人,爷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泽儿乖巧,不等他动作,先跪下磕头,道,“多谢爷肯收留小人,小的以后必定尽心竭力,好好侍候爷。”
秦钟见这两个人都知情识趣,心里倒也喜欢,又见泽儿虽说长得不是十分出色,可也算清秀悦目,带在身边并不逊色的,心里已经是十分肯了。
旺儿察言辨色,笑道,“还有一件事要和小公子说一声,他俩的月钱银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