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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汤里有芫花、贝母、白芨和人参。香囊里有茯苓、知母、乌头、甘草。原本对秦晓君的身体都是极好的。但甘草和芫花,乌头和贝母及白芨混合在一起就是大毒。
香囊是贴身带着,并不是服用,所以毒性不高,服用这么久也不会立刻毙命。但香囊久久带着,香气入体与喝下的药汤相冲,转为慢性毒,所以秦晓君小小年纪才会体弱气虚。时间一长,毒入心肺,他便因心脉耗损,一命呜呼。
这种方式中毒,无人察觉,只会以为是秦晓君的身子不好,才久病不愈。若非秦落衣捡起香囊近距离地闻一下,又非因为她熟知草药习性,恐怕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对方竟然绕着这么大一个圈子以这种方式下毒!
她默默地将香囊收进了袖子里,装作没发现一般,对秦晓君说:“晓君,香囊姐姐晚上再帮你仔细搜搜,现在先吃点心吧。姐姐特意给你做的,若是凉了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秦晓君虽然挂念着香囊,但听秦落衣这么一说,只好乖乖坐在了桌前。
秦落衣松了一口气,她在秦晓君身边坐下,瞧着他一副视死如归吃毒食的模样,好笑地掀开了餐盘罩子,夹了一个雪白晶莹的小笼包沾了点醋后放在了秦晓君的碗里,温柔道:“来,尝尝姐姐的手艺。”
“好香啊!”原本心情烦闷的秦晓君胃口大增,连忙动起了筷子,迫不及待地咬上了一口。滑溜溜的汁水一下子流出来,美味瞬间充斥了口腔。他舔了舔嘴角,狐疑道:“姐姐,这正是你做的?”
他都做好了,就算再难吃,姐姐做的也一定要说好吃,然后全部吃光,不能扫姐姐的兴。可这个太好吃了吧……而且这是什么点心,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是小笼包,是我做的。不信,等杜妈回来了,你去问问她。”见秦晓君用筷子夹了几个都破皮后,秦落衣又给他夹了几个,心情不错地说着,“今日只做了猪肉馅的,你若是喜欢,姐姐下次给你做虾仁馅的。”
“恩恩。”秦晓君狼吞虎咽着。
秦落衣望着他,试探道:“姐姐还会做其他好吃的呢,以后姐姐都做给晓君吃,好吗?”
“好啊。”
秦落衣眯起眼,笑了:“那以后晓君的三餐都陪姐姐吧,姐姐天天一个人,也怪寂寞的。”
“啊?”
秦落衣板起脸:“不愿意?果然还是嫌弃我……”
“不不。”秦晓君焦急摇头,慌忙解释着,“只要姐姐不嫌我烦就好。”
秦落衣满意地笑了笑。秦晓君的身子是因为中药相冲才会体弱气虚,那么将早中晚膳改为药膳,好好地调理一阵,他的身子自然会不药而愈。
她瞥了一眼站在屋外的凝香,目光冷了下来。能接触秦晓君药汤,并能在秦晓君香囊上动手脚的,只可能是凝香。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她要布局,引蛇出洞!
第21章 杀意腾腾()
司徒府上,杜妈端着食盒前去。司徒一家正享用着晚膳,得知秦落衣派了人送点心,一瞬间摸不着头脑。
待到杜妈打开食盒,一阵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司徒逸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表妹吃着点心,还能惦记到我们。”他转头,对杜妈赞道,“杜妈好手艺,又做出与众不同的点心了。”
杜妈连忙摆手:“这些都是大小姐做的。”
司徒逸刚拿起小笼包,听杜妈这么一说差点被口水噎住。“表、表妹做的?”他万分怀疑自己吃下去会不会中毒。但表妹难得下厨,还是赏个脸吧。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皮薄肉嫩,竟然说不出的好吃。他弯着眼角笑道:“这么好吃,一看就不是表妹做的。杜妈别说谎了,我这个表哥的还不了解她吗?表妹她从未下过厨,更别提做出如此精致的点心了。”
“真的是大小姐做的。大小姐还派我给您带一句话:这是妹妹做的点心,不知表哥是否还怀疑妹妹今日所言。”杜妈惟妙惟肖地把秦落衣的神态语气模仿了一遍,令司徒一家更是大吃一惊。
司徒逸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小笼包,又狐疑地和父母对望了一眼,半响,他再次不确定地问道:“真是表妹做的?”
杜妈认真点头,感慨道:“大小姐的手艺,奴婢活了一大把年纪,都自愧不如。这皮薄得透出了肉,并非一般人能做到。这些年大小姐从来没下过厨,没想到竟还藏着这般功夫。”
司徒逸狐疑地将小笼包一扫而空,心里却揣测着白天秦落衣所说的真伪。表妹真的会下厨?她说过自己会很多与众不同的点心,这话难道是真的?
秦家竹园,秦落衣收到了杜妈传来的一句话“表妹,关于点心之事,明日愿闻其详。”,她满意地扬起了嘴角,打发了不停追问她小笼包如何制作的杜妈,赏了她一些碎银。
昏暗的烛火下,她把玩着手里的香囊,嘴角危险地向下弯了弯。
玲儿瞧见,问道:“小姐找到了五少爷的香囊,需要奴婢送去吗?”
“明天再送。”秦落衣沉着音,将香囊递了过去,“玲儿你手巧,小心地将这香囊拆开,将里面的药材全部倒出。随后,将这些药材塞进去,再次小心缝上。千万不要被人发现拆过的痕迹。”
秦落衣不会手工,这些自然由玲儿代劳。玲儿不是多嘴之人,没问原因,立刻手脚麻利地将香囊里面的药材改头换面。
秦落衣望着玲儿的一举一动,墨色的眼瞳泛着冷冽的深邃,清凉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威压:“玲儿,以后,我会让晓君经常来竹园坐坐,你则盯着凝香一些,若她有些奇怪的举动,立刻告诉我。”
“是,小姐。”
慕容府里,慕容楠望着那脸颊绯红、羞涩不已慕容秋,试探问:“如何?”
慕容秋收起了脸上的神情,恭敬地点点头,道:“长得挺俊的,知识渊博,才华横溢,百里家的产业也比想象中大很多。不过……”她蹙着眉道,“没走几步就咳个嗽,吐个血,看样子病得真挺重的。”
慕容楠抿了一口茶,道:“病重才好,以后你嫁过去,他才不会欺负你。百里辰的事业就是我们慕容家的了。加把劲,让百里辰迷恋上你。这样才不枉大哥这些年栽培你的苦心。”
“是,大哥。”
慕容秋并非之前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羞涩、动不动脸红,其实她心机很深。她并非嫡小姐,是侧室生的庶女,跟慕容楠这个嫡少爷千差万别。所以为了在慕容府过得如鱼得水,她对慕容楠言听计从,哪怕作为家族的棋子。
虽然以前对于接近病秧子她很不满,但今日瞧见百里辰挺俊俏,百里家家财万贯,心里真的产生了几丝心仪之情。
慕容世家再厉害,也不可能让庶女嫁给皇亲贵族,所以一早就安排了秦芷萱和楚凌寒这门婚事,而慕容秋也不能随便出嫁,嫁自然要嫁给对他们慕容世家有利的人。
他们慕容家早在一年前就瞄上了百里辰,但那时慕容秋没有及笄,还太小,说亲显得太过急促。半年前,慕容秋刚及笄,他们思索着让慕容秋和百里辰套上近乎,偏生生从那刻起,传出百里辰病重,不再外出。今日,他们虽打着慕容秋参加百花宴需要漂亮的裙装,实则是想促成这门亲事。
若是吞并了百里辰的产业,他们慕容家真的在京城一支独大了!
那厢,慕容家虎视眈眈地密谋着计划,这厢,百里辰撑着脑袋看着手里的账本,神情颇为认真。离昕推门而入,瞧了一眼,促黠地笑问:“你和慕容秋如何?她好像对你有意思。”
百里辰听闻,如沐春风的俊美容颜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他们打着什么鬼主意,我知道。可惜啊,百里辰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他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账本,对着门口站着的黑衣人,沉声道:“兰清,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是,主子。”
月光倾泻而下,照映在黑衣人的脸上,赫然露出一张俊美苍白的面容,与百里辰那张脸一模一样。
第二日,秦落衣应邀来到了司徒家歇业的茶楼里。她到来的时候,茶楼原本的掌柜和伙计们已经聚在了大厅里,正在为茶楼以后的生财大计脸红脖子粗地争吵着。
原本众人都不怎么在意司徒逸口中所说的新式点心和果汁,可当秦落衣将自己所知道的的美味原原本本说出来,并且将她一套经营理念再次说出时,众人都被她说动了,有了一阵大干一场的冲动。
秦落衣道:“这些点心整个南楚国独此一家。务必挑些厨艺好的。我亲自教授一位,然后那位再教其他的人,有三位在食肆掌勺就够了。再买几个人手教导两日,帮忙打杂。前面跑堂和掌柜跟原先一样即可。”
秦落衣想得很好,但后面几日,许多问题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在制作果汁时,由于没有榨汁机,只能用木棍在碗里捣碎水果,这样往往要费很大的人力和时间才制作成功一小杯果汁。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这个朝代没有蒸笼和蒸锅,昨日秦落衣用铁锅蒙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做出一盘小笼包。若是开店,人一多,手忙脚乱不说,早就把客人急疯了。这样怎么稳固客流?
显而易见,秦落衣的点子都是不中用的。
折腾了两日,司徒逸拍了拍秦落衣,安慰道:“表妹别难过,表哥心领了。”
秦落衣是做事必须做得圆满特别耿直的性子,越有困难,她越想去克服。晚上二话不说,画出了蒸笼的设计图纸,让司徒逸找工匠制作竹蒸笼。只是那榨汁机,真的愁疯了她。
现代有榨汁机,古代有什么呢?
这几日,秦落衣天天接送秦晓君,早晚饭一同在竹园享用。她刻意安排了药膳,准备潜移默化中调理秦晓君的身子,而秦晓君原本白如纸片的脸蛋如今竟有了一丝粉润之色。
最近,宁浩见到秦落衣都很拘谨,没主动找秦晓君的麻烦,只不过望着秦落衣每日牵着秦晓君离去,两人温馨相谈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
他是嫡子,有几个庶姐,关系都比较僵硬。望着慕秦晓君有个亲姐姐照顾,还每天中午送来各种各样没见过的美味点心,远远都能闻到诱人无比的香味,真是羡慕死他了。
今日,秦落衣一如既往地接秦晓君放学。秦晓君一瞧见自家姐姐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得意洋洋道:“今日,老师表扬我了,说我这次的作文写得不错。”
秦落衣顺势握住秦晓君的小手,朝着马车走去,心情不错道:“读来给姐姐听听,是什么题目?”
秦晓君蹦上了马车,将秦落衣拉了上去,玲儿紧随其后进入了车厢。
不久,车厢里传来朗朗清澈的孩童音,以及女子高兴的笑声。阳光透入窗纱,照映着一副如诗如画温馨的场景。
望着阳光下,少年开朗的笑容,秦落衣的心情有股说不出的喜悦,留在她身上象征着血缘的鲜血似乎在欢心的鼓动着。她已经分不清楚,这究竟是原身的心情,还是她自己的心情。亦或者,她和古代的秦落衣已经彻底成为了同一个人。
只不过,马车似乎开得有些久。听完秦晓君的作文后,秦落衣狐疑地掀开了车帘。入目的不是平日里走的大街,而是陌生的小道。玲儿和秦晓君顺势望去,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紧张地白了脸。
秦落衣面色一凝,朝他们做了个继续交谈的动作,随后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车帘,抵住了马夫的脖颈。
杏眸一寒,她冷喝道:“这不是回府的路!说!你有什么目的!要带我们去哪!”她话音一落,手中的簪子就朝脖颈内侧贴近了一分。
马夫正在赶车,根本没想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秦落衣竟然忽然冲出来对他下杀手,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从冰冷的发簪中传递过来,他惊慌得白了白脸、但很快又想到秦落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懦弱之名传遍整个京城,连个鸡都没宰过,怎么可能杀人呢……不过是唬唬他吧……
他佯装害怕,颤着唇道:“大小姐你误会了。奴才是察觉往日走的大道有马贼守着,所以想走小道,尽可能避开他们……”
秦落衣环顾了下四周,的确是偏僻的小道,勾了勾嘴角:“马贼?京城附近竟还有马贼作祟?胆子倒是真大啊……”
马夫见秦落衣移开了他脖颈的簪子,眼里滑过一道嘲讽,嘴上恭敬道:“大小姐放心,奴才会保护大小姐和五少爷的。”
马夫如此言辞灼灼的保证,令秦落衣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她走近一步,道:“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