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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角紧了紧，蒋晋阳就看自己抚摸宋暖额头的手，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刚刚还慌里慌张的宋开，余光注意到蒋晋阳的反应，顿时没有了那种做坏事被爸妈抓包的心虚感。甚至直接将自己的视线，毫无隐藏地转向了蒋晋阳。
人就是这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动物。
明明对方和自己一样没有底气，一样心虚紧张，可确定他比自己的紧张多一点，底气少一点，顿时宽心了。
“我刚还在想，能治得住这个未来姐夫的人，只有一个傻暖，现在看来，还要加上爸妈才行啊，好了，我尽量帮你们拖个半小时，你们好好准备吧！”
宋开说完，转身离开病房，下去医院门口接宋爸宋妈。
只是宋开没想到的是，他在医院门口站了不到五分钟，蒋晋阳也跟着下来了。
他换了一套衣服，白色的西装，黑色的西裤，最是简单的单品，也是最平常的搭配，但就是那份简约，让他多了一份质感。他举手投足之间本就洋溢的贵族气质，此刻到达极致。
看起来，他还刮了胡须，稍稍整理自己的仪容。
“第一次见面，我觉得我还是亲自来接他们比较合适。”
此刻的蒋晋阳，完全看不出他刚刚在病房的紧张，有的，是那份独属于他的气度，把握天下的气概！
“暖暖那边，现在有梅姨在照顾，你不用担心。”
蒋晋阳补充说明，几乎让宋开无懈可击，只能跟着点头道，“你安排好了，那就好。”带着几分呆愣。
是被蒋晋阳震慑到的。
无关蒋晋阳君临天下的姿态，这样的蒋晋阳，宋开并不算陌生，他叹为观止的，是蒋晋阳的转变。
明明刚刚在病房，他亲眼看到蒋晋阳脸部表情的僵硬，看到蒋晋阳的手轻轻颤抖，可这不过十来分钟，蒋晋阳就跟脱胎换骨一样，宋开实在没办法不咋舌。
“诶，姐夫，我问你个事吧。”
宋开已经直接将“未来的”三个字去掉，自来熟且热络地喊起蒋晋阳姐夫，而当事人，不可否认，还挺受用的。
“说。”
“刚刚，突然听说我爸妈要来，是不是挺紧张的？”
“嗯，不过紧张过了，就要好好做事了。”
蒋晋阳的话说得不多，但胜在言简意赅。
宋开再次点了点头，这次不仅是赞同蒋晋阳的观点，更是在赞同蒋晋阳这个人。
这个男人啊，配宋暖，却是名符其实！
宋开兀自走神的空档，一辆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宋开没有回过神来，倒是蒋晋阳看到下车的一男一女，年纪大概五十上下，身上又都散发着一副书香墨水味儿，笑了笑便上前了，“您好，我叫蒋晋阳，你们是宋叔叔和宋阿姨吧？暖暖现在不太方便，便让我来接你们，希望你们别介意。”
两人闻言，稍愣了愣神，目光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开，随即对蒋晋阳笑着点头。
“是啊，我叫宋元山，这是内人柳如画。”
宋爸接过话茬，说话声音洪亮端正，让人不自觉地就生了好感一一不可否认，最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对方是宋暖父亲的这一层身份。
“小开，你还在那边发什么呆啊！”
相比宋元山的客气，柳如画显然是个火爆脾气，冲宋开不客气地吼了一嗓子，“赶紧给我拎行李去！”
“我来吧，让小开休息会。”
蒋晋阳说着就要去出租车的后备箱拿行李，却被柳如画给拦住。
“诶，这种苦力活就让宋开那臭小子干去！你呢，陪我好好说会话。”说完，柳如画回头扫视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一家咖啡厅，“不介意的话，陪我和宋去吃个早餐先吧？”
“当然。”
蒋晋阳笑着点头，又看了一眼宋开，“如果宋叔叔和宋阿姨放心的话，我直接让人帮你们把行李送去你们的酒店如何？如果你们还没定酒店的话，我已经让人定好了一间。”
“行行行，你安排好了就行。”
柳如画显然对这些细枝末节并不上心，并且对蒋晋阳十分信任的摸样，召回了宋开，“你先去陪宋暖那个臭丫头吧，早餐我们和晋阳去就行了。”
宋开闻言，两条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妈，我也没吃早餐。”
“一边呆着去！”
柳如画毫不客气地往宋开的屁股重重拍了一下，“再磨磨唧唧的，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说实话，不管是柳如画这个名字，还是柳如画给人的那种书卷、知性气质，蒋晋阳都无法将她与“老娘”这个词汇挂在一起。
蒋晋阳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偷笑出来。
结果回头就再次对上柳如画那张笑得温婉的脸庞时，几近破功。
偏偏那柳如画无知无觉，就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刚刚冲宋开那句狮吼功一般，温婉且亲切地抓住了蒋晋阳的一只手，轻轻抚摸。
这样子的柳如画，真跟那精神分裂的患者一般，令人叹为观止！
但很奇怪的一点，蒋晋阳似乎并不排斥她的触碰一一当然，很可能还是因为，她是宋暖的母亲……
“晋阳啊，咱们去对面吃早餐，不知道你平时喜欢喝哪种咖啡啊？”
“美式的。”
“那倒是巧了，宋暖也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阿姨再问一个私人一点的问题，看你仪表堂堂，不知道以前处过多少女孩子啊？”
蒋晋阳摇了摇头，“就暖暖一个。”
柳如画笑得更加和蔼，“更巧了，我家暖暖也是一样的！哎呀，看你这脸色不大好，最近没休息好吧？明天阿姨给你煲汤喝！阿姨煲汤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暖暖最喜欢了，你一定也会喜欢！”
“我也有同感。”
蒋晋阳点头，同时与宋爸宋妈两人往街对面走去，留下一个宋开，在风中凌乱了。
泪目，而心中无数个声音在嘶吼：老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才是宋开啊！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
*
咖啡厅，卡座。
也不知柳如画对蒋晋阳是一见如故了，还是在心里已经接受他这个女婿了。
言谈之间，没有故意端着的架子，也没有拒人于千里的架子，倒是和蒋晋阳说了不少关于宋暖儿时的趣事，不过说到五年前时，三人皆是一顿。
“我对小开五年前的车祸很抱歉！”蒋晋阳低下头。
他和宋暖说，宋开车祸的事，不能算是她的责任，他自然也知道，这事严格算起来，也不是他的责任。
只是面对着宋暖、宋开的父母，他知道，责任在谁其实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父母的想法，他们的心。
“这不怪你。”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宋爸，这会倒是开口了，“暖暖后来忘了许多事，其实就是把这些担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不需要，你也不需要。”
“是啊，而且宋开那臭小子皮实，到底还是挺过来了。”
柳如画依旧一口一个“臭小子”，但说话的语气是软的，目光更是柔和的，蒋晋阳不难看出，面前的柳如画，对宋开的爱不可谓不深！
“先不说这个，说说你和暖暖的事吧。”
宋元山揽住柳如画的肩膀，轻轻揉了揉，开启了一个新话题，不想她沉溺在宋开的车祸事件中不可自拔。
蒋晋阳点了点头，“我想三月和暖暖结婚。”
他的目光坚定，几乎没有任何动摇。
“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和你先说明一下，小开有和我说，你和暖暖五年前的事，可暖暖现在都不记得了，你知道吗？”
“她想起来了。”
“什么？”宋元山和柳如画几乎异口同声。
虽然他们和宋开一样，曾经在宋暖回国之前就想过，这次她回江城，十有**，是会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但远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还好吗？”
柳如画的声音，有些抖。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吃过早餐，你们去病房看看就知道了。”
“宋，我吃饱了，我们去看暖暖吧！”
宋元山看着自己这活了大半辈子，却依旧像是个孩子有一样的妻子，无奈地摇摇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病房，柳如画看到宋暖和宋开两人，那眼泪泵就像是坏了一样，哭哭笑笑的，一会骂两人，一会又抱两人。
相对来说，冷静很多的宋元山和蒋晋阳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聊了起来。
关于昨晚的事，蒋晋阳没有隐瞒，据实以告，不过关于自己冒险的部分，比较含糊地一笔带过。
宋元山听完，沉吟了一声道，“这事你别和孩子他妈说，我待会也会让那两个小的嘴巴严点。”
“好，我知道了。”
蒋晋阳点头，善意的谎言，他从来不排斥，更何况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人。
“那程浩飞呢？他现在在哪？”
宋元山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蒋晋阳却整个背脊都僵硬了起来……
88（）
他的手段从来称不上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残忍的，血腥的，这些蒋晋阳都知道，他也尽可能地将自己这一面不展现在宋暖的面前。
不仅是怕吓到她，更怕的，是吓跑她。
面对宋元山，亦然。
蒋晋阳明白，天下怕是没有哪个父亲，会放心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满手血腥的男人手上。
没想到，宋元山看到蒋晋阳这模样，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蒋晋阳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两人见面到现在，宋元山真正发自内心的一个笑。
“你呀你，真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蒋晋阳闻言，浓眉一挑，便听宋元山娓娓道来，“我不是从小就这么书卷气的，我年轻的时候，也轻狂过，也荒唐过，所以见到如画的父亲，也就是宋暖的外公时，心虚了。就跟你一样，怕他觉得我不够好，怕他觉得我配不上如画，最怕的，还是他不愿将如画托付给我。”
“就跟你刚才一样。”
宋元山又呢喃了一遍，再次失笑着摇了摇头。
“来这之前，如画听小开说，你就是五年前的那个白阳时，就一直说你和暖丫头是天注定的缘分，即便还没见到你，她心里已经将你视作自己的未来女婿无疑。这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但老丈人嘛，总是多一些自己的考虑的。”
宋元山说到这，话一顿，视线直直地落在蒋晋阳的身上。
“这话你记着，只有等你当了老丈人的那天，你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话落，宋元山从卡座上站起，留了一句，“把单买了吧，时间差不多我们回去找暖丫头。”
宋元山吩咐起蒋晋阳来，就跟使唤自己的儿子一样。
对了，就是儿子。
未来女婿不就是半个儿子吗？
蒋晋阳不是笨的，领悟力更是极强，宋元山虽然没有直言他对自己的看法，但一则他说到了蒋晋阳未来当老丈人这一层，二则便是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吩咐。
蒋晋阳明白，他这是无言的同意自己和宋暖的事了。
等到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宋元山的另一句话，让蒋晋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无疑一一
“伤害我女儿的人，仁义道德我皆可抛，放手去吧，别让屋里头的三个知道就行。”
病房内。
听到开门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宋开，看到蒋晋阳身后的宋元山时，一脸委屈地喊道，“老宋！你快管管你家媳妇儿！”
不等宋元山回话，柳如画已经一个栗凿在宋开的脑袋上，“鬼吼鬼叫什么！你不知道你爸怕老婆啊？！”
宋开再次泪目……。
“晋阳，你们上来啦。”柳如画转向蒋晋阳，再次无缝连接。
从毛躁的暴力老妈到慈祥的丈母娘大人，毫无违和感。
蒋晋阳冲她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是啊，不过叔叔阿姨你们刚下飞机，吃的也随意，要不要先去酒店歇一会先，中午我再派人去接你们一起吃午饭？”
“少爷说的是，宋先生宋太太舟车劳顿的，中午必须吃好些，我这就回去熬老汤，保准你们中午吃得开心。”
一直站在旁边笑着看几人互动的梅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人虽然老了，可眼睛依旧老辣，她看得出宋爸宋妈两人都是极为不错的，更看得出宋妈妈对蒋晋阳真是没有半点见外。
梅姨算是看着蒋晋阳长大，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从宋暖到宋家，她算是放心咯！
所以她也不藏私，只怕不够给蒋晋阳长脸。
谁知，柳如画一听要熬汤，立马来了精神，“不休息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