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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子忽然有了家的模样。
只怪这阳光太温柔,他笑得太美好。
他牵住我手在餐桌旁坐下,保姆做了许多开胃小菜,摆了满满一桌,虽然不见荤腥,可色香味诱人,而且汤味道格外鲜美,里面加了鲜贝肉,闻着就很馋。纪容恪没有顾上自己,他先将我面前的汤碗和小碟都夹满后,才拿起筷子自己吃。
保姆在旁边等着,她目光殷切注视我,对我的评价和口味很忐忑,我饿了一夜,早晨纪容恪嘴巴又抹了蜜,把我心里喂得甜滋滋的,我胃口自然很开,于是吃了很多,纪容恪对保姆褒奖了几句,让她了解我的喜好,以后伺候周全,工作上面不会亏待她儿子。保姆听到他这样承诺,连连点头让他放心。
何一池在早餐后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我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我以为他还没起呢,没想到他都神采奕奕的办完事了,真不知道纪氏里的人都吃什么长大的,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也一样干活,这份不怕死的拼劲儿,真不愧是纪容恪带出来的。
他将一份厚重的资料图表交到纪容恪手上,后者放下咖啡和杂志,随手翻开简单浏览了几眼,他指着其中一项条款,“这块地皮已经飙到了两个亿,谁定的价格。”
何一池说,“土地局那边,当初购买差不多三千万,但这几年房价地价都飞速飙升,已经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南郊虽然不比市中心,但它的可塑性非常强,开拓一下不难成为捞金窟,何况政府加持筹码,至于到底要多少,还不是我们逆来顺受。”
纪容恪摸出一根烟,他叼在唇间,蹙眉指了指阳台,何一池立刻过去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灌入进来,驱散浓烈烟雾,纪容恪抽了一半后,他手指在资料上敲了敲,“现在有多少人在和我们争。”
何一池说,“没有多少,我所探听到的风声,目前只有两个人在同期竞争,一个是龙建集团太子爷,还有一个是武三爷,龙建实力雄厚,我并不诧异,但武三爷属于半路杀出的黑马,他竟然舍得如此高价来和我们争。两个亿购买地皮,两个亿进原材料基建盖楼后期打磨销售,需要花费四个亿才可以做起来项目,成本高风险大,很难有商人出得起。”
“龙建势在必得吗。”
何一池点头,“基本是这样,听说已经开始进口材料,就等拿下地皮开工了。”
纪容恪不屑嗤笑一声,“这么大把握,谁给得他自信。”
“龙建太子爷也沾了半个黑道的边儿,现在道上人都清楚,纪先生为了一个红颜知己栽了马局长夫人和娘家,和马局长结下深仇,他手里掌控这块,和您自然水火不容,您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所以龙建把握很足。”
纪容恪把资料合上,他吸完剩下半截烟,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十分惬意悠闲,“马章莱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他性子其实很好色,在婚姻期间迫于夫人强势,并没有曝出丑闻,可根据血滴子调查,他在华西租了两套公寓,距离相隔不远,居住人是他的两名情妇,地下关系已经维持了大概三年多,不过他夫人家世背景要远胜于他,他能到今天,也与他岳父的提携密不可分,他从没有过抛弃发妻的念头,很多人都知道他惧内。马夫人判了终生监禁,可他为了保住官位,与岳父家没有断了来往,他明确表明不再续弦打动了对方,据说已经暗中谋划为他在土地局高升,这个部门是肥差,很多油水可捞,一旦他掌控更大权利,我们以后想要做生意,的确很棘手。”
纪容恪听何一池说完,直起身体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他起身走到玄关从门后抽屉取出墨镜和护腕,一边照镜子一边吩咐,“中午把马章莱约到高尔夫球场,他和我再仇视,我的邀约他不会拒绝,他不敢。其实他就在等这一天,他唯一能在我面前扬眉吐气的筹码,就是这块地皮的掌控权,他恐怕已经等得很心焦,我何不让他满意。”
何一池总觉得不妥,马章莱也是口无遮拦的人,他现在占了上风,如果对纪容恪出言不逊,纪容恪的脾气很容易争执起来,他们之间的争执就不是单吵一架那么简单,何一池十分担忧,他没有挪动,似乎想让纪容恪三思,然而纪容恪已经推门而出。
何一池在原地默了片刻,他忽然看向我,他对我说,“冯小姐,恐怕要麻烦您陪同。容哥性子阴,马章莱也是锱铢必较的人,冯小姐是女人,自然好办事,实在不行委屈您打个圆场,别让容哥和马章莱动气。”
他的意思我明白,这事归根究底还是我的缘故,没有我百般央求,纪容恪和马章莱根本结不了梁子,马章莱怒气总要找个发泄口,发泄在我身上,远比发泄在纪容恪身上要好一些。他为了我得罪那么多人,我为了他委屈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对何一池说,“好,必要时候你以贺润为借口将容恪支出去,留我和马章莱独处,省得他在场舍不得看我受委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纪容恪靠着车门抽烟,他脸上有一丝惆怅和惨淡,醉后的神色尤为苍白,他唇也是白的,在房间里光线不及外面明亮,我竟没有发现他脸色这样难看,他抽着烟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他问何一池,“带她出来干什么。”
何一池一脸为难看我,我走过去手背贴在他脸颊和额头试了试温度,有一丝滚烫,但不是很严重,最多是低烧,但他那么细心的人,怎么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说一声呢,我语气很强硬问他,“你自己照镜子没发现你脸色不好吗。”
纪容恪握住我手从他脸上拿下来,他仍旧盯着我身后沉默的何一池,似乎等待他答案,我直接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目光让他看我,“是我要去的你瞪他做什么。如果不是当初丝毫能力都没有却还自以为是救世主的我,不断缠着你让你为根本毫不相识的淳淳报仇,你怎么都不会得罪马章莱,也不至于现在想要买地皮都找不到花钱的路子,马章莱记恨的归根究底是我,大不了我去跪下道歉,淳淳的仇报了,我自己怎样没关系,只要能换来他松口合作。”
我说完要拉车门上去,纪容恪一把扯住我手腕,他表情严肃,朝我低声呵斥了一句,“回去。”
我不理他,我仍旧固执着往车里钻,他不敢太用力扯我,怕伤到孩子,他直接将我抱起来,半副身体卷住我,往庭院里走,何一池拦在前面让他带上我,有女人好办事,纪容恪原本就阴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我需要让她为我铺路吗,我有足够制约马章莱的筹码,即便我错失这块地皮,我也不会让冯锦去遭受那份羞辱,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我他妈当什么男人。”
纪容恪让何一池让开,后者不动,他恼了,他抬腿重重踢向他膝盖,何一池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不过纪容恪到底脚下留情了,看着很用力但实际并不算重,何一池晃了两下,很快便稳住。
何一池还想再说什么,我忽然间张嘴咬住纪容恪肩膀,我用了很大力气,他的外套和衬衣都在我的用力咬噬下变得薄破,我觉得不解气,我又扒掉他衣服,狠狠咬在肉上,直到我口腔内全都是血腥,直到他脚下顿住,对我的暴躁和发泄充满茫然,我才缓慢松开了嘴,我盯着他被我咬出的血肉模糊的牙印,我忍不住哭出来。
我哽咽说,“你知道我心里多痛吗。贺润什么都比我好,贺家可以给你扶持,为你撑腰,因为贺润是你妻子,她和你的荣辱密不可分,你倒下了,她失去了依靠,没有了丈夫,可我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除了一味的为你增添负担和烦恼,我恨我有时的任性与无知,我更恨你虽然伤害我,也给了我那么多任性的资本,让我不断闯祸,不断欠债。纪容恪,我去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可我就想陪着你,我知道这对你多重要。”
他抱着我,我被他扛在身上,我看不到他的脸,他也看不到我的泪,我们这样僵持了很久,他忽然转身朝着汽车走去,我松了口气,何一池从后面追上来,他打开车门,让我们坐进去,他绕到驾驶位,也上了车。
纪容恪在车上骤然失去了刚才的力量与精神,他有一丝疲惫无力的萎靡,我让何一池打开暖风,将车窗摇上关好,以免寒意冻着纪容恪引发高烧,我给他身上盖了一条加厚的毛毯,我抱住他身体为他渡暖,但我根本抱不过来,他太精壮太魁梧,我手臂只能圈住他一半。
他似乎很享受我这样关怀他的时刻,他头枕在我胸口位置,闭着眼睡觉的模样像孩子那般纯净温柔,我总在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坏人,也真的像霍砚尘说的那样,他们这种人早晚要为自己的阴险歹毒付出血的代价,我真希望他永远沉睡着,不再涉足这世间黑暗与纷扰,我就做他的眼睛他的拐杖他的手脚,伴他度过余下岁月的每一天。
贺润一定吃不了那样的苦,贺家也不允许她那样委屈,其实残忍一点想,我真恨不得他残了傻了呆了,谁也不认识,话都说不利索,那样再也不会有人和我争抢他,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属于我,我不用活在任何女人的庞大阴影下,即使那时呼风唤雨风华潋滟的纪容恪已经是个人人厌弃的废物。
我笑着在迷迷糊糊睡着的他头顶说,“你就偷着高兴吧,你怎么这么好的命啊,逃了多少次大劫难。你好的时候那么多女人都捧着你爱着你,等你万一惨了,至少我还不会跑。”
他并没有完全熟睡,而是在我怀中闷笑出来,他偏了偏头,把整颗脑袋都埋进我胸部沟壑的位置,我骂了声流氓,他又用力往里面扎了扎,随着他喷发出的湿热呼吸,我皮肤上起了一层疙瘩。
他闷闷的声音在我底下传来,“我怎么知道你到时会不会跑。女人的话能信吗。”
我十分傲娇的在他头顶摇了摇脑袋,“那你可以试试啊,看看废了手脚我跑不跑。”
“如果废了命根子你还不跑,我就相信你。”
这人一言不合就满嘴黄,何一池还在前面开车呢,我偷偷扫了他一眼,何一池面无表情看着前面路况,我朝纪容恪后脑勺狠狠呸了一口,几滴唾液飞溅出去,恰好落在他头发梢上,他最爱干净,我也算报了他调戏我的仇。
他伏在我身上静静一动不动,他大约真的累了,这二十来年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喜怒哀乐不知疼痛疲倦的铁甲战士,为了权势和生存,过着风光无限却又暗无天日的岁月,他此时就在我怀里,放下了一切戒备,他脸贴着我胸口,我手臂轻轻环着他,他似醒非醒,我静静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摩天大楼,人工湖泊,深冬摧残下依旧姹紫嫣红的花园,我和他就像相濡以沫走了几十年的老夫妻,我眼中有岁月风霜,他眼中有万千柔情。
我们赶到金达度假山庄时,阳光正非常好,所有潮湿的积水都融化烘干,几株梅花正迎风而绽,青青如茵的草坪在金色阳光下折射出浅绿色的花纹,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金达度假山庄是华南省内老牌的娱乐场所,内设酒吧赌场、中西农家乐餐厅、宾馆洗浴和高尔夫球场保龄球馆,凡是外地人到这边旅游,都会在金达待上一两天,这边的吃喝玩乐最具有华南当地特色,价格也比市中心要便宜一点,我跟着霍砚尘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我们赶时间,匆忙到餐厅谈了笔合约,出来时候我和他都醉醺醺的,所以对这边我还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根本没有参观过。
我始终盯着头顶来来往往的观光缆车愣神,以前我特别恐高,可怀孕之后,我喜欢的都有些厌烦,我讨厌的反而充满了兴趣,除了甜食和深爱纪容恪这两件事之外,我的一切喜好都变得天翻地覆。
纪容恪看到我扬脖子盯着缆车看,他问我是不是想坐,我点头说是,他牵住我手走上二楼扶梯买了票,在我们进入缆车等待开动时,何一池找到现场服务人员,询问了预定的餐厅包房位置,他转眼就发现我们不见了,他四下张望,我在他头顶敲了敲窗户,他仰起头看,我笑着朝他大喊,可他听不到,他只是蹙眉在不断观察我的唇形,又扬起手腕示意我时间很急促,纪容恪被我的尖叫声惹得堵住耳朵,他一把将我捞到他怀里,“闭嘴。”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滚烫,比刚出门时更烫了,他脸色除了苍白,还有一丝略微不正常的红晕,我心疼问他还能不能扛住,不行我替他去见马章莱。
我来的路上就想过了,要不要支开纪容恪我单独去见,我可以放掉自己一切自尊与底线,想法设法把地皮拿过来,哪怕马章莱再恨我,看在我代替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