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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我不顾的选择开始对这段感情质疑和失望,我有时候在想,倘若我没有失掉这颗心爱上他,我也不用在乎他的选择,会不会我仍旧过得很快乐,为了姜环做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管他对我好不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倒回的时光,也没有让一个人把心失而复的机器。
我们在乘车去往金苑的路上,何堂主又接到了场子的电话,那边语气很急促,叮咣乱响,何堂主十分冷静告诉对方稳住,容哥马上就到。
他挂断电话后,让司机再开快一些,侧身从副驾驶回过头看着纪先生说,“彪哥扛不住了,马总带人过去动手。”
“动手。”纪先生的语气显然不太相信马樟莱竟然敢这么放肆,“他哪来的胆子。”
何堂主压低声音,显得有几分讳莫如深,“听说他老岳丈和马总的后台也是故交,知女莫若父,当爹的肯定清楚自己女人脾性,马太太玩儿鸭子玩出了人命,第二天就把消息递到娘家,马总后台当然要保这个世交的独女,已经到局子打了招呼,所以这案件始终撂着,估计局子那边想法就是等风波过去,再悄无声息的封掉,反正华南这片花花世界,每天风月场上都会死人,久而久之人们麻木了,谁也不会再关注。”
纪先生听明白了原委,他冷笑说,“怪不得这样猖狂。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他说着话抬起手臂看了眼腕表,纪先生语气发了狠,“再退让下去,等我赶到金苑还不成了废墟,让彪子带人动手。”
何堂主听了有些迟疑,“和马总动手?可他后台…”
“华南地界上,我说了算。”纪先生目光阴森得仿佛罩了一团寒气,从骨子里往外渗透出来,“敢在我场子撒野,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他放点血。”
何堂主只得执行命令,他重新将电话拨回去,他转达了纪先生的意思,那边彪子非常爽快的大喝一声,“操,看马樟莱早不顺眼了,就等容哥这句话干他!”
彪子甚至没来得及挂断,就吵吵着叫来一群场子的保镖冲进了包房内,紧接着那边便爆发出非常剧烈的摔打声音,我吓得蜷缩着肩膀不敢动,纪先生余光扫到我的惊恐,他吩咐何堂主挂断,那声音也就随着屏幕晦暗下去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车继续朝前开,已经接近金苑,两边街道霓虹灯火十分璀璨,仿佛将整个华南都笼罩在一片流光溢彩之中,天边有人在放孔明灯,缓慢从地面一点点升腾,到达半空,还在飘荡着,纪先生同样也在看向窗外,他盯着那盏粉色的孔明灯,里面蜡烛透过薄薄一层灯罩辉映出来,落在他漆黑的瞳仁中,像是燃烧了一簇火焰。
我看着他侧脸,小声问他,“是不是给您添了大麻烦。”
纪先生没有回答我,他仍旧专注盯着那在空中飘来飘去的灯,我等了很久他都不开口,我只好看向何堂主,他透过后视镜和我对视了两秒,冷漠移开目光,似乎不太想理我。
我想了很久也找不到能够表达我心情的话,我只能故话重提,我对纪先生信誓旦旦说,“我一定会报答您,不管用什么方式,请您放心。”
纪先生这才将头转过来,他凝视了我一会儿,笑着说,“好。”
车不久后在金苑五光十色的大门外稳稳停下,保镖和门童认得纪先生的私车,立刻从台阶上跑下来,走到后厢拉开车门,纪先生下去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弯腰,朝我伸出手,我扶住他指尖,任由他将我带出去,他抬起头看了看台阶上进进出出的宾客,进去的对这一晚充满期待,出来的春风满面似乎十分尽兴,一切风平浪静,没有谁带着恐慌走出。
纪先生问,“马总在里面。”
门童说是,彪哥找人招待着。
纪先生又问,“闹事了吗。”
门童摇头,“这我不清楚,我始终守在门口,倒是没听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纪先生没再说话,他率先朝大门走去,我和何堂主紧随其后,在走台阶时,何堂主对我说,“我要不派人将冯小姐先送回庄园,里面场面乱,您看了会被吓到。”
再恐怖大概也没有那个雨夜我被人用枪抵住后脑徘徊在生死边缘更加使我惊惧,何况我清楚,纪先生不是姜环,他有更大的本事能够压制一切势力,他不会让我陷于危险,不管是出于我欠他那么多钱没还,还是他本性的道义,纪先生这个人非常神奇,他不言不语只要往那里一站,你就会觉得充满安全感,仿佛天塌地陷,他在旁边也可以安然无恙。
他浑然天成的强大气场能够逼慑一切。
上一次到金苑是席情带着我从二门进入,所以我没正儿八经看到这边环境,加上心里发慌,匆忙去,迷糊走,我怎么被纪先生救下我都不清楚,更别提开眼界。金苑大概是整个庞大的华南最让人看透高低贵贱之分的场所,如果说它对于趋炎附势过分的追捧,倒不如说在纪先生经营下它如幕后老板一样十分真性情,十分坦率,敢于暴露它对金钱和权势的渴求,就连走个门儿都要分出档次,按照身份和财势,区分一二三级。
像纪先生和武三爷那样的人物,当然是走一门贵宾通道,其次的一些商人政要,就要屈居二门,毕竟金苑是道上人开的,一切都以这群混江湖的扛把子为尊,而至于三门,就是一切有钱的暴发户,叫不上名号的土大款走。
二门三门对着电梯和广场,只有一门正对着金苑金碧辉煌的大厅,所有灯光都是金黄色,犹如皇室宫殿,尊贵得无与伦比,我跟着纪先生从一门进入后,我才明白人们口中总说人间天堂死了也不枉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金苑高贵得令人痴醉,它每一个角落都精致得美轮美奂,仿佛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打磨才铸造而成,喷泉池后方高墙之上挂着五个女人的相片,是类似海报的模样,都穿着各色的开衩中款旗袍,脸上遮盖了一半的面纱,每个女子脸上万种风情,头发仿若青丝一泻千里。
我一眼认出了挂在正中的冯小怜,只有她才敢穿黑色旗袍,并且穿的那样明艳秀美,高贵不可方物。她眼睛上遮盖着白色面纱,嘴唇叼了一瓣玫瑰,右脸颊描摹着一朵黑色梅花,我觉得她是一个能够令女人也肃然起敬的名伶,在波诡云谲跌宕起伏的华南,倾倒了多少王公贵族,席情和她比,就少了几分高贵,她过于艳丽热烈,好像有钱就可以得到,而不像冯小怜,清高得恨不得骂死她,又舍不得。
我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纪先生,我总觉得他和冯小怜有故事。
第二十七章 是谁醉在他眼睛里()
彪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他斜靠着一堵墙壁,正用黝黑的打手摩挲下巴,何堂主喊了声彪哥,他立刻抬起头,在看到纪先生时,他从那边迎上来,纪先生停住脚步看了眼就在前面的钻石包,里面没什么动静,彪子说,“马总带来的人打伤了场子七个保镖,刚消停下来。”
彪子一脸愤愤朝地上啐了口痰,“您没直接让干,我嘱咐他们留心,光防守没进攻,那帮孙子下手真玩命,马樟莱是横了!”
纪先生抿唇没说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彪子带他进包,仗胆的人到了,彪子气势也起来了,没刚才那么萎靡不振,他架着手臂一脚将门踢开,里面灯光不亮也不暗,房间每个墙根角都站着保镖,茶几左面坐着两个女人,都执了满满一杯红酒,修身旗袍遮不住圆润的膝盖,香艳而不媚俗。前面歌台上站着两个,在我们进来后才停止了歌声,她们都长着鹅蛋脸,眉目精致出挑。正是大厅海报上除了冯小怜之外的那四个头牌。
她们看到纪先生如获大赦,每个人强颜欢笑的黯淡眼睛里都闪过一丝明亮,纪先生从进来就把目光定格在了正当中沙发上坐着的马总身上,他坐姿就很威武,好像是华南头号大爷似的,恨不得摆成个大字,何堂主在眼前摆了下手,“你们下去。”
四个女人立刻丢掉手上的麦克和酒杯,相继走出去,纪先生带着我坐在沙发上,他们谁都没和对方打招呼,一个稳如泰山,一个坐下面无表情。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大概三五分钟,马总也没客套,他操着一口华南本地口音,“我今天来找纪先生,是奔着我内人在华盛的事。她得罪的是金老板,我也一直在走这方面的门路,结果不想半路杀出纪先生,下手这么狠,逼得我内人娘家不得不搬出李老爷子这个大后台,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没有伤害到纪先生的利益,又不是在您场子里,何必多管闲事呢。”
马总开门见山态度还算可以,没有过分狂妄,并不像彪子对何堂主在电话里形容的那样不可一世,纪先生也是伸手不打笑脸客的人,他自然也没有太强硬,他探身从茶几上拿了一片西瓜,转手递给我,我愣了一下没去接,他对我说,“晚上吃咸不渴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马总目光越过纪先生脑后看了我一眼,“冯锦。”
我本能答应了一声,他笑得耐人寻味,“不在华盛发你的牌,到金苑给纪先生当贴身小蜜了?”
他说完自己哈哈大笑,纪先生没搭理他,仍旧举着那块西瓜,我说有点渴,他把西瓜再次朝我拿近了一些,我接过来咬了一口,冰爽清甜。纪先生看着我将那块西瓜吃的差不多,他问我还吃吗,我还想吃,可我觉得太没出息了,给他丢人,我摇头说饱了,他这才坐回去,搓了搓指尖的红汁,“马太太没有伤害到我,可她伤害了别人,谁的命都是命,这个世道不管怎样变,该承担的东西,是怎样也跑不掉的。马总清楚我,混了这么多年,就喜好管个闲事。”
马总阴着脸,从保镖手里拿过烟斗,他往烟袋锅里塞了一把烟丝,点燃后吸了一口,可能觉得味道不对,抬手就对着点烟的保镖砸了一拳头,那名保镖根本没防备,被硬生生打中了鼻梁,他闷嚎一声,捂着脸朝后跌跑了好几步,有同伴想要搀扶他,可看到马总满脸的煞气,也都望而却步。
“兔崽子,以为我是好惹的?什么破烟丝都敢往我锅里塞,我看不出来,我他妈还抽不出来吗!”
那名保镖靠着墙壁躬身,疼得直冒冷汗,额头已经潮湿一片,看来马总下手极重,连保镖那么强健的体魄都扛不住,这样说他大概不是商人起步,也在道上混过,否则有不了这样身手和架子。
纪先生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他看完这场杀鸡儆猴的好戏,忍不住闷笑出来,“马总别牵连无辜,有什么不妨直说。”
马总听到纪先生吐口,他再次勾了勾手指,另外一名保镖走上来,掏出一个金锡箔纸的烟盒,马总抽出一根含住,保镖跪在地上为他点着,他先没抽,而是看着纪先生,“纪先生在华南独大,江湖五杰除了武三爷最年长,混得时间久,还能勉强在纪先生这个后背面前说得上话,其他人你放都没放在眼里,不该插手的事也插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得罪了,到现在轮到了我头上。纪先生没想过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吗,逞能的下场大多不好,我夫人的父亲,可牵连着后头那位大爷。”
纪先生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他盯着前方播放歌舞的大屏幕,不知道是谁按了静音,灯光不停闪烁,包房内堆满了人,却鸦雀无声,这气氛十分诡异。
“马总护妻心切,是出于利益,我也有我想护的人,是出于风月。这件事我不管,我便失了信,可我自己不想管行,要是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从此以后纪容恪三个字,谁还会放在眼里。马总自己站稳当的同时,也不要推倒别人。钱大家一起赚,美名大家也一起担。”
纪先生虽然没提及我,但马总何其精明,从看到我进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用牙齿咬住烟蒂不松开,吸咬了一口烟雾,直接吞咽下去,从鼻孔又返上来那口气息,“这条道上还听说愿意为鸡出头的,纪先生可不要毁在女人手里。”
“鸡在哪里。”
纪先生也叼了根烟,他吸烟的姿态比马总要痞气许多,就那么斜叼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鸡不在马总家里养着吗。”
马总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也喜欢宠物,不过我养的是一只幼虎,马总喜欢养鸡养鸭,而且养的品种都不重复。可马总听说过鸡瘟吗?鸡瘟轻易不会爆发,可一旦爆发,这跟头栽了就不轻,少则倾家荡产,多则性命无存。”
纪先生话说得高明,可我听懂了,马总当然更懂,他黑着脸吐掉烟蒂,一脸凶气说,“纪容恪,我没和你东拉西扯。你不用指桑骂槐暗讽我,你过去在风月场里什么德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