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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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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双腿一软,捂住心脏跌坐在蒲团上,忘愁没有搀扶我,她闭上眼睛诵经文,手指比刚才更加飞快的捻动佛珠,她额头上渗出一丝密密麻麻的细汗,像是在经受什么压抑和痛苦,我喊了她一声师太,她不语,用另外一只托着佛珠的手朝我摆了摆,我只好闭口不言,我刚才忽然间觉得支撑不住,跪下这一下很重,我膝盖被狠狠砸痛,半响都酸麻得回不过劲儿来,我用手撑在地上,冰凉阴森的温度自掌心传递进来,将我所有血液都冻住,一直从脚下冲撞到头顶,震得嗡嗡作响。

    我问她,“他爱我吗,师太看签文上,这感情值不值得。”

    忘愁仍旧紧闭双目,她流了许多汗水,那名小尼姑见此情景立刻从后面上来,为她擦拭,她小声对忘愁说,“师傅不要透露了,佛祖怪罪您了。”

    我听到她这么说,我立刻趴在地上伸出手拉扯住师太的袍子,我声音内满是哀求对她说,“求师太告诉我,佛祖不会怪您为香客解忧的善举。”

    小尼姑又大声喊了句师傅,忘愁睁开眼,她手上的佛珠忽然间崩断,上千颗珠子散落一地,滚入门口,香案下,和蒲团上,还有几颗跳进我胸口的衣服里,我下意识用手按住,小尼姑蹲在地上一粒粒捡,那四个全程都在敲击木鱼诵读经文的尼姑此时的声音更大,动作更急,整个偌大的祠堂都是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俗世绝,我觉得心慌意乱,忘愁头顶的汗水顺着鼻尖和脸颊滚落下来,汇聚到下巴上,其中最大的一颗滴落下来,正好砸中我眼睛,我听到她语气低沉吐出耐人寻味的六个字,“求无果,爱不得。”

    我呆呆看着自己手指夹住的一片青袍衣袂,那布料触手生凉,此时我却觉得无比滚烫,灼伤了我的皮肤,我的心脏,和我的灵魂。

    求无果,爱不得。

    这是什么,是我姻缘论上的死签吗。

    这该怎么解释。

    我浑浑噩噩趴在地上,忘了时间,我不知自己愣了多久,耳畔的经文声终于停下,木鱼也变得安静,空气像是凝固,将我送往一片死寂的时空。

    长钟从后山幽幽敲响,鸣荡涧谷,惊扰了我的思绪,我立刻回过神来,那名为我讲签的师太已经不见了,三炷香还在香炉内燃烧着,长长一截烟灰折断,余音飘渺,却已焚了一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熟悉的味道() 
我从祠堂出来,迎面遇上打扫院落回来的尼姑,她们戴着青色素帽,一身长袍披着阳光,有些模糊。

    在她经过我身旁要进入祠堂时,我出声叫住她,她脚下顿住,偏头看我,朝我双手合十。

    我死死扶住门框,我说不出此时心里的感受,我不懂那句姻缘死签意味着什么,是我命里没有没有成婚的缘分,还是我的婚姻非常不幸,忘愁告诉我不要和纪容恪纠缠下去,他并非我良人,可我已经跳不出去了,深陷在爱情的梦魇里,除了一味挣扎,还能怎样,这场漩涡吞噬了我,吸食了我,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堕落。

    我声音颤抖着问她师太住在哪里,她说在后院禅房。

    我转身透过祠堂外的一处湖泊望了望后院,那是一片树林,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间砖瓦房,被郁郁葱葱的松柏林遮住,这个季节大概也只有这样的树才能如此繁茂,我问她,“可以带我过去吗?”

    尼姑想了一下,“恐怕不能,施主。师傅从不见外客,如果她不在祠堂,也不会私下接触红尘中人。”

    我非常焦急说,“我有急事,我求的签文我还有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师太。”

    尼姑蹙眉犹豫着,正在这个时候,刚才为我递三炷香的小尼姑从祠堂里出来,她手上拿着两卷经文,她对我说,“施主,您和我们小庙的缘分已尽,您要问的师傅都说了。”

    “可她还有没说的,明显在隐瞒我,她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这是我的宿命我的人生,难道我没有权利了解吗?”

    我有些恼怒和急促,我真的太想知道了,凡是和纪容恪有关的一切,都像是一颗巨大的毒瘤,在我心上飞速蔓延滋长侵占,更像是无法克制的毒瘾,任何药物都戒不掉,只能不停去吸食,来延续我的生命和理智,这颗毒瘤与毒瘾都在各显其能疯狂引诱着我去了解探索臣服,我恨不得立刻挖掉那一层层障碍,看到我们最后的结局。

    小尼姑一声不吭,她从我旁边挤入出来,转身离开了祠堂,而里面其他尼姑仍旧在诵读经文,并没有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我知道耽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她们既然不讲,那么无论如何也都不会张口,我最后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门槛上,用小石子压住,径直走出了寺庙。

    车门在阳光下打开了一扇,彪子蹲在旁边抽烟,他看到我出来,立刻把烟头扔掉,他钻进车里,等我坐上去后,他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怎么一股子熏香味。”

    我说我去拜佛了,彪子一怔,他目光越过我头顶看了眼后面起伏的寺庙楼宇,“冯小姐信佛啊?”

    我说不信,他更是一怔,“不信您去拜佛做什么。”

    我手掌心盖住眼睛,闭上想要休息会儿,我脑袋实在太疼了,里头嗡嗡打鼓一样,胀得我想吐,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又在寺庙里受了打击,我心里脑子里装的都是那支签文,忘愁说她从没有见过死签,而且还是连着三支签都是死签。

    我有气无力说,“求个心安,为容恪祈祷,不管用至少也不会出错,无功无过,自己心里有点安慰。”

    彪子将车开得飞快,他一只手探到后面,从椅背挂钩上取下一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一些早餐,他轻轻放在我腿上,让我吃点垫垫胃口,我无意闻到那香喷喷格外熟悉的味道,我睁开眼睛看,一盒子满满的甜点,彪子说,“忘了是哪天,容哥对我和何堂主吩咐您很爱吃甜食,如果碰到特别好吃的糕点或者饮品,记下地址路过就捎一点,带回来给您尝尝。”

    我忽然间觉得心里又酸又涩,好像要被胀开碎裂一样,我垂眸看着盛放糕点的黄色盒子,眼前大片白雾迅速翻涌险些掉下泪来,其实我也不是很爱吃甜食,只是相比较其他味道,我觉得甜味能让我心里不那么苦,久而久之,别人就以为我爱吃甜。

    印象里纪容恪极少问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他总能将我的喜好和厌恶记在心上,即便我在吃饭时候哪一道菜多夹了一口,他下次一定会吩咐保姆或者侍者做同样的菜,然后摆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我一直没有仔细回味,但这一刻想起来,真的觉得很窝心。

    我也很惊讶在我进祠堂这段时间彪子竟然这么有心买了糕点,这一家是华南省内老字号招牌,距离这边并不近,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车程,早晨人流少,也要十几分钟,他赶着买了一份热乎的,我手指捏起一块,咬了一口果然还是那个味道,那不只是糕点的味道,而是来自于纪容恪给我的特殊的挂怀。

    我一边吃一边红着眼睛,到最后我必须仰起头才能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我吃完第三块后问彪子,“他还能不能回来,平平安安站在我面前。”

    我嘴里塞了很多,喉咙哽咽得难受,我满是祈盼的目光凝视着彪子,他大约觉得心酸,无比坚定安慰我说能,一定能,容哥舍不得,容哥最重情义。

    我听他说完再也扛不住这份压力,双手捂住脸低低的啜泣着,将我内心压抑的惶恐畏惧和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哭得天崩地裂。

    彪子很久之后终于将车稳稳停在华南省最远的一个区,华西区。

    华西区在地理位置上紧挨着龙岗街,龙岗街是华南最早有黑帮的地段,当时崛起一大批地头蛇和强龙,其中就有现在龙岗街的扛把子龙哥,龙岗街历史很老,是非常冗长宽阔和杂乱的一条来街,占据了华西四分之一的面积,堆砌着许多老住宅区和古董商贸城,它并非只是一条街道,而是七横八纵延伸出去几十条,然而最著名的还是龙岗街,因此以它为代号来称呼。

    华西区毗邻机场和轨道,有华南最大的赌场之一,有一片非常密集的丛林和山岭,还有最热闹的步行街,一整片酒吧和桑拿城,是整个省内最拥挤的一片区域,居住的百姓最多,高官和富人也最多,属于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区。

    纪容恪把自己的纪氏帝国建立在华西是深谋远虑的考量,这片区域不是华南省内最富荣最繁华的,但确是最多资源的,就好比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地理优势最强悍,如果九叔想要带着九龙会攻克占领下来纪氏地盘,如同登上蜀道那般艰难险阻。

    背靠山岭森林,左邻闹市区,右紧挨机场和轨道,前方是通往龙岗街的老铺,穿过去便是西南,寸步不行也能坐观天下局势。

    彪子把车停泊在一条弄堂门口,他带着我穿梭进去,来到一片庄园前,这不是一栋普通居住的庄园,而是连成片的十几栋,被几十米高的巨大铁丝网圈在其中,每一处角落都带着强电,碰一下非死即伤,想要进入只有一扇铁门,铁门比墙壁略矮,但十分厚重,深黑色的油漆在阳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铁门内设有两个望风口,每个口筑有半人高的圆台,各自有保镖二十四小时持枪轮值把守,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都安装了远范围的摄像头和长距离射击步枪,每二十个保镖组成一队,四队分守,哪怕一只鸟都很难逾越这重重的把控。

    我站在门口,仰面看着庄严肃穆的纪氏,忽然萌生一丝退意,我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纪容恪背后顶着这样庞大可怕的地方,每一片砖瓦都充斥着野心,每一缕空气都压迫人窒息,纪容恪那样不着痕迹,却默默割持了华南半壁江山,很多人大概都被蒙在鼓里,以为他只有金苑和一个赌场而已,只要铲除了这两个窝,他便一无所有,然而他真正的根据地,则掩藏在层层海市蜃楼中,轻易不被外人知。

    这是真正男人的帝国,男人的世界,女人在他们眼中连一丝尘埃都算不上,卑微渺茫到极致,无法拼搏厮杀,无法决策天下,一切都被他们看轻和排斥,我悄无声息捏紧了拳头,彪子站在我旁边等了很久也不见我任何动作与指令,他小声问我进去吗,我压下心底怦怦直跳的惧意,“都到齐了吗。”

    “冯小姐放心,一千零三名兄弟全部到齐。容哥曾经交待过,他不在华南的情况下,这些人以我与何堂主的号令马首是瞻。”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容恪不在,你和何堂主的确可以撑起整个纪氏,但你们压不住人心涣散,舆论瓦解,我没有任何名分,但我有容恪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他是我被这些人接纳的筹码,在容恪回来之前,纪氏绝不能被九龙会趁机攻倒,更不能沦为霍砚尘的东西。”

    彪子蹙眉看着我,他欲言又止,我知道他纠结什么,暗地里知道纪容恪和霍砚尘你争我夺的人不少,他们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所谓的仇敌,我在霍砚尘的场子工作,又需要依靠他来保全自己,我能否一心一意为了生死未卜的纪容恪而保住纪氏,交到我手上和他与何堂主共同扛起来,到底哪个更保险更稳妥,彪子现在特别茫然,他拿不准,他只能置身度外。

    我也没有和他多作解释,我走过去站在铁门外,注视着里面重重机关设置,彪子扬起手对那名看守的保镖喊了一声开门,保镖认出是他,喊了声彪哥,立刻从高台上跳下,取出一张卡贴在门上的感应器,紧接着铁门发出一声脆响,彪子推开让我先进入,保镖盯着我看,他想要问我是谁,可既然是彪子带来的,他又不敢张口,只能仔细看着我,记下我的容貌和特征。

    彪子手指在墙壁上灵活按下一连串密码,两道水晶玻璃门相继自动打开,二十名保镖手持短枪排列两侧站立,他们个头相仿年纪所差无几,每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毫无生命的机器人。

    通往最里面宽阔的大厅光线很亮,但距离太远,视线十分模糊,我只能看到那里人头蹿动,最前面一排坐着十几个人,都西装革履气宇不凡,后面清一色站着近千名白衬衣黑裤子的打手,这样多人竟听不到一丝声音,安静得仿佛全都是雕塑,我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都说纪容恪对手下人的要求和规则苛刻到近乎变态,他讲究情面,可又极其不留情面,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违背了他的原则,他动不动就要切掉手指和胳膊,包括何堂主也不例外。

    彪子见我太紧张,他笑着拍了下我后背,指了指前面的路,“大家都等您了,我提前打过招呼,容哥女人今天会过来,他们都等着一睹您真面目,容哥女人少,这几年根本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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