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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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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柏堂主走下车,留二子在车里等候,我们缓慢逼近巷子口,各家酒吧门店进进出出的男人女人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她们脸上挂着醉酒后的潮红,女人衣衫半褪,男人步履踉跄,或者拥抱着痴缠着,或者拎着酒瓶形单影只。

    酒吧的冬天依然火热,酒吧的夜是孤独的狂欢。

    柏堂主护送着我走进巷子口,我站在正中间拥挤的人群里寻找半面浮屠,这是一家荤吧的名字,也是整个酒吧街最大的酒吧之一,听名字很特殊,酒吧内部的一切都很特别,吸引年轻人也吸引中年人,生意火爆得不行。

    二子告诉我,间谍组在这家酒吧里发现了一个身形酷似纪容恪的男人,身高气质相差无几,但是距离太远,又被人海隔开,看得不清楚,二子原本劝我再等几天,等确定了再亲自过来以免白跑一趟,可我哪里等得了,没人知道我有多急,我太想确定他还没有死,哪怕他对我再薄情甚至遗忘了我,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我就能召唤回我的灵魂,而不至于如此行尸走肉的支撑着。

    柏堂主指了指位于我右边的一家酒吧,“冯小姐,那里是半面浮屠。”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家酒吧的确很特别很精致,不十分大,但也不会狭小,每一处精修都恰到好处,尤其是外观颜色,银色中透着一丝粉蓝,在整条街道的霓虹照耀下那样透亮惹眼,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纪容恪是一个很有品位的男人,他哪怕随便找个地方坐坐,都十分讲究,所以只看着半面浮屠的样子,我便觉得那个人一定是他。

    目前清楚知道纪容恪出事的只有何堂主。二子还有彪子,我不准备告诉柏堂主,任何有可能图谋不轨威胁到纪氏安危的人,都必须隐瞒到底,直到纸彻底包不住火那天,所以我不能让他和我一起进去,我对柏堂主指了指巷子口的车,“你到车上等我,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柏堂主没想到都到门口了我还会支开他,他脸上神情一怔,“这怎么可以,冯小姐如果在里面撞到磕到,我无法交代,我必须寸步不离。”

    我笑着说,“如果我真的死在里面,你反而很高兴,怕就怕我半死不活,对吗。”

    他蹙着眉沉吟了片刻,没有否认我的冷嘲热讽,“我的确并不喜欢冯小姐,可能是出于本能吧,我认为容哥就算暂时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何堂主和我都有资本与能力掌管纪氏,唯独冯小姐一个女人,是担当不起这样重的担子。但刚才在码头我亲眼看到冯小姐如何利用智慧与女人的优势和乔老板周旋并且还赢得这么漂亮,作为跟随容哥身边多年才做出一点成绩的我来说,觉得也有点惭愧,我并没有资本再嘲讽您什么。容哥眼力一如既往的好,这一点不愧是纪氏当家的。”

    我迈上台阶,我抱着双臂居高临下俯视他,彩色的霓虹剪影从我头顶洒下来,将我笼罩得尤为模糊和迷离,他仰面看着我,我问,“容恪回来之前,你愿意像何堂主那样辅佐我吗。”

    柏堂主没有犹豫,“愿不愿意我也没得选择。”

    我点了下头,眼神瞟向巷子外,“既然听我吩咐,我让你上车等我。”

    柏堂主再度蹙起眉头,他垂眸盯着脚下来回闪烁的光束想了想,“如果冯小姐出事…”

    “那也和你无关,这是我个人问题。’

    柏堂主听我这样讲,他撇清了自己的责任,也不好再勉强我,他说好吧,我目送他原路返回,拉开车门坐进去,我才转身进入半面浮屠。

    此时里面非常热闹,靠近舞池的沙发区域坐满了青年男女,舞池内一群暖场的姑娘正在疯狂扭摆身躯推动气氛,高处的喷泉舞台有三名身材火辣的领舞,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每个人嘴上叼了一支蓝色妖姬,在喷泉射出的水花下全身湿透,玲珑曲线尤为诱惑。

    我眼神留意着每个角落,将所有陌生人的姿态与狂肆都尽收眼底,我一步步缓慢走进去,婉拒了为我安排座位的服务生,我递给他几张钞票,告诉他我找人,我排查了一楼所有存在的人都不是他,通过水晶扶梯走上二楼,二楼相对雅致清静许多,人也很少,我发现这里戴着面具的人很多,似乎是半面浮屠的一个特殊玩儿法,目光所及之处粗略一数也有二十几个,有男有女,都安安静静坐在吧台或者沙发上喝酒,面具什么颜色都有,遮盖住了人中以上的多半张脸。

    我在最昏暗的角落发现一个男人,他藏匿于最明亮闪烁的灯光之外,置身在阴影下,背对扶梯的方向,穿着银灰色西装,他手边放了许多杯酒,有的空了,有的满满还没有喝,十几只酒杯中间的手机屏幕亮着在不断闪烁,似乎是一个电话,可他没有接,仿佛根本没有察觉,看姿态他正在凝视一楼正门口外的街道。

    如果是这样,刚才我和柏堂主说话,包括我进来,全都被他看在眼底,这里的每个人进出都在他视线里。他爱好很特别,他喜欢观察陌生人。

    他比纪容恪瘦了一些,背影看上去过分忧郁,少了几分纪容恪的洒脱,我试探着靠近,空气内没有我贪恋的味道,弥漫的只有酒香,他气场和侧脸让我觉得十分熟悉,尽管戴着墨镜,可我感觉得到那一丝阴沉俊逸的轮廓。

    如果不是太昏暗,我一定能透过他的身姿辨认出他到底是不是。

    我悄无声息靠近,再靠近,直到他和我剩下两张桌子的距离。

    我看了一眼仍旧在闪烁的屏幕,我喊了他一声先生,那个男人仍旧不动,半副身体都笼罩在阴暗内,我大着胆子走过去把手机从茶几上拿起,递到他眼前,“你电话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纪容恪你是王八蛋() 
手机在我掌心不断颤动,发出刺耳的铃声,他还是一动不动,他戴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清楚他眼睛,我只能隐约看到他目光注视着窗外,那座非常高的摩天灯塔,在我们僵持的过程中,手机归于寂然,我拿也不是放也不是,非常尴尬站在那里,他良久之后忽然开口,“我不想接。”

    这四个字,他用非常沙哑的声音说出来,接着他咳了一声,虽然他极力在改变抑制,但我还是听出来这是纪容恪的声音,只有他连沙哑的音色都那么特别那么迷人。

    我手指倏然收紧,死死捏住手机,我心底掀起狂风巨浪滔天波澜,可我脸上不动声色,我装作没有听出来的样子,从剧烈抖动的面庞上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什么不接,这么晚是你家人打来的,是因为关心你。”

    他偏过头来,面具遮住了他三分之二的脸庞,他削薄的唇还是那般好看,每一处都是我熟悉的模样,我们四目相视间,我已经绷不住最后的理智,我声音颤抖问他,“你是不是纪容恪。”

    他不语,我忽然激动起来,“如果你是男人你就不要躲,你又没有死你为什么骗人?你以为这样耍我很好玩儿吗,你以为我会多么舍不得多么崩溃追随你而去吗?你做梦,你死了我可以霸占你的一切,我可以以这个孩子为筹码将你的世界踩踏得天翻地覆,你想要走就走,想要回就回,好啊,你看看你再回来属于你的东西还剩下多少。”

    我声音太大,吸引了二楼所有静坐喝酒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我,最边上高台拉小提琴的女乐手也顿了顿,她看了我一眼,确定我不会再怒吼才继续弹奏,纪容恪像是忽然间失语,他沉默得令我心慌,令我烦躁,我将手机朝着他身上狠狠砸去,他躲也没躲,任由那坚硬如石头的东西砸在他胸口,他发出一声闷哼,眉头仅仅蹙了一下,便恢复平静。

    我冲上去扯掉他脸上戴着的面具,他毫无防备,亦或他知道我要做什么,却不想阻拦已经濒临崩溃的我,他哪里有资格再让我住手停下,他心里清楚我的每一丝痛苦每一分煎熬,我是华南这片庞大深海最微不足道的蜉蝣小虫或者水藻,因为他的不告而别,他的死于非命,我逼迫自己变成强大的鲨鱼,去吞噬掉所有物种,不管多么残暴血腥,都要张开嘴去食用,而他则安逸躲在角落,欣赏这场原本该是他作为主角的厮杀。

    他何其残忍,他是深海内最狠的食人鱼。

    我把面具用力撕下,虽然早就知道是他,可在扯下面具真的看清那张我熟悉的脸时,我心跳仍旧凝滞了一下,接着便剧烈跳动起来,这张我朝思暮想魂牵梦萦了多久的面庞,我为了他饱受折磨日夜难安,为了他形容憔悴撕心裂肺,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我,又轻而易举进入我,在我的世界来来走走,进进出出,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和孩子两个人的分量都不值得他一句我回来了,整个纪氏的重量,都不值得他不顾一切吗?

    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

    我没有哭,我喉咙又涩又痛,但我不想在这里绝望嚎啕,像被抛弃被丢掉那样,在人海众目睽睽失掉我最后的尊严,在我以为他真的死了那几天,为这个男人我流光了所有眼泪,现在他回来了,他没有死,我曾说过他只要不死一切都好,我应该信守我的诺言,这世上最坏的打算我都做了,这样好的结果我为什么要哭。

    可我不甘心,我死死捏着那枚冰凉的银色面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以为你死了,顾温南现在在哪里,他还活着吗,如果他死了,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容恪有些波动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落在我手上紧握的那张面具上,他沉吟了片刻拿过去,眼神往四周打量了几下,确定没有人在跟踪观察他,他才说,“顾温南没死,我也没有。”

    他想要把面具重新戴上,我用手狠狠打掉他悬着的腕子,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此时很透了他的少言寡语,恨透了他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姿态,我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看着我默了许久,他似乎有千言万语,但这千言万语又讲不出口,直到我快要被他的沉默逼疯,他忽然吐出耐人寻味的四个字,“我回不来。”

    回不来。

    他回不来可到底还是回来了,就踩在华南的土地上,面对着他没有名分的女人和孩子。

    他像一个巨大的谎言,被一层层彩色的泡沫包裹覆盖,当每个女人前赴后继深陷在他的诱惑与美好中,他忽然间戳破那梦幻的泡沫,露出最里面赤裸黑暗无情自私的谎。

    他会算计,他步步为营看着每个女人到最不能自拔的时候,再露出他充满獠牙的脸,可来得及抽身吗,怎么来得及,这世上有多少事是来不及的。

    我抿唇缓慢露出浅笑,我看着重新回到他手上的面具,我真想知道他撕下这层面具后,脸上是否还戴了其他的,那张脸真的是他的脸吗,还要撕掉多少层,才是他真正的面孔。

    彩色的灯光迷离闪烁,窗外繁华又拥挤的夜景,在苍穹下还不肯沉睡,我安静恬淡的笑着,做着一番无用的挣扎和悲伤,夜晚的美好都是假象,犹如每个会演戏的人。

    在纪容恪有那么一丝恍惚时,我忽然靠近他,唇寻到他耳垂的位置,这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我们亲密时只要我感觉到他还有理智,没有完全放纵自己,我就会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身体去亲吻他的耳畔,他真的会不顾一切,真的会呐喊闷吼似一只猛狼。耳垂的敏感仅次于他喉咙,也是我最不能触碰的禁地,我和他都会为此疯狂。

    我靠近时他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和僵硬,我目光扫过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注视这边,我手指从他腹部一点点攀沿上升到他胸口位置,灵活娇媚得勾住他领结,往我身前更紧密拉了拉。

    我心跳很快,他同样也是怦怦一声接连一声,我们太久没有这样拥抱这样靠近,我想他,他又怎会不想我。

    我按捺下对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气息的悸动,“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他动也不动,任由我们这样相贴,呼吸交缠,他的温度沾染了我的气息,我的气息混合着他的温度,他低声问,“什么话。”

    他温热濡湿的薄唇蹭着我耳畔掠过,湿漉漉滑腻腻的感觉,如果放在往常我一定会像触电一样忍不住颤抖起来,但这一刻我没有,我莫名觉得心如死灰,这个男人我从没有看透过,如果他的神秘有十分,我连半分都不曾破解,我一直以为他可以对全世界欺骗玩弄,但不会这样对我,没想到在他眼中,我也不过是全世界之一。

    我将脸从他耳畔移开,鼻尖抵住他的下巴,我抬起眼眸,和他四目相视,他眼底有笑意,有惊艳,有一切一切最复杂的情绪,而我眼里只有平静和怨恨,我强颜出一丝别有深意的欢笑,“你猜是什么。”

    纪容恪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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