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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去,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有资格列席这场盛宴的,至少也得是花枯发、温梦成那种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诸多英雄豪杰捏着帖子,又觉兴奋,又觉诡异,想说服自己别为五湖龙王激动,心脏却不听使唤。
英雄帖发出的第二天,雷媚秘访十二连环坞,求见五湖龙王。
她依旧打扮成一位少年书生,扎着头巾,粉脸星眸,细长的双眉直飞入鬓,自妩媚中透出勃勃英气。单论外表,她确实很适合十二连环坞。她与任何一位总管站在一起,画面都十分谐和,花容月貌交映生辉,像极了被龙王亲自招聘进来的人物。
毫无疑问,她是为了苏夜自揭身份一事而来,顺便与龙王拉近关系。
苏夜了解她的性格,亦知道她实际听令于方应看。给她机会的话,她会一次接一次临阵倒戈,毁掉雷损、苏梦枕、白愁飞等杰出人物,然后娇笑着逃离现场,飞回方应看的羽翼之下。
她早已深深怀疑过她,现在托玉佩的福,真相水落石出。雷媚施展的所有手段,在她眼里都像一个笑话。
她预想方应看会见机行事,尽快让雷媚取得她的信任。雷媚确实恨着雷损,所以即使是洞察世情的苏梦枕,也未想到她身后另有主使。雷损成了一张十分好用的牌,打出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格外留心他,从而忘记深究雷媚的心思。
这次会面当中,雷媚故技重施,才开口说了五句话,便干脆利落地把雷损卖掉,说他必然依约赴宴,顺便带上雷动天和她,让狄飞惊留守不动飞瀑。
苏夜不以为然,冷笑道:“他当然得来,他若不来,别人会怎么看他呢?别再说雷损了,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
雷媚迟疑一下,星眸连连闪动,显然想不到她对雷损失去了兴趣,顺口反问道:“竟有比雷损更吸引你的人?”
苏夜目不转瞬地盯着她,沉声道:“雷损是否已经接触过白愁飞?”
刹那间,雷媚呼吸一滞,像是吓了一大跳。她举起白玉般细致雪白的纤手,轻轻捂住朱唇,又迅速放下,惊讶道:“你怎会知道?”
苏夜冷笑道:“你只需要回答我。”
雷媚恢复正常的速度,居然能够超过方应看。她面露无奈,随即爽快地点点头,“不错,我们透露出收买他的意思,他不但没有大怒翻脸,反而冷笑不止,似乎对做内奸的提议颇为心动。横竖风雨楼已有花无错和余无语,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她既然决定出卖白愁飞,换取五湖龙王的好感,索性尽可能多做人情,略一思索,不用她发问便主动说道:“就在前几天,我才听说他主动献计,建议雷损马上把雷纯送到京城完婚,省的苏梦枕偏心他的美丽师妹,忘记了六分半堂的大小姐。”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从苏夜的角度看,白愁飞虽然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她不在乎他怎么说,怎么做,怎么想。但是,雷媚忽然说出他给雷损的提议,仍让她又好气又好笑,觉得他堪称内斗小能手,全身上下充满了不良居心。
公平地说,他确实欠缺运气。他冒着得罪方歌吟的巨大风险,害死看重他的梅醒非,抢走长空神指,为了避免他人生出疑心,费尽心力修饰招式,把它变成“自创武学”,才敢再度出山。然后他认识了王小石,与他共同进京,一到京城,便因缘际会救下苏梦枕,获得常人一辈子也追赶不及的重要位置。
这番收获十分丰厚,没有辜负他付出的心血。眼看这将是他许多身份当中,最成功,最离奇,前途最远大的一个,却乐极生悲,碰上了一位年轻健康的继承人。继承人不死,他永远只能像狄飞惊那样,当一辈子的二把手。
这简直是天道不公,简直是逼着他重演长空帮血案。可惜风雨楼不是长空帮,苏梦枕更不是梅醒非。也许他尚未察觉,但在他和王小石之间,苏梦枕毋庸置疑更信任后者。
血案遥不可及,只能先顾眼下。苏梦枕偏心师妹,所以他得纠正这个“错误”。他能想到的合适人选,无非就是雷纯。雷纯嫁过来之后,苏梦枕势必疏远苏夜,亲近新婚妻子。到那时,无论白愁飞想做什么,都更加方便而隐蔽。
苏夜移开目光,不再凝视雷媚的脸。她问:“你亲耳听到了吗?”
雷媚淡然道:“雷纯是总堂主千金,我不过是一个堂主,轮不到我管她的事。不过,雷纯不管去哪里,都是兴师动众,唯恐中途被人劫持。这一次,雷损有意请吴惊涛护送她,而吴惊涛对我一向不错,我和他谈谈心,他就主动说了。”
苏夜忽觉一阵好笑,哈哈大笑道:“难为雷损低声下气,在处于下风时重提婚约。”
她的笑声令人心悸,仿佛蕴含了无数情感,又空空荡荡,像是不带感情地随便笑一笑。雷媚却不动声色,从容答道:“他就是这种人,能屈能伸,什么侮辱都受得住。以前他有几个对手,见他示弱,遂放松警惕,不再把他放在眼里。”
苏夜笑道:“让我猜猜,他们后来都吃了一惊?”
雷媚道:“吃惊过后,便咽了气。有一人只死了三分之二,还不如直接去死。”
她清澈深邃的双眼,蓦地往下一垂,似乎满怀心事。苏夜正要问,已听她突兀问道:“龙王,你究竟想不想杀雷损?”
苏夜笑道:“自然很想。”
雷媚道:“小侯爷方公子做东的宴席,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鲜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这样恳切。任谁听了她的话语,都会觉得她急不可耐,想尽快杀死害了雷震雷的仇人。幸好,苏夜并非“任谁”。她放缓口气,微笑道:“老夫不懂你的意思。”
雷媚柔柔地说:“你不是不懂,你是非要我说出来。”
苏夜道:“那你就说吧。”
雷媚柔声道:“那天雷损身边高手,只有我和雷动天。我猝然发难,制服雷动天。你出手攻击雷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他,一举摧毁六分半堂。”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明亮的眼睛,充满期盼地望着她,渴慕之情一览无遗。
至此,苏夜终于可以确定,是方应看派雷媚来的,专门探问她的口风。
如今京城三足鼎立,局面十分复杂。有桥集团小心地隐藏起来,安安分分经营麾下商铺,坐视风云变幻。假如说,五湖龙王突然鬼迷心窍,想趁着雷损外出的机会,对他做点难以明说的事情。那么,方应看的想法亦会发生变化,说不定也想做点什么。
她想都不想,嗤笑道:“雷姑娘,你当堂主当了这么久,眼光居然如此短浅?”
雷媚奇道:“短浅?这哪里短浅了?”
苏夜冷笑道:“莫非你认为,雷损是待宰的牛羊,老夫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他赴宴之时,必定极为谨慎,随时准备和人动手。我一击不中,不仅失去良机,也失去别人对我的敬佩和看重,更别提事后的麻烦。我如何面对小侯爷,如何面对神侯府?以后我找人家合作,人家问我是否居心叵测,我要怎么回答?”
雷媚咬一下嘴唇,微带失望地说:“说这么多做啥,反正你不愿意。”
苏夜冷冷道:“我是不愿意,但你可以随意。”
“你爱给他一剑,就给他一剑,”她继续说,“但这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我之所以找上小侯爷,正因不想横生枝节。不然,你以为老夫真这么寒酸,连办宴席的钱都拿不出吗?”
雷媚霍然起身,眉间已有幽怨之意。她并不适合这种神情,一旦出现,反而格外动人。她的声音也变冷了,寒声道:“算我白来一趟。你错过这一次,下一次便遥遥无期。想不到你空有媲美关七的武功,做事却瞻前顾后,叫人看不起!”
苏夜无声一笑,纠正道:“是我,不是人。”
雷媚愣住,诧异道:“什么?”
苏夜缓缓道:“你应该说‘叫我看不起’。除了你,别人可都很看得起我。”
雷媚又是一愣,眼中微露怒色,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苏夜笑了几声,摇摇头,毫无出言留住她的意思,看着她怒气冲冲走远、消失,最后远处振起衣袂破风声,表示她一溜烟出了十二连环坞。
事实上,她根本没必要留她,因为雷媚此行已经达到目的。她敢和任何人打赌,今日黄昏之前,她给她的回答将会一字不差,传到方应看耳朵里。
方应看想的太多,竟怀疑她要在宴会上杀人,特意送来这位红颜知己,用激将法激她吐露实话。
雷媚在他面前是什么模样,她当然无从得知。但她必须承认,若她是男人不是女人,若她定力差一点,说不定真会情不自禁相信她,怜惜她,允许她参与和雷损有关的事务,然后泄露无数机密细节。她扮演“对雷损怀恨在心的前堂主遗孤”,实在演的非常可信。
想的太多,知道的太少,便会诞生悲剧。方应看做梦也想不到,她武功又有进境,超过了决战关七当夜的水准。他不动则已,万一心痒想动手脚,肯定会像雷损的对手一样吃惊。
雷媚走后,她也立即离开。她平静地走在汴梁城中,心里升起一种预感,觉得宴会之前,京中绝不会发生大事。每个人都在等那一天,都屏息凝神,打算先看明白情况再说。只有最蠢的笨蛋,才乐意在这段时间里闹事。
然而,仅仅过了一刻钟,准确地说,还不到一刻钟,现实便否定了她的预感,给了她一记重击,告诉她,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气喘吁吁找上她的人,看上去颇为面熟,应当是温梦成门下十名弟子之一。发梦二党向来亲近风雨楼,遇见能帮忙的事,顺手便帮一帮。花枯发与张炭交好,所以张炭加入风雨楼后,双方关系愈发亲密。但这批人毕竟不是苏梦枕属下,这样急匆匆找来,还是第一次。
他甚至没有自报家门,就喘着气道:“姑娘快回去通知苏公子。”
苏夜讶然立定,笑道:“通知他……要吃晚饭了吗?”
那人亦发现自己太莽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解释道:“唐宝牛、方恨少、饭王……张炭他们三人,刚刚被龙八带走。不对,我说错了。不是被龙八,是被自称来自刑部的两个人,带去了刑部大牢。”
苏夜每听一个名字,心里就叹一口气。不过,这人说到张炭就停下,居然没有提到温柔,倒是意料之外。她心知这绝不是好事,皱眉问道:“龙八?既然不是被龙八带走,你为啥会提到他的名字?”
那人苦笑道:“我没瞧见,我不知道。据说,他们四处闲逛的时候,见龙八的马车撞了人,却不停车,愤而出手,想把车里的人拖出来打。结果……”
第四百二十二章()
拿下唐宝牛等人的,是龙八太爷;把他们带往刑部的,却是她久违了的任劳、任怨。
苏夜与雷媚会面之时,龙八正在积极地走街串巷。他随身携带任氏兄弟,一边在车里闲谈,一边前往相府求见傅宗书,准备商议五湖龙王的事。两匹高头大马拉着马车,在车夫的呵斥鞭打下,当街横冲直撞而去。
以龙八的官位,并无资格叫人预先清理道路,竖起“回避”木牌。何况他喜欢耍威风,显本事,乐于见到别人抱头鼠窜,离他的车驾要多远有多远的模样。
京城百姓已习惯他的煞气,看见车马驶来,赶紧往两旁躲避,好像他是一个瘟神,沾一沾就会大祸临头。但是,今日偏生有人躲闪不及,被马车撞到一旁,并撞翻另一人,双双摔的头破血流。
要是在过去,他们将会自觉晦气,暗骂一阵也就算了,不可能去找这位相府红人算账。但说巧不巧,今天非比寻常。当车夫再加一鞭,打算把人群甩在车后时,道路正中央,忽然出现一条雄壮威武的大汉。
唐宝牛刚从一家店铺里走出来,发现龙八太爷横蛮霸道,撞了人,竟连银子都不扔一锭,顿时勃然大怒,冲出去拦住马车,要车中人滚出来照料伤者。
他冲上前,方恨少紧随其后。他们两人都去了,张炭自然别无选择,摸着鼻子跟在后面。结果,马车车帘掀开时,出现的居然是龙八、任劳、任怨三人。
龙八太爷常常被骂为“狗仗人势”,但他自身咬人的功力并不差。若非他曾经受过内伤,武功折损,也犯不着对傅宗书言听计从。
唐宝牛等人发觉是他,大惊大怒又觉欣喜,认为今日总算得到机会,可以教训这大恶人一顿。双方剑拔弩张,相互冷嘲热讽一阵,当场动起手来。他们武功不如对手,打人不成,反被龙八打了一顿。跟随龙八的骑士一拥而上,把他们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