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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看这可怎么得了!这突然的……”
吴老太太忙忙的走到了床边,吴苏已经站了起来,让过了吴老太太,吴老太太坐下看了看苏姨娘的情况,抬头问:“大夫来过了?”
“来过了,说确实是滑胎了,还说可能是吃得不对……您说,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地怎么回事?”吴二太太说着,一转头怒叫道:“去将厨房的厨娘掌厨全都给我叫来!”
慌不迭的有人答应着去了。
吴大太太到了床边伸头看了看苏姨娘的情况,然后就去窗户下的罗汉塌上坐下了,拿出手绢来轻轻的擦着腮边,一双眼睛只盯着吴二太太,嘴边依然是挂着冷笑,好像准备好了看一场戏。
吴老太太皱眉道:“找厨房的人做什么?”
“大夫刚刚说了,可能是吃得没注意……”吴二太太躬身靠近一些道:“知道有孕了这几天,苏姨娘可是高兴的很,儿媳也跟她说了,叫她自己多注意!之前小产过得,就是因为成天的胡思乱想,思虑过度了,苏姨娘也是再三的和儿媳保证了,说这一次绝对不会思虑过多,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能怀上是老天爷赐给她的惊喜,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吴二太太说话的语速又快又急:“所以这一次真的是放宽了心的,儿媳妇看着也是。原本都好好的,今天突然的……自然不可能是心情不好,今天三姐儿回来,苏姨娘还能不高兴?”
吴苏在旁边,听见吴二太太这样说,抬头看她。
吴二太太擦了擦嘴角的唾沫。一再的强调,前几天好好的,心情也好,身体也好,今天就怎么突然。今天吴苏回来……
一步步的,把吴苏往陷阱里面推。
吴老太太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香熏多了,看起来有些浑浊,浑浊的看了看吴苏,半晌才道:“那就把厨房的人叫来问问吧。”
这话说的多余,吴二太太之前已经去叫了。这会儿人都带到了门口,听见老太太这话,一个婆子将几个厨娘、阮掌厨带了进来。
吴二太太厉声喝道:“中午你们给苏姨娘做的什么?!”
阮掌厨进来了就连连的磕头,看起来又惊慌又委屈,一副绝对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二太太,老太太明察啊,这事真的和厨房无关啊,午饭和平常的一样,就是三姑奶奶的丫鬟送来了一些人参和燕窝,说叫做个人参鸡,奴婢自然是要听吩咐的……不过!因着人手不够,奴婢斗胆请三姑奶奶身边的一个丫鬟紫妮在厨房帮忙,整个做饭的时间这丫鬟都在,所以,绝对绝对不是吃得有问题啊,老太太!”
吴苏都变了脸!她完全不知道!猛地抬头看紫妮,紫妮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看样子是一点不知道怎么回事,吴苏转而看蓝绸,蓝绸脸色青白,咬着下唇。
坐在罗汉塌上看戏的吴大太太惊讶的看了一眼吴苏。
大约的没想到,吴苏会这么笨,出嫁那么长时间了,一点心眼都没学会?
吴二太太冷冷的问:“谁是紫妮?”
紫妮腿一软就跪下了,她年纪小,到底没经过这样的事情,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奴婢……奴婢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做饭的时候你一直都在?”吴二太太冷声质问。
紫妮眼睛里全都是眼泪,看了看吴苏,点点头颤声回答:“是……”
吴二太太看向了吴苏,意味深长的盯了半天,这才转而看向了吴老太太:“既然吃的是三姐儿拿回来的东西,又是有她的丫鬟一直在厨房帮忙,这吃的方面……想来也是没问题的,母亲,您说是吧?”
吴老太太也没了主张,看了看吴苏,又看了看跪着的紫妮。抬眼看二儿媳妇,苏姨娘小产,二儿媳妇看着是真着急,并且马上把最有嫌疑的厨房的人全都叫来了查,不过现在,既然吃得是三孙女儿拿回来的,还有她的丫鬟在厨房,那怎么都不可能是吃得有问题。
三姐儿可是苏姨娘生的。
吴老太太叹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滑胎了?”
吴二太太这个时候才将大夫的那番话说了:“大夫说,苏姨娘身子弱,之前又是小产了两次以上,都是两三个月份的时候小产的,这样的情况,在怀上二三个月份的时候,是最容易滑胎的,劳累、焦虑、或者都有可能是高兴过度……都有可能,身子太娇弱了,真的没办法。”
就差说出来,苏姨娘是自找的。顺便又把吴苏推了一把,高兴过度,苏姨娘什么事能高兴过度?今天不是吴苏回来了?
吴老太太似乎是要采纳了吴二太太的说法,叹了口气埋怨床上的苏姨娘道:“真真的叫人不省心,你说你怀上了身子,好歹自己注意点……老二子嗣单薄,偏你们几个没一个争气的……”说着老太太就想起身。
吴二太太脸上已经有了笑意。
吴大太太在旁边看着摇头,这些人,真没有一个管用的,被吴二太太唱念做打一出戏,这件事就要过去了?姨娘怀了身子突然的小产了,就不追究了?还和以前这样的事情一样,吴二太太反而还要站个理,把苏姨娘的姐儿吴苏都弄得灰头土脸说不清楚?
吴大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慢悠悠的道:“说苏姨娘高兴的小产了,这未免也有些太过奇闻了……从没听说过,还有高兴了,以至于小产之说,不如找个大夫来问问,有没有这样的说法?”
吴二太太横了一眼横空跳出来的吴大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大嫂,说话不要掐头去尾,是高兴过度,过度可懂?焦虑过度,高兴过度,那都是伤身子的!”
吴大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吴二太太:“二弟妹,我正要问这个呢!苏姨娘有什么事情高兴过度了?是三姐儿回来了?三姐儿的婆家就在宣城,又不是天南海北嫁的多远,几年不回来一次!几乎三两个月就能见个面,甚至前几天就回来过,见过,苏姨娘何至于就高兴过度了?”
吴二太太一滞。
吴大太太冷笑着道:“高兴、焦虑这都是人之常情,苏姨娘就算身子娇弱,可到底是个人,不是纸糊的,也不是泥捏的,平白无故躺着睡觉,能睡小产了?这不是天下奇闻?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
吴二太太眉梢都立了起来!马上提声叫道:“你说!你倒是说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她越是提声,吴大太太越是觉着自己说到了点子上,也来了精神,提声道:“我说当然有!”转头看着吴老太太:“母亲,今天的事情,三姐儿是女儿不能说,您是菩萨心肠想不到这里面的龌龊,少不得儿媳做这个坏人,真正的查查这件事!只要您发话,儿媳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问这事到底有没有猫腻!”
“龌龊?!可笑!大嫂你眼睛瞪得也太圆了些,手伸的太长了些!我们二房院的事情,你凭什么乱说话,又凭什么乱伸手?!”吴二太太竟然马上反悔了。
第17章 审案()
吴大太太一听阮氏竟然马上反悔,更加的觉着自己是抓住了点子上!这事阮氏脱不了责任,在座的人里头八成心里都清楚,但是想要抓住把柄并不是很容易,说实话,吴大太太原本是不想趟这浑水的,可吴二太太的态度又叫她一下改变了主意,今天是一定要趟趟这趟浑水!
她马上斜睨着吴二太太:“这个内宅母亲叫我管着,我到底是掌家的人,内宅出了这样的事情,关系的是二叔的子嗣!我这个管家主母为什么不能查?二弟妹,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吴二太太真的是有些后悔,刚刚自己太着急了些,真不应该那么着急的反驳那一句,反而叫吴大太太抓住了!她当然不希望节外生枝,更不希望生枝的还是自己的大嫂,大嫂和她一向不合,很多事情针锋相对,互相的都想握对方的把柄,更想踩对方一头。自己房院的事情,若是允许大太太查,即便查不出来什么,那自己今后在大太太面前都矮了一头!
只是现在越是不叫查,反而越显得心虚一般。
吴二太太不说话了,吴大太太看向了吴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不会说别查了,毕竟这件事还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查了,怎么给自己的二儿子交代?
查查是对的。
老太太点点头:“那你就问问吧。”
吴大太太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先是似笑非笑的将屋里的人看了一眼,这才盯住了阮掌厨,嘴里吩咐着:“来人,去将厨房的锅端来……炖了人参鸡的那个锅。”又叮嘱一句:“小心着些,汤底不能撒了!”
吴二太太和阮掌厨并那个做人参鸡的厨娘齐齐面色大变!
吴苏抿住了唇,吴大太太真的是太了解吴二太太了,因为她们两人就是差不多一样的人,所以,吴二太太会怎么行事,吴大太太非常了解,而且一下子就能抓在七寸上。
确实比自己出面强。这件事自己就算是顶着不孝顺的罪名,强硬的一定出面查,却也未必能查到点子上。
吴大太太一出面,办事的自然就成了她的人,这些丫鬟婆子简直都像是平常训练的一样,人精的很,大太太的丫鬟一看到大太太掌事了,马上出去叫来了几个长房院的婆子,婆子听见了吩咐,脚步利索的去了厨房,这边阮掌厨给人使眼色,却根本来不及阻止婆子们。
一会儿,连锅都端来了。
吴苏眼睛还有些刺痛,找了条干净的手绢将自己眼睛擦一擦,以便于看清楚大太太怎么查。
锅端来了,又找来了一条细纱布,两个婆子撑住纱布,一个婆子端着锅,将锅里的东西倒在了细纱布上面。
汤水穿过纱布落在了下面的大盆中,马上被端走了,纱布放在桌上,两个婆子拿着竹箸仔细的将残渣里没用的肉、枸杞、骨头等等的杂物去掉。
屋里人不少,却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发出声音,吴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眯缝着,看样子都快要睡着了。吴大太太一时看看不安皱眉的吴二太太,一时又看看闭眼养神的吴老太太,心里头冷笑。
吴老太太也是世家宅门斗了一辈子的人,这样的事情能不知道?摆出这样装傻的样子,难道还想帮阮氏过关?
吴二太太阮氏太阳穴突突的跳,强行的还要忍着,脸上不敢显出太不寻常的神色,看到吴大太太盯住桌上的东西看,忙趁这个空去看阮掌厨。
阮掌厨低着头跪在那里,没有和吴二太太形成默契,没看阮氏。
阮氏急的嗓子眼冒火,手里的手绢不知觉的攥得紧紧的。
一个婆子用竹箸夹了一样东西起来仔细的看,吴大太太也被吸引了,微微起身去看。趁着这个机会,吴二太太的眼睛终于和阮掌厨对上了。
看到吴二太太几乎冒火的眼睛,阮掌厨知道二太太急什么,忙用眼珠子横了旁边跪着的紫妮一眼,眼珠子转回来,又横过去一眼。
吴二太太一下子明白了,暗暗的松了口气。
婆子夹出来了几样东西,放在了旁边一个干净的纱布上。
连吴苏都看的仔细,今天这一场好戏!真真开了眼界。当然,她知道戏才开场而已,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紫妮,不由皱起了眉头,紫妮被卷进去,自己没算到这一点,不知道紫妮能不能撑得住。
她看向了蓝绸,蓝绸没注意她,眼睛紧盯着婆子的动作。
屋里连主子带下人都有二十来个人了,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眼神横飞,大家全都用眼神互通消息。
婆子将夹出来的东西重新用水冲过,这才拿过去给吴大太太看:“大太太,老奴看着像是鳖甲粉。”
吴大太太脸上夸张的一下变了颜色,惊声叫道:“鳖甲?!有孕的妇人吃了可是马上滑胎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怎么能在饭食中,还专门是给苏姨娘吃得人参鸡里!”
吴大太太严厉的眼睛盯住了阮掌厨。
阮掌厨同样一副震惊不敢相信的样子:“鳖……鳖甲……不,不可能吧?”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将纱布拿到她跟前:“你看看是不是,捏捏,闻闻,或者吃一点尝尝……阮掌厨做饭几十年了,能看不出来这个?”
阮掌厨动作夸张的有些跌撞的跪着前行一步,伸出颤抖的手将纱布上的细碎末子捏起来一点看了看,又塞进嘴里尝了尝,然后就面色大变的,动作很大猛地一回头怒瞪着做人参鸡的那个厨娘!
厨娘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了,那些末子果然是鳖甲粉,登时慌得差点软了,失声叫道:“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奴婢做厨娘几十年了,这点难道还不懂么?鳖甲粉那是给病人吃得,哪里能给苏姨娘吃?!”
说着转头看着跪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