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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楚将军觉得,何时可以开战?”
耳边意义不明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说道“三日后。”
“楚将军,与惜颜所想的一样。”穆惜颜盯着某处,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飞知道那人在看“水洞”,玄国地形易守难攻,虽说睦国兵力强盛远远高于玄国,可是若毫无章法强攻,最后即便攻占龙骨山,也会死伤惨重,这不是睦国想要的。
而“水洞”的发现,是一个突破口。
他们所处位置为一个平原,与玄国交界处,有一条河流环绕,常年川流不息,追溯河流的源头,竟是龙骨山南侧一处壮阔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磅礴气势让人喟叹。
而在这瀑布水帘之后,居然是一条幽深的山洞,而这条山洞的尽头,居然横穿了龙骨山,开口于东方,直接遥对着玄国驻军的后方!
这一发现,可谓是天助睦国灭玄!
睦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上提出交出玄云既可退兵,对玄国施压,实则是为将部分兵力度过水洞而拖延时间。
“可惜藏于水洞之中的兵力,虽说都是精兵,可以数量太少……”不知何时,楚飞已经来到地势图旁边,神色专注认真。
“非也!”
“斗胆请教,殿下有何高见。”楚飞是一个武将,没有文人的七窍玲珑之心,谈及军事,便忘了先前的思绪,抛却身份顾虑,问得极是认真。
“高见不敢,不过惜颜觉得,水洞之内的精兵非是主攻,而在于牵制敌人!”看着楚飞的模样,穆惜颜微微一笑。
“牵制敌人……”盯着地势图,眸心深思,不久一片了然,看向穆惜颜的眸光,毫不掩饰的敬佩。“殿下才智过人,末将佩服。”
“楚将军妙赞,论及领兵打仗,惜颜不过班门弄斧,还有很多需要请教楚将军。”
“殿下谦虚了,末将定会知无不言。”
一番交谈,穆惜颜自始自终不骄不躁,谈吐礼仪皆是上等,且内容果真只是涉及一些军事,并未谈及政治权势,这使得楚飞对这位储君的印象加了一分。
“启禀殿下营帐之外,一位萧姓游士求见!”
“师傅!快快将其引入本宫营帐之中!”娇好的面容,不加掩饰的喜悦,当下告辞了楚飞。
看着欢快如同孩子般的身影,饶是楚飞也是许久不能回神……何曾见过这般的穆惜颜。
不由对这位天女之师心生好奇,听闻穆惜颜两岁便离开帝都,拜入这位萧姓游士座下,云游四方,直到两年前才回到睦国,不出一年便有了自己的权势,可知其心智才能,而能教出如此帝王之才的人,又是何种风姿!
这边穆惜颜莲步生风,不消半刻,便来到了营帐。
消瘦笔直的身躯裹着一件青色长袍,简单却不显庸俗,反倒一股淡然脱俗,高风亮节。万千青丝如同瀑布,散在肩头,更是反衬的那削弱的肩头,染出一分孤寂忧伤。
“师傅!”看到熟悉的背影,穆惜颜忍住心中交错的复杂情绪,最后扯出一抹微笑。
只见“他”悠悠转身,清秀五官刻着岁月的韵味,眸中写着宠溺,轻柔的声音一泄而出“惜儿。”
穆惜颜像个孩子一样,投入不算宽阔的怀中,鼻息间是竹子的清香,声音不由带上一分娇嗔,显然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师傅,惜儿好想你啊”
“想为师,怎不见你来寻为师啊。”萧筱看着怀中撒娇的人,不由失笑,眸中不变的宠溺。
“惜儿是准备明儿个去找您呢~不想,您这就来了~”
“你就知道逗为师开心。”微微摇头,即便知道是这丫头的借口,可是心中还是欢喜。
“哪有~”调皮的吐着粉嫩的小舌头,若是这一幕被外人见到,定会瞠目结舌,在萧筱面前的穆惜颜全然一个孩童。
师徒许久未见,自然一番嘘寒问暖,相互关心着,营帐之中蔓延着温馨的氛围。
“惜颜,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如实回答。”倏地,萧筱面色严肃看着穆惜颜道。
原本笑的璀璨的人儿,微微一怔,墨黑的眸心闪过了然,脸上的笑意恢复如故,点头,“惜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力主攻打玄国,是否因着为师之故。”
“师傅,你怎会这样以为,玄国地处要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睦国夜国为了得到玄国,已经相争数百年,徒儿也不过是完成睦国百年心愿罢了……”不过,师傅的伤痛,徒儿会给你讨回来的!后面一句自然没有说出来,而是穆惜颜一直刻在心中。
心中虽然疑惑,却也觉得有理,想来是她多虑了,适才说道“如此便好!”
想起那满身鲜血,倒在怀中的人儿,心中钝疼不已,这么多年,她终是忘不了…如果不是答应了那人,她又怎会强忍着恨,息事宁人数十年,放任那个女人作威作福享受荣华富贵!
她恨玄武,恨害死那人的女人……恨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玄国。
穆惜颜看着周身散发着浓烈悲痛气息的萧筱,便知道师傅又想起那人了!那个一直活在师傅心中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师傅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些伤痛都是玄国给予的!
这也是她两年前回到睦国的原因,她要毁了玄国,师傅,你放心,你的那份痛,徒儿会让玄国双倍奉还。
师徒二人,各怀心思,静坐营帐之中。
……
而数里之外的龙骨山中,一条小道之上,消瘦的红色身影,大刺刺的坐在地上,毫无礼仪风度可言。盖过半张脸的红色印迹,渗入皮肤,骇人不已,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腰间别着一个木制鬼面具,面具上铺着一层动物的毛皮,毛皮之上血迹斑斑,使得整个面具阴森恐怖,似乎远远便能闻到血腥味。
玄云看了眼天色,目光瞥一眼某个方向,眸中含着一丝异样,喃喃道“这个时间点,那家伙应该到了啊。”
话音未落,面前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落,激起满天灰层,好在早有防备,玄云一个后空翻,随即化掌为刃,直接劈向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却在那人喉间停住,嘴角轻扬,笑的挑衅。
“你输了!”
“旅长功夫见长,亚舟在这里恭喜,不过还请旅长看看脚下在做判断。”男子的声音,不徐不慢,洋溢着自信。
“?”玄云心下一紧,看着脚下写着两个字陷阱……脑门一黑,我去!这样也行,质疑的看向男子,却只看见那人儒雅的背影。
“邓组长,这样是不是有失公道!?”
“旅长这话,让属下惶恐。”话是这么说,却也不见一丝害怕。
“不信!”玄云看了眼垂眸低首的人,一脸的不相信,从他身边走过,看着地上的痛苦挣扎的野兔,显然刚才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便是这种瑟瑟发抖的可爱兔子。
玄云轻车熟路的拿起腰间的面具,附于脸上,只余一双眼睛,刹那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改变,肃杀嗜血,让人身心俱寒。
只见玄云蹲下,左手拎起兔子,右手随地捡起一块石头,选择了尖锐突起,直接朝着小兔子的脑袋锤击,一击致命,溅起一片血滴,染红了面具上的动物皮毛,而自始自终那露出的双眼没有一丝变化,冷酷,嗜血,麻木不仁,仿佛来自地狱没有感情的恶魔。
然而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那人赤手剥离了野兔的皮毛,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双手已然血迹斑斑!
“旅长,您动作越发娴熟了…”邓亚舟一直立于旁边,不言不语,只是看着,神情无异,见到那人剥离了野兔的皮毛,不由说道。
“……”
玄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邓亚舟不由的心一震,咽喉似乎被紧紧掐住,胸口浓浓的窒息感!
那样的眼神,还是……旅长吗!
直到玄云离开,他才回神,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野兔,神色复杂,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这边,玄云来到一条溪流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清澈的河水被染成红色,河中的鱼儿也被血腥味吓得一散而开。
玄云拿下面具,看着还沾染着鲜血的鬼面具,目光幽深。
这一切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第36章 回忆()
半月前
破旧的军帐中,设备简陋,一副桌椅,一张木榻,便是这狭小空间的一切。
木桌铺着地形图,泛黄的纸边,诉说着它的岁月。
桌旁俊挺的身躯,立于一旁,修长的葱指,指着图中的某个位置,目光停留在帐中另一个略显削弱的身影,薄唇轻启。
“这是夜鹰旅驻扎地,而四周隐藏着军队所谓的精兵,一旦睦国攻军,那么,这里便会众矢之的,届时等待夜鹰旅的命运只有一个归宿,全军覆没。”
玄云眉不禁一蹙,思绪一番后,幽幽道“如果,夜鹰旅成为一支利刃,他们还会如此轻易舍弃吗。”
“利刃?哼,那些上位者不会相信,亦不会给您时间,这于他们没有意义。”邓亚舟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出言讥讽。
“可是如今拯救夜鹰旅也只有这个办法,不是吗!”对于邓亚舟的冷嘲热讽,玄云也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目光停在桌上的地图之上,表情郑重,墨玉的眸心写着认真。
“您准备怎么做,旅长大人~”看着这样的玄云,微微一怔,随即问道。
“找肖修谈谈。”
“有意义吗?”
“只要有一分机会,那就是意义!”
转身,抬眸,坚定的目光迎对上邓亚舟那双蔑视一切瞳。
说罢直接离开军帐,只余久久不能回神的男子,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有点意思。”
已经是正午,秋日的阳光,少了炎夏的火辣,含着冬日的温润,好不舒服。
穿着红色新兵服的夜鹰旅的各位,焉焉然的靠着树木休息,每个人脸上写着疲倦。
玄云放轻脚步,穿梭在人群,深怕打扰到休息的人群,这几天高强度的训练,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他们都在努力,以自己最大的极限,所以她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全军覆没……邓亚舟所言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所以,她必须要与肖修谈谈,即便机会渺茫!
目光看向某个方向,带着坚定!
……
玄国统帅军帐之中,玄月一席军装勃然英姿,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深不见底的眸中,不时涟起波光。白皙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不禁叹到,好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将军!
“肖将军认为睦国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被问及的肖修,坦然自若,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以为,睦国定是暗中计划着什么!”
“肖将军此话差矣!”军帐之内,另一身影出言反驳。
“哦,不知四弟有何想法?”不变的目光转向玄风,声音一如既往的儒雅。
“那睦国虽说势力强悍,可吾玄国地势易守难攻,若是睦国强攻,也不见得讨得了好处,再者,那楚飞本就不是好战之人,此次开战,不过是为其女讨一个公道,是以,本王以为,睦国之所以按兵不动,并非另有目的,不过是不愿再起战事,若是交出那个淫贼,定会避免此次战争!”玄风自视甚高,一贯的目中无人,是以对于玄月亦是全然不放在眼中。
“末将不敢苟同,如若睦国不愿开战,那我等便不在这里了。”肖修并没有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如实道。
“大胆!肖修,尔等不过一个小小将军,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玄风面色倏地阴沉,眸光杀气乍现。
“四弟不得无礼!肖将军乃是玄国忠臣良将,快快于肖将军道歉!”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然。
“本王乃是天之子,竟让本王与一个小小将军道歉!这让本王颜面往何处搁!”
“玄风!……”
“多谢帅将恩典,然四殿下所言极是,古来至今,何曾有过主子向臣子道歉。”若是传将出去,两位皇子因他而起争论,这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将军能够担待的。
“将军言重了,我待四弟失礼之处像你道歉。”玄月自然知道肖修的顾虑,当下不在与玄风争辩,上前一步,态度诚恳的说道。
“末将惶恐!”赶忙扶起那人,眸中是感动,玄月果真去传说一般,谦和有礼。
“哼!”玄风自始自终,冷眼旁观。
“将军说睦国别有深意,那不知她有何目的?”
“这……末将暂且不知,不过,睦国定是在谋划什么!”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