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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护犊的行为,全然出自本能,她再也不能让身边的人受伤。
夜灵看着护在身前,千疮百孔的身影,眸心的淡漠,有些碎裂,曾经何时,这人也是如此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
她总是这般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周围的人,却一次次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因她离去,这是何等的残忍。
“陈将军,你不该如此冲动。”玄月叹了一口气。
“杀人就该尝命,这有何冲动!”
“滑稽之言,那些贫民贱命一条,怎么能够和孙公子命相谈并论。”玄风如同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的讽刺着,看向玄云的目光也变得不屑起来。
“都是一条人命,有什么差别,为什么将人划为三六九等,除却身份,你们有什么地方比别人尊贵,都是出自娘胎,你们又凭什么践踏他人的性命,凭什么理所当然的使唤他们!!那些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都是狗屁吗,都是你们这些皇族拿来糊弄百姓的!!你们何曾真正做到过!”她恨透了古代这将人化为三六九等的制服!
玄云的话音一落,连同玄月脸色也是一变,难堪了几分,事关皇家尊严,又怎是他人能够随意妄论的。
“大胆,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的杀人犯给本王抓起来!”玄风面色阴沉,冷着声音说道。
“是!”
“都来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公平法纪,我还顾忌什么。”玄云笑的很疯,很狂,说话间,已经唤出了绝世,绝世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剑身泛着赤红,微微震动着,回应着她。
“好,绝世,今日咱们生死与共!”垂首,看了眼掌心紧握的剑,眸心映着一片赤红,咧嘴一笑。
这样的玄云,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那样决然,视死如归,周身的嗜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玄风心生胆怯,竟不能自己的后退一步。
忽地,玄云只觉得周身一麻,随之所有力气都被抽去,握着绝世的手也松了开来,缓缓转身,眸中倒映着一张绝美的脸,涣散的眸光,有一丝不解,“为什……么。”
说罢,整个人也昏迷了过去,夜灵于身后稳稳接住那人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玄风见那人昏了过去,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屑的瞟了眼那人。对着夜灵,谄媚说道“多谢三公主为我等擒住这贼人,快快交于本王,莫要脏了您的衣服……”
夜灵静静看着昏迷过去的人儿,耳边是玄风令人厌恶的聒噪声音,心里陡起一阵怒火,转瞬即逝的杀气,最后化为一记冷眼过去。
玄风献媚讨好的笑容,被冰冻,那眼神好冷,仿佛置身万丈冰渊一般的冷冽刺骨,竟生生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夜灵芊芊玉指已经搭上那人的脉搏,好乱的脉象!
需要尽快治疗方是正解,全然忽视周遭的闲杂人等,扶着玄云就要离开。
“不能走,陈云是杀人犯,本王必须带走她!”良久回过神的玄风,对玄云的嫉恨越发浓烈!
“这人,本宫今天必须带走!”女子幽幽开口,周身萦绕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竟与玄武亦是不分上下,所有人无不心神一惧,由心底生出一股跪拜的冲动。
“陈将军就拜托公主殿下了。”最先开口的是玄月,面上依旧的儒雅,不骄不躁。
夜灵并未回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扶着怀中人扬长而去。
“二皇兄这般放了那贼人怕是不妥吧。”
这一句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玄月,不过后者只是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哼,废物!”玄风挥袖冷哼一声。
看着离去的二人,玄风恨的直咬牙,听闻孙痕死讯,他便立刻赶过来捉拿凶手,毕竟这可是一个拉拢孙老子最好的时机,可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
这一边,夜灵将玄云带回了房中,令人准备一桶清水,便秉退的一众人等。
扫了眼一汪清澈见底,散发着热气的温水,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翻转玉手,一滴液体滴落,掀起一圈涟漪,随波散去,而后木桶之中的清水染上一层淡蓝。
面色无常退了回来,看了眼全身湿透,眉头紧蹙,双目紧闭的人儿,一向漠然的眸,竟有些失神,而这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魉。”恢复一贯的模样,漠然开口。
“是。”一黑衣女子凭空出现,恭敬跪于地上,对于玄云之事,不曾多问。
暗卫即为影子,无须疑惑,只需完成主人的命令。
“帮她更衣洗漱。”
“是!”夜灵清冷的声音在她心湖泛起涟漪,而她面色却是无常,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如同一个木偶。
看着没有自己情感的暗卫,听从她的命令,即便心中拒绝,却只能服从,不知为何夜灵耳边响起了玄云一声声的质问。
她自出生,便被人灌以血统高贵,非是那些俗人可比。使唤奴役他人,早已变的理所当然,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是以她从未质疑过等级制度,于她而言,若是没了等级制服,天子威严何在,君不像君,臣不似臣,那这个国家还如何统治!
所以,等级制度于国家安稳,百姓安居乐业皆是一大明策。
而今,玄云那堪称惊世骇俗的质问,问得她哑口无言,除却了身份,他们这些皇族什么也不是…又有什么资格去使唤他人。
“她是女子。”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说罢便有些后悔,如今她脑子有些混乱。
魉闻声全然懵了,待理解了夜灵的意思,那黝黑没有情感的瞳中,竟也充斥着诧异,不知是因为夜灵的解释,还是玄云的身份,或许都有吧。
知道自己失礼,魉旋即低首垂眸“属下无失礼,还望主人责罚。”
“罢了,先带这人下去更衣。”夜灵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
看来她真的被那人的话给影响了……否则怎会不顾后果执意出手救下她,更是一反常态对着暗卫做解释。
同时不由的深思,这番惊世骇俗的话真的出自一个王爷口中?
魉,幽深的眸,倒映身前堪比破碎的身躯,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身上新伤旧伤密布,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谁能想象这是一副女子的娇躯。
即便是她,在刀口上混日子,身上怕是比她也要完好点,这人真是不会照顾自己,乱来!
心硬如她,见此这副身体,竟也生出一分心惊,和心疼。
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人进入浴桶,扫了眼淡蓝色的水,心中又是一番诧异,净髓液,公主对这人果真不一般。
忽然觉得周遭气压有些冷冽,侧目,仰首,却见身侧俯首冷眼旁观的女子,魉知道,她家主人心情不好。
夜灵,如何心情好!
褪去了衣衫的遮掩,此刻的玄云只是一个娇弱的少女,可她身上遍布着淤青,以及大大小小的刀伤剑刺,或深或浅,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渗血。
有些伤口本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夜灵可以想像,这人为了隐瞒身份,定不让医者近身,独自草草了事。
一直都是她独自面对着这一切……
夜灵无法表达此刻的内心,或许,她平静的内心从来就没有这般乱过。
唇微抿着,静静的看着,仿佛将那人看个透彻,耳边是细碎的水声。
……
第68章 详谈()
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绝美的人儿安静躺在塌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柔软却也单薄无比。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床榻之侧,高挑的身影微顿,垂眸低视着床榻上的人儿,神色不明,良久微微轻叹一声,转身意欲转身,却顿住。
低首,衣摆被那人紧紧握在手心,只见原本安详的人儿,不安的躁动起来,眉头紧蹙,弯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角溢出一滴晶莹,唇,紧抿着,泛着白……
夜灵并未抽身离去,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目光落在那布着痛苦的面上,神情淡然,但若细细注视,便会发现,那一抹淡然中,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复杂。
房中淡淡的紫檀清香,将二人萦绕,氤氲出一股温馨的氛围。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这份宁静,女子修眉微蹙,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谁。”
“公主,小人鹿邑。”门外是男子恭敬的回答。
“进。”夜灵微微侧身,娴熟而又轻柔,整理裙摆,看似不经意,却实实遮住了那一只紧握的玉手。
鹿邑得了令,轻轻推门而入,于外屋,隔着屏风,挥袖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鹿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是公主。”鹿邑抬起头来,隔着屏风却见那人立于床榻之侧。
公主且是站立,他岂敢坐着,恭敬立于一侧,垂眸低首,毕恭毕敬。
“鹿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夜灵自是知道他的顾忌。
“多谢公主关心。”说罢,暗自看了眼那人,怎奈屏风遮挡,全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想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对着他说“灵儿独自在外,朕甚是担心,鹿大人你心思缜密,博学多才,有你照看灵儿,朕才能心安。”
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冷笑,那人何曾将公主当做过女儿,否则怎会任由太子于朝堂胡作非为,借着捉出内贼的名号,将那些支持公主的官员好生打压一通,又提拔了一批自己的势力!
这些公主应该都已经知晓,可是,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对于这位足智多谋的公主,他从来没有看透过。
“鹿先生以为太子如何?”
清冷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打乱了鹿邑的思绪。
这一问,让鹿邑一惊,却又隐隐泛着雀跃激动,公主这是欲要出手?压住心中的异样,思索一番,沉声道“太子生性多疑,心胸狭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
听了鹿邑的回答,夜灵并未立刻出声,却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容不下一粒沙子,换而言之,若是他掌权,其余皇子公主怕是没有几个能安然脱身……鹿邑果真大胆,想来夜国上下也只有他鹿邑敢如此直言不讳。
不过比起某人的惊世骇俗,倒也是微不足道。
忽而身后裙摆动了动,侧目,只见那人大有转醒之势,当下撩起眼帘,隔着屏风,看向外屋的男子,不疾不徐道“连日来也不曾睡个安稳觉,如今鹿先生来了,本宫也心安了,这时倒是有些乏了。”
鹿邑何等聪明,虽夜灵并未明确回答,但是言语间却也没有责怪,再者“几日睡不安稳”,不正说明,公主殿下对于太子的所作所为亦是芥蒂。
“公主凤体为贵,小人先行告退。”
“鹿先生好生休息。”
“谢公主。”
随着支呀一声,鹿邑也退了出去,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玄云手也松了开来,面色也恢复了平静。估算着,不出一个时辰这人便能醒来,夜灵缓步来到窗前,执起那折页的古书,静静看了起来,目光却不时看向床榻方向。
是以,玄云醒来便看到这一幕,白衣胜仙气质绝尘的女子,芊芊玉手捧着一古书,含首,眼帘低垂着,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淡然的目光静静落在书上,专注,静谧,自成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窗外阴沉的天色,似乎也不在那般压抑。
“醒了。”女子未动,神色依旧专注于书,薄唇轻启,葱指轻轻的翻动着纸张,也是静静的。
玄云移开视线,闭上眼,平稳着有些错乱的呼吸,良久自喉间发出一个声调“嗯……”
一语罢了,房中再次陷入沉寂,玄云抬起胳膊,遮住了半张脸,抿着唇,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夜灵亦是漠然无事静静的看着书。
“公主也觉得我错了吗?”忽地,玄云低沉的声音,飘荡于空气中,带着一丝沉痛。
眸心沉了沉,随即轻缓放下书,斟酌一盏茶水,幽幽道,“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方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击必中,中之必殇。”
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夜灵虽没有直面评断,但暗面却也指出她不懂韬光养晦,她的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终害了身边人。
“公主贸然救下我,也是冲动了……”忽然想到神魔,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担心,无论结果怎样,她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