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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点点头,抹了脸上的眼泪,乖乖的走过来。
宣楼一只手拉住宝玉的胳膊,另一只手挥起,啪啪又打了两巴掌。
宝玉疼的嗷嗷直叫,再也不顾形象,嚎啕大哭起来。
宣楼目露凶光,眯着眼冲宝玉发火:“小耗崽子,你以为道个歉事儿就了了?别以为本老爷怕你。这两下是让你记清楚,以后见着本老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滚吧!”
宝玉不干了,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蹬腿耍赖,大呼救命。
袭人等闻言急急忙忙进屋,瞧见宝玉发红的脸,赶紧扑上去护着他。不等袭人问,宝玉便先喊着:“大伯打我!大伯打我!我要找老祖宗做主!”
袭人闻言,不满的瞧大老爷一眼。
宣楼正好跟她四目相对。袭人吓得忙收了眼,吩咐麝月等人一同扶着宝玉出去。
宣楼突然挥掌拍桌,冲袭人她们发火:“本老爷叫你们进了么?”
“大老爷,宝二爷喊救命,奴婢们——”
宣楼被宝玉惹得怒火直往上蹿,连带着看袭人她们都不顺眼了。“哪儿学的规矩?我还能弄死你们宝二爷不成?”
“奴婢不敢!”袭人咬着下唇,委屈的行礼。
“去吧去吧,告状去。”宣楼摆摆手,自己也起身了,他去瞧了眼黛玉。宣楼见黛玉的身体情况还不错,更对自己敬爱有加,心里的怒气平息了不少。
贾敏听说了他和宝玉的事儿,免不得忧心,“那孩子是缺点规矩,不过老太太惯着他,也属情理之中了。大哥这样教训他,未免会惹得老太太不快。”
“小崽子再不管就上房揭瓦了,岂能纵容他。”宣楼说罢,便先告辞去了贾母那边。
左右他一会儿也得被叫去,还不如趁早去,正好早早的把事儿说明了,顺便跟那老太太撇清关系。
宝玉前脚到,哭哭啼啼的把话说完了。贾母抱着宝玉哭得泪流满面,心肝肉叫了好一阵儿。贾母刚喊人去唤贾赦,人紧跟着就到了。
贾母一见宣楼,劈头就要骂。
“他不尊长辈在先,我何错之有?难不成年长的还不能训小的了,反倒让小辈去说道?若有这种道理,儿子这会儿大可不必理会母亲了。”宣楼先一步截住了贾母的话。
他早受够了这些人的气!
起先那会儿他才学会做人,身子又不好,很多事儿需要适应。现在他身子好了,顺便也把府里的人都给捋清了,钱也能靠着自己赚了,以后自然怎么过得舒坦怎么过,他才懒得在乎别人怎么样。
“逆子,你这是要反我,打算不孝了?”贾母吼道,因过于愤怒,脖子上的青筋暴突。
“道理就摆在这。您觉得他对,那我也可以学他不用理会长辈了,日后大可以恣意妄为。您若觉得他错了,那我训他就正在理,根本没错,您也不必说我。”宣楼口齿伶俐,直击贾母。
贾母抖着手指贾赦,脸色发青:“你你——”
宣楼见贾母一时语塞,也没耐心等她,继续说道:“您老偏偏不爱听我说什么偏心的话。您自觉您不偏心,可瞧瞧这事儿,您哪一样不偏着小儿子了。荣禧堂他们住着,府里的钱他们管着,人家训宝玉怎么打骂都行,您当他面没说什么二话。倒是我这里,住得又破又偏就算了,动了点钱你就气。我管自己儿子儿媳妇您不满;小辈暗讽我,我教训两下,您也气;总之,什么都是我的过错了。
既然做好做坏都是我的错,您还留着我干嘛,干脆把我往府衙里一送,一了百了算了!”
宣楼嘴上说一了百了,实则是在暗示贾母,逼急了他就去报官,看看外人怎么评判对错。大伯教育侄子两下罢了,在人类世界里,他到哪儿都有理!
“混账!”贾母气疯了,整双眼睛都充血了。
王夫人本来坐在一边假哭装可怜,以此来刺激贾母更加愤怒。这会儿她忽听贾赦伶牙俐齿的辩驳一通,惊呆了。她半张着嘴看着贾赦,竟然忘了用帕子掩饰眼角。
宣楼一眼瞟过来,冷笑:“弟妹也是个奇怪的,哭了半天眼睛还能这么干。”
王夫人心惊于贾赦的眼力,她和他隔着那么远,对方竟然能辨别出自己眼睛里没有泪。王夫人忙用帕子掩住眼角,使劲儿的搓起来,到底把眼睛搓红了才去看贾母。
贾母一眼瞟过去,果然见王夫人的反应有点怪。老大会这么生气,保不齐真是宝玉的态度不好。王氏会偏着儿子也在情理中,袭人那丫鬟也自然向着他家主子说话,这俩人的话有时也信不得就算宝玉的事儿理论不清,贾母对老大而今的态度却是颇有意见。
贾母叹口气,打发走宝玉,眼盯着贾赦:“老大,你抽什么疯。瞧你现在这样,倒觉得你以前吃酒玩女人好些了。看看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好端端恩侯不叫,起个什么奇怪字儿叫的宣楼,还开了个更奇怪的铺子。三千两搭进去不说,还要硬拖着荣府给你赔数万两银子。多少人好心劝你你不听,你如此混账,还敢嫌我偏心?”
“看来有人故意没把消息告诉您,那三千两儿子早还了。”宣楼瞟一眼王夫人,又看向贾母,态度冷冰冰。对这老婆子,他实在是乐不起来。
“什么?你真还了?”贾母转而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犹疑半晌,点了下头,“媳妇儿也是才从凤丫头哪儿听说,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你把铺子卖了?”贾母又问。
宣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在贾母跟前晃了晃:“自然是开铺子挣得!我先前的话说到做到,从今以后我们大房不动公中一文钱。不知二弟妹和二弟能做到么?”
宣楼说罢,转而挑衅地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眼珠子慌张的乱转,好端端的挑出这种事儿做什么,二老爷那点俸禄都不够给她穿的。不花公中的钱,她就得拿自己的嫁妆倒搭,她才不傻,这事儿万不能答应。
宣楼嘴唇一勾,目光坚决地看着贾母:“既然他们做不到,就该把荣禧堂乖乖地让出来。”
第20章 揭露王氏()
王夫人没想到贾赦的话里还有套,惊得瞪圆了眼,这回她是真着急了,转眸看贾母的瞬间,眼泪哗哗往下掉。
“媳妇儿住哪儿都情愿的,倒没想到大哥在计较这个。我这就叫人把老爷喊回来,搬走。”王夫人哽噎至极,越发显着可怜。
贾母刚惊于大儿子赚钱的事儿,忽见王夫人如此,也忘了她之前假哭的事儿,开始气呼呼地替着王夫人说话。
贾母指着贾赦的鼻尖,吼道:“你敢!是你自己不学好,败坏了门风,还好意思排挤你二弟的不是。家里的爷们就这么一个好的,正经读书做官,能撑门面。你瞧瞧你,你能干什么,住荣禧堂,你配么?”
“四品工部员外郎还能大过儿子头顶恩赐的爵位去?您要是说他的官位比得过我的爵位,儿子二话没有,此事再不提了。”
宣楼的话说得有技巧的,贾母必定不敢答应。
他这尊肉身承袭的是一品一等将军的爵位,比四品小官高贵太多了。贾母若是敢应他那句话,那就是大逆不道,鄙夷皇帝的恩赐。贾母若真如此做了,于人类世界的规则来说,她就是欺君犯上了,会要命的。老太太又不傻,她肯定不敢说。
他能言善辩这一招还是跟王熙凤学得。宣楼跟王熙凤打过几次交道之后,觉着她一张嘴顶过别人十张,十分有用,慢慢就跟着学会了。
此刻果然不出宣楼所料,贾母支支吾吾的气了半天,到底没敢应他的话。
“我是个讲理的人,也不是非要占着荣禧堂。不过这话儿得说明白,不是我不配住荣禧堂!”后来的话宣楼就不说了,让贾母自己琢磨去。
他配住荣禧堂,却没住在那里,说白了其中的原因就是贾母偏心。
贾母听得翻白眼,双臂直抖。
王夫人见状,忙扑上前去,一面跪在贾母跟前,一面扶着贾母的胳膊哭。“母亲,您千万别生气啊。都怪媳妇儿不好,是媳妇儿不孝,媳妇儿和老爷占了不该占的地方,让母亲为此操心受气啊!”
“你哭什么,你若不孝,这家里头就没谁称得上孝顺了!”贾母恨恨地瞟一眼贾赦。
“她是孝顺,您早晚能知道她有多孝顺,我是万万不及呢。”宣楼在一边冷嘲热讽道。
贾母听出来他话里有话,皱眉瞪他;只当他心眼小嫉妒,说怄气话。
贾母气得胸脯起伏不定,粗喘着气看着贾赦:“你这是打算逼死我们娘俩才甘心。”
宣楼见贾母似乎快要气晕过去,心知这老婆子现在是认死理儿了,他再多理论也没用,老太太要是真气晕了,自己反而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屎盆子。宣楼决计先缓一缓,暂且把王夫人支走再说。
“我说了,荣禧堂可以不住,只是讲讲道理罢了。您随您的心思就好,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就您这么一位母亲,不听您的听谁的。”宣楼淡淡一笑,一句话风轻云淡,似乎突然把什么都看淡了。
道理摆在那儿,在场的人可都听着清清楚楚。于情于理,大老爷理该住荣禧堂。老太太太确实偏心了小儿子,大老爷为了孝道才让着二房罢了。
贾母一时间没转过弯儿来,还以为老大知难而退不跟她计较了。她气得咳嗽两声,最终消了火。
王夫人缓过劲儿来,心里正要笑话贾赦出丑。她环顾四周,瞧了瞧屋内下人们的神态,突然发现大家似乎看贾赦的眼神儿似乎都敬仰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惊诧万分地看着贾赦,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味他刚才说的话,突然顿悟了。王夫人憋在肚子里的气难消,狠狠地攥着手里的佛珠。
啪嗒一声,珠串断开,一颗颗小佛珠散落四处。
贾母看着满地滚动的佛珠,蹙起眉头。
贾赦一瞧,勾嘴笑着看王夫人:“弟妹,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你又胡沁什么!”贾母最忌讳这个,皱起眉头。她口里骂贾赦,眼睛却更加责怪地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委屈的看贾母一眼,闷闷的低着头认错。
“赶紧收拾了,弟妹也回去吧,快把着佛珠串起来。”宣楼道一句,踱步在贾母的左下首坐下了。待王夫人一走,宣楼便叫了娇红过来,对其耳语一番。
贾母当他调戏丫鬟,气道:“回你屋作去!”
“事儿还没理论清呢!往日顾念您年纪大,好多事儿不想让您操心。而今我发现了,越是瞒着反倒越让您误会,今儿个就让您一遭瞧清了也好。”
宣楼喜欢乘胜追击,不留后路。趁着贾母现在心存疑虑,他正好把事儿都给抖落出来,来个畅快。
不多时,贾琏带着王熙凤来了。王熙凤有几分不情愿,她脸上没了往八面玲珑的风采,反而神态唯唯诺诺。王熙凤低着头,老老实实地,仿若做了亏心事儿一般。
贾琏不忘用眼神儿警告、提醒她。
宣楼瞧他们夫妻这样儿,心料娇红已经把事儿交代明白了。王熙凤还有些不甘心,一进屋的时候就往他这瞄了一眼。
贾母心怀疑问,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又看向贾赦,心料必定是有大事儿了。贾母面对这种情况,反而沉得住气了。她耐心的等着他们交代,先听听到底是什么事儿,再行了断。
“老爷?”王熙凤祈求地看向贾赦,眼里有万般委屈。当初老爷不是和自己说好了,不提那事儿。
“老二媳妇儿,别怪我不给你瞒着,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宣楼自然是暗指王熙凤背地里碎嘴阴他的事儿。
王熙凤也听明白了,心里簌簌发抖,不停的懊悔。
宣楼的话到贾母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贾母觉得是贾赦好心帮王熙凤隐瞒了什么,而且必定是大事儿!
“人我特意给你打发走了。今儿个你老老实实跟老太太交代,或许还有你的路可活。”宣楼再一次警告王熙凤,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王夫人经常坐的地方。
王熙凤最善于察言观色,见大老爷此状,自然明白了他的暗示。大老爷这是让她出卖王夫人,可她如果真这么做,以后该怎么办?
王熙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没办法了,现在这情形自己只能选择大老爷这边。大老爷手握自己放印子钱的证据,这是铁一般的实证,一下就能砸死她。为了自己的以后,她必须出卖姑母,否则自己连在荣府做媳妇儿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熙凤连连对贾母磕头顿首,痛哭流涕地先赔了错。
贾母瞧着她如此,揪心万分,问贾赦:“这孩子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