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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我叔叔,却不听,
我除了跪着,我还能做什么啊,
最后叔叔拗不过我,去帮我拿了厚厚的垫子垫下,我就一直在跪着,看着我父母的遗像,看着笑容越看越难受,
我不是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虽然不算完全的无神论者,却也有百分之八十的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
但是这一刻,我真的希望这世界上有轮回,有鬼神之说,有灵魂之说,
我甚至想着,我守在这里,我父母能够以他们的魂魄来找我就好了,
骂我不听话,骂我不懂事,或者是骂我抛下了他们,
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那种场景下,猝不及防的离世是连遗嘱都不会有的,
我无法想象,也无从得知,他们在死前的一刻想过些什么,
我只是麻木的跪着,
晚上亲戚是轮流守夜的,其余人都要多多少少去睡一睡,
我看着那些守夜的人,让他们都去睡了,我自己在这守着就行,
叔叔不放心,想多看我一会,我想要拒绝,
这个时候秦苍赶来了,他穿着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皮鞋,浑身上下全是一片萧条之色,静静的走到我的面前的时候,冲着我叔叔点了点头,
叔叔是认识秦苍的,或者是说,他当初的玫瑰花出了那么大的风头,我们这周围的邻居都该是认识他的,
他看了看秦苍,又看了看我,说道,“宋颂,你男朋友来了,我就先去休息一会,你累了去叫我,我来替你,”
“好,”
我冲着叔叔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
冬天的凌晨,几乎呵气成冰,外面的空气,感觉稍稍一哈气都能把眼睫毛冻住的样子,
我就这么跪着,
秦苍站在我身边,也跪了下来,然后才和我说话,“是我的错,”
我看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任何,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的错,这一切的最初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跪了一会,膝盖就麻了,
我叔不放心,走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我,还是好说歹说的让我去休息了,
而秦苍亦跟着我进了院子里,
别的房间里睡着远一点的亲戚,来到我们家奔丧的,
只有我的卧室没有人,
我进来,秦苍亦跟着进来了,他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说道,“宋颂,你此时是不是很恨我,”
“是,”
我说,
我连遮掩都没有遮掩的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父母也不会死,我不可能不恨你,”
秦苍的喉结动了一下的,他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安慰我,“你躺下休息一会,在你父母入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一直陪着你,”
我笑,笑容里全是凝结的霜,
有什么用啊,现在做的一切都有什么用啊,
就像是走在寂静的山谷里,荒无人烟,你喊也无人回应,你哭也无人理睬,你纵然有太多的情绪太多的表情都有什么用啊,都是什么用都没有的,
没有用,没有用,
可是,我也没有力气赶秦苍走,我也没有力气大吵大闹,我只是自己脱了鞋,将枕头半靠在床边,这么静静的靠着,
在我的右手边有个书柜,书柜里是我小时候的书,还有我得过的一些奖状,奖品,
有一只钢笔,是我上小学三年级得了第三名奖励的奖品,
有一套名着是我六年级作文比赛获奖赠的,虽然只是个入围奖,
还有照片,照片差不多是满满的回忆吧,我不爱照相,
秦苍站起身来,他走到书桌前去打开看我这些回忆的时候,我一一给他介绍,带着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虚弱,却也毫无感情,
如麻木,如死灰,
秦苍打开照片的时候,一张张翻着,我说,“我小时候长得丑,可是只有我父母不觉得我丑,他们总给我照相,一直到我有了美丑概念之后,就不照了,还有一度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因为我妈妈挺漂亮的,”
“是不是觉得我的家庭很幸福,”
我看着秦苍慢慢翻着的时候,我问秦苍道,
他静静的回了一声,“嗯,”
我说,“那张合照是我要去高中之前照的,高中要寄宿,所以我妈妈怕太久见不到我会想我,就给我照了一张,”
“那个奖杯是我爸爸陪我领的,他一直都不爱笑,我领了奖杯让他笑一个,他也只是说了一声,宋颂聪明,遗传的他,”
“我觉得我们家挺幸福的,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一切都只是刚好温饱的样子,可是,我爸妈从来没有拌个嘴,也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因为在学校里经常被欺负,然后一气之下打了人,把那个人打住院了,那是我第一次打人,”
秦苍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说,“结果我被学校处分开除了,无学可上,我爸妈给我找了很多学校,我最后才多交了很多钱去私立学校上课的,那学费贵到了要他们两个人一整年的工资,我上了两年半这样的学校,我在学校回来的时候,他们给我做好吃的,可是我却在冰箱里发现了很多的咸菜,”
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我抹了一把,说道,“但是他们都没有骂过我,没有责备我,”
“你说我家庭幸福吗,你说我爸妈爱我吗,”
我挤出了一丝笑容问秦苍,
“幸福,你父母爱你,”
他说着,声音有些嘶哑,
回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忽然一个用力,将我床上能扔的东西都奋力的扔向了他,我说,“对啊,这么幸福的家庭,全特么让你给我毁了,”
我喊得声音极大,大力气牵扯着伤口,
眼泪几经决堤,
我看到秦苍的眼眶红了,
我说,“别特么假惺惺了,”
这是一种折磨,折磨我,更折磨他,
我以折磨我来折磨他,
我说,“有这么一句话,孩子看不到死亡的时候,她就会对一切都充满期待,挡住死亡的两道屏障就是父亲和母亲,父亲去世了,母亲还在,她不至于见到死亡,倘若母亲也去世了,她就会直接与死亡对视,这种感觉会很绝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太闷,我说,“我之前不懂,我现在懂了,你让我直接看到了绝望和死亡,你根本就不会懂我现在的痛苦,”
我埋头痛苦,再也忍不住了,
秦苍走过来,抱住了我,他说,“我懂,”
第102章 障碍()
我一把推开了他,像是躲避瘟疫一样,
然后扯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仍旧愤恨的盯着他,
“你懂什么懂,你不可能懂,世界上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骗人的,”
如果,我此时手里拿着机关枪的话,我肯定是在对着所有的人扫射,特别是他,
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我除了能够大喊大叫发脾气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秦苍静静的看了我很久,才和我说道,“我也失去过家人,顷刻之间,”
我怔怔的望着秦苍,望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别过了脸去,不再搭理秦苍,
我没有家了,我感觉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变得一无所有,
从此,我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再能找到意义,即使以后我努力生活,我毕业之后挣很多钱,我却不会有一个可以孝敬的人,
我的快乐无人分享,不会有个人真的站在我的这边毫无保留的快乐,
我的痛苦,也不会有人分担,
当我面对全世界的冰冷残酷的时候,我除了披甲上阵我都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因为,我回过头,身后也没有一个港湾,
我累了,我难受了,我委屈了的时候,我不会有个睡一觉就能疗好伤的地方,
我不会有个无条件相信我,支持我,甚至帮我收拾烂摊子的人,
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都已经去了另外的世界,
我擦了擦眼泪,没有再说话了,
拿了被子蒙住了头,
想要冷静一会,
虚弱的人,在生病身体差的情况下,很容易不知所以的睡着,
我只是想要冷静一会,却睡着了,
第二日,几乎所有的亲戚都来了,
我跪坐在灵堂前,对着来吊唁的人叩首,起身,再叩首,眼中的眼泪就这么麻木的流着,不知道流了多少,
一直到晚上,稍作休息,
我都没有再离开灵棚一步,我想要守着,
我以为,眼泪流麻木就不会再伤心,可是,却没有想到,真正伤心的,却是入土,
按照老家的规矩,葬礼要办三天,在第三天的下午入葬,
我随着入葬队伍,到了需要入葬的时刻,人们抬棺入土的时候,我却更加受不住了,
我紧紧地扒着棺材,不让他们入,
这一副棺材里,放了我父母两个人的骨灰的,我紧紧地扒着棺材嚎啕大哭,求着现场的每一个人,别把我父母带走,
这一入土,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亲戚们全部都上前来拦着我,拉着我,我奋力的挣扎,想要冲上去,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棺材入土之后,黄土一层层盖上,越来越厚的土,隔着我们,从此再也不能相见,
如果这件事情,不亲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是无法理解的,
那种锥心之痛,那种所有情绪无处寄托,
一个人死了,从此你对他的埋怨,悔恨,不甘都没了寄托,
想她的时候见不到,说话的时候听不到,
我看着那些土,每一捧黄土都盖在了我的心上,
一直到,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的亲戚都离开的时候,我都舍不得离开,
我一直坐到了深夜,
秦苍硬把我扛了回去,
葬礼过后我就发烧了,身上的伤口全部崩开,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再加上发烧,格外棘手,
昏迷了三天三夜,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却是嚎啕大哭,
我哭的声音特别大,几乎所有的病房都感受得到我的悲凉,
再之后,我所做的一切都看似正常了,
真的只是看似正常,
吃清淡的饮食,遵医嘱,好好养病,
时不时的打听着陆凡妈妈的消息,听说她比我恢复的要好,陆凡爸爸带着新妻子来探望过她,然后几日都陪着她散心,
人们都说陆凡爸爸的新妻子大度,实际上她应该是清楚地知道,陆凡妈妈从来没有爱过他爸爸,
我的病不算大病,但因为反复的原因,一直到了二十多天才稍稍好了一些,
这些天萧蔷薇还是会来看我,她最开始来的时候,还会担心,后来发现我的情绪并不反常,每天都会给我带一束花过来,
秦苍也是每次忙完工作过来,
我是听说庄家父子下落不明的,但是现在也不好查了,唯有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哭了一会,
基本就任何时候都没有过别的情绪了,
不哭不笑,
让做什么做什么,
我才知道,原来萧蔷薇真的是秦苍的人,确切来说,是宁安是秦苍的人,萧蔷薇是宁安的人,
我在能下床走路之后,萧蔷薇问我要不要去探望探望陆凡妈妈的时候,我拒绝了,
除了偶尔去医院里转几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是在一个午睡后醒来的时候,听到萧蔷薇在和宁安讨论的,
萧蔷薇觉得我不正常,一个人连情绪都没有怎么会正常呢,
她每次给我送花来,我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不笑也不怒,只是淡淡的说一声谢谢,
经萧蔷薇这样一提醒,似乎宁安也感觉到了,他说,“他感觉我也不对劲了,”
我当时听着他们在门外的讨论,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下了床,打开门,他们讨论的太激烈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出来了,我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静静的去上洗手间,
我感觉到,他们在我身后都愣了,
然后,秦苍这一次不是下班才来的,是提前赶到了,替我办了出院手续,然后带回了北京,
他在北京的房子真多,我住的是我没有见过的别墅,请了医护人员来家里看护,连秦苍办公都开始在这里了,
他每天会定时的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粥来,亲自喂我,
我不让他喂,自己吃,
吃完了将碗给他,
那天,秦苍坐在我的身边,轻轻的问我说,“宋颂,你有什么抱怨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