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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紧,眩晕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死死抓住了城砖,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使自己不会倒下来。
多久了。记不清楚。反正自从匈奴人的铁骑踏破中原的锦绣河山以来,日以继夜的都是杀戮、奔逃和战火。天下万民捱过一日便是一日,便是他自己即位为帝,陪伴他的,也不是什么尊贵雍容,而是长久的惊惧煎熬。说白了,他也只不过是个有着高级身份的逃难人而已。可从来没有人,能够喊出这样震撼人心、涤荡魂魄的口号来,这其中的不屈、愤怒和决绝,甚至可以让最懦弱的人,也能拿起刀枪,和肆意妄为侵犯家园的敌人,死战到底。
司马邺瞪圆了眼睛,缓缓转过头来,左右看了看。他看见了麴允涨得通红的脸,看见了索綝不停颤抖的嘴,看见了城头有军民开始唏嘘哭泣,捶胸顿足,看见了所有人转而咬牙切齿攘臂大呼,他听见了无数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怒吼,那声音起初越来越大,渐渐地汇成了一个声音,这让他也难以自抑地跟着,将那主旗上的四个大字,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呼喊出来。
“还我河山!”
“还我河山!”
“还我河山!”
一时间,仿佛天地间瞬间,只充斥着这同一个声音,声势极其壮烈。那骑军愈发奋勇,如蛟龙战浪,翻腾难制,刀光剑影中,人头滚落,鲜血四溅。匈奴军早已习惯了晋军的不支和败逃,却何曾见过这般恐怖阵势,在那骑军凌厉迅猛的攻势下,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如何不教魂飞魄散,刚才狞恶的气势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奔走哀嚎。
前军的陡然异变,早已引起了远远观望的刘曜的警觉。中军王旗下,刘曜在马上立起身子,眺望片刻,奈何不甚明了,他面沉如水,沉吟片刻,断喝道:“速去前军打探。左翼两军上前增援接应,叫赵染无论如何要顶住!”
传令兵立刻打马飞奔而去。同时,中军左翼,两军六千人也随即迅速整装开赴上前。刘曜心中焦急,面色却不作声色,脑中飞速运筹,开始计划一切应对之策。
那骑军在匈奴前军万人大阵中,纵横决荡,持续往复数次。片刻后,却将第四面旗、也是最后一面战旗打了出来,那旗帜被战马冲势带起的狂风一吹,登时便忿怒的招展起来,上有两个大字。
陇西。
长安城头和匈奴兵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呼喊。是陇西军!
大悲大喜之下,麴允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哽咽道:“陛下,天佑皇晋!勤王军至矣!”司马邺一把攥住了麴允的手腕:“是陇西军!陇西军来勤王了!朕要重重的嘉奖陇西太守的名字,朕曾有耳闻,怎么却一时忘却?”
索綝忙大声接道:“陛下,陇西太守名叫高岳,曾给陛下上奏,主动要求勤王保国,陛下还下旨勉慰过他。”
“对对,是叫高岳,忠良纯臣也!若此番贼兵得退,朕必将有以重谢!”
此骑军正是高岳亲自率领远道而来的三千陇西军。当日得到勤王令后,高岳慨然允诺,便立即使孙隆镇守襄武,令韩雍前往阴平城,暂假为阴平太守。部属一番后,自己亲率所有骑兵,日夜兼程疾速而来。其中,自然包括他精挑细选一手训练的千名求死军,此外便是雷七指麾下的两千精锐骑军。
高岳纵马疾驰,手中大枪翻飞似电,杀伤无数。这种久违的战阵厮杀的感觉,格外酣畅淋漓,让他愈发兴奋,狂猛如出闸猛虎。此外,雷七指舞大刀、周盘龙挥板斧,两骑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但始终紧紧随在高岳左右,左劈右砍,凶狠无比。
陇西骑军以这三人为箭头,人人争先一往无前。
匈奴前军万人队,不多时便损伤惨重。溃兵挤做一团,各种叫喊声混杂,人潮交织踩踏,很多士兵死在自己人的脚下。赵染急的青筋爆出,他连连斩杀从身边呼啸返逃的兵卒,却无济于事。战场局势,有时胶着经年,有时却在一瞬间便决出胜负。士气一去,兵败便如山倒,人力难以挽回。
“都稳住!枪兵列”
“大将军!前边已撑不住了!快撤吧!”
“敌军已近,我等护卫大将军,速速撤回中军大帐,安全要紧!”
赵染的竭力呼喊,被亲兵无情的打断,随即便被淹没在嘈乱的喊声中。像潮水般滚动的败兵,乱成一片挟裹着他,不住后退。他的亲兵一边竭力控制惊跳的战马,一边急的火烧眉毛,不停向赵染劝说。赵染身不由己,勉力支撑了片刻,终于哀叹一声,没奈何拨转马头,在亲兵的护卫下,便要逃去中军。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所向披靡()
高岳早已瞧见敌军将旗,晓得此人便是著名叛将赵染。他前世今生,痛恨无端侵我家园的胡虏,更不齿屈膝降敌认贼作父的叛贼。眼下见赵染转身要退,不由催动马速,电驰而来。他的马快,须臾间便追至赵染身后,手中硕大的长矛化作了一道乌光,闪烁着无边的煞气,向赵染的背后转眼刺到。
赵染亲兵转过来拼死拦截。雷七指与周盘龙二人本就骁勇,此刻又早已杀得性起,哪里肯退避,催马上前大肆砍杀,战做一处。
“来者何人!
赵染见当下难以得脱,不由双眉上挑,大喝一声,在马上转过身来,双手握住刀柄,猛地用力向外一推,高岳那长枪正正撞在赵染刀身上,发出一阵嗡鸣,高岳力大,手中枪仍旧握得稳当,赵染却虎口剧痛,刀竟欲脱手而出。
惊惧之下,赵染再不顾威仪,不敢恋战转身伏鞍便逃。但他的马又快不过高岳的满江红,只听得高岳一声怒吼,接着赵染便觉得后心中剧痛传来,赵染狂叫一声,口中便喷出了热乎乎的鲜血。他骇然地艰难回顾,望见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高岳杀意弥漫冷硬的脸,下一刻,赵染神识轰然消散,一头栽倒在马下。
赵染亲兵亡魂丧胆,再也无心留在此地,逃的逃死的死,被雷周二人赶杀不已。这边厢,高岳从容下马,拔刀,斩首。旋即上马,将赵染鲜血淋漓的人头,挑在枪尖之上,纵马疾驰。突然一阵壮怀激烈的快意,充斥心头,让他忍不住长啸起来。
“高将军举世无双!”
陇西军中爆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阵斩敌将,这极大的激励了士气,这支骑兵本就是悍不畏死的精锐,又趁着一股锐气迅猛而来,此刻更是如同被打了鸡血般,全部进入了狂暴模式,战意高涨到无以复加。
赵染的人头被高高挑起,触目惊心。匈奴前军很快支撑不住,分崩离析。远远望去,庞大的万人队被精骑从中生生的撕裂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路,没有了主帅的指挥,溃军便如无头苍蝇,乱成一团。此刻被踩踏致死、冲撞殒命以及饮血长刃者不计其数。
“陛下!赵染竟然被高岳当场斩杀,快看!”
麴允激动得快要哆嗦起来。他深恨赵染,无奈没有手段杀不得他,咒骂了不知多少次,老天爷也没有发雷火将其击杀,赵染还是屡次耀武扬武,不可一世。眼下见赵染战死当场,麴允只觉得一股郁气终于吐了出来。
司马邺同样对赵染是又恨又怕。见到赵染的人头被挑在枪尖上,在庞大的兵阵中来回示众,司马邺不停地狠狠拍着城砖,将个手掌拍的通红。他拉着麴索二人,眉飞色舞道:“好,好好,这贼子终于也有今天!高岳得建此功,朕心甚慰!”
“这叛贼,才杀害了毕将军,这报应便就来了,死得好!”
索綝兴奋之余,还保有一丝清醒。他见城下敌军已然败势明显,忙唤过建威将军樊胜:“快!你挑选还能再战的勇士,凑起两三千人即可,速速出城助战,一定要趁此良机,打败敌人,若是怯战败退,就提人头来见!”
在城楼上铺天盖地疯狂的欢呼声中,樊胜一拱手,大步便奔下城楼。不多时,长安城门大开,一彪军急速杀出,跑出了道弧线,从侧翼撞进了匈奴前军。城内这支军,本来被敌人压制的狠了,个个都憋得难以抑制,此刻冲出城来,正是哀兵必胜之势,又有陇西军在前当先披靡,更无所顾忌,都竭力使出了浑身力气,疯狗一般将本就溃乱的匈奴前军撕咬的更加糜烂不堪。
见城中有友军出战助阵,高岳心中大定,晓得此番而来,并不至于孤掌难鸣。他连番冲杀,却毫无疲惫之意,相反却愈发精神抖擞。
“雷七指,引军向右翼截断敌军!”
“周盘龙,带求死军,随我冲阵!”
雷七指马首一拨,在马上横起大刀,率领其部两千,迅速往右方而去。在高速奔驰中,无数匈奴兵仿佛是被收割的大麦一般,雷七指大刀过处,一茬茬的人头纷纷滚落,鲜血糊满了雷七指的脸,他从未杀人杀得这般快活,心中极度畅快,狂啸着领军绝尘而去。
这边,周盘龙大声应和,抡起双斧如旋风横扫落叶。他本来不过是一名小卒,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马刀,在兵刃上没有什么选择权。被高岳破格拔擢后,一跃而为军中大将,于是刀枪剑戟试了几回后,周盘龙觉得还是简单粗暴且需大力者的板斧,更加适合自己。他这一双板斧,斧头刃阔六寸,双面开刃,颈长九寸,柄长三尺,尾厚刃薄,乃是高岳特命军械司司官沙铁匠亲自打造而出,格外厚实锋利,比普通的战斧还要大出一圈。
周盘龙浑身筋肉虬突,将全副披挂的铁甲,撑得鼓鼓囊囊没有一丝空隙。他深感高岳知遇之恩,此番千军万马的战阵之中,他有心要卖弄本事,杀出名号,绝不能辜负了高岳的看重,也可用战功来堵塞一些不服之人的口舌。此刻,他放开马力,疯狂劈砍,没有一丝迟滞。
正杀的性起时,胡笳声响,迎面奔来一支大军,军势严整来势迅猛,正是刘曜派出前来迎战的中军左翼六千人。为首大将,虎背熊腰,阔面巨口,一望便知,也是员久经厮杀的猛将。百十丈外,此将便高声怒吼了起来。
“无名狂徒,怎敢犯我军威?”
周盘龙舞着斧子大叫:“来者何人?”
“大汉平西将军王石武是也!”
王石武,也是汉人。不过与赵染不同,王石武是居住在休屠泽的早已匈奴化了的汉人,他的生母也是匈奴人,所以他压根没有把自己归属为孱弱无能的汉人。此人久随刘曜东西征战十数年,依照正史的发展,刘曜称帝后,王石武因累积战功,晋封为秦州刺史,赐爵酒泉郡王,乃是汉赵帝国的重臣之一。
话音未落,两拨军已正正撞到了一处。王石武早已瞧见了高岳乃是为首之人,于是便舍了周盘龙,照着高岳便来。他一柄金背大砍刀,舞得泼风相似,高岳也奋起手中大枪,铛铛铛金声大作,片刻功夫,两人已交手二十余合。
四下呐喊声大响,震人耳膜。周盘龙没有单挑对手,便带了半数求死军,横冲敌阵。这一拨求死军,皆是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坐骑又皆是不凡良马,在眼下血脉贲张的情形下,根本不用人来鼓舞或煽动,个个早已被鲜血烧红了眼,马刀过处,残肢乱抛,在周盘龙的带领下,横厉无比往敌阵中穿凿而去。
不到五十合,王石武招架不住,但他生性强硬,不愿转头做逃兵,心中暗忖,便是死了也不能后退一步,当下便咬牙硬撑。待到六十合,王石武发髻散乱,汗流遍体,已是气喘如牛。左右有副将四人,见不是路数,便齐齐发一声喊,纵马上前围攻高岳。
“便是尔等全部都上,我又何惧!”
高岳虎目怒睁,振奋起无上勇力,使出全身解数,一人独斗五将,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此番从秦州远道而来,在雄都长安脚下与劲敌争锋,也算是在天下面前第一次亮相,绝对不容许有些许差池。这一战,必须要打出陇西军的威风来,打出他高岳的名头来,打出汉人的精气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还有这样一股不愿屈服异族的强硬势力不容小觑。
“勿伤我主!”
正转圈厮杀时,周盘龙冲锋而回,见此情状,奋马来援。马蹄过处如闪电,随着他一声暴喝,手中大斧抡起,敌军一名副将登时撞落马下,已被劈死。
另一名副将悚然而惊,一愣神的功夫,被高岳大枪狠狠挑进了咽喉,捂着脖颈栽下了马。第三名副将却觑得时机,一矛刺进了周盘龙的右肩。正待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却见周盘龙狂性大发,似乎不知疼痛为何物,顶着那矛,硬生生反转过来,咬牙切齿大斧如雷霆般砍来。
大斧直接砍进了身体,那副将半个腔子都被砍开了,甚至竟能看到里面断裂的心肺,鲜血喷了周盘龙锁甲半身。那副将带着临死前特有的独特眼神,深深看了周盘龙一眼,旋既狂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