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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荣大惊,不知陈安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算抵达前线统管大军的事情搁浅,但这也是事出有因。张春一向嫉恨陈安,上邽众人皆知,此次多半是张春派出了刺客来刺杀,才导致陈安受伤不起,并不是陈安自己主观上有什么玩忽懈怠而耽误了军机,南阳王应该重责张春抚慰陈安,就算迁怒,也最多不过是将陈安降职罚俸,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性命堪忧,石荣暗忖,是不是陈安伤重恍惚,神志一时不清了。
召唤来了数名最是亲近的校尉都尉,陈安缓慢的伸出手掌,低声道:“这是我在那刺客身上无意中揪下来的,你们看。”
众人低头一瞧,不禁面面相觑,竟然是块能够出入南阳王府的小腰牌!
石荣登时醒悟过来,遍体冷汗,失声道:“那刺客,难道是,是王爷所遣?”
本来都以为是主谋是张春,但现下陡然峰回路转,连南阳王都隐隐约约的浮现了出来。众人一番谈说议论,皆是毛骨悚然,兹事扑朔迷离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不知道南阳王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采取这种方式除掉陈安,但连带着一众部下,都心中惴惴,人人自危起来。后来还是陈安拿了主意,便俱都决定暂且先不回上邽,跟着陈安外出躲避一时看看风头,石荣便提出陇城做栖身之地尚可,于是全军便径直而来。
陇城的县令,手无缚鸡之力,本城被占,又惊又怕,但陈安并没有为难他,好言安慰一番,又写了封亲笔信,让那县令去上邽呈给南阳王。在心中,陈安旁的半字不提,只一口咬定是张春派人刺杀了自己,说自己伤重,又心中惊惧不安,只得暂居陇城栖身避难,万般无奈伤怀的游子之情,还请大王垂怜。
躺的久了,后背的酸麻疼痛阵阵传来,陈安艰难的翻了个身,思绪却没有被打断。陈安暗忖,若果然是张春主谋,不用说,南阳王迟早会有所表态,为自己起码在表面上主持一个公道;若当真是南阳王本人的阴谋,那么一旦看了他的信,又为了掩人耳目,那也必然会顺势栽赃到张春头上,一样会在明面上暂且放过他,而同意他主政陇城的请求。
无论如何,上邽是不能再回了。且通过近距离的接触,陈安发觉司马保并不是个英明有为之主,不值得为其卖死命。既然如今也已经阴差阳错的走到了这一步,那就索性在陇城独立自处,将来便看局势发展再做道理吧。
不几日,司马保传见了狼狈奔来的陇城原县令,在看过了陈安的上疏之后,司马保勃然大怒,立时命人去将张春杨次分别捕来。张春心中发慌,但无法和杨次就此进一步详细串通;杨次亦更是没有底,因为当时他刚和那被挑中的、一个绰号叫三胖的人略略一说,随后便就遭到了陇西军的大举进攻,场面立马大乱起来。再后来,全军战败,他再没见过那三胖,还真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三胖前去刺杀了陈安。
于是一笔糊涂账,两个丧气人。在司马保面前,张春支支吾吾,虽然不愿承认,但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和杨次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司马保终于失去了耐心,将张春杨次直接先关进了大狱,据说已经在考虑真的要从严正法了。
第两百零九章 不行就走()
这边按下不提。,且说收复临洮、解围襄武、据有新兴之后,陇西军军声大震。到的目前,加上新募及受降等,陇西军已有不下两万五千人的精锐禁军兵力,还有近万名属于后备力量的厢军,这样的实力,在西北之地,已经是不容忽视的重要一家藩镇了。
皇帝对此的态度很是微妙。高岳刚刚收复襄武之后,朝廷的旨意便传来了秦州。先冠冕堂皇说几句暂停干戈共同为国的场面话,接着话锋一转,指明要求司马保勿要再随意攻击同僚,并将秦州军事大权全数交付给州都督高岳。
虽然依旧对旨意装聋作哑不作理会,但司马保于此还是没忍住大发了一顿雷霆。他知道皇帝应该是愈来愈表现出偏袒高岳的态度,但无奈自己确实不厚道在先,关键时刻不援手;哪有不让人记恨的道理,朝廷也是以牙还牙,还真无法抱怨什么。鉴于现状,司马保与一班武臣反复会议,最终决定收拢兵力,固守天水郡无虞,再竭力鼓动拉拢略阳的蒲洪、南安的姚弋仲,寻机发起反攻。
于是秦州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两个中心,襄武和上邽。两边暂时都没有能力掀起进一步的进攻大潮,于是索性抓紧时间休整补充,双方可算心照不宣般维持了些平静。
且说数日前,首阳城里。略阳氐人大首领蒲洪,正在府衙和几名亲兵交代些什么。正说着话,踩得啪啪作响的牛皮大靴声,打断了蒲洪。
抬眼一望,却是他的四弟蒲突,大步流星的进来。人还未近前,一把粗犷的嗓子便甩了过来:“大哥,我方才又大开了一把杀戒!”
蒲洪示意亲兵们先退下。冷眼一看,蒲突衣衫上还明显溅着好几处新鲜血迹,浑身暴戾的杀气似乎都能嗅得见。蒲洪不由把脸一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不要动辄无端杀人么。”
“这回真不是小弟我不遵守大哥的命令。刚才我的部下,才抓住一伙意图不轨的人,竟然想偷偷摸摸往咱们兵营的用水里掺巴豆!巴豆虽然吃不死人,但老是腹泻,人都得拉的虚脱。这种行为我实在气不过,将那七个人全都杀了,并亲自监督将人头全都挂起来示众,我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不怕死的再敢来犯在我手上。”
蒲洪皱着眉头,一时无言。虽然这个老四粗暴好杀,但如今也确实不能全怪他妄动杀念。自从攻占首阳、狄道后,他麾下氐兵曾毫无军纪的大肆抢掠奸*淫,稍有不从便就刀兵相向,给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于是二城便动辄发起哗乱,一度曾沸反盈天。
眼见不是事,蒲洪只得亲自干预。在其强制命令下,虽然财产物资照常掳掠搬走,但好歹无端扰民甚至杀人的行为总算大有好转。但老百姓已被寒了心,总是像刺头般明里暗里的反抗,就是不服管制,且有愈演愈烈的势头。蒲突对此,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问缘由,抓住就杀,甚至还一度株连牵扯。但这似乎也并没有真正的震慑住看似羸弱的百姓,各种事故还是隔三差五的暴起,蒲洪为此很是无奈,暗自心忧烦躁不已。
当下勉强一笑,蒲洪道:“老四,到得今天,你算算,挂上墙的人头,怕不是有好几百个了,结果收效不大呀,咱们在首阳城里,还是一天比一天住的难过。”
“那就再杀!不行就全部杀光,他娘的,我就不信了,脖子难道比刀子还要硬啰?”蒲突自少便好勇斗狠,认为世间的任何事,都可以用武力来处理,非常贴切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可以解决你。
蒲洪略有所思,停了片刻又道:“不,随他们闹去吧,反正我已准备回略阳,这里是好是坏,终究与我再无关系。”
蒲突一惊:“回略阳?大哥,你当初不是说咱们要做大做强么,怎么眼下”
蒲洪摇了摇头:“正是要审时度势,咱们才能避开风险慢慢做大做强。老四,你看这些天,咱们将狄道首阳里的重要物资,也搬得差不多了,剩下两座空城,百姓不服咱们,又老是这般暴动,这城,捏不捏在手里,意义也不大了,咱们久留无益,还是回转略阳吧。”
“重要的是,最近据传陇西的高岳,反攻南阳王,还将围攻襄武的晋军打得大败。这说明什么,说明那高岳的势头不减,已经有了正面抗衡南阳王的实力。咱们这般趁火打劫,他终归要找我们算账,不如趁现在他暂时没有余力对付咱们的时候,主动撤出陇西,将两座空城还给他向他示个好,也为将来留条路子嘛。”
蒲突闷想了一会,不得要领,也不耐烦琢磨其中的关键,便又道:“大哥是首领,反正我跟着大哥走便是。不过咱们退回略阳之后,下一步做什么打算?”
见兄弟并无反对之意,蒲洪心中大定,不由神秘一笑道:“随机而动,正是我的发家法宝。老四,关于下一步,我也琢磨了好几天。咱们隔壁南安郡的羌人,听说近几年人口越来越多,牛羊也豢养了不少,咱们是不是?”
蒲突先是满面喜色,继而想了一想,却又摇摇头道:“咱们氐人与羌人,自古以来便是一家,实在不好向他们下手啊。自从父亲做大首领以来,多少年都与南安那边和睦相处,也没红过脸,如今突然要打羌人,父亲要是知道了,咱们还有好日子过么,不如算了吧。”
蒲洪把手一挥:“老四,如何这样迂腐!羌氐一家,这话是不假,但那都是哪年的老皇历了。南安自从姚弋仲继任首领以来,和咱们也没有什么顶好的交情,而且他目前实力不强,我不好与高岳正面冲突,但击败姚弋仲,应该还是可以的。再讲如今什么世道,司马家的王爷,不也是兄弟相残叔侄相杀么!你不吃人人就吃你,不抢先下手,傻乎乎等人家杀上门来?”
“可是父亲”
见蒲突还是有些迟疑,蒲洪把眼一瞪道:“现在我是大首领!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了。父亲那边,不要告诉他就是。万一知道了,就说是姚弋仲先挑衅的,随便应付过去不就行了。眼下,别的先别管,咱们赶紧收拾收拾,提早撤回略阳,为突袭南安早做充足准备。”
蒲突无言,反正大政方针也由不得他多罗嗦,当下把头一点就要下去,却有传令兵跑进来汇报:“大首领!方才得到的消息,晋军张春残部,从我首阳离开后不多时,路过一个名叫白岭村的山村时,不知怎地竟然将其给屠村了,眼下白岭村一片焦土,好像已经没有生还之人。毕竟眼下也算我辖区境内,所以晋军有落后之人,被我方士兵抓捕了十来个,现在听候大首领发落。”
蒲家兄弟闻言都是一愣。蒲突撇撇嘴,嘟囔道:“屠村?屠就屠吧,抓不抓人也无所谓,不行就放了。他们又不是攻击我略阳本境,灭个村子大惊小怪,关我们吊事?不过说起这个张春,也算够废的,打仗一塌糊涂,只能拿些山民出气。之前大哥接见他的时候,他那满脸的衰相,我看大哥都似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话音未落,蒲洪却真的哈哈大笑起来。蒲突愕然,不晓得自家大哥究竟发什么魔怔,却听得蒲洪兴奋地叫道:“当真是白岭村?好!好机会!抓住的这些晋军士兵,都不要放,捆缚好了,给高岳送过去,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顺水好人情,哈哈。”
蒲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与那传令兵面面相觑。
第两百一十章 攻势再起()
于是差不多在张春受罚的同时,蒲洪的使者也抵达了襄武城,呈交蒲洪的交好之意。,
蒲洪不仅亲笔写了封致歉信,表示之前的误会,都是因为南阳王挑唆和强令导致,如今我将狄道首阳归还给高使君,希望两家摒弃前嫌共谋友好云云。
为表诚意,蒲洪还从监牢中释放了一直不肯低头的曹莫,好言抚慰一番,放了回来,又将被软禁的李虎之妻何氏也一同礼送而至。见到曹莫,高岳等人又是一番感慨唏嘘,但更多的,是对于能够重又见到安然无恙的曹莫而感到由衷高兴;但大家见到哭成泪人儿一般的何氏,不禁想起李虎,皆是惨淡唏嘘以对,真正是悲喜两重天。
不过对于蒲洪主动示好之意,高岳暗自冷笑。他知道,史上氐族蒲家,便是典型的见风使舵的墙头之草,最惯于见机而变两面逢源。
你弱的时候,他便来落井下石仿佛痛打落水狗;你强的时候,他又点头哈腰无比恭顺。蒲洪本来是大晋顺民,但晋末时,先是臣服于南阳王司马模,司马模死后又投降了汉帝刘聪,后来匈奴汉国内乱,蒲洪蠢蠢欲动想来抢点好处,却不料刘曜迅速平乱继而称帝,于是蒲洪赶忙谢罪,又做了前赵的顺民。
等到刘曜兵败被俘,前赵灭亡,蒲洪抵敌不住正如日中天的后赵石家,于是立刻选择服软投降。在后赵,蒲洪也算是颇受信任显赫一时,但等后赵帝国走向末路的时候,蒲洪立时变脸,转而主动向东晋请降。
等到在东晋朝廷这边,求到了氐王、使持节、征北大将军等显赫爵位时候,蒲洪已经干脆有了占据关右自立为王的心思,于是索性自称为三秦王,大单于,终于独立。蒲洪一生,诡谲善变,朝秦暮楚,总归只要能保有既得利益,任何事情都可以抛诸脑后。他的子孙后代如苻健、苻生、苻坚、苻柳等,也没有一个是善良淳厚的易于之辈。
总之,说起来,蒲洪还远远没有同时期同背景的羌人姚弋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