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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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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头逃脱。

    秦军士兵大举包围,四处搜索,一时不知其所在。后有陈安部下小兵,贪图悬赏,向杨坚头告发陈安藏身之所,大雨方停之时,在某处狭小隐蔽的洞穴中,终于将陈安抓获。

    “陈安!今日之事,还有何话可说么?”

    杨坚头骑在雄健大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目光满是胜利者的倨傲和得意。对于自己能够生擒陈安,杨坚头兴奋无比。陈安武力超强,杨坚头始终视他为最强劲的对手之一,决心要和他比个输赢,眼下宿敌终于栽在他手上,那种一朝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是油然而生。

    陈安被如狼似虎的秦兵死死地绑缚住。方才在洞内他曾竭力抵抗,结果被外面人的长矛又捅伤了好几处,眼下浑身是血,披头散发,一张脸也变得蜡黄。但唯有两只眼睛,仍旧精光闪烁,充满着不甘的忿怒。

    “乱世之中,英雄豪杰应运而起。我陈安,自忖论武力、论本领,都不在汝主高岳之下,只是缺少了几分运气罢了。今天落在你杨坚头的手中,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素来自负勇武,眼下敢不敢再和我交一次手,我赢了,便放我离去,我输了,死在你这等高手刀下,我也算马革裹尸,无怨无悔。”

    陈安扬起憔悴的脸,尽力挺直身子,带着轻视,斜睨杨坚头。周遭秦兵大声叱骂他死到临头还敢花言巧语,上来便扇他耳光,陈安嘴角被打出血来,却根本不躲不避,却兀自死死盯着杨坚头,还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是怕了我?”

    杨坚头蛮性涌上来,当即便喝令士卒放开陈安,自己跳下马来,傲然道:“从前你势力强盛的时候,我杨坚头都从来没有怵过你,难道到了今天,你已然成了我阶下之囚,我反倒怕起你来?要斗,我就来奉陪,好让你彻底心服口服!”

    说着,不顾亲兵们的阻谏,令人扔给陈安一把刀。陈安接刀在手,默然片刻,目光闪动的望着杨坚头,徐徐道:“其实说来,你的身手,还有对武道执着的心,都让我很是佩服。可惜造化弄人,你我二人成了不死不休的敌手。而今我穷途末路,终于走到了这般地步,但心中无论如何也不服气。只不过世间事,总归是成王败寇,将来我陈安之名,恐怕除了你,也再没有几人能够记得!”

    他说着话,突然将刀蓦地横在了自己脖颈之间:“我定然会被你捆缚着,生生押解去襄武,然后受尽各种责打毁骂后,最终屈辱的被杀掉。我也曾是堂堂上将,一方诸侯,便是死,也不能受到那样的侮辱!”

    周遭的秦兵们,不由都骇了一跳,下意识纷纷抄起武器,上前一步将他围在中间,无比警惕地盯着他。

    杨坚头也吃了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却听陈安又用一种极其恳切的声调说道:“其实我仍有老母在世,曾经为了隐蔽,我将她安置在了扶风郡上湾村。现在告诉了你,你可以去将我的老母捕杀,正好与我同聚地下;若是心存怜悯,便向高岳请求,罪不及家属,拜托此后略为看觑,别让她活活饿死就行!”

    杨坚头不知说什么好,却对陈安的孝心产生了些共鸣。半晌才微微颔首,咬着牙道:“好!我定然不会让你的老母衣食无着便是。”

    陈安目光闪动,也将头点点,末了洒脱一笑道:“承蒙足下厚情。陈某无以为报,只有将大好头颅送你,且持去向高岳换取赏酬罢!”

    说着,他横在脖颈间的刀,无比决绝的一刎,颈血狂飙向天时,陈安无力地栽仆在地,溅起了纷乱的泥浆。

    一瞬间,杨坚头竟然觉得有些失落茫然。

    陈安既死,残部立时溃散,石容单身逃走,杨伯支也行踪不明。秦军声势大振,汉中、魏兴两郡随即传檄而定。自决意出兵,到击败陈安军,再到攻占南郑城,连头带尾不过十五日。谢艾用这般神奇的战功摆在大家面前,何成等原先本不服气、又很怀疑的征南行营诸将,无话可说,叹服不已,将原先种种反对的心思收起,开始自觉做到奉令而行。

第三百零一章 形势逆转() 
陈安的人头连同捷报传到时,高岳不在襄武,彼时正带着韩雍,刚刚离开鸣沙县柴家堡子。当初韩雍回乡探望祭祀亡母等事情,本不欲声张,后来还是被夏州内衙多柴等人知晓。于是在给高岳的例行奏报中,提及此事,高岳很是感慨,竟有感同身受的心境,又赞赏韩雍低调收敛的品德,于是亲自指示地方,将韩母坟茔,高规格重新修缮一新。

    此前军事会议结束后,因一时等待南方梁州军事进展消息,高岳便也不在襄武闲着,打算北上夏、朔二州巡视一圈,然后去往雍州探查。

    于是带了韩雍、樊胜等二州主从官员,浩浩荡荡离开秦州北上。恰逢韩母的忌辰,韩雍本想告个假,速回祭祀便就赶回朔州,但高岳言道,既然遇上,便一同前去。

    韩母之墓,如今不但荒枝野草被扫除一空,更已经被上等汉白玉石装饰的大气素雅。高岳献上挽联一对,左曰‘大义常载春秋,’右曰‘慈恩永存万世。’并以子侄辈礼,亲自上前致祭,并婉拒韩雍的再三劝谏,而屈身下拜,礼节一丝不苟。韩雍感动至极,心潮澎湃,在旁又大哭了一场。是夜,韩雍不顾高岳及樊胜等众人的阻拦劝说,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到酩酊大醉。

    第二日,便接到征南行营的捷报,高岳大喜过望,传示左右,众人也极为欢欣鼓舞,纷纷恭贺言道主公拣拔人才慧眼如炬,臣等拜服。等离开柴家堡子,一行人到了夏、朔边境,高岳即将东行去夏州靖边城,而韩雍便将与众人告别、北上头曼城而去的时候,却又接到内衙斥候急报,形势陡然逆转。

    成国兵发七万大举北上,谢艾统兵与其交战,结果一败再败,十三日之内竟至连败五场,如今不仅连南郑城都已丢失,更是已经溃退到了汉中郡北境的南星县,连相邻的雍州始平郡都已开始戒严。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恨铁不成钢,大骂谢艾无能,辜负了所有期望,使梁州糜烂至此。高岳尚未从南方大胜的喜悦中回过味来,却兜头接到了这样惨败战报,愕然之余,简直无法接受这种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既惊且怒,便要立即南去,亲自前往汉中主持大局,旁边默然不语的韩雍却连忙开了口。

    “主公!依臣推测,此中应该颇有深意。”韩雍劝住了高岳,并严厉制止了诸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方才又沉吟着道:“说到谢艾,从前在夏州的时候,臣曾与他共事过数年时间,颇为了解他的品行与本领。虽然他年轻轻、资历浅,但其可以算得上是足智多谋,对于行兵作战之间的军事,有着过人的敏锐和独到的见解。主公称赞他并破格提拔他使其独当一面,绝对不谬。所以,臣首先认为,谢艾绝不是一个平庸甚至无能之将。”

    “其次,就说这次战役。须知战阵之间,形势瞬息万变,再牵扯到后勤辎重、士卒斗志、情报真伪等等,若是一旦落入下风,被敌人趁势攻打,便会一败涂地,基本上很难就此迅速展开反击,并立时扭转局面。而谢艾一败,还能数败,若非臣孤陋寡闻,却实在没有听说过十三日内竟然能连败五场、最后却还没有全军覆没的诡异战况。”

    “另外,陈安为患多年,也算个难缠的角色。谢艾十数日内,便将其击杀剿灭,展现了动若雷霆的过人手段。怎么可能随即便突然昏聩起来,变成了个用兵无方连连败逃的无能之辈?臣想,是不是谢艾正在布置一个敌我双方都料想不到的、绝大的局呢?若是可以,臣请主公在安排相应防务的同时,也暂且忍耐,再给谢艾一些时日,静观其变便是。”

    高岳心中波动,不由怀疑起史书中对谢艾的种种记载,究竟是否可靠;但谢艾一双灵动的眼睛,却也不经意回想在脑海中,仿佛正颇有深意的望着自己。一时间,他沉默不语,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南星县,秦军大营。

    “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了!”杨坚头气急败坏的大嗓门,几乎要将帐顶都掀开:“就算你是主将,你是节将!某也得将话说完,像你这么一败再败,究竟想要做什么?现在都已经快退回秦州了,多少人在笑话我们!我杨坚头,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你今天交个底,还要败到什么时候!”

    何成冷哼一声,斜睨着谢艾,反倒一句话不说,任凭杨坚头不停气冲冲地大声抱怨。姚襄一脸为难,拉着杨坚头的胳膊,在低声劝说着什么,万宏也上前来无奈的劝谏起来。

    “将军!非是吾等不敬将军,实在是!此前将军运筹帷幄,一举扫除了陈安势力,将汉中魏兴抢了过来,大家都纷纷夸赞将军用兵如神。可是怎么转眼就。吾等也知道将军是在用计,但这么一路败退,连汉中郡都几乎要全落入敌手,眼瞅着假败就要变成真败,大家心中又焦急又担心哇!还请将军明示,下一步可否立即展开反击?”

    谢艾本来惯做儒生打扮,眼下也难得的顶盔掼甲起来。他满面疲倦的征尘,却掩盖不了精神奕奕的一双眼睛。几日来,不要说这几个高级副手愈发开始躁动,便是军中基层,也开始有了质疑的声音。

    当下听闻万宏的问话,谢艾不由道:“孙子有言: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我此前就说过,这是本将的诱敌之计,你们不用打担心,本将自有计算,一切还都在本将的掌握中。”

    “掌握,掌握,你连汉中都快丢光了,你还掌握什么?某只问一句话,你要败到什么时候?再这样搞,某必须要回趟襄武,向主公请求罢黜你,或者另设行营!”

    杨坚头本来因为谢艾的用兵,才能最终击灭陈安,而很是敬服他。但连续多日的败退,已让他焦躁不已,终于忍不住要发作。眼下刚被姚襄安抚了不少,闻言又激动起来。他觉得这般打仗很丢脸,损兵折将丢城弃土,也连累他坏了一往无前战胜攻取的赫赫威名。

    谢艾将脸一沉道:“杨坚头,再要语出不逊,休怪本将严惩于你!”

    杨坚头怒得就欲暴跳,被姚襄赶忙拉到一边去,闷闷的坐下。临行前,高岳严厉的交待过,无论什么原因,若是敢有当面冲撞冒犯节将主帅者,轻者夺职杖责,重者军法从事。这条底线,纵使杨坚头再狂,也有些含糊,不敢以鲁莽之身,去试高岳之法。

    “我知道大家心急。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谢艾也缓了面色,直言道:“临行前,主公交给我们两个任务。一是剿灭陈安,而是掌控梁州。如今,第一项任务已经了结,但第二项任务,因为有成国的强势干预,变得艰难起来,一时竟不能够顺利完成。”

    “在强敌进攻面前,在战略、战役上有计划地放弃一些地方和利益,引诱敌人进至预定地区予以歼灭的作战方法,便是诱敌之计。如今成国借着为陈安复仇、所谓声张正义的名头,不顾主公劝说而大举北上,执意要夺取梁州之地。我们岂能让他如意?所以必须要扫掉成军这个障碍。”

    “但成军此次乃是彼太傅李骧为主帅,麾下有近七万大军,来势汹汹规模庞大,这还不算李凤的六千偏师。我军满打满算,现在只有不到三万人,正面敌对,显然很是吃力,故而只有想法子来击败他们。”

    杨坚头憋出一句:“人少就一定会输么?笑话!他便是来十万人,某也不惧他。别的不问,某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反击!”

    谢艾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着本将的意思,我军至少还要再败几次。”

    他将手一摆,用眼神制止了杨坚头的躁动,站起身来,走到地形图前,目光炯炯地扫视片刻,大声道:“都听我说。成国太傅李骧,统帅七万大军,从白水一路北上,数败我军,如今正集中在离我们往南四十里之外的鱼尾镇,打算予我最后一击。我听斥候来报,说他连战连胜便昂然自得,大有穷追猛打之意。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我的苦心安排。我之所以要求一败再败,便是要将所有成军全部诱集到一处,然后将其全歼!”

    不足三万之人,就敢想要全歼七万成国大军,这得是多大的野心和胃口!众人闻言不禁都被镇住,愕然之余,谢艾又俨然道:“之所以现在仍旧迟迟未发力,乃是因为除了成国李骧的主力大军之外,其巴西太守李凤较为持重,部下六七千人马仍停驻在留坝,似乎不愿与主力汇合,而是谨慎观望。我便想要再诈败数次,将李凤所部也诱过来,绝不可使其成漏网之鱼。”

    “总而言之,我是要用连续战败的方法,使敌军完全丧失警惕,对我们是战力低下的懦军深信不疑,继而不做任何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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