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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末雄图-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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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本蜕保 

    韩雍冷哼一声,面如寒霜道:“看来,你还是不懂假黄钺的意思。而今本帅手里,只要犯我军纪违我军令,那么上至王公贵族,下到走卒贩夫,皆可斩杀,不要说你这个行台右丞。皇上赐我此节,难道是为了妆点行辕么!”

    砰的擂桌巨响,众将骇了一大跳。面面相觑一番,还是有人硬着头皮站起来求免,连素来与杨坚头不睦的雷七指,也连连劝谏。韩雍二眉倒竖,厉声叱道:“本帅统兵如指臂使,纵横天下近二十年,凭的就是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尔等休得聒噪,卫士速去行刑!”

    韩雍威势大炽,不可仰视。被他一顿呵斥,众将噤若寒蝉,面色发苦。还是左丞王该站起身来,一面让士卒将杨坚头押出帐外暂侯行止,一面向韩雍恳切禀道:“下官禀奏大元帅。大元帅赏罚分明,军令自然不可干犯,但杨将军毕竟地位超然,乃是圣上的心腹爱将。若是现下真个杀了,下官愚见,多少还是有些碍处的。”

    韩雍不待说话,与杨坚头向来亲善的姚襄忙站起来道:“大元帅,大元帅!请听末将一句。杨将军有罪当罚,应予重罚。但是否可以免他死罪,叫他明日强攻黎城赎罪便是?”

    韩雍面色如铁,只是摇头不允,眼见又要呵斥帐外速速动手,监察使多柴也站起来道:“大元帅容禀。今上极重感情,待遇臣属甚厚。前些时日,周公方才病故,陛下几欲痛断肝肠。下官以为,若是今日将杨将军法办,那么陛下再失却一故旧之人,等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岂不让他痛上加痛?这一层上,大元帅是否三思。”

    韩雍嘿然不语,神色间终于有些和缓。多柴察言观色,又接道:“依下官之见,当上疏朝廷,请示圣裁方好。”

    韩雍又默然片刻,方才叹道:“既如此,有劳大使代笔上奏罢。”

    多柴敛容正色,恭恭敬敬道:“不敢,下官这便研墨,使快马赴京,大元帅请稍缓数日。”

    不数日,京中钦使飞马驰到,竟然是周盘龙的长子周安。见是他,众将难免有些触动心怀。周安恭恭敬敬向韩雍行了礼,带来的却不是圣旨,而是高岳写给韩雍的私信。

    “盘龙猝逝,使人凄惶;阴阳永隔,不胜感伤。治军以严,军方能强;元戎威仪,唯正唯刚。坚头之罪,理当诛戕;然昔年情,朕不忍忘。故人凋零,孑影彷徨;每每思之,心中怅惘。故启帐下,免使新丧;为国劳苦,愿君安康。”

    皇帝并没有以圣旨来强行要求主帅释放杨坚头,却从私人角度,向韩雍诉说了自己难过心伤的真实情感,另外特意遣周盘龙之子前来,也是再次点明隐恻怀旧之心,从侧面婉转的提出是否可以法外施恩,保全自己一个故旧情分。阅此,韩雍当然动容,便特赦了杨坚头死罪,但重打了四十军棍,囚入榄车后押回洛阳。

    全军上下,眼见只要干犯军纪,如杨坚头这般上将,都险些死在韩雍刀下,若不是最后皇帝都不得不撇开身份亲自来私信求免,几乎没有可能逃脱。众人不禁震悚,于是日夜警惕,生怕自己也落入法网之中。

    随着黎城被强攻而下,三百里外的重镇邯郸城,便可毫无阻碍的长驱而至。而邯郸城乃是往北直攻襄国、往南直攻邺城的枢纽,重要性不言而喻。黎城被攻破的当日,赵国皇太子石邃便率三万军队赶赴邯郸驻守,此外,赵帝石虎两相权衡,也已暂时放弃辽西战事,亲自率军疾行南下,意欲阻击秦军的咄咄逼人之势。

    秦、赵大战又将一触即发,结果倒便宜了燕国。赵军方才撤军,段部人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未料燕军立即翻脸抢占了令支城,将包括段辽在内的段部贵族几乎全部杀死,一举吞并了辽西土地。未几,燕王慕容皝从棘城迁都龙城,志满意得开始窥视幽州之地。

    金秋十月,塞北大熟。随着大批军资粮秣的配送,一同到达河北前线的,还有继发而来的三万援兵,皇帝的坚决之心不言而喻。未几,韩雍及胡崧二部,在黎城胜利会师,再加上石生业已兵围濮阳城下,黄河以南的赵国势力几乎被扫荡一空,秦军物资充足,士马欢腾,号称二十万兵力,置邯郸三万赵军于不顾,开始大张旗鼓进逼邺城。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人人自危() 
前方明明有一条敞亮大道,但没走上几步,便突然有厚重的迷雾升腾起来,四周显得阴森森的。石虎心中疑惑不已,努力睁大眼四下看看,这里似乎是昔年自己幼时曾栖身过的那个小村庄的模样,但又似乎是皇都襄国城。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独自一人,会突然来到这个莫名所以的地方,但用手紧紧握了握腰下的佩剑,胆气立时壮了不少,于是迈开腿又往迷雾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面总算出现了一个的背影。石虎赶紧加快了步伐,不论是谁,上去唤住了再说,孤身行路,能有个伴当总是好的。随着他的厉声叫唤乃至呵斥,前面那人果然放缓了步伐,还慢慢回过头来,竟然是他近来新纳的、很是宠爱的美人单氏。

    “美人,美人!且停下来,等一等朕!”

    石虎想不明白如何单氏也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也懒得去想。那单氏也不答他,一边回头看看,一边只管袅袅娜娜地往前走着。石虎两腿生风,却竟然半天都追不上。石虎跑得一身大汗,勃然大怒,连连咒骂,让前面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赶紧站住。

    百十步外,单氏回身嫣然一笑又回过了头去,却终于站住不走了。石虎擦了擦汗,甩开有些沉重的腿,三步并作两步咬牙赶到近前,伸出手去一把便搭上了单氏的肩头。

    面前之人猛地一转身,却哪里是什么美人,竟然是死去多年的前赵皇帝刘曜!刘曜满面血污,一双惨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石虎,蓦地诡异地笑了起来。石虎大叫一声,忙不迭往后退了好几步,伸手便一把拽出了佩剑。他毕竟是杀人如麻的暴君,还能壮起胆量,恶狠狠斥道:“死贼尚敢来吓唬朕么!”

    “羯奴怎配称朕?”

    刘曜回嘴便骂,并收起了笑容,阴恻恻道:“你我之间,区别不过是我早死几年而已,其实我一直在地下等着你的。”

    他慢慢地走过来,白森森的眼珠越瞪越大。对于刘曜,无论生死都是宿敌,石虎也不欲答话,恶向胆边生,一咬牙提剑便砍。那剑砍到半空却猛地停住,石虎骇然发现,面前之人,又不是刘曜了,竟然是先皇帝石勒!

    纵使不惧刘曜恶鬼,但乍见是石勒,石虎也不禁亡魂皆冒,吓得浑身冰凉。瞠目结舌往后直退,说不出话来。石勒瞪着眼珠一步步逼近,那张脸惨白到泛着青色,而眼中竟然开始淌出说奈垩矗刹牢薇取

    “孽畜!朕视你为亲生子抚育多年,却怎料你这贼子连畜生都不如,竟然戕害朕躬!你杀我太子,除我忠臣,篡位为君,却又对外不敌秦燕,对内不恤人民,一味残暴不仁,把朕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荒废到如今这幅穷蹙模样!”

    “叔叔父,听,听我解释”

    石虎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气来,心中虚得发紧,他惊恐地被逼到了角落上,后背贴在了冰凉的砖墙上,再也无路可退。石勒愤怒的面容狰狞扭曲,哪里还愿听他啰嗦,突然伸出手来便掐住石虎的脖项处:“今日朕亲手掐死你这丧心病狂的弑君逆贼!”

    石虎大骇,慌忙抬手想去扳开石勒的臂膀,孰料四肢不知怎么软绵绵的,而石勒竟然变得力大如牛,那双大手仿佛铁钳般相似,无论石虎怎么挣扎扭曲,也扳不开去。石虎被掐得面色发紫,却猛然发现,面前的石勒又变成了单美人的脸,最后竟然化成高岳的模样!

    仿佛用劲了所有气力般,石虎狂叫一声,蓦然弹起身来,发觉乃是一场噩梦。他颓然瘫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惊惶地四下扫视,寝宫内黑沉沉的,无声无息。他满身冷汗浸湿衣衫,伸手搓了搓脸,却下意识地又直接摸向自己的脖项处,却发现多了一条丝帕。石虎心中没来由咯噔一声。

    身旁的单美人,一面用锦被掩着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面靠上来,柔声道:“陛下,是不是被梦魇所惊扰?”

    石虎也不答他,直愣愣地看了半晌,才将那丝帕递到单美人眼前,阴沉沉道:“这是你的?”

    见石虎面容有些异常,单美人心中不免惴惴,她眨着一双水眸,怯生生道:“方才陛下在梦中大叫。妾身被惊醒后,又唤不醒陛下,却见陛下头上颈上都是汗水,想着便先来擦一擦”

    扑哧一声响,随着尖声惨叫,单美人早被石虎从床榻上一拳打翻滚落在地,还没反应过来,石虎又赶过来连踹了好几脚,又厉声叱叫道:“来人!快!将这个图谋不轨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陛下!陛下!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啊!”

    单妃骇得几乎骨酥肉麻,顾不上浑身疼痛,急急爬向石虎脚边,凄声哀求。仿佛一场晴天霹雳,却是飞来横祸,单妃怎么也想不到,只是擦把汗而已,怎么就要把自己的小命给擦没了。

    奉令冲进来的卫卒,本来还有些迟疑,但见石虎冷酷的一脚将单美人踢开,便忙不迭蜂拥而上,如狼似虎如拎小鸡儿般,迅速将凄厉哀叫的单美人拖出去了。

    天明后,惨不忍睹的单美人尸首,被挂在宫门前示众,把来朝会的众文武都吓了一大跳。随即石虎又下严旨,将单美人全家抄斩。单美人的父亲,乃是朝中的四品鸿胪寺卿,因着女儿得宠的缘故,满心指望这两年还要升官,可怜突然落到满门横死的惨局,却不知是何原因。

    随后几日,石虎大开杀戒,将十数名官员将领等,残酷虐杀,甚至有几个也落到全家抄斩。朝中人人自危,上朝路上,仿佛就是迈向去送死的路上。

    这日夜间,太师府中,偏厢书房内,灯烛跳跃闪动下,映着三个身影,正是主人夔安,以及太尉桃豹、太傅支雄三大元老在聚首密谈。

    “南冀州全土沦陷,独剩邺城也已经被围了两年多了,我军数次援救,都被韩雍击败,陷落怕是就在眼前。国势渐颓,主上无能为力,却日益昏暴,动辄以杀人来泄愤。现在前线军心动荡,后方朝内又搞到人人自危,已经到了必须要拿出些办法补救的时候了!”

    夔安边说着话,边拿眼睛不住的瞟向桃豹。三人之中,从年轻时直到如今,无论从能力、资历乃至官爵名位,都是隐然以桃豹为首。

    桃豹紧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又沉吟不语。还未开口,旁边素来急躁的支雄已忍不住愤然道:“石虎暴虐且无能,不堪治国!干脆废黜了他,另立新君,方能重振国势!”

    这般**裸的悖逆之语,夔安和桃豹闻之竟然都面色如常,说明三人早就心有预谋。夔安点着头,拍着桌子道:“早先,石虎弑杀先太子的时候,我等被石虎花言巧语所骗,又见他果然势盛,便也就装聋作哑,由他坐了大位。如今看来,真是悔不当初!”

    沉默片刻,桃豹叹道:“我等从年少之时,便跟随先皇帝闯荡天下。私情上讲,吾等视先皇帝如同亲生兄长,公义上说,先皇帝乃是君父主上。几十年风霜雨雪,历经多少艰难,好容易打下这大赵基业,其中也有我等倾注了多少心血!而今我三人虽已老迈,却不得已还要挺身而出行救国的法子。先帝在天有灵,当知道吾等非是为着私己牟利而要行叛逆之事,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国家一步步走向衰亡。且当初,今上疯狂诛杀先帝血脉,吾等未能出言相救,已是极负先帝;现在不能一错再错,坐视今上再胡作非为了!”

    三大元老意见高度一致。支雄便直接道:“依我之意,废了石虎之后,可立清河王石坤为帝。石坤乃是先帝亲侄,年富力强,名声也算良善,可好么?”

    夔安却表示章武王石康更合适些。桃豹轻轻摇头道:“要这样说,我的意思,无论从能力还是名望上来看,立石坤、立石康,莫如立石生!”

    支雄和夔安异口同声奇道:“河东王?”

第三百九十八章 节外生枝() 
“河东王的能力,在宗室诸王中算是首屈一指,他若是来做皇帝,自然是不错的。可是能请的回来么?”夔安有些迟疑,“河东王早就被石虎逼反,投降了秦国。如今在秦国内混的也不错,我还听说,秦帝对他也颇为信任,依他的敏感特殊身份,居然还能允许他长期独领一军独镇一方,这种优渥待遇,我看他多半不会回来蹚浑水了。”

    支雄点头表示赞同。桃豹微哂道:“你们不懂。为他人做奴仆,何如自己做帝王?河东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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