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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自奇怪思想,却听高岳又开了口,忙肃容静听,生怕漏了一个字。
“好。诸君热忱之心,我很是感激。然则,无论如何,还是要再看朝廷的旨意再说。”
众人心照不宣。如今岁月,拥兵自重甚至公然反叛的大小势力,比比皆是。连从前坐镇洛阳,掌控中原的朝廷,都被打的支离破碎,遑论如今退缩长安,力量薄弱的长安天子?
高岳控制襄武后,还能不忘朝廷,上表奏闻,那么,长安必会投桃报李,不仅不会斥责他行如反迹,还会顺水推舟的承认高岳的现有势力,更有可能加官进爵,用来表彰和肯定这种忠于朝廷的举动,以示天下。
这一条没有异议。高岳又开口言道。
“第二件事,迅速修缮城池,加固防御,整顿军备,招募和训练士卒。总之一句话,要秣马厉兵,强化战备,除了做好要勤王的准备外,也要防止有来势不明的敌人,突然袭击。”
李虎听高岳说到了军事,不由上前道:“城防大事,务必要达到固若金,诶?”
“金汤。”
孙隆移步上前,轻声的提醒道。李虎并未羞怒,反而很是感激的冲孙隆笑了一笑。
高岳也笑了一笑,又问道:“襄武城如今城高几许?防备如何?军中可战之士若干?有无战马?我因新来,有所不知,孙幢主乃是老人,可否告知一二。”
“啊。是。”孙隆一直沉心静气,一字一句的听着高岳说话。此刻见问到了自己头上,忙不迭的走到榻前来,恭敬的施了一礼。
“主公有问,属下当尽我所知以告。”
孙隆直起身来,沉声道:“我襄武城,城高三丈三尺,周围三百五十丈。城楼之上,东西南北四方,各有箭楼两座,敌楼两座。常备箭矢十万支,滚石檑木七八千斤。”
“门外壕沟,宽有五丈有余,水深三丈。四方城门乃是熟铜包裹,很是厚实。昨日属下和李幢主清点,目前城中士卒一千零二十四人,其中可战之士八百七十三人,剩余的一百五十一人,都是老弱,不过可以充作日常巡防力量。”
“至于战马,也有一百来匹。不过,昨日属下曾在马厩中,被李幢主指点见过了高将军的坐骑。我襄武城中的马,皆有不如。”
高岳剑眉微锁,凝目静听,不时轻轻颔首,若有所思。
待孙隆说完了,高岳剑眉一挑,问道:“滚石檑木,究竟是七千斤,还是八千斤?壕沟五丈有余,乃是五丈五尺,还是五丈七尺?还有,战马的数量,一百来匹,这个也没有个准数吗?”
他声音倒不严厉。但孙隆已是手足无措,冷汗迭出。孙隆本以为有备而来,应答自如,心中很有些自得,甚至期待或有嘉奖。
不料高岳却如此的追求细节,这样的严谨态度,孙隆极为震惊,又因为第一次在高岳面前答奏却出了差漏,心中惊惶犹如敲鼓,咚咚作响。
见孙隆瞋目结舌,高岳心中喟然,温言道:“孙幢主,不必惊慌。你仓促之间,已经答得很好了。不过兵者,大事也,不可不细察。一切了然于胸,就算陡遇敌袭,也会毫不慌张。你要记住了。”
“是是。属下日后定要像主公这般,精益求精,严谨细致,以做到万无一失。”孙隆躬身之间,一滴冷汗顺着鼻尖,滴落在地,悄然无声。
“好。具体数值,你稍后辛苦一番,再去仔细测量一番。我提几个大方向。”高岳趴伏的久了,有些难耐,便轻微的转动身子,想换个舒缓一点姿势,活动一下血络。
冯亮赶忙弯下身,轻轻扶着高岳,使他慢慢的侧起身子,又将厚实的被褥,抵在高岳的身后,让腰间不至空虚,没有倚靠。
活动了一下,高岳很是舒服。他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几个大方向。护城河外一尺处,横亘拒马,每条拒马上,多扎铁刃,铁刃若有不足,将毛竹削尖,也可替代。”
“护城河外五丈之地,遍撒蒺藜,或埋尖石。将方位和范围在图纸上标示清楚,做到心中有数。”
“城中主城门是哪一座?”
“是东门。”孙隆不敢大意,有问便立即答道。
“那么东门处,在遍洒蒺藜的五丈地之外,再挖陷阱深坑,深约三丈即可。坑底密插毛竹,不要忘了削尖竹头。”
“箭矢一时赶制不及,可制作竹箭代替,竹箭虽轻,射程也有所限,但被射中,也会造成伤亡——总好过没有。”
“城中兵卒,虽现有八百余人,但还是要严加甄选,选出精壮士卒。甄选标准,李幢主知道,稍后你二人沟通一下。”
“我的意思,宁缺毋滥,我不求人多,只要真正能上得战场之人。当然,剩下的,也不要淘汰驱逐,就像你说的,充实日常城防力量,加强城内巡逻警戒,是再好不过。”
不特孙隆以下兵将,皆是心无旁骛立身聆听,便是一众文官,也是心悦诚服,肃然而立。
高岳一下说了这许多,有些口渴,他冲冯亮稍稍示意,冯亮便端了水,试了试冷热,小心的喂他喝了大半杯。
见他喝完了水,李虎上前道:“主公所言甚是。待会我便亲自督促,这段时间哪怕不睡觉,也要先将这些重要事情办妥当。”
怎料高岳却摇首道:“不。襄武城防军备一事,李虎因另有任用,所以暂不用考虑。”
李虎闻言愕然。抱拳施礼后,站到一旁,心念电转,面色凝重。孙隆不时偷偷斜睨他,倒把自己看得有些紧张起来。
高岳清一清嗓,觉得透亮不少,便接着说道:“这第三件事,便是人事调动问题。”他甫一出口,下面所有人,竟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耳朵,探出脖子,手心里直捏着汗。
第六十二章 当务之急()
高岳将目光扫视一圈,见亲如李虎,都是面有忐忑,不禁失笑,也不再卖什么关子,开门见山道:“此次人事调动,涉及人员少,波及范围小,诸位暂且宽心。”
“我意,会议结束后,立传书信,召韩雍等人来襄武。首阳县令,由曹莫担任,主管一县大小事务。李虎担任首阳县丞,只负责军事,协助曹莫,稳定首阳上下态势。”
李虎闻言,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虽然被调离高岳身边,但也即将要独当一面,这份信任和责任,都是又重又满。他偷眼去看曹莫,见他一脸惊讶,说明事先也未曾得知一丝半点的消息。
“原郡中大小官吏,我分出一半人数,去往首阳县任职,剩下的留任襄武。”高岳在床榻上点了十几个名字,被叫到的人,都连忙站至塌下,躬身施礼。
“尔等去往首阳县后,要奉公守法,多多体察民情,协助曹先生,尽快把县里的农事料理好。如今已经是年末,你们辛苦几个月,待到一开春,诸般事宜就可按照计划进行,届时也不至于茫无头绪或手忙脚乱。”
高岳说着,在榻上探出身子,严肃说道:“人生在世,能踏踏实实的做几件事,自会问心无愧。这一次,我既往不咎,也希望尔等能痛改前非,再不要从前浮夸和无为的作风。若是我再听到什么不良之事,那休怪我手下无情,知道了吗。”
被点到名的,和没有点到名的原郡官郡吏,不管心内如何想法,闻言都忙不迭躬身施礼,连连称是。
高岳带着殷切的目光,看向曹莫,“先生,我以一县俗事累你,还望先生竭力承担。”
曹莫陡然被高岳任命为首阳县令,一时惊讶茫然,还没有回过神来。不过他本就擅长农事,如今高岳这般支持和信任,他可以没有掣肘、没有顾虑的放开手脚,来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心中无比畅快。
“主公如此信任看重,属下定当鞠躬尽瘁,不敢言苦。”曹莫直起身,脸上没有一条皱纹不洋溢着笑意,“属下也打个保票,待到明年秋收时节,首阳县必定比往年要多出一番产量。”
“好好。有了地,有了人,再有官府愿意帮助和督促,农事自然就会兴盛。具体如何,我是外行,先生自管放心去做,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高岳声音中也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高岳慢慢支起了身子,冯亮在一旁扶住了他。
“诸位,三件事已经说完,大概就是这样。不知诸位可有什么补充,或者什么更好的建议。”高岳梭视左右,探询道。
功曹朱荣,站了出来,先鞠一躬,再恭恭敬敬道:“禀告明府。属下有一愚见,请明府定夺。”
明府,是对太守的尊称。高岳笑笑,道:“朱功曹,朝廷正式任命还没有下达,我目前还不是太守,明府之称,暂且不妥,就不要叫了吧。”
不是太守,那怎么还任命属下县令县丞的。朱荣心中如此想,嘴上倒连连称是,言道主公对朝廷这般的奉公和忠诚,实在是我辈楷模。
朱荣奉承几句后,道:“依属下愚见,给朝廷上表,这是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不过,目前最当务之急的,怕是上邽那边,是不是也要?”
他后面没有再说,高岳却一下子醒悟过来,略一思忖,不禁剑眉微锁,频频颔首。
上邽,乃是天水郡首府,更是整个秦州的州治所在。晋朝秦州牧、右丞相、大司马、大都督、侍中、都督陕西诸军事、南阳王司马保,正是驻扎在此,掌控秦州,雄踞西北。
明面上说,司马保只一项秦州牧,便妥妥的是高岳的顶头上司。私底下说,高岳在司马保地盘上,现在划出一块地来自立,难道不跟主人说一声?
人说县官不如现管。司马保拥胡汉之兵五万,不仅掌控秦州,连陇右的氐、羌部族大都依从于他,甚至凉州刺史张轨也派使节贡献通好。司马保对陇西郡的威压和影响,远远比长安的朝廷要大得多。
朱荣是想说,除了上书朝廷外,于公于私,都必须要同时给司马保也上一份奏疏。而且,还得是毕恭毕敬、言辞谦恭的上疏。
若是让司马保觉得无礼和悖逆,他一怒之下,极有可能尽发大兵,来攻打襄武。以高岳目前还未站稳的新生力量,和已经在此经营数年的司马保相抗衡,基本没有胜算。
高岳一念及此,悚然而惊道:“朱功曹所言极是,这一层上,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到,多亏了朱功曹。”
其实朱荣等郡官,并不是没有学问,也不是没有才干。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从前的环境中,大家一般的吃喝玩乐,清谈无为,谁要想做些实干的政务,就会被众人所轻所笑。
现在环境变了,上官是高岳这样的务实派,极度厌恶夸夸其谈、尸位素餐之辈。朱荣只有收敛了从前的恶习,变得小心仔细,也拿出些才学来。若不然,做不得官都是轻的,就怕小命都要坏在这里。
听闻高岳夸赞,朱荣口中连称不敢,心中安稳踏实了不少。
适才立于右首下方的书吏,耳听手动,已将高岳所说的三件事情,抓住重点,在纸上简要的记述下来。此番见高岳说完,便将写满了文字的纸张,呈递上来。
高岳举目扫过,没有问题,便点点头道:“寻个文笔优美之人,再加润色一番,写成奏表,抓紧上疏秦州和长安。”
在座众人,要说才学,都是自幼攻读诗书之人。要说到写,却都是一般。高岳第一次上疏,若是字写的歪歪扭扭或词不达意,引起朝廷或者司马保的不满,坏了大事,那可担当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提议道,干脆在城中寻一个书信先生,此辈专门代人捉笔,公告书信之事,熟稔无比,行笔润色,也很有分寸,可保无虞。
高岳表示同意,便安排人速去办理,写成后拿来我看,最迟在午时之后,就要将两封奏疏快马发出去。
一番吩咐完毕,高岳便道会议结束,叫众人都退下自去办事,却将李虎李豹留了下来,待所有人退出后,房间里便剩下高岳、冯亮和李家兄弟,一共四人。
高岳沉默一会,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三个,都是我最亲近之人。有些话,敞开了说出来,就没有事了。又武,我知道你对我杀了龚福福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不对?”
李虎的字是大武,又武,乃是李豹的表字。平日里,高岳一般都是叫他俩李大哥、豹子,显得非常亲密。称呼表字,却是为了表达一种亲密之外的尊重,有些较为正式一些的意味。
李豹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我”
李虎见状,急忙插话道:“主公,老二他不是”
高岳摆摆手,对李虎正色道:“李兄,你不用多说话。你是他的兄长不假,难道你要为他挡风遮雨一辈子?又武也是个堂堂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