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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好几个时辰一般,终于见冯亮四人,停止了窃窃私语,一齐朝着费摩甲走来,看不大清四人的喜怒神色,费摩甲只觉得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祁复延和昝有弟二人,也不说话,便将费摩甲和女人背对背,手臂绕手臂的重新捆缚起来,待捆得结实无比,绝无可能挣脱时,祁复延又寻了两件什么衣物,将夫妇二人的嘴,也给牢牢塞住。
费摩甲努力挡在女人身前,睁着溜圆的血丝密布的眼,扑棱着盯住冯亮。
冯亮也不作理会,直待祁复延昝有弟收拾妥当,才对着费摩甲道:“既然答应不伤害你二人,我汉人说话,也是说到做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倒还要委屈你二人这样待上一段时间。不要打算叫,我们走之前会彻底放开你们。”
说罢,冯亮一抬下巴,四人迅捷而轻声的出了费摩甲的家。
走在街上,四人又恢复了挑担货郎的打扮。四人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凭着适才费摩甲的交待,转过一个个路口,终于停了下来。
街斜对面,一座明显是新修不久的建筑,出现在街角处。高约一丈半(四米五)的灰土墙,根本都懒得粉刷,泥土和灰浆的颜色,**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墙面凹凸不平宛如一张张丑陋的脸。
这建筑虽然看似简陋,但是占地倒不小,东西横跨怕是有十丈之长,南北深度也得有个六七丈。整个建筑,只有一个门,门口的士卒,全副武装,四下梭视,一旦有人靠近,立刻横起戈矛,大声斥责让人立即离开。
“诸位,这里应该就是城中的存粮之处了。”冯亮转首对着三名属下,有些忧心忡忡说道。根据费摩甲的交待,西和县所有的粮草,包括不久前从下辩城刚运来的,都暂时全部被搬运至此,统一调度,统一看管。
故而,冯亮等人经过商议,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一致决定,必须要将这粮仓摧毁。俗语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争期间,一座城池的粮草被敌方摧毁或是劫走,对己方的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西河城的粮草一旦被毁,不特城中守卒士气大损,重要的是城外土山中埋伏的援军,闻讯也必然是军心惶惶,再无战力。就算有敌将鼓舞士气,但是士卒们饿着肚子,想出战都没有力量,等到下辩城获悉消息,再匆忙运粮过来,西河城估计都已经陷落了。
四人一番商议,都觉得摧毁这座粮仓,对敌对己,都是意义非凡,于是更加坚定了决心。可是来到实际一看,这里戒备程度,简直比城门处还要森严几分,简直滴水不能渗入。
第七十八章 粮仓重地()
多柴想了一想,将货担挑起,说道:“我上近前一些,尽量看个仔细再说。”
冯亮拉住他,担忧道:“千万要小心,不可硬来,苗头不对的话,就撤回来,不能让对方起疑心。”
多柴笑笑,“放心吧。我是羌人,相对来说,更容易和他们亲近。”他在冯亮削瘦的肩上用力拍拍,挑着担子便走过去。
“哎,都来看一看啦,我家的货又全价又巧啦”多柴边走边叫唤,肩上的担子悠悠荡荡,慢慢靠近了粮仓,守卒警惕的看了过来,多柴讨好的笑笑,立马停住了脚步。
叫卖声吸引了三五个行人过来,在摊子前挑挑拣拣。货担里有一个老人用来活动手指的石球,多柴早已瞄在眼里,趁着摊子前挑货的行人挡住了守卒视线,他找准了角度,迅速将石球抄在手里,便往粮仓处滚掷而去。
“啊呀,我的货!”多柴蹲下身子,隐在行人身后,看着那石球骨碌碌的,一路急速往粮仓大门里滚去,才作势惊叫一声,撒腿便追那石球而去。
多柴脚步迅速,几下便奔至了粮仓门前十来步处。门口士卒立马端起了枪,不让多柴再靠近,一个士卒手持大刀跑过来,喝道:“什么人,不准过来!快走快走。”
多柴手抚胸前,施礼陪笑道:“官差,在下乃是远方来的羌族兄弟。我是个游走四方的货郎,方才我担子上的一个石球,被人不小心挑出了担子,一路滚了过来,我没有办法,才追了过来。”
他说着,便往粮仓大门里指了一指。那守卒回头望一望,又上下打量一番多柴,面色稍霁,但仍然比较警惕,古板板的道:“你站在这里别动,你的石球,我去替你拣来。”说罢,士卒转身便奔进粮仓去。
多柴站着不动,趁机抬起眼睛,引颈瞭望,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的往粮仓大门里看,恨不得要穿透那一切阻挡物。
看了小片刻,那士卒从粮仓里拾出了滚进去的石球,两步过来便往多柴手中一塞,挥了挥手,连连催促道:“走吧走吧。摆摊子也不要在这附近,没得给自己惹麻烦,快走。”
多柴忙点头陪笑,赶忙回到货担旁,又作势讨价还价了一会,才对一众买家道声对不住,官差不让在这里做买卖,实在没有办法,挑起担子便迅速走开。
多柴多绕了几个弯,看看没什么异常,才不紧不慢的拐到了冯亮三人的角落。三人等的时间有些久了,心中不安,正打算叫祁复延过去看看,见多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几颗心也落了地。
“如何?“冯亮迫不及待的问道。粮仓是一定要摧毁的。但关键是怎么摧毁,还是要根据真实可靠的情报,来决定下一步到底怎么走。时间有些紧张,一刻也耽误不得。
多柴兴奋道:“我看的真真切切,粮仓大门内,就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全都是许多的木棚,然后一袋袋的粮食都堆在木棚里,摞的老高,也挨的很紧。都帅,依我的意思,如果用火攻,绝对能奏奇效!只要火能烧起来,我保证他们根本来不及扑灭。”
祁复延在旁边道:“火攻是个好法子。对付粮仓嘛,一把火就能烧他娘的干干净净。关键是咱们能混进去吗?”
“可能性极小。”多柴兴奋神色一滞,他光想着能用火攻,而选择性的遗忘了怎么才能放起火来。
冯亮眉头深锁,问道:“粮仓防备如何?”
“严密的很。门口有十名士卒,我看到还有三五名士卒,在围墙外来回巡视走动。我站在大门往里看时,也看到不少士兵,在院墙内四下巡视。说老实话,想混进去,难如登天。”
昝有弟有些沮丧,伸手在头上一阵猛抓,急道:“这如何是好。火一定要放起来,人却又不能进去,难道从天上往下扔火吗?”
多柴斜他一眼,直撅撅道:“我都看过了。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拔高的酒楼佛塔之类。要不然,爬到最顶层,从上面往下扔火把,最是简单快活不过。”
祁复延撇撇嘴,“这就是他为什么把粮仓修在这个空旷地方的缘故。人家那么笨?为防万一,他方方面面肯定都会考虑过。”
大家一时都没了主意。到底怎么才能把火点起来,而且能四处都点起来,这真是绞尽脑汁也觉得没法做到。
冯亮烦躁,却不好在属下面前失了方寸,只好闷闷道:“咱们先回那费摩甲家去,关上门坐着好好琢磨琢磨。”
“都帅,那地道咱们不去瞅瞅了?”
“不去。如今重中之重是粮仓。粮仓一烧毁,你有一百条地道,也不过是个摆设。反正咱们届时提醒主公,注意那座土山不就行了。”
冯亮如此说,也很有道理。大家一时无话,只闷闷的跟在他身后,大家心事重重的往城西而去,在那内河边走了一遭,远远地看见有一个破败不堪的亭子,四人并不过去也不停留,又调转方向往费摩甲家走去。
走了一阵,祁复延腹中,突然发出“咕噜噜”一阵大响,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是清晰可闻。另三人一阵愕然,继而才醒悟过来,祁复延怕是饿的紧了。
沉闷的气氛被暂时点破了些,大家不由好笑起来,祁复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跟着呵呵了一阵。冯亮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光顾着使唤兄弟们干活,饭也没管饱。咱们买点吃食带走吧。”
祁复延早就饿了,撑不住就准备开口了。现在正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自告奋勇去买吃食,左看右挑的,便在一家包子铺前站定,转首将大家都招呼过来。
“诶,客官吃荤吃素?咱家的包子皮薄馅儿多,您尝尝您尝尝!”包子铺老板笑容可掬,见一下子围过来四个人,忙不迭挥手招呼。
一大片白茫茫热腾腾的蒸汽,带着扑鼻的香味,争先恐后的钻进了鼻孔里,紧紧的一把揪住了每个人的胃。
四个人的口水,登时就涌了出来。冯亮咽了好几口唾沫,忙道:“老板。按每个人八个包子算,你给我来三十二”
他还没说完,祁复延急急道:“我八个不够,我至少得吃十二个。”
冯亮斜睨他一眼,对老板道:“买四十个包子吧!”一转头见祁复延又要张口,冯亮便道:“你别说话,我知道,都要肉的。”
店老板很是高兴,手脚麻利的将十个包子一份,用大荷叶包好,小细绳一扎,笑容满面的将四份包子递了过来。冯亮略一思忖,又道:“再给我包十个肉的。”
祁复延眉开眼笑,道:“冯都冯小哥儿怕我吃不饱,又给添了十个。”
冯亮没好气道:“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房东带的。”
三人一听,才反应过来,这是冯亮特地给费摩甲夫妻带的食物。那二人被紧紧捆缚,又堵住了口,这么长时间没得吃没得喝,也够难捱的。
店老板又迅速的包了一份。四人将五大份包子拎了,转身离开。多柴有些意动,边走边感叹道:“都帅倒有一份恻隐之心,属下很是敬重。”
祁复延和昝有弟二人,也皆是点头赞同。冯亮沉默一会,道:“小时候,和舅舅二人相依为命,有一年冬日,没猎到什么野物,家里余粮也不足,只好一天吃一顿。那一个冬天挨饿的滋味,到现在想起,还是记忆犹新。”
另三人,也都是穷苦低贱的出身,忍饥挨饿对于他们而言,自小便是习以为常。冯亮的话,勾起了大家共同的回忆,于是一阵长叹短嘘,四人加快了步伐,想早些回到费摩甲的家中,坐下好好放松一下,吃饱肚子喝些水。
第七十九章 灵机一动()
不多时,四人便走到了费摩甲家所在的小巷前。这巷子其实是个死胡同,有些偏僻,放眼望去,逼仄昏暗的巷中,一边是斑斑驳驳的围墙,另一边,一溜排的低矮板房,似乎深得望不见底。
费摩甲的家,却是在巷子深处,快到尽头处。四人踩着高低不平的狭小石板路,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突然,脚边又什么物事疾速的一蹿,祁复延“啊呀”低呼了一声,手中晃晃悠悠拎着的包袱,便滚落在地,里面一个雪白热乎的肉包子,从包袱缺口处,滴溜溜的直滚到前方。
四人急拿眼瞧,却是一黑一花的两只野猫。两只猫急跑几步,黑猫一口便叼住了兀自滚动的包子,回身瞪着两只明灯般的闪烁的眸子,示威似的望了望愕然停步的四人,才不慌不忙的招呼了同伴,两只猫一前一后,跳着步轻快迅捷的消失在巷子深处。
原来,此地因是偏僻,野狗野猫渐渐聚集,与人朝夕相处之后,渐渐的也不再畏惧人类,有胆大的,甚至公然从人手中抢食吃。
方才两只野猫,早已闻得四人手上包袱内,散发的一阵阵肉香。悄然跟踪了一截路后,自觉时机已到,那猫儿陡然加速扑在了祁复延的包袱上。祁复延本就没有防备,被那猫儿一扑之下,包袱便就脱落,电光火石间,猫儿已经趁势得手。
待四人反应过来,那猫早就跑的不见踪影。祁复延不禁连爆粗口,几步抢上前,便将地上的包袱慌忙捡起来,抱在胸前,生怕又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将他饱腹美食抢夺了去。
这成了精的刁钻杀才,给老子逮住,扒它的皮!祁复延仍然恨恨有声,走几步便警惕的东张西望。多柴和昝有弟却嘲笑不已,说那猫儿速度快捷灵巧,真还要来抢你的包子,你连它的影子也逮不住,最后也不过只好眼睁睁的干瞪,徒呼奈何。
冯亮脑中电光火石一闪,整个人一下定住。那三人聊聊说说,往前走了十来步,才发现冯亮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瞧,却见他愣怔在当场,站立不动。三人见他张目结舌状,却不明所以,正准备转过来问个究竟,却听冯亮没头没脑的迸出一个字来:“猫!”
戌时已过,天色一片漆黑。费摩甲的家中内屋,一根蜡烛的光亮,微弱暗淡,摇曳扭动不已。屋中悄然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轻微咀嚼之声,不绝于耳。
多柴和昝有弟也吃了个大半饱,在慢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