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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高岳一出手,便接连以武力震慑,并不以言语交涉,只在雷老七最引以为傲的方面沉重打压他,让他晓得他那一点本领,在本人面前不值一提。
一个人一直引以自夸的本领,和别人一比,结果简直就像儿戏。那是一种自信心上的沉重打击,连带着一股精气神都要消散。故而从今日起,高岳在雷七指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使雷七指在内心深处,真正的有所敬畏。
高岳走近雷七指身前,雷七指惊慌失措,之前的凶狞之色再也不见。他下意识地想有所动作,结果叹了口气,动也不动,一副唯死而已的样子。
高岳上前,重重拍了拍雷七指的肩膀,大声道:“高某曾因特殊经历,故而有此立身之技,不提也罢。雷当家气力超群,也是天赋异禀,当用正途,不可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直欲以做马匪为荣。”
说着,他回头又特意看了看已被村人扶起的李家兄弟和一众青年,高声道:“堂堂男儿,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有一身热血和力气,应当上报国家,中卫桑梓,下守本心。并不是一味恃强斗狠,争那所谓的大哥地位。”
“如今,天下纷争,战乱不休,多少黎民百姓欲苟延残喘都不可得,正是人不如狗。便如村里各位乡亲,日子还算是勉强支度,但哪家哪户不是要靠勤劳耕作,靠猎捕野物补贴度日,其中艰辛,又岂要高某多言?”
所有人都齐齐看着高岳,不少人还自然而然的点头。
高岳在场中缓缓踱步,又道:“高某不才,夸夸其口,也说不出个什么锦绣文章,只愿各位就此息了干戈,笑泯恩仇,留的大好力气,共同守护咱们这一方桑梓,将来有机会能有所出息,搏个前程,如何?”
如今乱世,神州鼎沸,各部胡虏异族都露出狰狞面目,想着分食中原大地,榨取民脂民膏,掳掠百姓为奴为仆。当此时,大丈夫应提三尺剑,平定天下,青史留名。
这句话,高岳埋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包括雷老七、李家兄弟在内的一众青壮老幼,都是浑朴率直又强悍少礼。
自己从小就被教导的一些圣人之言,持身之道,并不适合一下子灌输给他们,但是可以旁敲侧击的点一点,这些人只是浑朴,但并不愚笨,自己的话,应该可以多少触动他们一点。
早有匪徒悄然上前,呲牙咧嘴的从地里拔出了雷七指的大刀,又缩回了人后,不敢吱一声。雷七指面色阴晴不定,最后长叹口气,冲着高岳拱手,正色道:“没想到小庙里有大菩萨。高公子一身神技,和一番良言,都让雷某惭愧。以后高公子所在,雷某绝不敢冲撞冒犯,山不转水转,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雷七指郑重的施了一礼,收拢部众,纷纷上马自去。
“多谢恩公救我两个不肖之子一命,我父子三人给恩公磕头了。”
李家叔伯拽着两个儿子,急急来到高岳面前,说着话就都要往下跪,高岳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搀住李家叔伯,笑道:“老叔!还是叫我云崧罢,乡里乡亲,能帮则帮,你千万不可如此,折杀晚辈了。”
李家叔伯一意要跪,却哪里挣得过高岳,急的满脸通红,回头对两个儿子吼道:“你两个还不跪下谢过恩公!让人以为我老李家是那禽兽一般,知恩不图报吗?”
李虎立时上前跪下,李豹偷瞄了瞄高岳,也跟着跪在兄长身后垂着头。李虎高声道:“恩公在上,救命之恩,无以言报,我们李家兄弟日后但凭恩公指使,绝无二话。”
高岳又急待去拉,胡老汉也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拽住李家叔伯道:“大兄弟,你这是作甚,我家这娃娃是晚辈,你不可对他行此大礼,快起,快起来!”
李家叔伯一把拦住他,急的吹胡子瞪眼道:“这次是咱家老二这混账东西惹来的滔天祸事。要不是恩公,他死了还要连累老子和他兄弟,还要连累乡里乡亲。”
“现给恩公磕个头,那是天经地义。现在不论辈分,只讲情分。胡老弟,你不可再拦,不然今夜我带他哥俩去你家门口跪到天亮。”
大半夜的家门口跪着三个人高岳吓了一跳,也被这质朴憨实的赤诚所感动,只好侧身,口中连称不敢,后退了几步,虚虚地受了李家父子三人之礼。
李家叔伯又对着高岳和众村民道:“我家老二这不肖子,就会好勇斗狠,惹是生非,如今吃了大亏方知人外有人。老叔托一下大,还望恩公以后多费心,盯着他和村里这帮小兔崽子,不教他们出外惹祸,也让我们这帮老的,晚上睡觉能闭个眼。”
大家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村正过来道:“高公子此番出了大力,村里无论如何也要有所表示。不过老李这个提议,也正合我心意。不知高公子可能勉为其难,管束一众少年?”
春风拂过,村头大树新绿枝桠发出了轻柔的哗哗声。
高岳看着一张张笑脸,心潮涌动,大声道:“各位乡亲,不要叫我什么恩公,什么公子,唤我一声云崧即可。承蒙乡亲们看重,不敢称管束,能和村里村外这么多好朋友多亲近,我心里也是巴不得。以后大家彼此兄弟相称,岂不快活?”
这番话,傻子也听得出来。高岳说以兄弟相称,那就表示他愿意和大家多亲近多走动。
高岳身手摆在那里,大家都明眼看见,日后再有盗匪前来,村中也多一强援。跟着他混,还怕没有好吗。就算是李家兄弟,也是心服口服,村中一众少年哄然叫好。
一番祸事,在高岳的出头下,轻松化解。不仅村正等老人们感念喜悦,一众青壮也是对高岳崇敬有加,纷纷过来围拢在高岳身边招呼,谈说示好。
胡老汉笑眯了眼,只觉得腰板都更硬一点,不停地回应村民的好奇探询,最后也禁不住自夸道:“咱家孩儿,那可不是没话说。”
冯亮在人群中蹿来蹿去,骄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跳脚大叫道:“那是我大哥,那是我大哥!你们想跟他混,必须先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引来一阵善意的大笑,众人自回村中不提。
第二日起,高岳得空便教导一众少年强身健体之法,有像李虎那等资质出众的,高岳也诚心实意的教授一些实用的技击之术,一众少年三五成群的,日日都有人抽空往胡老汉家跑,或是来邀约高岳一起,上山野猎。
冯亮每每站在门口,假模假式的动辄挡客,煞有介事。众人知道冯亮与高岳的关系不比寻常,也一改往日对他调笑轻慢态度,少不得客气几句。冯亮神气活现,昂头挺胸,自觉大大的风光了一把。
第八章 众人畅谈()
一晃又过去了几月,时至初夏,已经有些炎热。这一日,吃过了晚饭,只剩下高岳、冯亮和李家兄弟围坐在胡老汉院中桃树下,一起纳凉聊天。
李虎前些时日一直称呼高岳为恩公,后来被高岳再三制止,直说以兄弟相称,否则再不言语,李虎比高岳大半岁,于是改称呼高兄弟,李豹则称呼高大哥。
“高大哥,咱们一帮人,自从跟你后面练,别说,还当真不一样,”
李豹兴冲冲道,“前日里,小福他们三个,上山遇见两只大狼,要搁往日,能跑早就跑了,现下竟然齐心合力,打死了狼,我还去看了,那公狼当真不小。”
小福也是村中少年,正是当初和李豹一起去县城,在路上殴打雷老七手下的那两个伴当之一。
“就是,小福昨天来我家送来了十多斤狼肉,大哥还谢了半天。依我说,还不如不要,狼肉压根就不好吃。”
冯亮撇撇嘴,不屑道。自从有了高岳这个大腿,他说话气都粗了好几分,以往他可不大敢这么和老大级别的李豹说话。
“胡说。别人能想到我们,就是一番真心实意。送根鹅毛也是礼轻情意重。朋友之间相交,贵在真心诚意,礼物的价值反而不用放在心中。你就因为不爱吃,就可以直接拒绝?你开得了口吗。”高岳笑着轻斥道。
“嘁,那是你吃不来,我告诉你,这狼肉啊,该怎么吃才香”李豹对冯亮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就狼肉好不好吃的问题辩论开来。
李虎不屑参加兄弟的幼稚话题。他年龄最大,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心境有些波动,人也变得越来越稳重和低调。和高岳处了几个月,发现高岳不仅武技高超,人也实在,又不摆那高高在上的架子,现下对比他还小半岁的高岳是真心敬重和佩服。
“高兄弟,”他开口唤了一声,道:“兄弟你一身神技,真正地是让人佩服。不知兄弟今后有何打算?照我想,千万不要埋没在此乡间,那真是空负了一身好本事,对不起男儿汉的大好身躯,若是自甘沉沦,那平白的叫人瞧不起。”
他顿了顿,又咧开大嘴,笑道:“兄弟勿怪,我大李心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什么,那吞吞吐吐的,能把人憋死。”
高岳笑道:“李大哥率真坦直,说话痛快直接,我最喜不过,怪的哪门子?”
他说着,收敛了笑容,淡淡道:“李大哥也是一条汉子,却不知你有什么打算?兄弟洗耳恭听。”
“哎呀。高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掉书袋子,讲这些文乎文乎的东西,咱们兄弟听得头脑子发晕。我大哥呀,我知道。”
李豹在旁边闻听,连忙撇开冯亮的话题,挪过来两步,兴冲冲地插嘴道。他对高岳的态度,从最初的一味的敬畏,到得后来高岳对他亲和有礼,他也自恃关系亲密,就变得有些随意起来。
“就前几天,我爹给大哥说了门亲事,就是村里何老叔家里的香芹姐。”李豹一说起这个,唾沫横飞,神神叨叨地又低声道:“何老叔据说已经正式问过了大哥的生辰八字,大哥的打算呀,还不就是早点娶了香芹姐,然后那啥。哈哈哈”
李虎哭笑不得,把个牛眼一瞪,扬起粗大的手掌往李豹后脑上呼扇一巴掌,“你他,你这小子天天都琢磨些什么腌臜勾当,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猥琐兄弟。”
冯亮立马被这个话题所深深吸引,他立马起身过来,挤挨在李家兄弟中间,搭着李豹的肩膀,倾着身子,伸着头挤眉弄眼,问的很是详细,兴奋的眼睛放光。
“真的真的?真是香芹姐?哎你们不是背地里说过她屁股好大,能生儿子吗?”
冯亮扯的兴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对未来的嫂子私下评论这等无礼的言语,李豹吓得变了脸色,生怕兄长面上挂不住,当场发飙。
冯亮话一出口,也是当即醒悟,后悔不迭,但他其实内心实在自尊心太强,从不愿当面承认有错,只好闭口垂首不语。
气氛一时有点小尴尬起来。高岳暗中好笑,拿眼直看着李虎。
出乎意料,李虎这次竟然没有什么动静。他箕坐在地上,蜷着两腿,手里拾起一跟树枝,翻来覆去的把玩,但眼神早已迷茫空洞起来。
沉默片刻,他开口缓缓地喃喃自语,声音却有些低沉。
“咱娘死的早。爹一人拉扯我们兄弟俩,四十岁的人,腰也不大直的起来,苍老成那样,实在不易。我回回见了,心里难受得紧。我自己,也是从小帮着爹操持,还要看觑幼小不懂事的兄弟,酷暑寒冬,上山下河,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险没遇过?”
听兄长忽然提起死去的娘,操劳的爹,李豹心里也不由凄然起来,脸上慢慢没了笑容,望着李虎发呆。
却听李虎又道:“多少年就这么日复一日,平淡地过着日子。日子过的苦,日子也过得快。一晃我都十八了。”
“爹着急了。临老了还要为儿子操心,托人给我说了亲事。何老叔是个厚道人家,不嫌我家贫,香芹也是和我从小在村里长大,知根知底,模样也周正,是个好女子。按说我应该做梦也笑醒,可是”
他说着话,又停顿下来,神情迟疑,又带着迷茫和不安。只是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一条黄狗,那狗卡巴卡巴的在啃吃着什么,哼哼唧唧,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李虎平日在村里众少年间,言谈举止之间,粗鲁豪迈,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调调?李豹和冯亮诧异之外,又被李虎低沉语气感染,一时都不出声。
高岳却道:“李大哥,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兄弟几个好好合计合计。”
一个人再粗豪,再勇猛,也会有他心里的脆弱之处,有他自己的深切想法,李虎此时想吐露心声,那就让他好好地说出来。
李虎抬起头,一下望见了高岳眼中的鼓励之色,他感到一阵振奋,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半岁的年轻人,怎么不知不觉地,就好像成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