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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命行动起来,甘珠唤了两个宫人小心将皇后扶到软榻上穿上衣裳,眼见着皇后嘴角血迹不断涌出,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
“娘娘是中毒了?!”有宫人惶惶出声。
在这坤宁宫当差的几乎都略知一些医理,何况皇上身上没有外伤,又是这幅七窍流血的骇人模样,甘珠早在见到屋内情形时就是这么个念头,闻言不自觉扭头死死盯着地上的唐嬷嬷:“是、是你?”
唐嬷嬷此刻正艰难的喘着粗气,喉咙里赫赫出声,屡次想爬起来又摔了回去,她支起头,恶狠狠瞪着皇后的方向,那眼神活像是生吃人似的,直让人不寒而栗。
甘珠微微侧身挡住她视线,眉头锁紧,她是赫舍里氏在娘娘入宫后才派到坤宁宫的,可唐嬷嬷是娘娘的奶嬷嬷啊
“她该死,她该死!”嘶哑的叫声满含杀意还有着刻骨的怨毒,配上那狰狞扭曲的面容,几个胆小的宫女吓得尖叫一声,也拉回了甘珠的思绪。
沉下脸来,甘珠手一扬,怒声道:“快,堵住她嘴!”
“你、你敢!”唐嬷嬷目赤欲裂,没想到甘珠敢对她动真格,可不及多说,就有两个宫人壮着胆子上前,手脚利落拿帕子去堵她嘴,还扯了布条把人捆了。
唐嬷嬷脸紫涨着,死命挣扎,又胡乱哭喊起娘娘,很快被捂了嘴发不出声来,甘珠身边的小宫女吓得哆哆嗦嗦:“姑姑,嬷嬷她是疯了吗?”
“留个人守在这。”
这是耳房,又乱得不成样,甘珠同大宫女一道将皇后送进了寝殿,才安置号,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一喜,刚刚后退开些许,皇帝已经裹着寒气疾步扑到了床边。
康熙早没了处变不惊的从容自若,甘珠虽然给皇后稍作整理,面上大部分血迹抹了去,然此时皇后嘴角还在流血,那惨样赤红了他双眼,抖着手去把皇后的脉搏,只觉触手冰凉,脉相细弱几不可查,更是心慌。
殿内宫人早在皇帝进来就都跪了下来,梁九功等人早知皇帝情思,早被变故惊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出声,屏息在旁候着,却有一道细弱的女声怯怯道:“皇上,皇后娘娘好似中毒,不知是何毒,也不知那护心丸可能有用?”
这声音太过突兀,坤宁宫宫人俱是愕然,甘珠忍不住抬头,不由咬牙,皇上只着中衣,外面胡乱披了件大氅,赤足踩了双黑布鞋,显是刚沐浴完毕,紧贴皇上的竟是位弱质无依的柔美女子,看不清正脸,只见得她发髻松散,面颊犹有红晕,脖颈处红斑点点,那分明是被打断了好事的模样。
梁九功哪能没注意到甘珠的视线,这可不是追究的时候,上前轻声提醒:“皇上,那枚灵珠能解百毒。”
康熙把不着脉搏已是方寸大乱,闻言忙不迭去摸袖内荷包,摸了个空才想起他先前沐浴换了衣裳,不过灵珠实际是在左手尾戒里,顾不得多加掩饰,从大氅抽出手来时已经握着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淡绿色的珠子来,才靠近皇后唇边,那珠子竟瞬间融化,近乎透明的液体流了进去。
康熙屏息凝神,怀里皇后眼睫轻颤,竟是缓缓睁开眼来,不由大喜:“皇后!”
“哎呀,娘娘醒了,皇上,娘娘没事了,太好了!”喜极而泣的声音近在耳畔,略显陌生。
冰凝想不到睁眼见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勉力转头看了眼,没有看到保成,眉头皱了皱,目光定在了落在后头的甘珠身上。
那女子讪讪侧开身去,甘珠正欢喜落泪,忙抹了下眼,膝行两步到床边:“奴婢派人去毓庆宫,太子爷很”
话音未落就有有宫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启禀皇上,外头突起狂风,已是寸步难行,树都飞天上了,天也阴得厉害,这”
屋内变暗,大家也有感觉,只是听得外头情形不由骇然,那样岂不是太医也过不来?!
冰凝惨然阖眸,从未体会过的酸涩疼痛汹涌袭来,让她整个人不自觉蜷缩起来。
向来清冷无波的面庞露出痛苦之色,康熙心下惶急,安慰她:“保成可能耽搁会,很快会过来!”
就算太医过不来,可保成聪慧,这般变天就算他不明缘由也定会赶来坤宁宫,外面不好走,也会从地道过来,想到这,他忙命众人退出殿外。
甘珠几乎瘫软在地,梁九功用力扯她,带着众人退到了殿外,一出门就跪了下来。
殿内变得安静,康熙死命握着冰凝的手:“你感觉如何,灵珠有用吗,毒解了吗?”
“不是中毒,我不行了。”冰凝喘息着回了句,她本就无法压制神魂,极力抗拒这方天地意志的排斥,尽量拖延时间等保成过来,灵珠出现如同在火上浇油,只怕是等不到保成了。
康熙只觉脑中轰鸣作响,只看得那苍白的唇开开合合,却什么也听不到
93 第 93 章()
天地异变的刹那,毓庆宫内正嬉笑玩闹的众人定在原地相顾骇然,保成神色大变,随即不顾一切往外冲去。
“太子爷!”
“二哥!”
小阿哥们和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见状连忙喊他,保成身形何等迅捷,几乎一个眨眼人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胤祚想都不想跟着往外冲去,刚踏出门槛,骤起的大风险些将他刮风刮飞,只慢他一步的何玉柱和胤禛同时伸手,好歹将人捞了回来,几人缩回殿内都吓得脸色煞白,一时无言。
殿外伺候的宫人侍卫可没胤祚幸运,刮得踉跄倒地还是好的,有些个重重撞上了柱子或厚实的墙壁,头破血流比比皆是,青石地板和宫墙处处血迹斑斑。
天幕重重压下犹如泰山压顶,狂风无规则席卷咆哮,保成到底是修者,且他狂奔之时已调动了灵力,很快稳住了身形张开护罩,然而越往前走就越是艰难,到了坤宁宫外,已是寸步难行,天地间就像充斥着凝胶,进退不得。
保成挣扎不能,暗沉的天幕下,眼前的宫殿是唯一的亮色,璀璨夺目,大清皇帝唯一的嫡子,太子殿下,面对这浩瀚威压下炫彩傲立的宫殿,眼泪潸然而下。
天地异变的时间并不长久,紫禁城在天地威压下颤栗,异变结束,黑幕褪下露出那蓝天白云,慈宁宫聚在门口仰望天幕的人群犹如劫后余生般,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孝庄扶着苏麻拉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苏麻拉姑随侍孝庄多年,经历无数惊心动魄的场面,然而直面末日降临般的天象,灭顶的恐慌也险些将她淹没,更别提佟贵妃等一干养尊处优的妃嫔了。
异象突发时,许多妃嫔宫娥吓得失态尖叫,乱作一团,幸得孝庄喝止,又有慈宁宫宫人训练有素及时安抚,好不容易撑过异变,好些个都是腿一软晕了过去。
孝庄好容易缓过劲来,也顾不得安抚后宫妃嫔,颤巍巍就往外走去,苏麻深知她心意,忙上前搀扶住,张了张嘴,惊惧抬头看了眼天色,劝阻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佟佳氏眼见得两人走远,宫人回神也都陆续跟上,慌忙踉跄跟上,娇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抖着嗓音开口:“老祖宗,您这是要去哪?”
孝庄神情肃穆,瞥了她一眼,沉声道:“皇帝就在坤宁宫,哀家得去看看。”
“可,可是”佟贵妃垂下的双手还在颤抖,心慌得不行,对上老人漠然的视线更是惶恐不安。
孝庄已顾不得她了,脚步不停匆匆而去,从恐怖天象压在坤宁宫上方那刻起,她心中再也没有一丝犹疑,更是有股愤怒在胸腔内奔腾,肆意灼烧,她甚至开始后悔以前顾虑太多,缩手缩脚,早就该雷厉风行除去这祸害的!
佟贵妃看着眼前老人挺直的背影,就像她是一位奔赴前线的战士,充满杀气、斗志昂扬。
脑子里闪过数个年头,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又有了勇气,忙快走两步上前搀扶着孝庄,慢慢的,当坤宁宫出现在视线内,佟贵妃严重甚至有了喜色,粉唇抿紧,脑中想象着即将出现的风暴,内心顿时充斥着刺激和将要雪恨的快意,坤宁宫近在眼前,隐约可见里面慌乱奔跑的身影和哭声,脚步都快了几分。
孝庄年迈,听得不清楚,进到坤宁宫见得一团乱更是气恼,刚要呵斥,胳膊被抓紧,苏麻拉姑已经听得分明,大惊失色:“老祖宗,出事了,皇后娘娘遇刺”
她失态之下嗓门比平常大了许多,说的话一字不漏听到孝庄耳中,方才满溢的怒意霎时消散得干干净净,苍老面孔一下变得灰败。
她扛过先帝早逝的打击,两度辅佐幼帝,造就了一颗坚韧不催的心,这次不过是皇后暴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孝庄极力安抚自己激跳的胸口,眼前阵阵发晕,凉气四面八方钻进骨子里,冰凉彻骨。
泣声抹泪的佟贵妃和苏麻拉姑扶着孝庄迈进乾清宫内殿,却发现殿内出奇诡异,不自觉止了声音,殿内康熙拿着帕子亲手为皇后整理遗容,听得动静转头看了眼,幽静的黑眸让人看着不安极了。
没有臆想中暴怒或过分的悲痛,孝庄更是不安,看了眼凤床上闭眼沉眠的女人,心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祸害被抹除的欣慰,再见到直挺挺跪在床边失了魂般的太子,顿时心疼,甩开扶着她的两人就扑了过去,搂着消瘦的少年老泪纵横:“哀家苦命的孩子啊”
“呜,老祖宗,我没有额娘了,老祖宗”保成被搂紧温暖的怀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胸口急剧起伏,越哭越大声,撕心裂肺,似要把胸口无尽哀恸都嘶吼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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