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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会非常艰巨,哈萨克斯坦的情况及其复杂,我们可能要与整个国家的上层进行一场全面的对抗。”
第八百三十六章 日报()
阿拉木图最近政治风向的变换有些莫测。
不过这对于阿拉木图铁路设计院副总工程师的库南巴耶夫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倒不是说苏联集体之后他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落差,实际上正相反,他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至于原因其实也简单,阿拉木图铁路设计院里的生活,早十年就已经跌落谷底了。
哈萨克斯坦的铁路建设严重依赖苏联,当然,在苏联时代作为加盟共和国哈萨克斯坦也并不反对这种依赖。类似于中国,西部省份的铁路建设肯定也是极度依赖中央财政支持,规划和建设也一定是对接整个国家的需求,而本地省份当然不会反对这种体系上的依赖,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哈萨克斯坦的铁路建设在七十年代以后,已经是几乎陷入了停滞的境地。作为哈萨克斯坦的铁路规划与设计单位,阿拉木图铁路设计院的重要性自然是不断下降。
到了八十年代,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哈萨克斯坦的铁路系统更是连维护都吃力了起来。阿拉木图铁路设计院的生活,几乎是乏善可陈。在过去苏联的体系下,地方服从中央这无话可说,哈萨克斯坦方面自然是只能服从苏联铁路系统的规划。
只如今哈萨克斯坦已经不再是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独立国家的铁路规划,断然是不可能与苏联规划思路完全相同的。
库南巴耶夫熟练的翻开阿拉木图日报,这是他几乎用了半生时间养成的习惯。
从1977年参加工作以来,阿拉木图日报便是他每天了解这个世界的主要窗口。而在这座城市里,与他有相同习惯的至少还有十万人。
阿拉木图日报作为哈萨克斯坦国都的城市日报,一向充当着权力上层对社会风向的引导和试探职能。只是这种隐形的巨大权力,过去是牢牢的掌握在苏共手中,而如今这种情况正在悄然的发生改变。
“哈萨克斯坦南部铁路线改造工程?”
库南巴耶夫敏锐的注意到了今天阿拉木图日报上的这篇二版大篇幅文章,显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
放在过去如果阿拉木图日报上面出现这样的文章,少不得报社主编就会接到一通来自莫斯科的电话,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苏联的铁路建设既定潜规则政策,就是坚决反对哈萨克斯坦南部铁路线贯通的。
然而如今不论如何,阿拉木图日报第二版上,是真真切切的将这样一份文章放了上来。这里面所表达的含义,就不得不让人去琢磨了。
对哈萨克斯坦南部铁路线进行贯通,对哈萨克斯坦本身来说有没有好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多少专业知识就能回答,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哈萨克斯坦北部是广袤的哈萨克丘陵荒漠和半荒漠地形,而东南方的巴尔喀什湖与七河流域才是哈萨克斯坦人的传统游牧区域。作为哈萨克斯坦经济命脉的西南里海石油产区,与东南传统牧区反而是没有铁路直接贯通的。
如果将传统牧区与新兴石油产区连通,便能将石油带来的利益遍及绝大多数哈萨克斯坦人。
这样的优势,难道还不足以支持这样一条铁路线的建设吗?
库南巴耶夫将这片阿拉木图日报上的文章几乎是一字一句揉碎了的拿出来分析,希望能够看出更多的这背后的意味来。
而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么做,这篇文章对南部铁路线改造的鼓吹,几乎就是赤果果的。
一篇大声疾呼,要求国家对南部铁路线进行贯通改造的文章刊登在了阿拉木图日报上面,难道说上面真的打算推动这项工程了吗?
阿比舍维奇虽然如愿以偿的拿下了哈萨克斯坦总统的职位,但在编写宪法和总统制与议会制斗争等方面同样在不断面临挑战。刚刚促成了农业党与人民党的合并,壮大了亲政府政治势力,正是他可以松一口气。
然而在宽敞的总统府办公室里,此时的阿比舍维奇脸上却是有些阴晴不定。
他手上翻开的正是今天的阿拉木图日报,上面关于南部铁路线贯通改造的文章可以说相当精彩。立论高远、论证严谨,从历史、政治与国家主权,到具体的投资、数据,以及对经济的拉动能力,各个方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篇文章更让阿比舍维奇感到压力倍增,因为南部铁路线贯通改造与他的既定政策并不相符。南部铁路线贯通会极大增强南方哈族势力的话语权,对争取和威慑北部俄罗斯族裔人口,对未来可能的迁都行动,甚至是目前黑海沿岸油田已经形成的利益分配模式,都将造成不可预料的干扰。
“让如斯铁默夫到我的办公室来。”
阿比舍维奇放下电话没有多久,内阁通讯部长如斯铁默夫就轻轻的敲响了他的办公室大门。
“阿比舍维奇同志,您找我。”如斯铁默夫有些紧张的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小心谨慎的目视着办公桌后面那个面色严肃的哈萨克斯坦总统同志。
是的,阿比舍维奇如今的身份有些奇妙。
与曾经的历史上苏共的突然崩溃不同,舍宁带着苏共正统如今就在共青城。苏联虽然已经事实解体,但法理上却并不尽然。
原本就不支持、不情愿苏联解体的哈萨克斯坦并不如曾经历史一般,为苏共添上了最后一捧土。事实正好相反,哈萨克斯坦迟迟没有发动对哈共的打击,使其成为了原苏联各国中苏共能够公开活动的最后一个国家。
苏共在远东的存在形成了一种威慑,宣布苏联寿终正寝的《阿拉木图宣言》由此胎死腹中。曾经的历史上,哈萨克斯坦要召开独联体首脑会议,是对苏联解体下山摘桃子,没有风险的确立自己中亚政治大国的地位。
然而面对一个已经逼上绝路的苏共,哈萨克斯坦这次还有勇气去摸一只死老虎的屁股吗?不管有没有这个勇气,从政治的投入产出比上,这显然是一笔高风险低收益生意。
正是由于苏共在哈萨克斯坦强烈的存在感,以至于明明苏联都已经不再存在,哈萨克斯坦的议会竟然仍然顽固的使用着“最高苏维埃”这样的名字,每四年还要召开一次人民大会。
而作为苏共原高层之一、哈共的最高领导,阿比舍维奇会保留着自己的党籍,也符合他目前需要稳定局势争取推行总统制的目标。
毕竟单就集权水平来说,哈共支持总统制反而还属于在原来的苏维埃体制上分权了呢!
在阿比舍维奇目前的内阁当中,如他一般保留哈共党籍的部长也是所在多有,通讯部部长如斯铁默夫正是这样的人。
“坐吧,如斯铁默夫同志。”
阿比舍维奇将手上的阿拉木图日报摊开在了桌子上,指着上面的文章说道“这篇文章你看了没有?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斯铁默夫只看了一眼,额头上立刻便冒出了汗来,连忙解释道。
“这是阿拉木图日报自作主张的行动,我的通讯部之前并不清楚这件事情。”
“如果你不清楚这个事情,那就是你的失职!”
阿比舍维奇的语气相当不满“这样一篇文章,绝不是一个记者躲在一个房间里就能写出来的。它需要大量的调查,对内部情况有相当的了解,以及为数众多的数据支持。在它的调查过程中、写作中你都没有察觉,那么你对通讯部下属的媒体究竟有没有掌控能力,我就必须抱持怀疑的态度!”
“阿比舍维奇同志您批评的对,这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
如斯铁默夫连忙做出表态,诚恳的接受了阿比舍维奇的批评。直到等待片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阿比舍维奇同志,我希望就这件事为您做一个具体的汇报。”
阿比舍维奇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在听。”
“从去年开始,由于经费原因我们就已经暂停了对阿拉木图日报社的财政拨款。目前阿拉木图日报的收入主要依赖于社会捐款、广告以及有偿出版,依靠这几个市场化业务开发,1992年第三季度他们不仅创造了三十万美元的外汇利润,而且还增加了二十多个采编岗位。”
“由于取得了这样的成绩,您在上个月还签署了一份新闻行业的奖项评比,授予了他们改革先锋的荣誉。通讯部也曾经考虑过对主要媒体进行监管,但能够采用的手段比较匮乏。资金方面我们自己也很紧张,采用政治手段同样担心有对新闻自由的打击言论出现。”
“总体来说,我们确实既没有事前发现的能力,也没有阻止阿拉木图日报刊登这种类型文章的权力。考虑到目前的敏感政治局势,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
第八百三十七章 节奏()
“事实就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对舆论的绝对控制能力。”如斯铁默夫无奈的话语落在阿比舍维奇的耳朵里,让这个政治巨人的目光重新对手上的这份报纸进行了审视。
苏联解体之后,各加盟共和国在事实上都面临着政体转向的问题。从苏共体系向西方选举体系转变,也就意味着各国政权必须对自己手中的舆论能力进行重新定位。
过去在苏联时期,舆论工具是喉舌、是吹鼓手、是动员的号角。对于苏联的政治体系来说,没有哪个重大的决策,或者没有哪个重要的政治形势变动,是单纯能从舆论媒体发动的。
哪怕是对于阿比舍维奇来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舆论能够成为多么致命的一把武器。
而事实上这样一篇单纯对哈萨克斯坦南部铁路线改造工程进行鼓吹的文章,只不过是一场战役的一份提纲而已。
而紧接着,一场舆论潮流便迅速的在阿拉木图刮了起来。十月末,受到秋季季风的影响,一场可怕的沙暴袭击了莫音库姆沙漠南方的小城市托别。
这样的自然灾害对于哈萨克斯坦来说并不罕见,在苏联时期,政府强大的执行力能够较好的保护灾区人民转移,并且对灾区人口的生产生活进行恢复。
然而对于刚刚重新独立的哈萨克斯坦来说,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当然,如今的哈萨克斯坦难过的又不只是托别那区区几万个市民,几千万个哈萨克斯坦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呢。
不过令新生的哈萨克斯坦政权上下目瞪口呆的是,小小的托别的一场灾情,竟然引起了社会上的轩然大波。
阿拉木图日报的记者是第一个赶往灾区的媒体,紧接着一架配备了各种直播设备和卫星联络工具的直升机就配套了过去。
托别灾区的情况,由此被源源不断的送了出来。缺少水源和食物,上千名哀哀惨叫的病人将社区医院变成了真正的地狱。
失去了父母的牧童,倒毙在沙漠里的骆驼和牛羊,还有房屋被风暴摧毁而无家可归的居民。
由其是当阿拉木图日报用头版头条的方式,以整版内容发布了一张照片。
一个被沙漠掩埋了半身的牧童,身旁站着一只等待他死亡的秃鹫。然后紧接着传来的消息,便是前线摄影记者因为巨大的愧疚感而自杀未遂的内幕。
关于托别的消息几乎充斥了所有阿拉木图的各种媒体,报纸、杂志,广播电台和电视台,还有人们口耳相传的小道消息。
阿拉木图日报成了阿拉木图的良心和英雄,至于说反面角色……那还用问吗?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哈萨克斯坦政府不得不拿出仅有的资源储备,用于对托别的灾区支援。
勉力保持的一支战略值班军队被动员起来,先期的小分队乘坐直升机运输补给抵达托别。
然后大部队在哈萨克斯坦中部的交通枢纽卡拉干达集结,乘坐两天的火车抵达南方阿特劳沙漠与莫音库姆沙漠交汇处、热尔套山和艾套山山口的汉套市,再搜集各种车辆组成车队向托别出发。
应该说,哈萨克斯坦政府已经是竭尽自己的能力,做出了尽可能正确的决策。
即使换了任何一个领导班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做出更好的规划安排了。
然而这场救灾行动,只能说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悲剧的标签。乘坐直升机先期抵达的救灾队伍,物资分发过程中被哄抢一空。
想要维持秩序的士兵,被记者们的照相机描绘成了穷凶极恶的豺狼虎豹。
打倒在地的,当然是
“人民的呐喊”。狼藉的现场,成了拷问当局救灾决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