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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消息,贺渊与薛云舟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底同样的惊讶,随即他面色凝重,冷声道:“不是说山谷里的人都躲到临近的甫川县了么?究竟怎么回事?”
那人摇摇头:“属下带着人赶去那里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附近四处搜索也没找到。”
之前山谷里的人暴露了行踪,贺渊派去的人马正准备围剿,却被高子明一把火阻挡了去路,之后高子明被抓回来,贺渊自然不仅仅逼问他当年埋伏薛广的事,更是要弄清楚那山谷的秘密。
高子明不忍妻儿受苦,最终招供了,说那山谷里是薛冲培养的死士,平时伪装成普通百姓掩人耳目,大约有三百余人,共分两个据点,一处是这山谷,另一处是甫川县的某村庄,而这次高子明在山谷放了一把火,他们便借着火势从另一条秘密通道逃往甫川县。
贺渊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自己的人追过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薛云舟皱起眉头:“不会是高子明故意诓我们的吧?”
贺渊沉默片刻,眼眸中如同淬了一层寒冰,起身道:“再去问,看来他还不够老实。”说着便拉起他往地牢走去。
薛云舟握紧他的手,不无担忧道:“就算他老实交代了,我们也失去了围剿的最佳时机,当时对付姓薛的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再这么一拖,恐怕对方又转移了阵地。”
贺渊感受他手中的力道,心中的冷意略减了些,虽然穿越过来至今都没有消停的时候,可身边有自己喜欢的人陪伴,无形中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贺渊侧头朝他看了一眼,眸色温和:“没事,薛冲已经倒了,那些死士如果对他并不忠心,那就完全没必要与我们作对,如果他们忠心不二,那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出薛冲,我们只需要看好薛冲,早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薛云舟想了想,点点头:“希望如此。”
两人再次走入阴冷潮湿的地牢。
高子明虽然并未受到任何酷刑,但在里面的日子也着实不好过,再加上忧心妻儿,因此面色十分憔悴,他听见牢门开锁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盯着缓缓走进来的贺渊,怒道:“我能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了,你怎么还关着我?堂堂摄政王竟然如此不遵守信诺!还有我妻儿呢?你究竟将他们放了没有?!”
贺渊冷冷看着他:“我没必要为难他们,等事情了结,我自然会将他们放了。”
“你!”高子明咬牙切齿,“那就是还没放人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甫川县根本没找到人。”贺渊说着抬脚往里走了几步,开始扫视牢内的各式刑具,时不时捡起其中一个左右翻看,沉声问道,“你当真全部老实交代了?”
高子明看着他的动作,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重重冷哼:“你拿我妻儿相要挟,我敢不说实话?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你们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贺渊不理他,兀自翻看着刑具,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古代酷刑的认知一直停留在书面知识上,这是头一回亲眼看到这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忍不住便要研究一番,另一方面是他并不急着知道答案,且有意磨一磨高子明的耐性。
薛云舟凑过去勤学好问:“是不是有一种给人梳洗的酷刑?就是将他洗洗干净,拿铁梳子在他身上梳,给他一层层把皮肉刮下来。”
高子明瞪大眼咬紧牙关,腮帮子动了动,显然在极力克制心中的不安。
贺渊也不与他多废话,直接道:“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若再不说实话,这里的刑具就该派上用场了。”
高子明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薛云舟为了增加点紧张的气氛,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贺渊,每见他打量一样刑具,就要让他科普一回,偶尔还会详细问一些细节,问完了抬起头冲高子明人畜无害地笑一下,笑得高子明淌汗淌得更快。
半个时辰未到,宋全突然求见。
贺渊面露诧异。
薛云舟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贺渊猜测那边有急事,便点了点头,叫了两名护卫进来陪他,这才离开。
到了外书房,见宋全面色凝重,心中不由一紧:“什么事?”
宋全急忙递上一份密函:“王爷,军情告急!”
第29章 决定()
贺渊打开密函,将里面的消息迅速浏览了一遍,不由蹙起眉头,他虽然知道突利这次必然有备而来,而且朝廷军备严重不足,可没想到这仗才打了没多久,竟然就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派大军支援的话,几乎就是倾巢而出了,可不支援的话,那就只好等着人家往京城门口打。
贺渊让宋全退了出去,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半晌,虽然有些难以抉择,可想到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不由眉心稍稍舒展了些,这才将密函收好,起身去找薛云舟。
薛云舟此时正一脸痛苦地蹲在地牢门口,里面高子明凄厉的惨叫声传出来,震得他好几次想放弃用刑,一想到那些血腥的画面,甚至想象一下酷刑如果施在自己身上,他就忍不住胃中翻涌,几欲作呕。
贺渊走近地牢时远远就看见他了,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不由一惊,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洲洲,你怎么了?”说着蹲下去抓住他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他。
薛云舟朝他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不太舒服……”
贺渊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着二人目前的处境,不由手指收紧,低声道:“你回去,这里我来。”
“没事没事,我适应一下就好了。”薛云舟急忙摆手,说着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明亮,“二哥,以前在和平年代,我总想着有你罩着,不努力也没关系,可现在不同了,我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你,在这个世界给你拖后腿,我们俩只有死路一条。”
贺渊沉默地看着他,忍不住将手从他的手臂移到他手上,将他有些凉的手握紧。
薛云舟感觉到手心的暖意,冲他笑起来:“刚开始听说要嫁到王府,我其实特别悲观,虽然知道摄政王的名声不好听,可我不想连累我娘,那时我想,嫁就嫁吧,大不了和他拼了,拼不过无非就是一死。现在我真庆幸这个决定,我不是一个人了,所以我不想死。”
贺渊看着他,目光极深,肯定道:“放心,我们不会死。”
薛云舟对他一向言听计从,对于他的话也是无条件信任,因此心里稍稍轻松了些,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好好活着,凡是阻挡在前面的石头,全部搬开,血腥一点我也认了。”
贺渊轻叹口气,忍不住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拍:“现在碰到难题了。”
薛云舟愣了一下:“怎么了?”
两人说话声极低,几乎算是耳语,而牢门外的守卫又离得较远,因此贺渊并不担心被人偷听,直接在这里将密函中的消息对他说了。
薛云舟听得张大了嘴,随即面露纠结:“怎么办?现在的京城还在你掌控中,可要是再派兵支援的话,你在这里的势力就要被掏空了,可不派兵的话,突利早晚打过来,我们留在这里也危险。”
“所以我在想,到底该怎么解决。”贺渊说着将他拉起来,“和军情相比,高子明的事不算重要,暂时放一放吧。”
薛云舟连忙点头:“等我一下。”说着转身疾步往牢内走去。
贺渊看着他的急匆匆的背影,心里生出几许愧疚,他早已习惯为薛云舟提供无忧无虑的生活条件,可穿到这里之后,竟开始自身难保,这让他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败感,同时也涌起极度的不甘心。
薛云舟进去之后命人将高子明暂时关押,惨叫声这才止住。
刑罚并没有多久,高子明有力气惨叫,可见他还没有到完全撑不住的时候,此时被重新绑到架子上,微微睁开双眼,目光中仍保持着清明,虚弱道:“我没什么可招的,那些人究竟去了哪里我也不知,或许是侯爷在我被抓后知道事情不妙,提前命他们撤离了。”
薛云舟可以确定高子明没有说实话,这个人能得薛冲信任,知道的事情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他这时已经没有精力再多管此事,便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每天审问一次,直到他招供为止,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过来禀报。”
高子明身子一僵,抬眼怒瞪着他:“你别忘了,你可是侯爷的亲儿子!你这么处心积虑算计他,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薛云舟冷笑:“是他算计我在先,还有,我不是他儿子,他早就将我娘休了,五年前又将我赶出门,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说着再不理他,转身离开此处。
二人回到书房,又将目前的形势梳理了一番,贺渊听薛云舟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诧异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
薛云舟把话接下去:“以为我是个草包。”说完冲他龇了龇牙。
贺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是草包也没关系。”
薛云舟:“……”
贺渊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缺乏了解,以前只以为他不上进,却连他练出了一手好字都没发现,那现在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薛云舟挠挠脸:“你要真不嫌弃我是草包,那干嘛管我管得那么严?”
“……”贺渊闷了一瞬,道,“只是习惯了。”
这种习惯在照看着他长大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直到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不对劲了,这习惯就更是变本加厉,似乎不对他严厉一点,不用这种耳提面命的相处模式面对他,心里的那些渴望就完全压制不住。
薛云舟并不知道他的这些难言之隐,只是对上辈子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经历耿耿于怀,忍不住抬眼瞟他,拿手指在桌上来来回回蹭,大着胆子头一回当面吐槽:“对哦,原来习惯当我爹,现在又习惯当我男人,你转变得还挺快的哈。”
贺渊:“……”
薛云舟吐槽完又讨好地冲他笑了笑:“说正事,说正事。”
贺渊深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目前的形势上,道:“我倾向于派兵支援,而且最好我亲自带兵去。”
薛云舟吓一跳,抬起眼瞪着他:“你亲自去?虽然我也觉得困守京城不好,但是你没必要亲自去吧?”
“我亲自去督战,有利于鼓舞士气,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粮草不足,是士气低迷。”
“不行不行!”薛云舟连连摇头,“鼓舞士气还不如天子御驾亲征呢,让小皇帝去好了。”
“让他去,万一失败了,京城更加危险,我们会很被动。可要是胜利了,那不是白白给他树立威信的机会?”
薛云舟想了想,没骨头似地趴在桌上:“可我不放心你去,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这回换贺渊反对,“不记得之前打人打得腿抽筋、摔跤又摔得闪了腰了?你这具身体缺乏锻炼,万一遇到危险,我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薛云舟一脸郁闷:“穿到一个书呆子身上,真特么不爽。”
两人先是私底下商量了一番,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正好这时贺渊在朝中的一些心腹大臣也接到他的命令赶了过来,薛云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直接回避了。
贺渊与他们又商议了一番,多数人都赞成他的决定。
薛云舟得到消息后,再次对这具身体的原主腹诽不已,他虽然不懂古代的功夫,可上辈子实战经验还算丰富,即便不是打架能手,可应变能力也绝对是可以的,而现在的这具身体,虽然不柔弱,可遇到危险时完全不够看,身体的反应跟不上思维,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弄伤。
贺渊怕他担心,揉揉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过了这一关就好了,你以后勤加锻炼。”
薛云舟郁闷地点点头:“我已经在锻炼了,可时间太短还没什么效果,跟你一起去说不定真会拖后腿。”
贺渊想了想,道:“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我去了仍是吃败仗,京城就危险了,我离开后你要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薛云舟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随时做好放弃京城的准备,说他们自私也好,说他们自保也好,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要他们对这个朝廷产生多深厚的感情,那不现实。
决定一下,朝廷立刻就着手准备起来,贺渊与薛云舟才刚刚互通心意就要分开,一时除了不舍,更多的是对彼此的担心,互相嘱咐的话几乎说了一箩筐,很快就到了出征的日子。
虽然要做最坏的打算,可心里毕竟抱着胜利的希望,因此京城的事照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