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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这次过来,是因为陶新知已经开仓赈灾,即使后面想耍花样,他也没有精力去多管,毕竟自己还有很多事要解决,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知府身上,因此他决定让这十万大军拔营,先一步去青州。
众将领一听终于可以走了,激动得差点嗷嗷叫。
贺渊吩咐他们挑出五百精兵,又交代了一些事,最后站起身,目光扫视一周,郑重道:“本王还有一件事要告知诸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本王的王妃,如今已怀有身孕,本王即将有后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将领们齐齐吃了一惊,这回才算明白他决定留下来的原因。
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纷纷起身道贺,所有人都红光满面,有种与有荣焉的兴奋感。
这种喜悦毫不作伪,毕竟贺渊已经三十而立,身为他们的主心骨,至今没有子嗣,这在众将士心里实在是个隐患。
再加上先皇当初也是子嗣艰难,只留下了贺桢这一个儿子,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贺渊是否也会如同他的兄长那般面临同样的问题,好在如今这问题终于解决了。
贺渊明白他这个地位子嗣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继承者,也是一众下属将来追随的对象,所以他才会在此时郑重地提出来,目的就是要给这些下属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放心回到青州,继续死心塌地为他卖力。
第42章 严冠玉()
在贺渊的默许下,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在营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所有人的耳朵,整个营地立刻沸腾起来。
现在正下着雪,不宜行军,田将军等人便开始准备着生火做饭,热热闹闹地将贺渊与薛云舟围在中间,说是要庆祝一番。
贺渊本就有意鼓舞士气,薛云舟又一向喜爱热闹,两人都没有异议,便决定在营地住一晚。
入夜后,营地燃起一堆堆火,除了值守巡逻的士兵,所有人都围着火堆坐下,军中不可饮酒,几位将领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很不过瘾地以茶代酒,嘴里直嚷嚷着可惜。
正喧嚣热闹时,宋全走到主帐前面,俯身在贺渊耳边道:“王爷,您上回叫人去查严冠玉的底细,眼下已经有了消息。”
贺渊抬起头,拿旁边的帕子擦擦手,道:“让他进来吧。”说完对薛云舟叮嘱了一声,起身走进大帐。
宋全领命而去,很快将暗探带过来。
那人对贺渊行了一礼,道:“启禀王爷,严冠玉落草为寇的真实意图尚未查清,不过属下已经探明,他家中遭逢变故与晋王府有关。严家住在晋王的封地宁州,严冠玉的父亲严鸣是书院的先生,在当地颇有名望,后来因看不惯晋王所作所为,公然辱骂过晋王,更在出题时隐射晋王剥削百姓、鱼肉乡里。消息传到晋王府,晋王被惹怒,派人去一把火将严家烧了,只有严冠玉当时不在家中,逃过一劫。”
贺渊接过他呈上来的证据翻看,蹙眉沉默。
这么看来,严冠玉与那齐远竟然都是晋王的仇人,两人都落草为寇,这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不管严冠玉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至少他们眼下肯定与晋王府为敌,这对自己倒是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想到如今的民间到处都有人私人势力,他便有些怀疑这严冠玉会不会是想要与朝廷为敌。
想到此,贺渊放下手中的东西,吩咐道:“这山头除了严冠玉、齐远,另外还有几个稍有地位之人,你再去查一查他们,看他们又是为何落草为寇的。”
“是。”
贺渊回到薛云舟身边,将查到的事情与薛云舟说了一遍,道:“如果另外几人也或多或少与朝廷有仇,那严冠玉这个组织就不是单纯的土匪窝了。”
薛云舟微微惊讶:“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严冠玉不简单啊,我们是不是该去会会他?他都叫嚣了那么久了。”
“嗯。”贺渊点点头,“不用特地去见他,让他过来就是。”说着转身便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严冠玉被人带了过来,虽然蓬头垢面,且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但却昂首挺胸,显得精神极好,不过贺渊并没有虐待他,精神好也算正常。
严冠玉抬起双手拨开面前稻草似的长发,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笑道:“王爷请草民吃肉啊?这是要送草民上黄泉路了?不知道有没有酒?没酒可不过瘾。”
贺渊神色未动,只淡淡示意:“坐吧。”
严冠玉走过来在薛云舟身边坐下,探头上下打量他:“你还真是王妃啊?那瘸子呢?”
薛云舟哼笑:“瘸子身上有毒针呢,你要实在怀念那滋味,我这就叫他过来。”
“别别别!”严冠玉连连摆手,“我怕了他了!真是娘们儿唧唧的,最怕这些使阴招的了。”
严冠玉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被仔细搜过身,贺渊知道他身上除了一身破衣衫,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因此虽然反感他坐在薛云舟身边,倒是并没有多余的担心,只将薛云舟往自己身侧拉了拉,道:“既然你不喜欢别人使阴招,想必自己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了?那明人不说暗话,你养那些信鸽做什么?”
严冠玉一听顿时炸了:“堂堂王爷,竟然抢夺他人的信鸽,这像话吗?我们养那些信鸽很不容易,这还没长大呢,就被你们给抢走了,朝廷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
贺渊淡淡道:“已经说过,这只是小施惩戒,你公然冲撞王妃,没砍你脑袋已经足够仁慈。”
严冠玉横眉怒目:“即便是冲撞,那也是无心之失,我们可什么都没捞着,也没伤着王妃,王爷要打要骂,我随时恭候,但那几只鸽子是齐远的心头血,你们把鸽子抢过去了,叫他以后养什么?”
薛云舟摸摸自己的肚子:“你怎么没伤着我?我这肚子里可怀着崽子呢,这是王爷的骨血,是能随便冲撞的?”
严冠玉愣了一下,视线下移,瞪着他肚子:“我可没碰过你肚子!”
薛云舟切了一声:“谁记得那么清啊,我受到惊吓,对孩子也是有影响的。”
严冠玉听得干瞪眼。
贺渊道:“既然齐远喜欢养鸽子,本王就给他这个机会,带他回青州,那里有足够多的鸽子供他照料。”
严冠玉听得咬牙切齿。
贺渊道:“你还没交代,养这么多鸽子做什么呢,你其他的山头呢?都各坐落在哪里?”
严冠玉面色紧绷:“你休想知道!”
“那就是真有了?也好……”贺渊转头看向薛云舟,“我们不是正愁没地方住么,那就住他的山头吧,那里不缺地方。”
薛云舟眼前一亮:“对啊,好主意!”
严冠玉气得不轻:“你们——!”
第43章 出城()
城外的营帐到底比不上城内熏着暖炉的屋子,薛云舟几乎一整夜都扒在贺渊身上,好在贺渊是个人形暖炉,又将他牢牢抱着,两个人沉沉睡着一夜到天亮。
清晨,雪已经停了,外面白茫茫一片,如今天寒地冻,越往后下雪的机会越多,那就越不利于行军,贺渊与几位将领商议后,决定今日就拔营出发,争取尽早赶回青州。
日头升起时,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开始往北行进,另外留下的五百精兵则被安置在严冠玉的山头,贺渊从这五百人中抽掉出一部分来,一些负责巡逻守卫,一些负责后勤,一些负责看管严冠玉等土匪,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贺渊与薛云舟回城,将住在山上的决定告知众人,之后贺渊将宋全叫过去,吩咐他安排人去采买米粮等必需品,这些在城里并不缺,有人挨饿不代表饥荒,资源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只要手里有银子,想吃什么穿什么,大多都能够买到。
对此,贺渊无能为力,一来平城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二来他如今自身难保,只能寄希望于将来能够慢慢改善。
他这里大批采购的行为自然躲不过陶新知的耳目,没多久,陶新知便上门拜访了,虽然这是自己的院子,可他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
贺渊叫人给他上茶,问道:“不知开仓放粮的事如何了?”
陶新知连忙起身:“回王爷的话,一切顺利,不过施粥到底麻烦了些,下官已经决定直接分发米粮。”
“早该这么做了,只是不知这些米粮够他们吃多久?”
“这……”陶新知一脸尴尬,“不过数日。”
“那可太少了。”
陶新知苦着脸:“不少了,粮仓几乎要搬空了……”
贺渊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弧度:“陶大人不必紧张,本王只是略有感慨而已,不过……几日米粮的确杯水车薪,陶大人没想到更好的法子?”
“这……恕下官愚钝,下官正在想……”
贺渊垂眼顿了顿,问道:“这些流民中有多少壮丁、多少女子、多少老人、多少孩童、多少病残?”
陶新知让他问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回想了半天也没个准数,只能按照一天消耗的粮食来推断,磕磕巴巴道:“或许……或许总共有两三万人……”
贺渊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蹙眉看着他:“究竟是两万还是三万?”
陶新知被他冷厉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不由更加紧张了:“是两万……哦不……三万……不不不对……两万五……”
贺渊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他额头渗出冷汗才缓缓收回目光。
陶新知顿时觉得身上一轻。
贺渊道:“限你三日之内调查清楚,除了本王说的那些,还要查清有多少户数,每户多少人,越详尽越好。”
陶新知对他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但好不容易有个补救的机会,自然忙不迭答应,可回到自己府中又猛然清醒过来,拍着脑门懊恼道:“他都不是摄政王了,老子的事轮得到他来管?这里可是平城,要管也是皇上来管啊!”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贺渊那理所当然且气势十足的眼神,他顿时就蔫了,最后还是灰溜溜将事情安排下去,而且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再三叮嘱事情的重要紧急性,又安排自己的得力属下去督促,这才勉强安心。
陶新知召集自己的心腹对此事商议过几次,始终猜不透贺渊调查这些究竟要做什么,直到三日期限到来的时候依然迷迷糊糊。
这三日,官府上下累得人仰马翻,陶新知带着调查结果去见贺渊,笑道:“总算不负王爷所托,还请王爷过目。”
贺渊接过去大致翻了翻,满意点头:“有劳陶大人了。”
“不敢不敢,为王爷分忧,是下官的荣幸,也是下官应尽职责。”
贺渊突然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陶大人何出此言?这明明是本王在为你分忧。”
“……”陶新知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下官失言,还望王爷恕罪!”
贺渊不置可否,目光在这陈设景致的屋子里扫视一圈,道:“本王打算在玉山小住一段时日,明日离开此处,这院子就归还陶大人了,这几日劳你费心,多谢。”
陶新知受宠若惊,同时心里也在暗暗吃惊,一方面是贺渊的言行举止与传言中那个毫无道理可讲的摄政王相去甚远,另一方面则是惊讶他竟然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王爷实在客气,这些都是下官的本分,只是不知王爷留在此地,可是有什么打算?如果有用得着下官的,下官一定为王爷分忧。”
贺渊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玉山风景独好。”
陶新知:“……”
贺渊起身,摆出送客的架势。
陶新知尽管对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好奇不已,可刚刚打听那一句就已经壮着十足的胆子了,实在不敢再多问,生怕惹恼了他,最后只好带着一肚子猜测闷闷地回去了。
陶新知这里忙着调查的三天,贺渊那五百精兵也在忙着收拾山上的住处,该修补的修补,该搭建的搭建,因为人多,几乎不怎么费力就将那里拾掇得焕然一新。
三日一过,贺渊就带着薛云舟等一行人在护卫的护送下不紧不慢地出了城,陶新知自然热情相送,直将他们送到山脚才作罢。
严冠玉占领的这座山名叫玉山,薛云舟知道后惊讶了一下:“这么巧?这山名不会是他取的吧?”
薛云清嗤笑:“这山原本就叫玉山,想必是严冠玉自命不凡,故意挑了此处落脚。”言辞中鄙夷之情尽显。
一行人到了玉山,下车时薛云清面色不大好看,冷着脸对薛云舟道:“若不是为了给你诊脉,我就直接住在山脚了。”
薛云舟在他肩上拍拍:“住在山脚也得有个屋子吧?没有我……们手里这些人,谁给你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