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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到五一,大中午的阳光已经开始发威了,带着一点火辣辣的意味,这四面环山也有一点儿问题,那就是这里很少刮大风。徐毅走在路上,偶尔迎面吹过来的风也不带一丝凉意,反倒混合着泥土的味道以及田里面的腐烂草根散发出的一股霉气味道,让人更加透不过气来,没走多远徐毅已经走得额头上渗出一颗颗亮晶晶的汗珠了。
几十年能够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显然这时间对于大坝倒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水泥浇筑的大坝,表层因为风吹雨淋,上面的水泥不复旧rì的光滑,变得有些斑驳。不过也仅此而已,北端连着的,还是那座当初修大坝要采石料,所以被挖掉差不多一半的半截山头,差别只是上面不再光秃秃的,而是种满了果树,这么远看不清上面有什么树;大坝下面徐毅小时候常在里面玩耍的乱石滩也被清理出来,变成了一大片良田。
相比水库外面而言,水库里面看过去倒是一片绿油油的,不过徐毅自小看到大,知道这只是生长得非常浓密的水葫芦,冬天有时太冷,会冻死一些,会显得稍微有些稀疏,要不然根本就看不到里面有一点水的迹象。而且水库里一年到头差不多总是散发着一股子的恶臭味儿,所以他也没做停留,直接穿了过去。
。。。
0008 漏雨()
大坝东南头是导流渠,因为外面的地势比较低,所以在导流渠的外侧又紧挨着大坝修了一条一直通到南面山边的河堤。
导流渠在靠近南面的山边的地方也随着山势向东南转了一个弯,顺着山谷一直向南面进入山里面的另一条山溪里面。那道山溪现在也变成了南边的自然保护区和村里的分界线。
三米多宽的导流渠是用凿成一尺见方块的花岗岩砌成的,不过这么多年来,徐毅从来没看到过这大坝里存过多少水,更没看见过需要打开那道如同摆设一般,紧挨着大坝的泄洪闸来放水。
风吹rì晒的,泄洪闸上面用来提起闸门的绞盘都已经锈迹斑斑,中间的螺纹杆上也没有机油,同样覆盖了一层红褐sè的铁锈,徐毅都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彻底锈住了。不过就算没锈住,就算闸门能打开,这大坝里面淤泥那么深,能不能有水从水库里流出来都不好说。
当年修大坝的时候,道观还没有破败,总不能把路给断掉了,所以紧挨着泄洪闸还修了一道水泥桥,这也就成了大坝竣工后,道人和香客进出道观的唯一一条出路。
早先种果树的时候,这桥上走的人还能多点儿,毕竟这导流渠上就这么一座桥,象想要到清源山南面的几座山,都只能从这桥上过去,然后再沿着导流渠对岸的岸边走过去,这几年也没人管果树了,所以这山也就彻底荒废下来了,同大坝一起成为那个时代遗留下的见证。
桥对面的地面上都被铺着青石板,一直连到前面没多远的山门。
山门是一个青砖建成,差不多有三米多高,顶上起了两层檐的传统式建筑,挑檐飞角,雕梁画栋,上面一层房檐下面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彩绘的云纹,原本房脊上面还有几个檐兽。
小时候徐毅也听老道说过,那前面那个骑着大公鸡的是姜子牙的小舅子。
他想利用姜子牙的关系往上爬。姜子牙看出小舅子的居心,不过也知道他才能有限,因此对他说:“你的官已升到顶了,如果再往上爬就会摔下来。”
所以这个就被放在了檐角的最前端,寓意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当然真实的原因却是这传统建筑房脊和檐头的落差太大,所以脊瓦会有一个向下的应力,导致檐头的瓦很容易掉下来,所以要用瓦钉把檐头的瓦固定住,长期演变下来,再结合神话传说,就演变成了具有装饰效果,同时具有祈福吉祥,并且区分阶级等级的建筑饰品。
不过即便这檐兽没向前爬,也没逃脱粉身碎骨的命运,这几个檐兽先后都被村里的孩子们淘气用弹弓给shè掉,早都粉身碎骨了。
而大门早几年也因为门柱腐烂而倒掉下来,村长找人帮忙给搬到仓房里面去了,毕竟这门都是很好的材料制成的,如果真的拿来劈柴烧火,未免就有些太可惜了。
没等着徐毅跨过院墙,就听得“扑棱棱”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再看,却是一只麻雀从门垛旁墙壁里的石头缝飞了出来。
门楼两侧连着的,是一道两米多高,半米多厚,从附近山上捡下来的一种本地多见的青sè石块垒成的一圈围墙。
当然,这墙当初修建的目的也不是防备盗贼,只不过道观兴盛那些年,周围还是山清水秀,绿树成荫的,每年冬天的夜里,常有溜进道观里暴起伤人,所以老观主就让观里道人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时间每天上山捡取石头搬运下来,修建了这道观墙,不过那时候这山门可没这么气派,这山门还是后来善男信女们捐资修建的,不过那捐款的石碑原本就是立在大门旁边,结果也被红卫兵们给拿大锤给砸烂了。
这么多年没人维护,所以这墙上面粉刷着白灰的砂土墙面大部分都掉光了,甚至有些墙面上石头中间的砂土都被雨水冲刷掉好多,露出一个个不规则的缝隙。
山上没什么大的鸟类了,不过麻雀倒是很多,这种不在树上垒窝的小鸟经常喜欢抢了燕窝或者是随便找个房檐下、又或者墙上的破洞,叼点草什么的垫上一下就当成自己的窝。
徐毅小时候就经常喜欢在这墙边上兜圈子,看到哪里有麻雀飞出来,就暗自记下来,等着晚上来伸手进去抓麻雀,结果有次因为抓麻雀,那石头洞太小、太深了,徐毅伸手进去,麻雀没抓到,手却被卡在墙洞里面,把自己挂在墙上挂了好久。
老道准备睡觉了,却看徐毅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出来找,这才知道他被卡住了。
最后老道上了墙头,把那里的石头拆开一段,这才把徐毅给放了下来,回家以后,徐毅还挨了一顿修理。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看着这麻雀飞走,徐毅也没啥想法。
这里离着他住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在南面过去一点,剩下有几栋当年的偏厦子,想了想,徐毅还是走到被当成仓房的偏厦子那间跟前。
自从徐毅上大学以来,地里面的庄稼收了,都会被直接拉回村里,等到冬天收粮食的进了村子就会直接卖掉,这几年更是没装过粮,只装着一些农家常备的工具。
徐毅打开门,从门边拎出来一把落满灰尘的铁锹,想了想又拿了架梯子就往家里去了。
过火之后的破道观,到处都是烂砖破瓦,断壁残垣,只是这条通往房子的路因为来回走动,所以才被收拾出来。
这几年走的人少,路上也是蒿草丛生,徐毅也不免也走得小心翼翼的。毕竟这太长时间没人走,四周环境也逐渐恢复,虽然没听人说有保护区的大型动物跑出来过,但也难保这草丛里藏些蛇虫鼠蚁什么的,这再被咬一口就难受了。
不过还好,一路平安地到了房前,没遇到什么东西。
房子跟之前相比没什么大的变化,不过毕竟没了人气,也有些破败下来,就连早些年在房檐下面垒窝的两窝燕子也没有踪迹。
不过这燕子是不是还在南方没回来,徐毅也有些吃不准,想想好像去年夏天回来两趟,还住过一个晚上,也没看到过燕子,或者它们也觉得这没有人气,放弃这里了,想来这房子真的要彻底没了生气吧。
房子的砖瓦都是当年老道从被烧毁的旧房子上拆下来的,就连这门窗也是当年老道从废墟里捡回来几扇门窗拆开挑着没坏的东西组合起来的,虽然材料不错,不过毕竟是手工制作的,所以这东西长短宽窄有些细微的差别,像房间里的窗子,如果想开开,就得用力地推才能打开。尽管有些脱漆,但是基本还算结实,不至于一碰就散架。
只是没人照顾,没人打理,门窗的玻璃上面落上灰尘加上雨水,结出一块块污垢,根本就不大透明了,甚至上面镶嵌的窗棂都已经看不出原先的sè彩了。
不过徐毅也不想去清理一下,毕竟自己最近还也不大可能回来住,即便真的清理了,用不上一年半载,有得跟现在一个德xìng。
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而且还有村里人来帮着收拾田地,这留着门也能让人家有个歇脚、喝水的地方,所以这房门徐毅也就没有上锁,只拿了一根铁条插在门鼻子上拴住门扇,省得万一被风刮开,吹坏门扇。
把梯子和铁锹倚在门旁的墙上,徐毅伸手拔开铁条,将门推开。
“阿嚏!阿嚏!”门刚推开,立刻从屋子里传出一股比刚才开仓房时候还重的霉气味直冲鼻子,徐毅禁不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才适应过来。
不用看,这屋顶还真的漏雨了。
这房子是直接建在当年道观大殿的地基上面,修建大殿的时候,地面都是用黄土垫高起来再夯实之后铺上沙子,再铺上的青砖。地势比大殿以外高出差不多一尺,自己当年在家住了十多年,下再大的雨,也没见哪次房间里面返cháo发霉什么的。
以前回来,最多也就是关门久了,房间里的空气有点不大新鲜,哪里会有这样重的霉气味道。
房间里面有些黑,刚刚进屋,一时间徐毅还适应不了,过了一会儿能看清楚了,这才转到门后,将电闸推上去,然后才打开电灯仔细地检查起厨房来。
地上能看到的地方没看到哪里积水或者是曾经积过水,徐毅再仔细检查了下灶台边上,水缸后面,还特意打开米箱,抓了把米出来,很干燥没什么味道,徐毅自己没水田,这米还都是每次从村长家里背来的,不过要给钱,村长就发火了:“你一年才在家住几天,这么点儿米也要钱,你让村里人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你!”死活不收,所以也就这样了,这米还是过年之前自己背回来的,二十多斤,倒是剩下一大半。
厨房顶上没做吊顶,直接就能看到房薄板,仔细看一遍,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地方发霉或者是腐烂的地方,看起来问题发生在里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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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9 补漏()
本章为签约加更,不列入rì常计划,谢谢,本人爪子笨,脑子也不灵,一天一更不断就算好的了,恳请大家谅解,谢谢。
房间里面不像外面,绝大多数人家都做了吊顶,徐毅家里也一样,不过这不像北方的目的主要是为的取暖,吊顶做的结实,甚至能够擎得住人,在里面还要装上草木灰或者锯末子什么的来增加房间的保暖,这里做吊顶,只是为了隔开房顶,避免上面的灰尘落下来,再就是增加美观,以前都是拿报纸和高粱秆做架子,底下再糊上一层报纸就算了,这些年条件好了,村里人家大多都换成用那种白sè地板革来吊顶,这东西平整光滑,而且还容易打扫卫生,徐毅没这个条件,也不常回来,这还是老道在的时候,拿那种浅蓝sè的大棚塑料直接用细杆子钉在柁下面的。
进屋先看火炕和装东西的箱子上面,没发现哪里有问题这才长出一口气,不过徐毅心里也暗暗思忖,是不是找点东西把箱子盖上,省得万一漏水了,这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废了。
地上也没水,抬头就发现门上方塑料布上面托着好多的水,都被压得向外鼓出来好大一片,看上去就像一个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的肚子一般向下坠着。
想来是上面哪里漏雨,水漏到天棚里,结果被塑料布拦住又渗不下来,就都聚集在里面,就是不知道这是这水里有什么东西发霉了,又或者是上面的房顶发霉了。
想知道这上面的房薄板怎么样了,徐毅出门把梯子搬回到厨房,靠在厨房和里屋中间的墙上,顺着梯子爬上去,从墙壁和房脊中间的空向里屋的天棚里看过去。
这天棚顶上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
家里的手电好几年没用过,电池也没装,现去买肯定来不及。
徐毅想起来每年祭拜干爹和老观主的时候都要买几根蜡烛,这些年基本不怎么停电了,所以卖蜡烛的也少了,每次去买都得好一顿找,所以这几年每次只要买的时候都会多买一些。
今年清明扫墓时候用的都是去年买的,记得还有剩的,徐毅爬下来,翻箱倒柜地找了一段出来。
借着蜡烛的火光,徐毅发现原来正好在那汪水正上方的两块薄板有些湿润,上面长着一层青sè的霉菌。伸手摸一摸,还有些滑腻腻的感觉,而且两块薄板中间的泥土都掉到下面的水里,看水上还有些草沫之类的东西,也是长满了青黑sè的毛毛,想来就是这些东西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