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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光线之中,对方的发丝垂落的发丝被夹在耳后,露出光洁的脸颊和修长的脖颈。
或许这画面太恬静美好,许梓然一时都忘记了她原本要说的话语,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梓然看了会儿,在系统的再一次提醒起床中,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裘郁柔看见许梓然起床,便把书收起来,开始梳头发。
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之中,两人做完了一切,下楼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之后,准备去上学的时候,两人碰到了麻烦。
因为裘郁柔昨天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所以根本没有骑自行车,于是现在两个人只有一辆自行车。
在自行车前面思索了一下之后,裘郁柔说:“我来骑车带你吧。”
许梓然便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心中还是有一种自己是成年人对方未成年的感觉,于是觉得让裘郁柔带她有点奇怪。
裘郁柔看了她一眼,便犹豫道:“可是你,带不动我吧?”
许梓然:“……谁说的!”
出于对谜之自尊心的捍卫,许梓然强硬地带了裘郁柔一路,但是随后因为实在太累,累的胃都开始疼了,只好颓然放弃,改为让裘郁柔带她。
裘郁柔带起她来,好像就没有了什么障碍,两人一路到了学校,停了车之后,许梓然便说:“今天也挺累的,还是不跑步了吧。”
裘郁柔点头赞同。
许梓然看了看操场上晨训的体育生,便说:“既然我们也有了社团教室,我们早上就去参加社团活动吧。”
裘郁柔笑了起来。
和以前或温柔或腼腆或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点亮了她的整张脸,是个真正的,畅快淋漓的笑容。
两人在社团教室的黑板上画了会儿画,又坐在椅子上互相练习了下英语口语,看上课时间到了,便一起去教室。
而她一进教室,田佳琪就冲过来说:“昨天你们睡在一起么?”
许梓然嘴角一抽,觉得自己大概是太污,才会觉得这句话听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裘郁柔,就特别单纯特别正常地说:“是的,我昨天睡在孜然家里。”
田佳琪撅起嘴来,有点不开心地对许梓然说:“你不是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么?”
她这话说完,自己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说:“也是哦,这样就没办法了。”
许梓然:“……”
“什么没办法了?”张轩跑过来问。
田佳琪便摇头叹息:“小孩子,你不懂的啦。”
张轩:“你比我小好不好!”
许梓然:“……”
话题就这样被岔开,随着早自习铃声的开始大家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两节课之后,许梓然看见裘郁柔的妈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第42章()
许梓然是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就看见了裘郁柔的妈妈。
因为她上课向来习惯走神,因此一个随意地一瞥便看见了,对方正倚在栏杆上往楼下看,鉴于楼下的情况,许梓然估计她只能是在看那株樱花树。
她不确定裘郁柔有没有看见,因为裘郁柔上课向来认真,心无旁骛,她看了裘郁柔一眼,见对方虽然仍看着黑板,但好像是在走神。
那么说来,大概是看见了。
因为两节课以后就是做早操,所以下课以后大家必定是要出教室的,于是一出教室,裘母就开口叫道:“裘郁柔,你跟我到边上来一下。”
裘郁柔脚步一顿。
许梓然便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住裘郁柔的手腕,以给予裘郁柔支持。
不过她原本是给与她面对她母亲的支持,没想到裘郁柔被许梓然拉了一下之后,好像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方面,便没有管她母亲的话语,还是走到队伍里排队,准备下去做操。
裘母便走到裘郁柔的身边,又低声略带气愤地叫了句:“裘郁柔!”
许梓然原本是排在前面的,但是因为这次裘母在,便硬是挤在裘郁柔前面。
裘郁柔侧脸不去看裘母的脸,目光略过栏杆望向楼下。
许梓然便说了句:“做早操不能请假的。”
裘母皱眉道:“我来替她请假。”
许梓然笑了笑:“规章制度的事,就算你是校长,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改吧。”
裘母的目光便从裘郁柔身上收回来,放在了许梓然的脸上,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许梓然一眼,突然说:“昨天接电话的是你?”
这话被提起来,许梓然便忍不住心虚地看了裘郁柔一眼,因为她并没有告诉裘郁柔自己接到她母亲电话的事。
然而裘郁柔仍然望着楼下,没有什么反应。
队伍开始上前,许梓然便干脆不跟裘母说话,跟着队伍向楼下走去。
裘母开始跟着走了几步,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大概是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停下脚步,看着所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心中有些茫然,于是抓着手中的小包,怔怔发起呆来。
她早上其实已经听了其他老师的说法,知道自己确实是冤枉了裘郁柔,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学生时代被冤枉的时候,心中的那种出离愤怒。
她以为自己能成为比自己的父母更好的母亲,结果,似乎也并没有。
……
等做完早操回来的时候,裘母已经不在楼道里了,许梓然注意着裘郁柔的神态,发现虽然表现的不太明显,但是裘郁柔确实一天都显得心神不宁。
到了晚上快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拿来一些表格,叫确定要加入他们这个社团的人回去让家长签一下名。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许梓然拿着表格便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这跟家长有什么关系啊?”
班主任假笑了一下:“小朋友,只要你未成年,就跟你家长有关系。”
许梓然便把表格接下来,无所谓地怂了怂肩。
班主任便拿着包又说了一句:“不准自己签!”
许梓然努了努嘴,摊了摊手。
众人拿着表格去社团教室,许梓然把表格放在桌子上,气定神闲理所当然道:“谁的家长可能不同意?我们在这儿把它签掉。”
众人哄堂大笑之后,程浩言举起了手。
许梓然有点吃惊:“你爸妈都不管你英语语文考个位数,却管你这个?”
程浩言没忍住冲许梓然翻了个白眼,抽出一张表格来,拿出笔自己飞快流畅地签掉了名字——这架势,一看就是老手。
张轩便说:“浩浩,你把我的也签了吧,我估计就算拿回家了,也会忘记叫我爸妈签名。”
程浩言便又抽出一张,把张轩地也签了。
许梓然叹为观止,赞叹道:“你平时字写的也不好看,没想到模仿别人签名倒是很像。”
她话音刚落,裘郁柔突然走过来,在家长签字那一栏上写上了名字。
这字迹和她平时的娟秀清爽不同,没一撇每一捺都像是凌厉的刀锋,只是看着字面,便又一种锐利感。
许梓然看见上面写着的名字——沈飞瑶。
看样子,应该是她妈妈的名字。
许梓然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什么,但是还没等她想清楚,突然出声的田佳琪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田佳琪说:“搞什么啊,你们都自己写了,我和孜然现在才变成少数派了么?”
这么一看,还真是。
许梓然忍不住笑出声,看着田佳琪说:“干脆我们也自己写算了。”
结果这一份家长同意书就在社团教室里内部全部解决,众人又说了一些未来的规划,畅想了一下接下来该把教室打造成什么样子以后,就分别回家。
今天的情况和往常不同,裘郁柔没有在岔路口和许梓然她们分别,而是仍旧和她们一起回家,田佳琪便问了句:“鱼肉,你今天也住在孜然家里啊。”
许梓然担心裘郁柔脸皮太薄,听见这话不好意思,连忙想要转移话题,没想到裘郁柔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说:“是的。”
田佳琪又说:“今天早上来找你的是你妈妈么?”
裘郁柔:“是啊。”
田佳琪:“那你妈妈是来跟你道歉的么?”
裘郁柔:“她不会跟我道歉的。”
许梓然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地说话,自己反而完全插不上话去,顿时有种莫名的失落。
但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可能确实因着成年人的想法想的太多,裘郁柔没有想象中那样玻璃心的一击即碎,田佳琪也并非是所有话都不过大脑。
年轻的女孩子们当然有她们相处的标准,许梓然以为并不适合说的话,其实好像说说也没有关系。
话虽如此,谨言慎行的毛病种下了也很难摆脱,许梓然只好看着两人说话,在后面露出苦笑。
分别的时候,田佳琪认真地对着裘郁柔说:“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许梓然不禁侧目而视。
田佳琪现在似乎不仅不像上辈子那样讨厌裘郁柔,还把她当成朋友了。
想来,这已经是非常大的一个改变了吧。
许梓然想着这进了家里的院子,看见院子里面停了一辆奥迪q7。
而身边的裘郁柔,也在一瞬间僵住了身子。
裘郁柔的母亲果然在许梓然的家里。
虽然许母昨天挂了电话后大骂对方是神经病,但是在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是好好招呼了对方,而裘母也没有了昨天那样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
想裘母这样的人,装作平易近人的时候,是相当有迷惑力的——对方教养良好装扮精致,很难让人升起恶感。
这类人刻意隐藏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她的话是有说服力的,是很诚恳的。
但是许梓然有了昨天和裘母的对话之后,总觉得对方是个衣冠禽兽,好吧,如果说这样子说严重了点,那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并不值得给出太高的评价。
裘母原本坐在沙发上,看见许梓然和裘郁柔进来之后,便站起来说:“你们回来了啊。”
裘郁柔后退一步,停在了原地。
裘母露出受伤的神情,说:“柔柔,妈妈今天和你们班主任聊了,知道昨天是我没搞清楚冤枉你了,妈妈很抱歉。”
裘郁柔皱起眉头,垂下眼睛望着一边。
裘母又说:“我昨天有个很重要的手术失败了,回头又听到这样的消息,所以很不理智,你能够原谅我么?”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眼中似乎闪着泪光,看着十分动情。
许梓然十数年后被各种事炼就了一个铁石心肠,看着这画面有些漠然,只理智地想着,既然是母女之间的事,说到这份上也似乎够了。
就裘母那样性格的人,想必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拼了很大的勇气了吧。
裘母看着裘郁柔,低声道:“跟我回家吧,柔柔。”
她伸手去抓裘郁柔的手臂,裘郁柔却下意识躲过,走到了许梓然的身后,抓住了许梓然后背的衣服。
许梓然知道对方做出这样的反应是为了寻求她的保护,因此也装作无意抬手,挡住了裘母的动作。
裘母僵在原地,许梓然见气氛诡异,便连忙找了台阶给大家下:“唉可以吃晚饭了嘛,要不大家吃完晚饭再说吧。”
裘母摇了摇头:“我晚上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柔柔,妈妈希望你明天就能回家,毕竟住在别人家,也太麻烦人家了。”
这话许梓然听的又不开心,便说:“要是她在自己家里不开心,我绝不介意她住在我家。”
裘母没有多说什么,她拿了包准备出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许梓然,你能和我出来一下么,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裘郁柔拉着许梓然的手顿时紧了紧,许梓然却觉得无所谓,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便跟着走了出去。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相当的暖和,许梓然跟出去的时候,裘母已经靠在车门上,望着天发呆。
许梓然这时发现,其实对方和裘郁柔长得很像,要是没有妆容的话,对方也应该是那样柔和的眉眼,也是那样瘦削纤长的身姿。
可是十年后的裘郁柔没有长成她母亲的样子,十年后的裘母也变得和现在相差甚远。
如此说来,两人的差别是拉的越来越大。
也许也证明两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许梓然渐渐走近,便冷不丁听见裘母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渐渐变深的夜色之中,裘母的这句话令许梓然想起昨天晚上说起同样的话的裘郁柔。
许梓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