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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位比了比,继而迈步先往北走。搬开北面墙角堆放的杂物后,他弯下腰,伸手轻轻拂去底下砖块上的浮土,卓阳眼尖地看到,浮土下的砖块边缘上似乎刻着一个字“丁”,跟着,陆蓥一又依次沿着其他方位找到了剩下的砖块。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天干加地支,构成了年、月、日及时辰。陆蓥一走回来,轻声道:“密码锁。”然后他以大拇指与食指依照一定的长短在那块方地上来回比划,最后在一方石砖上停了下来。
卓阳看向周围,却见刘文军也正在观察陆蓥一,此时他的神情微微有些变化,似是有点吃惊又有点……戒备。卓阳在心里打了个突,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前移动半步,恰巧挡在了刘文军能够攻击到陆蓥一的线上,刘文军发现了,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陆蓥一再次轻轻叩击那块方砖,像是确认了,一伸手:“撬棍。”
“李烟烟”去柜台下的工具台里找到了递给他,他接过,将一端插入那块砖石,吸了口气,然后轻轻一撬。只听轻微的“咔哒”一声响,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不一会,客厅上方的墙面挡板居然接连发出“砰砰砰砰”数声,逐个被破开,依次推出了弩机、吹箭、飞矛等暗器。这些机关都已十分古老,却至今仍保留着森然锐气,一刹时,卓阳敏锐地挡在了陆蓥一身前,同时一手将罗婆婆的轮椅拉至身,刘文军也往后躲入人群,然而过了片刻,却什么危险也没发生。即便如此,他们谁也没有放松,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此时陆蓥一行差踏错一步,这些机关便会齐齐启动,带着百年前的杀意呼啸而至。
第二十三章 送别()
此为防盗章 陆蓥一浑身僵硬,他对林雪萍做了个手势,看着她退回阴影中; 才慢慢转过身去。三个男人还躺在地上,桌上空空荡荡; 光圈与黑暗的交界处却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对方穿着一身黑衣; 隐匿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 也听不出多大年纪; 然而陆蓥一一见到这个人,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因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这间屋子里; 而他竟然一直都没发觉; 甚至是此刻,他已经与之面对面,竟依然无法完全捕捉到对方轻微、绵长的呼吸节奏。
这里居然会有一个高手,还是一个……仿佛来自数百年前的武林高手!
陆蓥一紧张地握住从之前男人身上搜来的手机; 暗暗地输入卓阳的号码,他想,只要卓阳和韦正义在一起,他们一定能够通过信号定位搜索到这里。
对方却嘲讽地笑了笑说:“别玩这些小动作了,朋友!”
陆蓥一手上微微一顿,接着干脆一气把号码全输了进去,正要拨打,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那句平平常常的“朋友”在他耳中恰似雷声鼓噪,震震有声。赌一把?他慢慢放松手指,将手机揣进裤兜,跟着上前一步,双脚不丁不八,一拱手道:“走天下路,交天下友,当家的辛苦。”
那人在黑暗中“呵呵”一笑,竟也伸出手来,亦是一拱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掌柜的辛苦!”
陆蓥一听言,心中一惊又是一喜,惊的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着个显然得了悠久传承的绿林好汉,喜的是对方既然肯跟他“点春”(用春典交流),那就并非存了你死我活的心思,只是不知对方此时现身究竟有何意图。
那人见陆蓥一沉默不语,竟也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等着。陆蓥一却没时间多做考虑,否则那三个男人的上头来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定定神道:“祖师爷留下了饭,朋友你吃一片,兄弟我才吃一线,在下……蔷薇山庄陆蓥一,今日借道贵宝地,还请当家的赏个薄面,留下这一线儿兄弟我走。”
“蔷薇山庄?”男人嗤笑道,“怎么,你不是太原陆吗?”
陆蓥一心中更惊,天下镖师不知凡几,他来到本市后从未暴露过身份,这人是谁,又是如何知道他出身太原陆家?难道他认识他?一思及此,陆蓥一只觉冷汗涔涔,他在武力上本已没有胜算,如果再加上知根知底……
那人却“呵呵”一笑道:“这就把你吓着了?”
陆蓥一勉强定了定神说:“这位当家,我已经离开太原陆家数年,故此对外不再自称太原陆,蔷薇山庄是我开的一间家庭旅馆。”
“旅馆?哈哈哈哈!”那人就像是发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一件事一般,笑得夸张至极。
陆蓥一听得有点不开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道:“开旅馆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那人闻言,笑得更夸张了,陆蓥一看到在黑暗的那一头有个身影的轮廓在不停抖动,他道:“好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陆公义还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子,小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大儿子自个儿跑出来开旅馆,报应,这可真是报应!”
陆蓥一听到对方认识自己父亲,开始还暗暗心惊,及至听到他说起自己弟弟的死,却猛然脸色一沉,手指骨节捏得“嘎吱”作响,继而毫无征兆地一弓身便窜了出去。
“哟,生气啦!”对方虽然一直在东拉西扯,谁知竟是没有放松丝毫戒备,陆蓥一这突然一击只是沾了他一个边便被让了开去。陆蓥一却不放弃,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攻击对方!如果此时卓阳在场,或许会觉得心惊无比,因为此时的陆蓥一并不是那个总是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陆蓥一,也不是那个在罗婉玲面前沉着镇定,破了紫铜七环密码锁的陆蓥一,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双眼布满血丝,好似疯了一般,只攻不守,竟是个拼命的架势!
那人先初还能游刃有余地戏弄于他,渐渐地却也被陆蓥一逼出了认真劲来,两人便在黑暗之中,纯然凭着耳力与经验,互相缠斗了数十招。又是一阵震动传来,陆蓥一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往一侧偏了偏,眼看着就要被对方一拳砸到面门,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细微,一般人绝不可能发现,但是陆蓥一此时已是调集了十万分的精力在打斗上,故此发现了。他的对手自然也发现了,眼看着就要砸到陆蓥一脸上的拳头骤然一收,仅在他眼前一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竟又缩了回去。
陆蓥一被那拳风扫得眼睛发疼,鼻梁发酸,却拼着命还要还击,然而对方却倏尔往后连退了数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就当打个招呼,你的救兵到了,我的事也已办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别跑!”陆蓥一怒吼着冲上去,伸手就抓,对方却似一条游鱼,堪堪在他指尖上滑了开去,纵起身形,往远处跑了。
陆蓥一哪肯放过,他提起一口气,也向前追去!此时林雪萍也好、黄杨也好都已被他甩在脑后,陆蓥一眼中、耳中、脑中都只得那一个人的声息、那一个人的话语,他说琢迩的死是报应!无数的回忆片段在脑中划过,一时是枪林弹雨,一时是机关重重,一时又是春日暖阳下,陆琢迩盖着厚实的毛毯看他试验机关,千言万语,林林总总,最后全都化作了陆琢迩最后短短一句话,他说:“哥哥,我信你!”
陆蓥一的嘴唇被咬出血来,丝丝缕缕地淌下,他却浑然不觉,一心之中只得一个念头,他要杀了那个冒犯琢迩的家伙!
防空洞的走道深而长,并且有诸多曲折,他追着对方而去,那人似乎十分熟悉路径,总是在他即将捕获到他的前一刻,东一弯西一拐地又蹿出去数米。陆蓥一恨不得此时能有颗炸弹,把这里全炸了才好,那样不论是他还是那个神秘人都将粉身碎骨,这是最好、最好的结局!
眼看着又要失去对方的踪迹,陆蓥一奋力往前一扑,正撞在了那人身上。对方气息急促,一碰上他的手便是结实沉重的一拳砸来,陆蓥一矮身闪过,伸腿扫过对方脚踝,对方跃起,就着踩踏洞壁的姿势居然灵巧地翻到了他的身后,又是扎扎实实的一拳砸到。
陆蓥一此时已失去理智,不然他不会没能发现这个交手对象的攻击套路与刚才的神秘人完全不同,并且在交手数招后,便突然改攻势为守势。
“小陆,陆蓥一,是我!”卓阳一个旋身,拼着腹部吃了一拳,扣住陆蓥一的手腕,将他的胳膊往后一别,压制到土壁上。
陆蓥一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声,身体拼命挣动,卓阳不得不加大扣住他双臂的力度,但他却像是拼着不要自己的胳膊也要挣脱出去,他用力扭动身体,骨骼与骨骼以不正常的姿态摩擦着,发出叫人心惊的声音。卓阳心中大惊,不得不松开手,陆蓥一正要旋身反击,却又被他一把抱住,借着体重和身形,整个儿地压制在土壁上。
“嘘,小陆,是我,卓阳!我是卓阳!”卓阳心里翻起一阵疼痛,即便此处没有灯光他也能想象出陆蓥一此时的样子,在他的身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卓阳紧紧拥住陆蓥一的身体,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话,过了许久,陆蓥一才终于慢慢地平息下来。
“……卓阳?”陆蓥一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令卓阳听了心惊。
“是我,我来帮你。”
陆蓥一始终绷紧的身体终于渐渐放松下来,过了片刻他整理了呼吸道:“我好了,你放开。”
卓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陆蓥一又在黑暗中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调调,只有那嘶哑的嗓音证明着刚才黑暗中的一切并非幻觉。陆蓥一说:“林雪萍被关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两人沿着黑暗的走道往回摸,卓阳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屈服于自己迫切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说:“你刚才……”
陆蓥一却打断了他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卓阳静了一静,不得不放弃说:“我根据蓝妹妹的人设猜测出她指代黄杨,再联系你曾经看过的《中国历代书画家集》在网络查找,得知市博物馆正在举办中国历代名家书画珍品展,进而猜测所有的事都与这个展览有关。我认为你为了尽快找到林雪萍,有可能采用极端手段,这样你一定会去找黄杨,便去博物馆附近查找线索,那里有个保安告诉我,曾经有一个你这样的人在闭馆前来过,后来不知去向,因此我断定你是在博物馆附近被人劫持。”
“然后呢?你怎么找到这里?”
“确定了黄杨是一切事情的关系人以后,我想起了韦正义给我们看过的那名卧底警察被行刑的视频。视频中那个凶手穿的陆战靴靴面及靴帮上有泥点子附着,使用的黑色suv挡泥板上也有大量新鲜溅射上去的泥点。刚巧本市前几日刚下过一阵不小的雷雨。因为是几日前下的,市中心自然早已没有积水,但是在一些郊区路况不好的地段却很有可能还有积水留存,这样便缩小了他们的藏身范围。韦正义那里的小周调查的黑色suv行车路线虽然中途就断了,但是根据行车路径来分析,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
见陆蓥一没有吭声,卓阳继续说了下去:“然后就是在郊区寻找藏匿之处。居民区显然不可能,他们曾经在藏身处折磨过那个卧底警察,如果是在居民区一定会被人发现,那么剩下的就是一些不起眼的、隐蔽的地方,例如乡下待拆迁的民房、烂尾楼、废弃的建筑工地等等。再回到那个折磨卧底警察的视频,我发现凶手的作为十分不合逻辑。”
陆蓥一说:“他太张狂,行事的风险极大。”
“没错。”卓阳说,“这个凶手和他的同伙本来的工作其实只是抛尸,那么在他们的藏身处将卧底警察杀死毁容后带着尸体趁夜抛尸即可,他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把活人带出来后在现场进行处置?我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这两个人被困在某个地方太久了,因此心理扭曲得厉害,并且自己也想要尽可能多一点在外头的时间,因而甚至做出了在公众场所行刑的决定。所以他们的藏身处必然是一个令人压抑的、不能看到外界并且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范围进一步缩小到了废弃的地下室、防空洞、停摆的地铁工程这几个地方。”
第二十三章 求婚()
此为防盗章 来自于一种他这样的人的直觉,他觉得机场的气氛不对; 并不是因为韦正义的便衣盘查而不对; 而是有另一些更为危险、更为隐蔽的因素带来了这种变化。就像是往平静的湖水中掺入了杂质;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令他浑身肌肉都不由得绷紧。卓阳很相信他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是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地狱式训练和无数次的生死考验中锻冶出来的; 正如同猛虎的利齿、猎豹的四足、雄狮的锐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