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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因为钱。”
卓阳想了想说:“你现在这样,算是有钱?”
陆蓥一被冷不丁噎了一下,一时都有点吃不准卓阳这是实诚的疑问还是狡猾地嘲讽了,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一本正经得不得了,最后他眼珠子转了转说:“我是为了兴趣,兴趣更重要嘿嘿!”说完了这句便不肯再开口了,只一个劲地吃吃吃。
卓阳轻轻一笑,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陆蓥一放下饭碗说:“好了,我吃饱了,你慢用。”
卓阳说:“等等,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个打算?”
陆蓥一说:“什么怎么打算?”
卓阳不给他机会装傻,清楚地问:“对付胡博文,解决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
陆蓥一说:“没什么打算,等他来呗。”
“你认为他还会派人来偷罗婆婆的遗嘱?”
“未必是偷,也可能是毁。”陆蓥一说,“偷太麻烦了,何况上次已经被你发现,毁就不一样了,简单、粗暴、容易操作。”
“那你就打算随他派人来毁了蔷薇山庄?”
陆蓥一的眉毛一挑,眼神之中满含傲气:“只要他敢来,我就怕他不来呢!”
卓阳看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说:“那你就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陆蓥一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回头看了卓阳一眼,嘻嘻笑道:“怕什么,这不还有你吗?哦,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下午会有人来给大门口装监控摄像头,你记得看着点。还有,上午你送小烟走后,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把我的东西搬你房里了,今晚你随便找个其他房间住就好。”说完,他便上楼去了,只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卓阳。
※
下午,天下太平。
陆蓥一一直在三楼的图书室里看书,哪怕装摄像头的人来也没下来。卓阳进图书室瞧了几回,只见他窝在懒人沙发里,晒着太阳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活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他也进自己的房间里看过,除了多了个不起眼的麻布背包,其他没什么变化。卓阳看着陆蓥一那口背包半晌,过了会,还是决定下楼忙活。
自从罗婆婆出事以后,蔷薇山庄被迫关闭了几天,如今虽然正常营业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客人来,卓阳立在柜台后头望着外面装摄像头的工人,想着打桩机、挖掘机今天都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这恐怕是一个不太寻常的信号。
果然,到了傍晚,施工队突然又开始动起工来。这附近的人家能卖房子的都已经卖掉了,只剩下了蔷薇山庄一家,所以这天大的动静基本全应在了卓阳和陆蓥一两个人身上。吃晚饭的时间,陆蓥一苦着张脸从楼上下来,耳朵里塞了两团纸球,跟卓阳说话都是连喊带比划,吃饭时候还好几次差点把筷子戳鼻孔里。
施工队这一施工就弄到了半夜,直到一点多才停工。卓阳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见陆蓥一像骨头都被抽掉了一样倒在本属于他的床上打哈欠。
“累到了?咳。”卓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让分贝跟随环境降下来,“你早点睡吧。”说着,坐到床沿就开始脱鞋。
陆蓥一没精打采地说:“嗯。”“嗯”完了,猛地坐起来说,“你干嘛?”
“睡觉。夜深了,该睡了。”卓阳毫无负担地说完,便在陆蓥一的身旁躺了下来。卓阳房间的床为了照顾他的身材是特地加大了的,但是躺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可不宽敞。
陆蓥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喂,我说过这间房我征用了!”
卓阳说:“嗯。”然后轻轻地闭上眼,按熄了灯,翻了个身,似乎打算睡了。
陆蓥一:“……”过了片刻,他呼出口气,缩到里面,贴着墙也睡了。
卓阳等待着,听身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和绵长,陆蓥一似乎真的睡着了,他想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做了什么布置呢,就一个摄像头能有什么用?他就这么想着、等着,直到真的陷入了沉睡。
早上,陆蓥一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卓阳已经起身了,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猛然想到了什么,该死,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还有他居然比卓阳醒得晚!他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到窗边向下看去。卓阳的房间带一个小阳台,视野宽阔。他向下望去,灰蓝色的晨光中,卓阳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陆蓥一一看见他蹲在墙边,就知道晚了。他跑下楼去,犹豫着要不要跟卓阳搭话。
“这是什么?机关?”卓阳却主动问道,手指按在一块活动的青砖上。
蔷薇山庄靠墙部分本来生长着密密的蔷薇花丛,如今被他拨开后,露出了底下一条宽几十公分的秃边,原来那些蔷薇并非贴墙栽种。这条秃边上头覆盖着薄薄一层土,遮住了底下的青石砖块,石砖能够活动,卓阳伸了一根木棍进去,一用力,木棍便顺着石砖翻转陷落,只听轻轻的“咔哒”一声,一个像是黑铁材质的镣铐便猛然合拢,锁向了木棍,要不是因为木棍细,此时恐怕已被牢牢锁住。
陆蓥一说:“我也不知……”看卓阳的眼神,觉得自己装疯卖傻没什么用,只好老实道,“是个防贼的机关,叫连环板。”
卓阳立起身来,看向蔷薇山庄道:“靠墙的地方都有?”
“都有,除了大门口。”
卓阳看向才装了摄像头的大门:“所以你昨天特地让人在门口装摄像头的真正用意不是抓贼,而是为了引诱他们翻墙进来?”
“是。”反正已经被揭穿了,陆蓥干脆一弯下腰,从某个镣铐上扯下一块沾有血迹的布料,“可惜还是被猎物逃走了。”他蹲到地上,逐寸地看过去,“一、二、三、四……五,一共来了五个人,有一个人触发了第二道机关飞石,我替换了投掷物,不会造成致命伤,但也应该够他受……”陆蓥一突然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那是一小块断裂的涂了丹蔻的女性指甲。
陆蓥一捏着那片指甲想了片刻,脸上的神色猛然变了。
※
“你说得对,陆蓥一不是个普通人。”她懊恼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本来做得很优美的法式长指甲断裂了一部分,因此不得不修剪掉,而这一个坏了的点又影响到了整体的美感,害得她最后只能全部都剪短,短短的指甲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子的一样。
老人坐在床上露出了个得意的孩子般的笑容:“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看得人多了,就不容易看走眼,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也是一样的。”
“不,我对长命百岁可没什么兴趣。”她说,“衰老、无力、安稳、单调的生活,我不喜欢那些东西!”
“所以你才会选择现在这份职业诈欺师的工作?”
“我更乐于听到你用‘私人定制演员’这个称谓来称呼我。”“李烟烟”十根手指翻飞,轻快地用一柄匕首削了个苹果,切下一片递到罗婆婆嘴边,“刀消过毒,放心用,奶奶。”
罗婆婆轻轻咬了一口,眼神里却有些低落的情绪。
“李烟烟”说:“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胡博文那边那群没用的杂碎暂且不说,你原本选定的卓阳还需要再试一下吗?”
“不,我想……”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罗婆婆看向门口,然后歉意地笑了笑:“你们来了。”
虽然事先已经有过猜测,陆蓥一仍然还是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罗婆婆,”他说,“你可把我和卓阳骗惨啦。”
林雪萍醒过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女儿,这一摸却摸了个空,顿时慌张地坐起身来。
这是哪儿?她惊恐地环视四周,狭小却整洁的房间,老式的木制家具,桌上插着一支带着露水的蔷薇花。这是……蔷薇山庄,对了,她们现在在蔷薇山庄。
拉着乐乐的手推开蔷薇山庄的大门时,林雪萍也十分意外居然会再次见到陆蓥一。她们母女俩一路被追王东债的高利贷逼得东躲西藏,连自己的娘家都不敢回,走投无路的时候看到了蔷薇山庄家庭旅馆的牌子,才想着过来暂避一下,没想到竟然又遇到了这个人。乐乐……对了,乐乐呢?她猛地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上穿,大喊着女儿的名字,冲到楼下。
“乐乐,乐……”
女孩子乖乖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呆呆地看着陆蓥一变戏法给她看。
“这是乐乐的手帕,哥哥先借用一下。好,我们首先握个空心拳,然后把它塞进去,再然后哥哥要念个咒语,好了,你来吹口气。”陆蓥一说着,将合拢的双手凑过去,小女孩一开始没敢动,后来在陆蓥一的微笑鼓励下,才小心翼翼地轻轻吹了一口。
“很好。”陆蓥一笑着道,“看好啦,接下去就是变戏法的时候了。”他说着,将合拢的双手微微搓了几下,跟着猛然松开手,手帕不见了,他的掌心中却多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麻雀。乐乐的两个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不明白手帕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麻雀。
第二十三章 想要回去()
此为防盗章 这里居然会有一个高手; 还是一个……仿佛来自数百年前的武林高手!
陆蓥一紧张地握住从之前男人身上搜来的手机,暗暗地输入卓阳的号码; 他想,只要卓阳和韦正义在一起,他们一定能够通过信号定位搜索到这里。
对方却嘲讽地笑了笑说:“别玩这些小动作了,朋友!”
陆蓥一手上微微一顿,接着干脆一气把号码全输了进去; 正要拨打; 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那句平平常常的“朋友”在他耳中恰似雷声鼓噪,震震有声。赌一把?他慢慢放松手指,将手机揣进裤兜,跟着上前一步,双脚不丁不八; 一拱手道:“走天下路,交天下友; 当家的辛苦。”
那人在黑暗中“呵呵”一笑; 竟也伸出手来; 亦是一拱道:“山不转水转; 水不转人转,掌柜的辛苦!”
陆蓥一听言; 心中一惊又是一喜; 惊的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着个显然得了悠久传承的绿林好汉; 喜的是对方既然肯跟他“点春”(用春典交流); 那就并非存了你死我活的心思; 只是不知对方此时现身究竟有何意图。
那人见陆蓥一沉默不语,竟也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等着。陆蓥一却没时间多做考虑,否则那三个男人的上头来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于是定定神道:“祖师爷留下了饭,朋友你吃一片,兄弟我才吃一线,在下……蔷薇山庄陆蓥一,今日借道贵宝地,还请当家的赏个薄面,留下这一线儿兄弟我走。”
“蔷薇山庄?”男人嗤笑道,“怎么,你不是太原陆吗?”
陆蓥一心中更惊,天下镖师不知凡几,他来到本市后从未暴露过身份,这人是谁,又是如何知道他出身太原陆家?难道他认识他?一思及此,陆蓥一只觉冷汗涔涔,他在武力上本已没有胜算,如果再加上知根知底……
那人却“呵呵”一笑道:“这就把你吓着了?”
陆蓥一勉强定了定神说:“这位当家,我已经离开太原陆家数年,故此对外不再自称太原陆,蔷薇山庄是我开的一间家庭旅馆。”
“旅馆?哈哈哈哈!”那人就像是发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一件事一般,笑得夸张至极。
陆蓥一听得有点不开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道:“开旅馆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那人闻言,笑得更夸张了,陆蓥一看到在黑暗的那一头有个身影的轮廓在不停抖动,他道:“好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陆公义还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子,小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大儿子自个儿跑出来开旅馆,报应,这可真是报应!”
陆蓥一听到对方认识自己父亲,开始还暗暗心惊,及至听到他说起自己弟弟的死,却猛然脸色一沉,手指骨节捏得“嘎吱”作响,继而毫无征兆地一弓身便窜了出去。
“哟,生气啦!”对方虽然一直在东拉西扯,谁知竟是没有放松丝毫戒备,陆蓥一这突然一击只是沾了他一个边便被让了开去。陆蓥一却不放弃,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攻击对方!如果此时卓阳在场,或许会觉得心惊无比,因为此时的陆蓥一并不是那个总是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陆蓥一,也不是那个在罗婉玲面前沉着镇定,破了紫铜七环密码锁的陆蓥一,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双眼布满血丝,好似疯了一般,只攻不守,竟是个拼命的架势!
那人先初还能游刃有余地戏弄于他,渐渐地却也被陆蓥一逼出了认真劲来,两人便在黑暗之中,纯然凭着耳力与经验,互相缠斗了数十招。又是一阵震动传来,陆蓥一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往一侧偏了偏,眼看着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