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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少傅不由也迟疑,拿着勺子不确定似的,但见我吸溜得极为顺畅满足,索性道:“管它几岁偏方,喝了再说。”
灌了一肚子香喷喷的羊奶,出了一头热汗,我坐在矮凳上,缓过劲来,长吁口气,说了自将他们惊吓以来的第一句话:“啊,饱了。”
少傅喜形于色,手指给我嘴角奶渍一抹,颇有成就感道:“偏方果然有用!”
族叔给我额头拭了汗,也是长出口气,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抬起我带伤的手,“元宝儿,还疼不疼?”
“疼。”果断回答。眼看族叔面色一紧,我适时补充:“有肉肉吃就不疼。”
族叔眉头舒展,点了头,“好,明早给你肉肉吃。”认真看了看我,却要寻根究底,“那元宝儿究竟是怎么伤到手的?”
我认真想了想,摇头:“元宝儿也不知道。”
“我知道。”一脸愧疚的姜冕放下手里奶碗与小勺,展开留在他手心的带血石榴花瓣,“侯爷的飞花带偏箭羽,但元宝儿不知道,那一瞬间,元宝儿未必看清是一箭一花,以为是要伤我,下意识就伸手去抓。奇的是他手速竟这样快,能将侯爷的飞花抓住。花朵虽娇软,但注了侯爷的劲力,速度与伤害力都不弱,被元宝儿徒手接住,哪能不受伤。”
晋阳侯听了少傅的分析,十分惊讶,“竟是元宝儿无意识之举么……”
我将他们左右望了望,挺胸,“少傅,元宝儿救了你一命,救命之恩,你要回报!”
姜冕无所谓地转身向我,诚恳道:“好,元宝儿的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少傅就以身相许吧。”
“好吧。”我姑且同意了。
裴大叔感慨世风日下,不与我们为伍,也不再在客厅里待下去了,称明日一早要下山,先行去睡了。
晋阳侯也不再多说什么,嘱咐我们早些睡,尤其我要注意伤势,爪子不要乱动,反复叮嘱完后,也走了。
我想着明日有肉吃,也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少傅领我上楼,安顿我入睡,让我占了大半张床,他自己和衣躺一边。我侧翻身,往边上挪了挪,“少傅可以睡过来一点。”
他依言多占了些地方,也侧过身,叹口气,“回宫可怎么跟那混账太医交代,你这手上的伤铁定瞒不过他的。”
我抬起伤爪看了看,另一只爪揉揉脸,“就跟太医哥哥说,元宝儿是自己不小心摔伤的,或者是吃鱼被鱼刺划伤的,或者是晚上饿了把自己咬了咬伤的,或者……”
“好了好了。”少傅制止了我无限的想象力,替我拉上被子,又把我的伤爪搁在被子外,“大不了被混账太医骂一顿,落个照顾太子不周的罪名,罚吃三个月面食也认了。”
我扭动身体,往少傅身边又挪动了些,脑袋凑过去挨着他的头发,“少傅。”
“嗯?”姜冕转头,一下子就离我的一张肉脸十分之近,“元宝儿,少傅也饿了,你这圆润的脸上肉不少,离我远点。”
我嘻嘻一乐,偏又凑近些,“那少傅不要再骂太医哥哥是混账太医了。”
“哼,为什么?”
“太医哥哥对元宝儿好,照顾了元宝儿好久,而且从来不骂元宝儿,太医哥哥是很温柔的人,你不要总是跟他针锋相对。”我打个哈欠,絮絮说道。
“他温柔?”少傅满含嘲讽地反问一句后,语重心长道,“那是只对你。你是没有见过他给别人看诊下针,那个冷峻果断心狠手辣的模样。哎,不是我背后说他,在宫里混了这么久,还一直是在储君身边,没点心机本事是不可能的,下一个太医令只怕非他莫属了。唔,说来,上一个太医令莫名就被废了,一直众说纷纭,十几年来也没个正史记录。我翻了宫里那么多起居注,总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啊。宫闱深深,也不知真相究竟是什么……”
哈欠连天里,我的元宝儿式严谨思维都沉睡下去了,听着少傅的絮叨也不知所云了,胡乱应道:“太医哥哥是好人……”
“唔,柳牧云若不是有那种癖好,还算是个好人。”少傅语声也含糊下去,“不过,让这个混账太医待在元宝儿身边,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呢。对了,元宝儿,早点睡,明早一定赶紧离开这里,今晚那个姓裴的同晋阳侯说的那些话,不知是在密谋什么,还是小心一些……”
“嗯。”沉睡前的一瞬,我又一个翻身,拿完好的另一只爪子往少傅身上一搭,紧挨在他身边,睡了。
翌日清早,我是耳朵被少傅揪醒的。惺忪着睡眼,我要趴下继续睡。
“不准睡了!”姜冕一声怒斥,将我脑袋转过来,怒指自己衣襟,“是不是昨夜羊奶喝多了,口水就特别多?”
我勉强睁一只眼瞅了瞅,少傅衣襟被打湿了一大片,透过濡湿的中衣,隐隐可见内衣,我偷瞄了几眼,道:“没想到少傅居然流口水把自己打湿了。”
耳朵又被揪住,少傅狠狠道:“睡个觉能淌这么多口水,除了你元宝儿,谁还能有这个绝技?!你闻闻!是不是带着羊奶味?!”
我再勉强把另一只眼睁开,作势闻了闻,“少傅居然让奶水把自己打湿了。”
耳朵再被用力一揪:“你个水葫芦,等等,我看看你有没有尿床……”
这句话,着着实实戳中了我的羞耻点,顿时坐起来,“元宝儿早就不尿床了!不信你去问我爹!”
“陛下委实劳苦,忧心国事,还要忧心元宝儿的尿床大事……”少傅戳中我的耻辱点不罢休。
我一扭头,愤然下了床,不妨却正中少傅下怀。在我的极不配合中,少傅又湿了一片衣角两只袖角才给我把脸洗完。望着不断湿身的少傅,我得到了某种满足感,欢快地转身跑出房间,率先奔进了饭堂。
冲刺到饭桌前,桌上一只碗里已盛着了一只巨大的羊腿,我举起伤爪看了看,觉得很值。
待众人陆续入了饭堂时,我已抱着大羊腿啃完了,正坐在凳子上撑得动弹不得。
他们查看到备好的大羊腿不见了,又注意到我衣裳下鼓起的肚子,于是就震惊了。
跟进来的老仆张大了嘴,好像我吃下了他们侯府一年的口粮似的,“这、这是,今早给侯爷和几位先生备下的羊腿,都、都被太……被小郡主一人吃下了?!”
姜冕带着一片尚未干透的衣襟,迈入饭堂后,得知眼前情景,扶额自责不已:“都怪我没看好这只吃货,是我大意了!”
晋阳侯却注意到了我的异常状态,吃了一惊,“元宝儿别是撑坏了,可是动不了了?”
我艰难地点点头。
于是众人又手忙脚乱给我找消食茶,族叔给我轻轻揉肚子,少傅居然试图让我吐出来,我誓死不从,拒绝了他们,让我吐出羊腿,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一顿早饭颇耽误了些工夫,待我稍稍能行动了,他们终于放下心来,没有在这荒山野岭把当今太子给撑死了。
少傅领着我跟众人道别,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要收我回宫好卸下重担。
族叔温和一笑,不慌不忙道:“我亦有些事情,可与你们同路一程。”
我欢快地抱住了族叔手臂。
裴大叔略冷峻:“我也有事要回城,也可与你们同路一程,马车我来驾驶。”
最后,侯府老仆交代了几句他家侯爷要小心之类,深深看我几眼后,便迫不及待关上了大门。
我吐口气:“老人家,元宝儿保证以后不偷吃你们家的羊腿了。”
上马车,回城。
裴大叔驾车,晋阳侯与姜冕对坐车内,我终于不用再被绑在凳子上了,忽而腻在族叔怀里,忽而窝在少傅腿上,听他们从皇宫聊到庙宇,从羊腿聊到元宝儿。
“不知侯爷要去往城中何处?”姜冕状似无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无意,随口聊到。
“广化寺。”半闭双眼的晋阳侯也状似无意,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晃动,随口答道。
“哦?”姜冕疑惑,却是真的,“侯爷也慕道好佛?”
晋阳侯睁开眼,眼底一片洞明,深不见底,看向虚空一般,“祭拜一个人。”
姜冕思虑也快,“灵位在广化寺?”
“嗯。”晋阳侯不再开口。
那时我尚不知族叔将要祭拜的人,竟然是与我血脉相关。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赶在12点前了,小红花保住了,吐气。。。
第39章 古刹探秘心累觉不爱()
马车一路驶入都城;裴大叔要送晋阳侯去广化寺;问将我与少傅捎去哪里方便。
想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族叔;我心中十分的不舍;抱着族叔的胳膊不想分开;腻来腻去也不觉腻歪,族叔不反抗不拒绝;一切由我。
出人意料地;跟我思维从来不在一条线上的少傅居然好像读懂了我的悱恻心肠;在车内主动提议:“既然是侯爷特意入城祭拜的人,想必元宝儿也是应该前往祭拜一下的;若没有其他不便;那姜某就同元宝儿一同前往吧?”
这个提议说合理也合理,说牵强也牵强,只看说者的本意与听者的用心。
以我对少傅的了解,显然这话不会是他的本意。晋阳侯不受我父皇宠爱,也被我父皇禁止与我私下见面,那么晋阳侯要祭拜的人,自然也是与我无关,满腹经纶并熟知宫廷各种正史野史的少傅不会不知道。
若这话不是少傅的本意,那他本意难道会是为了成全我与族叔多待一段时间的考虑?
我在心内摇头,也不会是这个意思。
被我粘在身上片刻未离的晋阳侯表情寻常,仿佛未作深究,抬手给我脑袋上蹭来蹭去凌乱了的头发给顺了顺——为了不被城中的巡城御史认出,此际的我依旧是女孩子打扮,虽然依旧让少傅眼累心累各种不适。
“嗯。”晋阳侯淡淡一声,“那就一起吧。”
少傅惊讶了,我也惊讶了。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仿佛之前的算计都白费了似的,少傅心里很有落差,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
我的惊讶很短暂,随即就坐在一边瞬间神清气爽了,又能跟族叔相处一段时间,而且,还可以探查对族叔来说这个必须要祭拜的重要的人究竟是谁。
少傅与我心思各异时,晋阳侯又淡淡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最好我们不要一起入寺,元宝儿若执意也要去祭拜,可于我之后。并且,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见你,先去寺里偏僻一点的客房待着,人少了再出来。”
少傅顿时又精神了,寻根究底的神态简直不能更明显,果然只有复杂深奥有内涵的东西才能激发少傅的激情。但他还要尽量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哦?这是为何?难道广化寺的僧人香客还能认出女装的元宝儿不成?”
晋阳侯不置可否地微笑,意义不明,缓缓道:“寺里僧俗混杂,鱼目混珠,人多的地方,危险也就多,少傅还敢让元宝儿涉险么?再者,万一有人认出元宝儿如何办?谨慎些,总没有坏处。日后,还望少傅看紧元宝儿,不是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的。”
“侯爷说得是!谨遵侯爷教诲!”姜冕恭敬作答后,转过脸看着我,又恢复了前一刻的双目粲然。
我接收到少傅传递来的信号,这是要求我配合一同前往古寺探秘的讯息。事关族叔,我当然很是赞同。
见我们商议定,裴大叔便驾着马车直奔广化寺去了。
我出宫的机会少,仅有的一两次也都是跟着少傅,造访的场所自然也少,寺庙道观只在书上看过,听别人说过,尚未亲眼见过。今日首度造访出家人的场所,不由也很是振奋。同少傅族叔一起,就更加振奋了,简直一刻也停不下来。
广化寺门外,马车停驻。族叔抱了我下车,阻不住我东张西望。少傅也一同下车,迅速看了眼四周。
一面对一切都存有好奇,一面我也在观察中。寺外拴马柱上多数空落,并没有族叔所谓的鱼目混珠人多嘈杂的预示,除了在我们马车旁,还停着一辆造型入时雕饰考究的华车,几乎再无其他车驾。
难道广化寺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可是寺庙明明在城内,不该清静成这副样子才是。
我虽然见识少,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少傅想必也有同感,看着周旁冷清的样子,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裴大叔与族叔轻描淡写地交代了几句,再与我点了下头,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族叔看裴大叔远去,转身对我们道:“那我先入寺了,你们可以稍后入寺。”交代完后,正要离开,忽又想起什么,返回来,交给我手里一样东西,“凭这个入寺。”
我低头一看,是只绣着福字的小香囊,入手有硬物感,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