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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问:“晚节不保是什么?”
少傅横掠我一眼,我赶紧收了呆状,自然过渡到正常状态,憨厚道:“其实元宝儿是想说的,但少傅以身作饵,引开刺客,跑得太快……”
说完便紧紧蹭在族叔身边。
族叔给我们打岔:“看来还是元宝儿机智。我以为你父皇放心你在广化寺,是因着我的缘故,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对手。不过广化寺武僧暗卫的事,我还真是不清楚,住持请继续。”
大和尚慈眉善目地继续了方才的话题:“话说当年哀帝之乱后,神凤陛下同老国公以皇族遗脉为旗,聚敛旧部,征战北疆,平息我国领土上的各股叛乱势力,哦,那时是却邪小侯爷代老国公,也就是老侯爷四处征战。彼时小侯爷平定四方,老国公便于后方招募了不少退隐的江湖人士,编入广化寺暗卫,便这么继承了下来。他们也只认龙脉。倒是同禁军神策军有所不同。”
我好奇问:“神策军难道不是护王庭京师与龙脉的?”
大和尚慈善地笑了笑,表示原谅我的单纯无知。
族叔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缓声解答道:“当年老国公在时,神策军当然是护佑王庭,但老国公去世后,却是郑闲接替了神策军。”
我吃惊道:“太师郑闲?如今也还是么?”
“如今他身为太师,再掌神策军自然是不妥,易惹人闲话。为避嫌,神策军便交于了其他人。”族叔顿了顿,又看我一眼,“那人,元宝儿也是见过的。”
我毅然断定道:“那如今掌管神策军的肯定跟郑太师狼狈为奸。难怪神策军不再护佑王庭龙脉了,必是护佑郑家,成为了郑家的倚靠了。所以京中才无人敢与郑太师抗衡。”推论完后,才又想到一个问题:“老国公就是我爹的爹吧,就是灵位放广化寺里的那位吧,他去世后,为什么是郑闲得了好处?”
族叔抚了抚我的头,又仿佛从我身上看到了什么人的影子,眼神迷离了刹那,“你的推论没错。老国公是你外祖……是你祖父,你祖父虽是皇族遗脉,却是较偏的一支,若非哀帝之乱,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机会起兵入京平叛。起初,你祖父膝下有一双孪生儿女,后来女儿于兵荒马乱中染疾病逝,便只余下你父皇,再加收养的族叔我,算得半子。你父皇学文,我习武。你祖父麾下另有一谋臣,便是郑闲。”
我转头望向族叔,原来,族叔竟跟我父皇是如此的兄弟之谊,没想到后来竟发展为君臣有别,受欺压多年。跑神后,我迅速收回神思,“原来郑太师曾是我祖父的家臣,这么说,他后来生了狼子野心,变节了。族叔和父皇怎么没能阻止他呢?”
族叔神色现出哀伤,语调也低沉了:“那时,族叔在外平叛,凯旋途上竟听说老国公骤逝的消息,我快马返回后,你父皇也随后从外地赶回,我们都未能在老国公跟前尽孝,也未能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老国公遗嘱由郑闲向我们转达,老国公骤逝缘由自然也是郑闲告诉我们,便是那时,神策军易主,落入郑闲之手。真相,我们大约永远也无法知晓。”
我也随着族叔哀伤了一阵,终于明白了如今朝廷形势的来由了,“所以,郑闲辅佐我父皇登基,让我父皇政令都听从于他,他虽为太师,却是万人之上。如今,自然是看不惯我了,就想让他外孙正位。”
“早年,郑闲便与你祖父约有姻亲,所以郑家大小姐入后宫为妃。不过,理应是由郑妃为后,郑妃所出便理所当然为太子,只是千算万算,算不到还有一个谢庭芝。”族叔感慨良久,终在无望与凭悼中对我笑了一笑,“也算不到我朝出了个小元宝儿。”
“可是……”我也无奈地叹了口长气,“他们宫里有皇子皇孙,朝内有太师之位,朝外有神策禁军,果然是权倾天下了呢。我爹和我都被夹成馅饼儿了。”
“嗯,他们想兵不血刃合法继承大统,但是,有元宝儿在,会让他们得逞么?”族叔望着我的眼睛。
我挠挠头,“可是元宝儿又有什么办法?”
静静听了许久我父皇的发家史后的少傅给我点拨道:“元宝儿是告过宗庙的东宫太子,只凭这一点,便足够他们头疼的了。所以,元宝儿只需抓牢一点,不要被废了就好。”
我点点头,恍然道:“所以父皇才找了少傅来助元宝儿,免得元宝儿傻傻被废了。有少傅坐镇,郑太师就没办法了。”接着我又恍然了,“难怪这帮刺客要活捉少傅,所以刺客们都是郑太师派来灭元宝儿的?”
众人一阵思索后,均未直接表明态度。
族叔沉吟着道:“若是郑太师指使,何须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以我对郑太师的了解,他是个极重声望,老成持重,因文人谋士出身而免不了带些迂腐想法的人,比较重正统,能以阴谋从事,便不会动手解决,能人少干预,便不会兴师动众。大批量派遣刺客,不似他的作风。”
住持大和尚坐在一边冥想入定,少傅坐在桌边研究一块破布。
“姜少傅以为呢?”族叔一转头,主动询问。
“姜某以为,与其坐在这里苦思冥想,不如寻找证据推理真相。”少傅头也不抬,拿了油灯做研究。
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凑到桌边,趴过去一起看,“这是刺客衣服上割下来的?少傅你从死人身上扒衣服,有没有觉得有压力?”
姜某从油灯下抬头,再扭头向我凑得极近的胖脸,“为师觉得被一只汤圆趴在这里看,比较有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要振作的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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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众人见姜冕对着一块破布煞有介事地查看;不由都聚拢过来。我却是无法从这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料上看出什么花样来。
族叔不顾自己的伤势,走到了门口,对着外面道:“都已经处理完了么?刺客们身上可有什么标记可循?”
住持大和尚轻描淡写道:“侯爷放心;刺客们都已处理;已检查过了;未有什么标记。不知是否需要知会京兆或大理寺与刑部?”
族叔转而看向我,“元宝儿你说呢?”
被少傅赶到一边去;不许挡了他灯光的我转头;想了想,“元宝儿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太过声张比较好,毕竟元宝儿和少傅是偷偷出宫的,还有族叔私自离开西山,我祖父的灵位又在这里,武僧们也都潜藏在这里,暴露了就不好。但是我们遭了这一劫,却要默默忍受,也太不符合少傅教元宝儿的处事原则了,跟我们的价值观有些相悖呢。”
族叔耐心地等着我的下文。
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接着道:“这个事情,得留个证据,不然我们就吃哑巴亏了。所以,姑且就把大理寺卿杜大人和刑部尚书撒大人叫来,帮我们查明真相,我们也好吃好睡好玩好了。”
说完,我征询族叔的意见。族叔道:“一切就依元宝儿的。”
姜冕从油灯下起身,抛下手里的布条,“既然有劳力过来,那我就不管了,四更天了,我要去睡了。”
我做了个不勉强请随意的手势。
姜冕说着,走到了门外,忽然一愣神,转过身来,“你们占的是我的房间吧?”
住持和族叔纷纷退场,给房间腾出来了。
族叔走过我身边,摸摸我的头,嘱咐:“元宝儿好好睡,明天可以晚些起,长身体的时候,要睡足觉。”
我趁机抱住族叔胳膊,抬起脸:“族叔要好好养伤,明天不用给元宝儿做东西吃了,元宝儿的身体已经长得很结实了。”
族叔闻言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结实的我,回房去了。
目送他们走后,我退回房中,便见少傅已倒在床榻上了。
“关门,吹灯,自己上床,盖好被子。”少傅闭着眼,口中号令。
我把前两项照做后,第三项更改了一下,凑到了少傅的床上,俯视少傅,切切地道:“少傅,夜里好冷,元宝儿还怕黑。”
“被子盖严实就不冷,闭上眼睡着了就不怕黑。”少傅依旧闭着眼,给出了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
我在黑暗里站了站,“元宝儿想睡少傅的床,跟少傅挤一挤。”
感觉到黑暗中少傅警惕地动了动,“一边去。”
我受伤地转身,“那元宝儿去跟族叔挤一挤。”
“不准!”少傅翻身坐起。
我继续受伤地出走,“在西山就跟族叔挤一块,族叔才不嫌弃元宝儿,搂着元宝儿一起睡的……”
“说了不准,还不站住!”
“少傅说了让元宝儿一边去……”
“……到这边来!”
我随意扭了一下头,没看清哪边,找不准方向。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将我一拉,我一倒……
姜冕抱着被子翻去了外侧,给我让了里侧,分出一半的被子扔过来,枕头却是不分的。
我坐在床内侧,抱着被子角,依然有种被深深嫌弃的感觉。自己默默躺下来,默默侧过身,面朝墙壁。
许久,颈内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身后有人沉声道:“你要枕头的话,给你就是了。”
我顺势抬了下颈部,枕住了颈下送来的枕头,还是默默不出声,默默面壁。
又半晌,身后的人轻声干咳,“你要是觉得冷的话,就到为师身边来好了。”
我动了动耳朵尖,还是淡定不动,以非常细小的声音问道:“到身边来是怎么来?”
又一声干咳:“就是挤一挤。”
我从枕头上慢慢滑过去,滑到头的时候,再一个转身,就翻到了少傅身边。
适应了夜里的黑暗以后,眼睛已可视物,瞄了少傅几眼,可见被褥下的腰身轮廓,以及搁在被子外素衣浅袖下的白皙修长手指,再及松散开来的漆黑长发映衬着雪肤玉容,端的是横卧的一株琼林玉树。
我与琼林玉树离了一段距离,默默躺下不动。
静默了片刻,一只浅衣袖下的玉手伸了过来,往我浑圆的肩头一探,便将我身下的被子拉上了一段。我半闭着眼,放任不管。
见我睡得如此老实诚恳,十分规矩,且隐隐有遭弃的可怜自伤之感,姜冕便有些睡迷糊了,同情了我,给我连人带被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声含糊道:“反正也看不出来,就当是个小郎君吧。”
随即放心睡去。
直到少傅呼吸平稳沉入睡眠,我在被子底下往少傅身边又挪了挪,一直抵到少傅温暖的身体才罢休,把脑袋拱进少傅的臂弯里,睡下。
既然是要挤一挤,那就应该挤一挤才是。
佛寺里的一觉睡得极为畅快,清早却在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并紧随其后迸发的一道熟悉清音里被震醒。
“大胆无耻姜冕,竟敢冒犯太子,还不滚下来受死!”
我枕在少傅怀里,勉强睁了模糊的眼,逆光里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好似带着周身的怒气,缭绕了满屋。
被从睡梦里唤醒的少傅眼皮也懒得抬,慵懒的嗓音嘀咕了一句:“没睡好,不许吵。这混账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某个混账太医呢。”
逆光里某个怒气冲冲的人几步上前,掀了姜冕身上的被子,一眼瞧见被底光景,脸色骤变,顿时出离了愤怒。
一把揪起了迷糊中的少傅。
“姜冕你果然心怀不轨!得寸进尺!恬不知耻!丧心病狂!染指殿下!”
莫名就被痛骂一顿的姜冕终于清醒了少许,睁眼一看,见骂自己的果然是素来看不惯的东宫死对头,习惯性地准备回击,同时却不经意看到了还趴在他怀里缠在他身上的我,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细看之下又一眼溜到了我肩头,接着忙又将他自身查看了一遍,面色顿变,想要将我抖落。
危急关头,机智的我毅然紧紧抓住了少傅胸襟。少傅在我一扒之下,愈发衣衫不整形迹可疑。
气氛微妙之际,我才终于看清来人的愤懑表情,坐在少傅身上愣了一下后,清早沙哑的嗓音疑惑着叫了一声:“太医哥哥?”
姜冕趁我愣神的空当,终于成功从我身下逃离,将我掀翻在床,并迅速整理自己凌乱可疑的衣衫,合领口,拢衣襟,系腰带……
柳牧云忙伸手将我接住,入手后将我一顿扫视,从肩头往下,每移动一寸便眼中痛色加深一分,好似我身上带刺了一般。
斜倚在太医哥哥怀里后,我把自己看了一下。
肩头露着圆滚滚的肉,衣服皱在身上,遮一片露一片,肚脐在外,大腿也极尽彰显存在感,一片睡痕,光溜溜的脚丫踩在床沿……
除了刚出被窝和离开少傅温暖的身体,感觉有点冷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