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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步走到张嫣的身旁,细声提醒道:“娘娘不是准备了些见面礼给两位小公子吗?也该是时候拿出来了。”
“对的,对的!”张嫣急急叫清莲把礼物捧上。
清莲领命捧着菱花样式的梨木托盘,将一对玉如意送上。一大一小的两支玉如意,温润洁白,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上等美玉。
清莲一边走来,张嫣一边道:“西域盛产美玉,前两年母亲寿辰的时候先帝就送了这么一对玉如意当寿礼。听闻玉有压惊定神的作用,母亲便将它转送于我。如今我乍到宫内,也就大胆以此借花敬佛,赠给两位小公子了。”
吕姝受宠若惊,“这是公主殿下对娘娘您的关爱之心,怎么能……”
张嫣微笑道:“都是对孩子的一片心意,代王妃就请收下吧。”
正说着,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两个小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清莲膝盖的穴位上,她双腿一软,人竟往前扑倒在地上。窦漪房敏捷地接住了她,小肩膀顺势往外稍一用力,巧妙地将托盘往沧池飞了出去。
琴婳大吃一惊,大叫:“啊!先帝的玉如意……”话还没说完,咚咚两声,价值连城的一双玉如意就应声掉入池中,平静的池水上泛起道道涟漪。
大伙儿都慌了,这是皇后承自于高祖皇帝的礼物,怎么可以弄丢了呢?窦漪房带头大声呼喊:“快来人啊!掉水里啦,掉水里啦!快来人啊!”
滴翠亭上霎时乱成一团,打破了沧池的宁静!
第32章 人彘()
滴翠亭位于沧池之上,面积并不大,张嫣、吕姝、窦漪房还有两名乳母在里面或坐或立,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只能侧立于亭子的台阶之下守候,侍卫们就站得更远了些,保持君臣之礼。
周围的人突然听到窦漪房这么一叫,又只看见上面的人黑压压地围到了亭子的栏杆旁,个个神色焦急慌乱,也不知道掉下沧池里的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代王的小公子……一思及此,谁不心慌!
十几个宫人和侍卫一涌而上,将滴翠亭围得是水泄不通。窦漪房还不死心,继续挥着手放声大叫:“快来人啊!掉下去了!都掉下去了!”
连附近驻守的宫卫都赶了过来,急问:“怎么回事?!”
窦漪房认得出来,他们是郎中令手下的护卫,便指着沧池焦急地道:“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什么掉下去了?丫头,把话说清楚!”一个宫卫捉住她的手,大声喝道。
窦漪房喘着气,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语无伦次地道:“皇后娘娘……她,她……”
乍听之下,这还得了,一个宫卫大手拨开围观失措的人群,冲到栏杆旁边想探个究竟。窦漪房跟着冲了过去,连声催促道:“看有什么用,赶紧下去把东西救上来才是正道!”说着,双手往前一推,把那个宫卫给推了下去。
可怜的宫卫哪里想到这个小宫女情急之下竟然会把人给推下水去,完全一点防备都没有,噗通一声,径直往水里掉了下去,高大健壮的身子溅起大片水花,吓得围观的人哇哇大叫。
窦漪房狡黠地眨了眨眼,更着急地叫道:“哎呀,人也掉下去了!救命啊,救命啊!”慌乱中突然听到这样的呼叫,围观的人更失了主意,只会跟着大声呼叫。
稍远处的宫卫们听见了,也急忙赶了上来,看见水里挣扎着一个人,想也不想丢下手中的长戟就往沧池里跳了下去,咚咚咚地连续跳了好几个。宫人们站在岸边上,大呼救命,充分地发挥了不明真相却又表现积极的围观者最重要的作用——啥事别管,喊了再讲!
哗哗哗的水声,哇哇哇的呼声,呀呀呀的婴孩哭声,惹来更多的宫卫纷纷赶来,小小的滴翠亭比开锅的热水更沸腾几分。
掉下水去的宫卫好不容易被拖了上来,头盔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顶上的发髻也歪到一边,浑身是水,狼狈不堪。救他上来的宫卫们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惨白的脸色比水鬼更难看。
“这是怎么一回事?”领头的宫卫质问下属。
“属下知道皇后娘娘和代王妃正在滴翠亭休憩,忽闻亭子里传来呼救的声音,便连忙过来查个究竟,还没清楚什么事情,就被推了下来。然后……”第一个赶来被被窦漪房推下沧池的宫卫无奈地摊着手说道。
另一个救他上来的宫卫接着道:“我们赶过来,以为有人跌到沧池里,就下去救人了。”明显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嫣和吕姝上前查问事情的状况,宫卫们连忙叩首行礼,方才的骚乱才稍歇下来。一番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先帝御赐的玉如意掉入池中,宫卫们不敢怠慢,听从领头将士的指示,分批下水搜索。
郎中令手下的宫卫素来训练有素,在领头将士的指挥下,经过几批人马的轮番搜索,终于将落水的玉如意都捞了上来。折腾了前后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几十个宫卫全都湿漉漉的,盔甲散落一地,濡湿的汗衫贴在身上,脸上却没有丝毫倦色,可见平时里有多么的训练得当。
领头的将士躬身向张嫣复命,道:“微臣不辱使命,玉如意都已经找回来了,请皇后娘娘复鉴。”
高大刚毅的卫士让张嫣不禁感到害怕,在窦漪房的搀扶下才敢迈步上前查看。一对玉如意经过一番折腾,正滴着水、完美无缺地躺在滴翠亭中间的石台上。
“这个……这个……”张嫣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身为皇后,是不是该赏赐他们什么,但又应该赏些什么才比较恰当呢。
窦漪房正色代其回答:“各位将士们辛苦了。重拾先帝之物,皇后娘娘甚为欣悦,各位的功劳娘娘将禀明郎中令大人论功行赏的。”
众将异口同声地谢恩:“谢娘娘厚意,末将愧不敢当。”
张嫣看了窦漪房一眼,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才又细声道:“各位辛苦了,都退下吧。”
“诺!”领头的将士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们重新执行王宫守卫的职责。
窦漪房见他们行动迅速,纪律严明,一看就是一流的精兵,心里不由得奇怪起来,将这样精锐的良将卫士安排在沧池这种小地方驻守实在大材小用,看来宫魅的猜测是有道理的,这附近肯定藏了些什么。
然后,她迅速地扫了附近一眼,骚动过后,一切迅速地恢复了正常,也不知道宫魅说的那些影士查出了些什么来。好奇心像只挠心的猫儿,挠得心尖儿痒痒的。窦漪房决定,要是再看见宫魅的话一定要好好问个清楚。
吕姝安静地看着一路陪伴在张嫣身旁的窦漪房。这个皇后身边的小宫女处变不惊,应对得宜,竟比皇后张嫣更胜三分,想必就是皇姑母钦点过来护送皇后入嫁的宫人吧。
她有一种直觉,今后的未央宫中将会有这个小宫女自己的一番大故事。
沧池这边的骚动起了又歇,未央宫的宫门前却是哭声不止。
打从刘如意清醒了以后,悲愤和伤痛像两只无形的手,折磨得他日夜难安。吕后凶狠的模样比身上的伤痛更深的烙在脑海里,久久不散。
梃杖之刑所带来的伤都还没好,他就被推上了马车,驱驱出长安城。临华殿的宫人们根本来不及收拾些什么,负责押送的卫士又推又喝,完全不把他王子的身份放在眼里一样。
一些老奴看不惯主子被如此欺凌,忍不住潸然泪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冤情了呢。
闻说此事的惠帝匆匆赶到宫门,刘如意一看到王兄的脸,泪水又落了下来。虽然吕后和戚夫人交恶多年,但是两个王子在未央宫中却是一同长大的,彼此间的感情并不差。
刘如意挣扎着要起来,奈何重伤未愈,没动两下,背上的伤再度裂开,撕出一道血口子。
惠帝捉住弟弟的手,道:“王弟无须多礼,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刘如意流下两道凄凉的泪水,回道:“臣弟自知太后怨恨深重,不敢妄想得到什么宽恕。但是我母亲她只是爱子心切,才会顶撞了太后,惹下弥天大祸。求皇上念在她曾伺候先帝的情分上,饶了她吧!”
“朕知闻太后命郎中令审大人将戚夫人扣押候审,如今数日已过,却一点下文都没有。不过你放心,朕一定查明此事,让你们母子团聚。”
“谢皇上恩宠,臣弟感激不尽!”刘如意感动得连连磕头谢恩,有了惠帝的应答,戚氏就有了生存的希望。
吕后派来的宫卫一再催促,恭请惠帝回避,遵照吕后的懿旨将赵王即日内驱逐出城,返回赵国。大队人马扬起尘土,在阵阵哭泣声中浩浩荡荡地出了长安城,独留下城头上黯然无语的惠帝,心中复杂的情绪不住的翻腾。
救戚夫人的事情刻不容缓,以吕后和审食其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向他透露半句真话的,这件事他只能暗中去查明了。
今天在沧池被玉如意的事情这么一闹,张武安插的影士终于逮到机会潜入废弃的冰窖中一探究竟。谁知,进去的影士被里面的情形无一不被吓得大惊失语,饶是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没有见过这么惊恐的事情。
张武急匆匆地向主子汇报消息,就连刘恒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人……人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武拼命压下喉咙里那种恶心的感觉,“简直骇人听闻,惨不忍睹!”
刘恒想过千百种吕后有可能对付戚氏的方法,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惨绝人寰的一种。
张武问道:“那人是救还是不救?”
刘恒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切从长计议,先想个办法保住她性命再说。”
“可是……”张武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窗外传来高尖的哨子声,急促而有规律,长短间接几下就消声了,乍听之下还以为是鸦声掠过。
刘恒辨出这是他们和宫内的影士互相通传信息的暗号:“在沧池,皇帝晕倒了?”
他们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立即披上夜行衣,戴上黑丝面罩,施展轻功直接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弦月下的沧池寂静幽深,滴翠亭附近的一个暗处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当刘恒和张武赶至的时候,吕后和审食其正焦急地扶着晕倒在地的惠帝,身边没有随身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只有两三名亲兵负责守卫。
惠帝刘盈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全身哆嗦发抖,紧闭的眼皮子不停地在颤抖,好似被什么吓破了胆一样。
吕后半坐在地上扶住他的后颈,细声慰道:“皇儿别慌,有母后在这儿呢!”边说边抬起宫袖轻轻地擦拭他额上的虚汗。
审食其反手就往一个宫卫的脸上掴过去,怒声喝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都是无用的奴才!”
那个被打的宫卫低头认错,道:“请大人恕罪!大人和太后离开以后,皇上就马上出现了,我们以为陛下也是来巡视犯人的,所以才领他进了冰窖。”
刘恒和张武总算听明白了,惠帝竟然暗自跟踪吕后寻到此处,估计冰窖里的秘密是被他发现了,才会惊吓得昏了过去!
第33章 家宴()
审食其对吕后劝道:“娘娘,我们还是先送陛下回长乐宫吧。微臣这就让御医所派人过去诊视。”惠帝在吕后的双臂间不断地发抖,看样子是吓出了病。
吕后爱子心切,连忙听从审食其的建议让宫卫将惠帝送返长乐宫。负责驻守的宫卫问又道:“郎中令大人,那冰窖里的那个罪妇该如何处置?”
未等审食其回答,吕后就啐了一口,道:“此等妖妇死不足惜!此处不必再守,就让她在里面自生自灭吧。”
“诺!”众将听令而行,急忙抬起惠帝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待所有人都走远了,刘恒和张武迅速而谨慎地潜入废弃的冰窖中,查看里面的情况。废弃的冰窖里透寒彻骨,里面的空气潮湿而闷热,还飘浮着腐朽的臭味,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爬,比便所好不到哪里去。
被制成人彘的戚夫人装在一个大瓦罐里,全身上下只留下头部从敞开的罐口伸出,挖空的眼眶只余下两个大窟窿,血痕犹在,好似两道血泪在流淌;失去舌头嘴巴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声音无力而悲戚,就像野兽最后的挣扎和悲鸣。一口气忽然喘不上来,头往旁边一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刘恒上前往她的鼻间一探,气息已断,从她枯黄瘦削的脸庞上不难看出,临死前她受尽了苦难,干裂的嘴唇是多日来滴水未沾的结果。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死,对于她来说,估计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