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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身影差点就被察觉,还好千钧一发之际,遇到了个懵懂无知的小美人儿,正好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张武瞥了好友一眼,哼道:“你还真反应敏捷,顺手拈来的道具也能利用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刘恒抚上薄唇,似乎还在回味这刚才的那抹温香,“每次都让我干些苦活累活,总得让人有些回报吧。”
“你就不怕她会把刚才事情泄露出去?能住在这儿,她可能是某个诸侯王府上的婢女,又或者是哪位王子的侍从。万一……”
刘恒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意已决,不必多言。滥杀人命的话,我和东宫里的她又有何区别?!”
张武持剑默然,不再多言,深知他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的个性。
“宫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言归正传,刘恒也敛起了适才那张不羁的笑脸。
“都安排好了。果然不出所料,吕后和审食其在宫内外都布满了眼线,先帝驾崩的事情,也被他们整整隐瞒了四天!”
“一切依计而行,进宫以后切不可大意。”
“放心吧!他们即便有天罗,也斗不过我们的地网!只是代王妃她……”吕姝是吕后的外甥女,碍于这特殊的身份,张武一直有所顾忌。
“吕姝那边有我看着,乱不了的!”
有了他的保证,张武就放心了。
窦漪房一路跑回房间,嘴里不停地诅咒着刚才那个浪荡的登徒浪子,小手往嘴上使劲猛擦,恨不得将他灼热的气息全部抹掉。
清莲疑惑地问道:“小妹,你发烧了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窦漪房双手捂脸,既羞又窘地支支吾吾:“我……天气热,我闷得慌!”
“热?!”清莲就更不明白了,这几日春寒迟迟未散,大伙儿不冷得哆嗦都算不错了,哪来的闷热?!
窦漪房不想再在这个羞人的话题上纠缠,连忙转移话题,道:“宫里有消息了吗?”
清莲摇了摇头,那些负责押送的官兵把她们丢到这儿以后,只在驿馆四周把守,却没有告诉她们下一步的安排是什么。
窦漪房无所谓地摊手,“那就趁机会在这儿好好休息几天吧。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累都累死人了。”
清莲就没有她这般乐观,耷拉着小脸,心里记挂远在金溪村的母亲。窦漪房正想安慰两句,门外就传来了守卫士兵的声音,隐约间还听到一把高尖异样的声音。
咿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果然看见士兵们护着一位穿着重黑锦缎宫服的公公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嬷嬷,手上捧着大小不一匣盘,里面放着各种奇怪的工具。
“未央宫御前掌案荣盛荣公公驾到,你们还不快快跪下!”领头的将士一声令下,房间里的秀女们立刻乖乖地跪下,叩首行礼。
荣公公睨了地上的秀女们半眼,脸上的表情既嫌弃又不屑,还用深蓝色的丝帕掩着嘴,抱怨道:“哪里来得乡姑土包?一个个灰头灰脑的,也不知那些穷乡僻壤是怎么选的秀女!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看见了,怪罪下来的话,又该如何是好呀!”虽然说高祖皇帝已经发丧,但太子尚未正式登位,大家还是循旧制,称呼吕后为皇后。
领头将士哈着腰陪笑,从腰间解下一个钱袋,递给了荣盛,“荣公公,这些都是那几个郡县的县令们给您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荣公公掂了掂钱袋的重量,布满皱纹的老嘴往上一撇,似乎嫌它未免轻了点,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入自己怀里去了,“老夫只是为娘娘办事,当然会恪守本分,尽忠职守,好好教导这帮小孩儿。”
领头将士弯着腰,连连称是。
窦漪房想起从金溪村出来的时候,这些负责押送的士兵搜刮了村民们不少的钱财。一路上的每乡每县,但凡有秀女入选的,他们都压榨了押送的辛劳费。
结果层层剥削下来以后,到荣公公手上的就只剩下一个钱袋的量,难怪他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窦漪房在心里暗想,忍不住默默地偷笑。
荣公公扭过头对那些准备就绪的老嬷嬷吩咐道:“快去给这些秀女们验身!娘娘说了,必须尽快将她们送进宫去。各位王子们和诸侯王大都已经到达了长安城,宫里正缺人手呢。”
这批从乡里选来的秀女,既无背景,又无权势,正好填补了这次宫中奴役的缺口。
“诺!”老嬷嬷们二话不说,转身就将众士兵都推了出去,一把关上房门,拿起手上那些奇怪的工具,一步步向秀女们逼近。
窦漪房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宫廷验身的方法究竟有多少科学性,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这绝壁是对人最大的羞辱!一连串的验身程序下来,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被检查得彻彻底底,简直就是对人类忍耐极限最大的挑战!
好几个年纪小的秀女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抽泣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酸。
老嬷嬷们最后在她洁白的手臂上点上一抹朱砂,满意地看见那鲜红色的砂记完美的染落。窦漪房觉得自己就好似待售的猪肉,被盖上合格章,正准备推上菜市场。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在朱砂记上一擦,嘿,居然不掉色!
老嬷嬷狠狠地往她调皮的小手上一拍,板着脸道:“这是守宫砂!应娘娘懿旨,所有进宫的秀女必须点上一枚,以守清白!”
窦漪房诧异地看着手臂上的守宫砂,嗤嗤称奇:穿越千年,自己居然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守宫砂!要是重回现代的话,不知道自己的这条手臂是否会一举成名,混个世界巡回出展的机会?
老嬷嬷也没多管自顾楞在那儿发呆的她,直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姑娘,一笑而过。
冗长繁琐的验身结束之后,老嬷嬷们终于把房门重新打开,向荣公公汇报自己辛劳的工作。荣盛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宣告明日卯时就让所有完成验身的宫女入宫。
呜呼哀哉……这秀女甄选的最后一轮,终于结束了。
这边厢,窦漪房还在驿馆中等待入宫;那边厢,已经有人坐上凤车金銮,从驿馆中出来,驶入未央宫。
就在刘恒到达长安的当日,吕后便下旨,将外甥女吕姝宣入宫中。
看着宫里派来的那辆雕花镶玉的凤銮逐渐远去,薄姬不禁忧心忡忡,回首向儿子询问道:“娘娘连夜无故只宣姝儿进宫,究竟所为何事?”
刘恒捧着刚煎好的药,为母亲奉上,俊逸的脸庞从容而淡定,“母亲毋忧。姝儿是娘娘的外甥女,如今又身怀六甲,她老人家不过是想早点见到亲人罢了。这样的安排亦是合情合理。”
“真的这么简单?”虽然离宫已久,但那里面的明争暗斗让她至今仍心有余悸。以她对吕后的了解,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乐享天伦的人。
刘恒笑道:“您就别担心了。宫里多的是医术高明的太医,姝儿舟车劳顿这么久,早点进宫安胎也是好事。”
听儿子这么说,薄姬稍稍放下心来,可回念一想,又无奈地摇起了头,“你啊,老是这么吊儿郎当的,好似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一样。一天到晚不是流连在无忧坊这样的烟花之地,就是和张武他游山玩水,不知到哪儿游荡,怎么就不能认认真真地点做些正事!”
“母亲此言差矣。庄子曾言: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虚而遨游者也。世间万物皆有其道,循道而行则自有其法。所谓无为而治,又何须妄自多愁呢?”
“你呀你,总是满口老庄,难不成想效仿他们老人家,隐世于山林,断绝红尘不成?”
刘恒连忙摇头摆脑,急急否认,“世间美人儿多如繁星,叫我如何舍得?!但如果山林里有像母亲一样的仙女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薄姬不由得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你这风流的性子,倒真随了你的父王。”当年选择跟随儿子出宫远赴代地,未料一别多年,竟成诀曲。
虽然自己只是高祖皇帝掠夺而来的一名小小的姬妾,说白了就是对雾水夫妻,感情浅薄,恩宠皆少,要不是诞下龙裔,恐怕至今还留在织布工坊内,永不得自由。
一想到这,薄姬不禁神色一黯。
刘恒再次端起药碗,一边说着笑话一边为母亲舀药。薄姬当然知道儿子的心思,有儿如此,她已别无他求。
同一时间,坐在凤銮之内的吕姝紧张又不安,每靠近未央宫一尺,她的心就下沉一丈。那未央宫就好似一只会吃人的猛兽,让她恐惧到发冷,而她内心的恐惧,却不能对丈夫坦露半分。
第9章 长夜()
未央宫居于长安最高的西南角龙首原上,犹如天龙之首盘踞在长安西端,乃皇帝议政、处理朝事的地方,亦称“西宫”。
在它的东面,高祖皇帝建立了一座占地广袤、亭台楼阁、华美秀丽的宫殿,用来安置他广从各地收纳而来的美人,那就是被称作“东宫”的长乐宫。
虽说高祖皇帝是在长乐宫驾崩的,但依礼制龙柩被安放在未央宫的前殿中,一概朝廷之事暂且挪移到前殿西侧的偏殿上,由丞相萧何协助太子刘盈进行处理。
祭奠高祖的前殿由于先前吕后颁布的懿旨,如今除了早晚能让其他嫔妃、王子和诸侯王进去祭拜之外,其余时间就只有吕后和太子刘盈能够在内守灵,其他人只能在前殿之外静候。
吕姝坐在吕后所派凤銮上,从驿馆直接被送进了未央宫前殿。
静夜刚至,偌大的大殿中烛影飘摇,从外面偶尔觑机而入的寒风,让人不由得从脚底产生寒意。
吕后一个人斜斜地侧坐在龙柩前的台阶上,深黑色的宫服逶迤坠地,与往日的端庄严厉相比,多了一份随意和懒散。摆放着各式祭品的案台,就放置在高祖皇帝的牌位之前,清香三炷从不曾间断。
她在台阶上准备了一壶温酒,金盏两杯,一只握在自己手中,而另外一只则孤零零地摆在自己的对面,似是对饮,却更像独醉。
吕姝在乳娘的陪同下,缓步走进前殿。夜凉如水,守灵的大殿有着说不出的诡秘,让人背脊发冷,恐惧感在内心不断地扩散。
乳娘抱着小刘苾一步一颤抖,眼睛不停地在四处张望,疑神疑鬼,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吕姝抚着自己高耸的腹部,走到吕后面前领着乳娘下跪行礼,“姝儿叩见娘娘。”乳娘连话都不敢说,直接抱着小王子低头叩拜,甚至不敢抬头看吕后半眼。
吕后侧目扫了她一眼,未料小刘苾竟突然哭了起来,吓得乳娘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娃儿的哭声在大殿上回荡。
吕后以手扶额,长眉紧蹙,脸色越来越难看;吕姝知道她平生最厌哭声,连忙接过孩子细声哄了几句,却无补于事。
“苾儿许是饿了,恳请娘娘让乳娘带他下去吧,不要让他扰了您的安静。”
吕后凤首微点,算是允了。乳娘连声谢恩,抱起小王子转身就外退去,好像殿上有鬼似的。
宽敞的大殿上,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吕后慢慢地站起身来,立在台阶上,自高而下地看了吕姝的肚子一眼,道:“几个月啦?”
“回娘娘的话,快七个月了。”抚着肚子的吕姝脸上总带着温柔。
“这样跪着可辛苦你了。”
“谢娘娘关心,姝儿不累。”虽然双腿已经开始麻木,但她不敢说出口。她比谁都清楚,皇姑母有多讨厌轻易就说苦道累的人。
“那就继续跪着吧。”吕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
“谢娘娘恩典。”
“他待你可好?”吕姝知道皇姑母问的是刘恒。
“夫君对姝儿关怀备至,宠爱有加。”说到这,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腹部。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关怀备至,宠爱有加?”吕后一声冷笑,“你可知道你丈夫今日和府上的婢女在驿馆内偷偷摸摸地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吕姝煞白了脸,小手紧紧攥住身上的衣裳,连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吕后厉声道:“本宫让你将代王府上的消息给本宫随时捎上,结果你都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刘恒究竟在做些什么,你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吕姝心中满腹委屈,难以言状,“姝儿确实已经按娘娘的吩咐,将夫君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您。只是夫君向来崇尚黄老之道,常言无为而治,所以才……”
“罢了,罢了!”吕后甩手打断了她,不想再听这些和她放置在代国内的眼线传来的相同的话。她不耐烦地道:“真不知道当年把你送过去是对还是错!不过他没有迎娶其他姬妾,府上只有你一个正妻,也